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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红舞鞋19

    席荆被雷劈过这件事, 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年禹市警局很多人都知道,甚至还上过新闻。

    然而,岁月更迭, 有人来,有人走。席荆被雷劈过的事情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非本地人,自然是无人知晓此事。

    谷晓瞪着大眼,睫毛扇动,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问道:“真的假的?”

    席荆语气淡淡, 道:“真的。你可以去查的, 我们警局里很多老前辈都知道。”

    高理:“那和你知道这些信息有什么关系?”

    席荆:“雷劈后遗症,如果握住一个人的手, 就会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不信的话可以做个实验。”说着伸出自己的右手。

    换作其他人说这话,季时余一个字都不会信, 可说话人是席荆,他信了。

    回想两人初见之日, 席荆握上他手时的暴躁反应。他当时还奇怪席荆居然猜中了他的心思,现在看来不是猜,而是听到了心声。

    高理试探性地伸出手,但又很快缩了回来,“所以你的意思是通过握住褚学金的手,知道了这些信息。”

    席荆点头:“是。这些信息他不会主动交代,他还指望着出来后有个地方养老。”

    谷晓惊讶:“好么。这是连结发夫妻都要抛弃了。”

    席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褚学金应该还和不少校领导有金钱交集, 至于怎么做, 高检察官看着办。”

    高理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席荆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水, 起身将杯子放到桌上,“那今天就到这吧!谢谢高检察官的协助。案子结了一起吃饭。”

    高理:“好!慢走。”

    褚学金的事情告一段落。三人离开检察院,准备回市局。

    刚走到车旁边,席荆开口道:“你们有没有人会开手动挡?”

    谷晓愣了一下:“啊?”

    季时余摊开手:“钥匙给我,我来。”

    席荆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放到季时余的手掌上:“谢了。”

    两人换了位置,季时余坐上了驾驶位,席荆则去到了副驾驶。

    谷晓注意到席荆上车后直接靠在座椅上,合上了上眼,“席荆你不舒服吗?”

    席荆像蚊子一般“嗯”了声。

    季时余转头看了看席荆,又回过头对谷晓说:“让他睡会儿吧!”

    谷晓:“哦,好。”

    季时余尽量将车开得平稳,让席荆可以睡得舒服些。

    车子开到一半的路程,席荆重新睁开了眼,“到哪儿了?”

    季时余:“电业局,你可以再睡会儿。”

    席荆:“不用了,好了。咱们快点开。”

    季时余:“好。”说着给了一脚油。

    回到市局,专案组只有奚琳琳在。

    谷晓走了过去:“琳琳,怎么只有你,其他人呢?”

    奚琳琳:“赵局长来了。”

    谷晓脸色大变:“他怎么来了?”

    奚琳琳:“来交代呗!秦队带回来的。”

    谷晓竖起大拇指:“秦队牛。”

    席荆听到秦飞章带着赵赢来市局,来了精神:“他们人在哪儿?”

    奚琳琳:“审讯室。秦队亲自审。周生做笔录。”

    谷晓:“那蒋昔他们人呢?”

    奚琳琳:“蒋昔拉着傅有去凑热闹,去了观察室。秦队让我在这等你们回来。”

    想着刚才蒋昔跑得比猴都快,生怕被留下的滑稽场景,奚琳琳气得牙痒痒痒。

    席荆:“我们也过去看看。”

    四人一同离开办公室,赶到了观察室。

    蒋昔看到席荆和季时余,打起招呼:“回来了。”

    席荆“嗯”了声:“什么情况?说到哪了?”

    蒋昔:“刚开始没多久。”

    秦飞章:“二十年的你为什么会自己上山?”

    “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赵赢坐得端正,平视秦飞章。他沉默了会儿,又道:“当年我应该是被激到了。”

    秦飞章:“麻烦说详细点。”

    赵赢:“梁安说他能做到,还嘲讽地质疑我做不到。现在想来,他是故意刺激我的好胜心。”

    说完这番话,赵赢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早先的万丈气焰如今被灭得连火星都没有。

    和席荆猜测一致。梁安故意下套,赵赢直接中招。与其说赵赢太弱,不如说梁安太聪明。

    仅仅见过几面就能洞察出人性的弱点并加以利用,换作是谁碰到这样的对手,也不一定比赵赢做得好。

    秦飞章:“所以你承认自己当年办案过程中有纰漏?”

    赵赢:“是,调查过程有些片面了。”

    即便是承认了错误,赵赢也不愿低下高傲的头颅。

    结局已定,多说无益。

    席荆开口道:“走吧!”

    专案组的人浩浩荡荡离开了观察室。

    十分钟后,秦飞章和周生一起返回办公室。

    “开会。”秦飞章一声令下,所有人搬起椅子围成一圈坐下。

    “现在的情况,大家应该都已经清楚,各自说说自己的想法。以及接下来我们的调查方向。”秦飞章道。

    几个人互相看看,交流了下眼神,许学真举了手,“我先来吧!”

