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白雪公主18
查案的重心从最初的警务人员转换到电影的创作者, 似乎让众人看到一丝希望。
席荆等人白日整理档案,晚上开始秘密调查。
这天晚上,专案组的人围坐一团。
蒋昔站在白板前, 分享自己的调查结果,“根据我的调查,王宛,有两段婚姻。初婚是在她24岁的时候, 结婚对象是她的大学同学。这场婚姻仅仅经营了三年便以离婚收场。”
席荆:“离婚原因是什么?”
蒋昔:“具体原因不明,据她自己透露是夫妻性格不合。”
许学真:“有孩子吗?”
蒋昔:“没有。”
谷晓:“那第二段婚姻呢?”
蒋昔:“她第二段婚姻开始于五年前。”
席荆皱眉:“五年前?时间是巧合还是?”
五年前也正好是无头雪人案的时间。
蒋昔:“不清楚, 不过时间确实很接近。她婚姻登记的时间是在雪人发现前几天里。而且她的第二段婚姻很有意思。”
席荆:“说说看。”
蒋昔:“她的结婚对象和她结婚以前是个剧组小场务, 名叫郝建树,今年35岁, 出身普通,父母是农民。结婚后他开了影视公司, 做起了投资。现在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圣诞雪夜就是他公司主投的项目。”
席荆:“还是姐弟恋。”
蒋昔:“是的,是男方追的女方。”
奚琳琳满脸写着嫌弃, 用鄙夷的口吻道:“靠女人翻身?这男人真行。”
蒋昔听得不舒服,“话也不能这么说,他能混得风生水起肯定也不一般。”
谷晓心生不解:“可是我不能理解王宛当初为什么选择这个人?这男的和她本人差距也太大了。他俩结婚时大碗已经名利双收了,照理也该选个差不多的。”
傅有评论道:“大概是看对眼了吧!这件事在当年看不可理解,但是放到今天大家只会说女方有眼光。”
谷晓:“确实。”
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在不同时间会得到不同的态度和看法。大众的评判风向就像是墙头草随风倒,毫无原则可言。
席荆开口道:“有这个人的照片吗?”
“有的。”蒋昔拿出pad亮出男方的照片,递给席荆, “给。后面还有几张他们的合照。”
席荆手指滑动, 眼睛扫过一张接着一张照片, 不禁抿嘴,“说实话看照片看不出这男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照片中的男人其貌不扬, 身型矮小,和大宛本人差不多高。
奚琳琳看完照片,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他们结婚的时候要什么没什么。我是看不出来他的潜力。”
谷晓:“赞同。”
盛良策轻声说:“不是说人不可貌相吗?”
奚琳琳笑笑不语。
谷晓心直口快道:“我是视觉动物。”
言外之意:我看不上。
蒋昔也无法辩驳,郝建树的样貌他也无法违心夸赞,来了一嗓子战术性咳嗽转移话题,“但不得不说他是挺厉害的。过去这五年,他参投的电影电视剧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从一个场务变成一个投资人,身价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傅有:“这么说王宛才是最会投资的人。”
蒋昔:“可以这么说。”
席荆思考片刻,问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蒋昔:“有一则采访里提到过两人同住在一个小区,男方帮过女方几次,之后两人便熟悉了起来。”
席荆奇怪:“他们俩住一个小区?这么巧?”
蒋昔点头:“就是这么巧,不过也是不一样,王宛的房子是买的,郝建树是租的房子。”
席荆:“哪个小区,知道吗?”
蒋昔:“这个我没查。”
席荆:“能查到吗?”
蒋昔:“能,给我点时间。”
谷晓想不通:“为什么要查小区?”
席荆搪塞道:“单纯好奇。”
其实是直觉。
这种感觉席荆也无法解释,只是一瞬间的灵感,要他解释他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胡扯一个理由。
过了一会儿,蒋昔开口道:“查到了,王宛五年前住在天水书苑。”
席荆一听,面露难色,觉得不对劲。
蒋昔瞧见席荆的脸色,问道:“怎么了?”
席荆:“你确定是天水书苑?”
蒋昔:“查了户籍记录,五年前在这里,直到两年前才迁到新贵园。”
傅有:“是有什么问题吗?”
席荆:“天水书苑这个小区,属于高档小区,租金不便宜。郝建树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为什么会租这么贵的小区?他不会有经济压力吗?”
谷晓脑袋一转,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该不会是故意接近王宛的吧?”
盛良策突然有些尴尬:“这,不会吧?”
傅有冷哼一声:“没什么不可能的。他这么会投资,就已经说明了他的头脑很好。这样的人走的每一步都可能是算计。”
谷晓忍不住打颤:“可怕 。”
一直没说话的季时余开口道:“他都投资了哪些项目?”
蒋昔:“电影有爱情片《再爱你一次》《第九次告别》,动画片《木偶流浪记》,战争片《第七战》,还有最近上映的悬疑《圣诞雪夜》。电视剧有仙侠剧《执笔神官》,都市偶像剧《想要陪在你身边》和《我等你在黎明之后》等。”
谷晓惊讶道:“除了最后两个电视剧,其他的我都看过。”
盛良策:“我也看过几个。”
许学真:“这么说来,他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这几部电影票房都很好。”
蒋昔:“是的。”
季时余迟疑了一下:“就没有投资失败的?”
