笑什么?
笑自己被捞来拎去,场景有些滑稽。
自己像个小鸡崽还能笑两声,已经是没心没肺了,再说出来,就显得脑子不太好使了。
安景不说,晏启离随意一猜:“想姜辰?”
安景不明所以:“我想他做什么?”
“谁知道。”晏启离斜睨他一眼:
“你和他关系倒是好。”
安景没反驳这句话,姜辰确是他所剩无几的好友之一。
隔着网线都能每日聊天的人,现实中只会有更多话题。
安景不说话默认,晏启离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他对孟于舟有意,我劝你对他还是不要有其他心思。”
“你怎么知道?孟于舟跟你说了?”安景先诧异晏启离前半句话,又震惊他后半段:
“什么其他心思?”
晏启离瞧他的反应,知道他对此是知情的,神色稍缓,又淡淡开口:
“有眼睛都能看出来,还用谁说?”
姜辰说之前完全没有看出来的安景:“???”
该说不说,不愧是生子文里的攻。
就算是直男,晏启离在某些方面也过于敏锐。
背后谈论他人非君子所为,活阎罗自认不是君子,也没有这兴趣,姜辰孟于舟的话题就此跳过。
晏启离:“总之,他心中有人,你平日离他远点。”
傻乎乎的,免得被人忽悠走了。
安景解释:“我和他只是朋友。”
就算有喜欢的人,也是可以有正常社交的。
这些事原本是不用跟晏启离解释的,他和姜辰两人心中有数就行。
清者自清。
可同住一起,安景潜意识不希望晏启离对此产生误会。
尽管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导致对方产生了这种错误认知。
***
四月太阳的出勤率明显增加,不到五月就脱下外套,换上短袖。
夏天到了。
清明回晏家祭祖后,晏启离隔三差五就会回去一趟——
北疆王做事滴水不漏,晏家包括沈君,没一人怀疑他换了人。
至于晏启离回去做什么,他没跟安景说,安景也没问。
他们只是室友。
不是事事需要告诉对方的关系。
晏启离不说,安景也有预感。
离晏启离从他家搬走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安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迫切激动。
和晏启离相处的时间不长,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好像已经习惯自家客房住着这么一位凶神恶煞的煞神了。
他最开始视晏启离如洪水猛兽,不得不得收留对方时,他自己都恨不得连夜搬出这套房。
而这种抗拒抵触的心理,后面在了解晏启离这个人后,变成了愧疚补偿。
晏启离回到晏家后,和自己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晏家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不亚于三次元和二次元的壁。
不出意外,两人也不会再见。
这段神奇的缘分在结束时,难免让人遗憾惋惜。
不知不觉已经把晏启离当朋友的安景,托着腮帮子,叹了好长一口气。
他本来朋友就少,好不容易因为外力不得不克服社恐多了一个,又要在短时间和这位难得的朋友告别。
想到晏启离要走,说安景心无波澜是假的。
但也只有波澜。
五月底是毕业答辩的日子,他也开了新文,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也生不出多少别的心思给离愁别续。
安景回完导师消息,仰头往干涩的眼眶里滴了几滴眼药水。
论文折腾几个小时,他今天的更新还没有着落。
他连载的新文叫《一剑封洲,一如既往的纯武侠风,收费上架后,粉丝欢天喜地把他送上了网站首页第一。
连载期安景比平日更‘自闭’,经常在电脑面前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一两个小时憋不出三百字是常态。
今天的更新解决后,晚餐都变成了夜宵。
每日多了‘码字更新’的任务,结束后的时间就显得尤为宝贵。
安景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拿过一旁工作时静音的手机想点个外卖,发现几个小时前辅导员通过群聊,给他发了消息。
安景这样没存在感的人,在大学辅导员心里是留不下什么印象的。
大学四年,安景和辅导员唯一的单独沟通,是他大一开学报到时,申请自己住校外。
四年过去,这还是大一那次之后,辅导员第一找他。
临近毕业看到导员的消息,安景还有点忐忑——
难道出什么事了?
事实证明安景的第六感是非常精准的,辅导员不会无缘无故找他这个边缘人物。
辅导员给安景发来了一张打了码的聊天截图。
辅导员:安景,近期出现了一些关于你的不好言论,你看一下。】
不好的言论?