    秦飞章点头应允。

    许学真:“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和线索,二十年前的安燕案应该是一起错案。梁安并非凶手。他是无辜的。而真正的凶手逃避了法律制裁二十年。”

    蒋昔:“逃避二十年都说轻了。我们到现在为止连真凶的线索都没掌握,别说二十年,如果他不再犯案,一辈子可能都抓不到他。”

    二十年前的刑侦技术落后,加上时间推移,很多当年可能留存证据也已经完全消失,再想确定凶手的身份好比天方夜谭。

    谷晓:“既然梁安不是凶手,两起案件相似度这么高是不是可以并案调查了?”

    傅有:“不见得,现在有个问题。”

    谷晓:“什么问题?”

    傅有:“虽然两起案件作案手法相似,但是两起案件的受害者也有了区别。安燕是个乖乖女,而平婉清是个惹人非议的女孩。通常来说如果是同一个人犯案,选择的受害者应该具有相似性的特征,但两起案件除了同是上学的女生外,再无其他相似性。而且从凶手作案手法来说,凶手对受害者存有恨意,平婉清倒是好说,可凶手对安燕的恨意从何来?”

    谷晓:“可不可能是凶手恨的人不是她们俩,只是她们俩身上都有某人的特征也说不定。她们都是替代品。”

    傅有迟疑了下:“你说得也有可能。我仔细对比过安燕和平婉清的各方面,并没找到什么相似点。但如果凶手是从他们身上分别找到了某个点与他恨的人相似,想要确定凶手身份,那范围可就大了。”

    众人一下陷入深思。

    奚琳琳:“会不会是鞋子啊?两个人死前都是穿了红鞋子。”

    周生摇头:“应该不会,穿红鞋子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只选她们俩?二十年了,说不过去吧?”

    奚琳琳:“这?”

    虽然席荆对周生人有意见,但这波分析不无道理。

    傅有思索片刻,说道:“凶手时隔多年再次作案,一定是被什么刺激了。”

    许学真灵光一现:“会不会是说了什么?两名死者的舌头都被割掉,还被灌了硫酸。从这方面考虑,死者生前可能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凶手,才会遭受如此严重的报复。”

    奚琳琳:“平婉清说了什么我不奇怪,可安燕会说什么?”

    蒋昔:“会不会是因为失恋?女生失恋会不会发脾气?”

    谷晓:“我觉得不会。女生告白失败一般来说都是自己消化,要不然就是找朋友大醉一场。因为失恋出去和人吵架?不太现实。”

    蒋昔:“说不定有人先找麻烦,她回击呢?”

    傅有点头:“我也觉得不太会。人的品行决定了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安燕这样的孩子哪怕是吵架发怒也不会说太过分的话。另外安燕喜欢老师这种事是不敢轻易告诉别人的,表白失败了恨不得赶紧躲起来,哪有心思和人吵架。”

    在大伙儿的认知中,一致认为安燕是个努力又上进的孩子,不太像是会与人恶语相向的人。

    案件的推进受阻。

    秦飞章看向一直未说话的两个人,说道:“席荆你说说看你的想法。”

    席荆沉了口气:“我们今天见到了褚学金本人。”

    蒋昔:“怎么说?”

    席荆:“不承认贿赂学生家长,我看了他当年的证词,只是评价了梁安私生活,更多都是猜忌,还有就是看到安燕从办公室哭着跑出来。他的证词最多是误导了警方判断。”

    蒋昔:“那岂不是成了我们警方自己的错?他还真是挺够聪明的。”

    奚琳琳附和:“他可太聪明了,怂恿学生说谎,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席荆:“放心。就算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定不了罪,但这些年他受的贿逃不了。检方已经有突破口。”

    奚琳琳觉得出了口恶气:“活该。”

    褚学金的事情就此翻篇,席荆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之前和季时余去了当年安燕的抛尸地点,经过几次实验证实一个人背尸体上山并不容易,非常容易受伤。”

    许学真:“你的意思是?”说话时比起“2”的手势,手指逐渐递增。

    席荆点头:“杀死安燕的凶手不一定是一个人,或者说凶手有帮凶。”

    “两个人以上?”谷晓嘴里碎碎念,眼睛看向身旁人。

    周生:“你能确定吗?”

    席荆:“不信我的话,你问季时余,再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背人上山试试。”

    周生被怼得说不上话,又看向季时余。

    季时余直视周生,用着最平静的口气说出自己的判断:“有特殊可能,前提是他有和赵局长一样的身体素质。”

    赵赢的身体素质,那几乎是万里挑一,可能性微乎其微。周生一下也没了质疑声。

    傅有顺着席荆的发现思考后,说:“那现在有了新问题,以目前的证据看,只能证明安燕案件存在两人及两人以上,但是平婉清的案子不一定。”

    席荆:“是。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凶手真的是因为一句话起了杀意,那第一起案件中的犯罪分子为什么会合作?难不成安燕同时得罪了两个人?还有一点是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的。”

    傅有:“你说。”

    席荆:“是我们之前有提到过的。如果是两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既然第一次已经逃脱了法律制裁,为什么第二次要复刻第一次手法?这不是更容易暴露自己吗?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同样的如果第一次真是多人所为,那第二次是什么情况?一个人提议采用同样手法,其他人不反对?还是说他想利用这次犯案达成什么目的?”

    傅有沉默不语。

    蒋昔听完席荆的连串问题,直挠头:“乱了,乱了。”

    许学真和奚琳琳相互看看,彼此也是一头雾水。

    谷晓彻底迷茫:“所以突破口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