蒋昔:“这个暂时没查到,不过最后两部电视剧确实没什么水花。”
谷晓:“肯定没有水花,估计不咋地。”
席荆好奇:“你怎么这么确定?”
谷晓:“别的不敢说,但我是追剧党。虽然火的剧我不一定追,但我不追的一定不火。不信你们可以查一下这两部剧的网播量,植入的广告数,再有你查查剧上时的热搜数量,还有那种专门统计电视剧热度的网站。如果这些数值都不高,那这部剧基本就是扑了。”
盛良策不懂娱乐圈里的套路,疑惑道:“就算是扑了两部剧应该也无所谓吧?他都赚了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两部剧。”
奚琳琳:“这不好说。要看他这部剧有没有别的利益捆绑。娱乐圈里最常见的就是对赌协议,但这种东西大家都懂,不可能轻易曝光。”
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资本横行,有太多不可言说的秘密。
盛良策:“刚听起来好麻烦啊!”
奚琳琳:“娱乐圈里这些电视剧电影行业水很深。”
谷晓困惑:“不过这应该和案件关系不大吧?”
傅有摇摇头道:“不好说。他们夫妻关系怎么样?”
蒋昔:“从我掌握的信息来看,还不错。”
许学真:“有孩子吗?”
蒋昔:“没有。”
许学真顿了一下:“又没有!”
蒋昔:“两个人是丁克。”
许学真:“丁克?主动丁克还是被动丁克?”
蒋昔:“这不知道。”
盛良策不解:“什么是主动丁克?什么是被动?”
许学真:“一个是自己不想生,一个是自己不能生。”
盛良策:“哦。明白了。”
谷晓:“我不明白,这主动被动有什么关系?”
傅有:“因为被动丁克婚姻出问题的可能性更大。特别是女性不能生育,婚姻破裂的可能性更高。”
谷晓:“原来是这样。”
又学到了新知识。
季时余思忖许久,道:“有视频吗?”
蒋昔:“什么视频?”
季时余:“关于夫妻关系的采访视频。”
蒋昔:“有。”
季时余:“发我一下。”
蒋昔:“好。”
刘阔全程没说话,只是默默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下每个人的名字,还做了几个标记。
他合上笔记本,看了眼时间,提醒道:“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
会议解散,时间早就过了十点。
当晚,席荆开车,季时余坐在副驾驶一直看着手机里的视频,表情越发严肃。
席荆没有打扰,一直到家都没说话。
回到家,季时余直接回了自己房间,研究视频。
第二天一早,席荆按点起床,发现季时余坐在沙发上,意外道:“起这么早?”
季时余:“我没睡。”
席荆:“啊?怎么了?”
季时余:“看了一晚上视频,睡不着。”
席荆:“视频很多吗?”
季时余:“不多,但是有点奇怪。”
席荆皱眉:“怎么奇怪?”
季时余:“采访里的王宛谈到爱情时很甜蜜。”
席荆:“所以是真的?”
季时余摇头:“但是提到两人结婚的理由时,她有明显的说谎行为。”
席荆:“什么行为?”
季时余:“她在谈论和郝建树谈恋爱到结婚的过程时不止一次用手摸脖子,但是她谈论郝建树对她的好时,眼神里又是充满爱意。”
席荆听得迷糊:“那这算什么?”
她爱他,但是又说谎。
季时余:“不知道。”
席荆;“难道他们的相遇另有隐情?”
季时余:“可能。他们的关系似乎不像是普通的夫妻那么简单。”
第92章 白雪公主19
趁着没到上班点, 季时余找到傅有,“有空吗?帮个忙。”
傅有迟疑:“找我帮忙?”
他想不到向来沉默寡言的季时余会找自己帮忙。
季时余点头:“嗯,想让你帮我看个视频。可以吗?”
傅有颇有兴趣季时余口中的帮忙, 遂应了下来:“可以。”
季时余将视频交给傅有:“你看一下这个视频,然后说说你的看法。”
傅有盯着季时余看了两秒,没看出什么问题,随后将目光转回视频上。
季时余点开了播放键。
随着视频播放, 傅有的表情从最初的云淡风轻变成了愁眉不展
季时余见状心里大概有了数。他按停视频,问道:“你怎么看这两人的关系?”
傅有听季时余的问题, 若有所思道:“王宛对郝建树非常顺从, 可以说是过度依赖。”
季时余点点头:“同感。整个采访几乎是郝建树一个人在主导,王宛别说反抗, 连质疑都没有。看起来就很奇怪。”
傅有也意识到这一点,附和道:“确实是。”
季时余:“在我看来他们这样的关系并不健康。我觉得王宛在这段关系里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甚至她有点儿畏惧郝建树,但我又能从眼神里看出王宛对郝建树是有爱的。”
傅有:“又爱又恨?”