安景愣了一瞬点开图片,是一张群聊长截图,开头是有人指出他们学院有人自甘堕落,被有钱人包养。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奇葩狗血的新闻层出不穷。
大学生被有钱人包养,已经吸引不了大众的眼球了。
这没有实质性证据的言论,本来也引不起大家讨论,可爆料人轻飘飘跟了一句:
被包养的是个男生,金主也是男人。
名牌大学男大学生,包养,男金主……
这些信息组合到一起,瞬间就勾人兴趣了。
从后面众人的回复就能看出来,大家也确实感兴趣,纷纷追问被有钱人包养的男生是谁。
爆料人没有点名道姓,而是抛出了几个特征。
名字两个字、大四、不住校、没有朋友、话少孤僻、走路总是低着头、有时说话还结巴,怪胎……
安景:“……”
安景:“???”
条条扫过,安景很难不对号入座。
看似没有指名道姓,但就差报他学号身份证号了。
安景能想到的事,在爆料人的刻意引导下,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截图的最后,就有人打出了安景的名字。
就算心里早有准备,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截图中,安景还是有些晕。
被有钱男人包养?
他?
辅导员一直没有等到安景的回复,后面又发了几条,说他自己是不信这些流言蜚语的,不过这种事传起来不好听,让安景注意一下。
辅导员发消息给安景,是安抚,也是为了确认。
临进毕业答辩这样重要的时候,辅导员也不想节外生枝。
安景不知道是谁口中传出来的离谱留言,他给导员回了一条长消息,否认了这个说法。
时间有些晚了,辅导员没回。
安景皱着眉头,指尖动了动,没继续发消息询问是谁传出来的流言。
截图打了码,证明辅导员是故意不让自己知道的。
就算他追问也没用。
被人造这种谣,就算是一个社恐,也会生出把说这话的人找出来,当面对质的冲动。
生气之余,又觉得荒唐好笑。
心情十分复杂地安景下楼,一路在思考自己得罪谁了——
总不会有人无缘无故造他谣。
安景心里有人选,又觉得依他和李升的交集,对方不至于这样对他。
图什么呢?
至于被人男人包养……
安景初步怀疑是中期答辩的时候,晏启离来学校找他的时候被人误会了。
毕竟晏启离从头到脚,从外表到气质,一看就很有钱。
符合有钱的男金主这一点。
脑子里想着事情,安景下楼梯都心不在焉。
下楼走神的后果就是,脚踩到地面时安景还以为有一个台阶,脚往前伸,膝盖一弯,直接‘啊’的一声,摔在了楼梯口。
“嘶——”
安景疼得吸气。
刚洗完澡本打算睡觉的晏启离听见动静出来,看到的就是五体投地在地上趴着的人。
晏启离:“……?”
脚扭了的安景转头,朝他伸手:“拉、拉我一把。”
短短两个月,晏启离已经不记得安景在家出了多少状况了。
搬书能扭腰,下楼能摔跤……
出息死了。
见人还能喘气,晏启离面无表情过去拉他。
“疼疼疼。”
趴得溜扁的人在光滑的地板上挪动了大概两厘米,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见安景的模样,晏启离手上的动作一僵。
松手不是,继续用力也不是。
安景这痛苦的表情,知道的是他摔了晏启离拉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活阎罗按着他打了五十军棍。
晏启离盯着他看了几秒,弯腰伸手,把人打横抄起。
“诶。”
腾空而起时,安景条件反射伸手抱住了晏启离的脖子。
晏启离刚洗过澡,发尾还是湿的。
发梢的水珠落下,刚到滴在了安景鼻尖。
冰凉的水珠下滑带起一片细微痒意。
晏启离的洗护用品是安景去超市给他挑的。
晏启离一靠近,安景就闻,他今天用的是山茶花的那一套。
不是刺鼻醒神的劣质香味,很舒缓浅淡的味道。
晏启离朝沙发走了两步,又忍无可忍停下:
“安景。”
偷偷闻香的安景抬头看他:“啊?”
晏启离垂眸看他,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问:“你想勒死我?”
烟茶色的漂亮眼睛眨了眨,在晏启离松手之前,后知后觉先松胳膊上的力道。
安景有些脸热:“抱、抱歉。”
太突然了,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脖子得到自由,呼吸畅通后,晏启离大步流星把安景放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