季时余:“是。我昨天琢磨了一晚上想不通王宛的心理, 所以我想听听你的见解。从专业角度分析,为什么女性对男性会有这样复杂的情感。”
傅有:“证据太少我不能做准确判断。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王宛的表现很像是被控制的一方。”
季时余想了想:“如果是被控制了,不应该逃吗?”
傅有:一般来说,普通人受到控制时会选择反抗或者逃避,不过也有逃不了的,比如对方有他的把柄。但也有一种人他们喜欢被人下达命令, 并且渴望被控制。他们将控制自己的人当成主人, 会极度依赖和信任, 同时也会因为害怕被抛弃而紧张恐惧,是典型的关系受虐者。”
季时余:“那依你的意思, 王宛更像是关系受虐者?”
傅有:“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我倾向这种。”
季时余面露严肃:“这是天生的吗?”
傅有:“不好说。有天生的,也有后天形成的,基本是和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季时余:“这种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傅有:“受虐者因为长期受控会失去独立的人格,就像是傀儡。他们很多是主动将自己交给了对方。其实这也是他们掩饰自己的无力和懦弱才做出的选择。”
季时余沉默不语。事情似乎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专案组的其他人踩着点进到办公室,看到季时余和傅有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气氛莫名有些凝重。
“给,早餐。”席荆特地给季时余和傅有带了包子和豆浆。
早上开车到了档案馆,季时余连饭都没吃,拉着还在食堂排队傅有就走了。
季时余接过包子,发现还是热的,“谢谢。”
傅有愣了一下:“还有我的,谢谢。”
席荆:“应该的,怎么样?有发现吗?”
季时余叹口气:“不太乐观。”
席荆:“怎么说?”
傅有:“我们怀疑王宛受制于郝建树。”
席荆震惊:“受制?被要挟?”
季时余摇头:“大概率是自愿的。”
席荆:“这么复杂?”
季时余:“嗯,不好办了。”
席荆想了下:“算了,你们赶紧吃饭,先干活,其他的晚点再说。”
季时余:“好。”
谷晓坐在椅子上,无聊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意识到前方的椅子空着,“蒋昔人呢?”
许学真愣了一下:“没见到。”
谷晓:“你们不是住一起吗?怎么不知道?”
许学真:“早上就没看到他。傅有你看到了吗?”
傅有看向座位,迟疑道:“他今天很早就出门了。我起床的时候正好撞见他出门。”
奚琳琳:“组长也不在。”
众人将目光投向盛良策。
许学真:“小盛,组长人呢?”
盛良策:“不知道啊!”
许学真:“请假了吗?”
盛良策:“没有。可能又迟到了吧?”
席荆摇摇头:“应该不会,自从上次的案子后,咱们组长可一次都没迟到过。”
盛良策没了想法,“那我就不知道了。”
刘阔和蒋昔同时不在办公室,不免让人多思。
正当几人纠结时,刘阔和蒋昔进到办公室。
刘阔开口道:“大家先放下手头工作,准备开会。”
谷晓动作迟缓,心有所想,和奚琳琳嘀咕道:“怎么这么严肃啊?”
奚琳琳:“不清楚,听着吧!”
刘阔:“有件事和大家说一下。从今天起所有人将停下整理档案的工作,重启调查无头雪人案。”
席荆惊愕地张开嘴,半天没回过神。
傅有半信半疑地问:“重启了?这么突然?之前不是一直强调没有证据吗?”
刘阔笑着看向蒋昔:“这就要感谢我们的蒋昔了。”
许学真好奇:“什么情况?”
蒋昔挠挠头,兴奋着说:“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谷晓焦急道:“什么蛛丝马迹?说来听听啊!”
蒋昔:“我发现郝建树正是当年无头雪人案涉及剧组的场工。”
席荆:“真的?”
蒋昔点头:“我确认过,就是他。”
奚琳琳长吁一口气:“这可有点太巧了。”
蒋昔:“对,我也觉得有点巧。我想起之前季哥提到过,王宛和宁执可能认识。所以我去查了一下宁执过去十年的通话记录,发现两人在六七年前频繁联系过一段时间。”
傅有:“这么说来,这两人关系可能比我们想得还要密切。”
蒋昔:“不止如此,我还查到了王宛过去的那个手机号还和宁思敏,也就是死者有过联系,频率也不低。”
谷晓听得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王宛和宁家父女都有关系。”
蒋昔:“是的,但具体什么关系并不清楚。”
盛良策质疑:“可是当年卷宗里并没有提到过王宛,是遗漏了?”
蒋昔:“不能说是遗漏,只能说存在信息差。因为宁思敏死于五年前,而王宛与宁家父女在六年前彻底断了联系,并且更换了手机号。从那之后,双方再无联系。中间发生了什么不清楚,如果宁执自己没有像警方提起过这个人,被忽略很正常。”
奚琳琳陷入苦思:“能是什么事呢?”
蒋昔:“恐怕只有当事人清楚。”
刘阔:“鉴于目前发现的新线索,省厅特别批准成立临时专案组,有我们部门对这起案件进行重新展开调查。”
谷晓兴奋道:“太好了。”
刘阔:“先别急着高兴。”
席荆听出了刘阔的话外音,“有条件吧?”
刘阔:“这是自然,这案子破了没奖励,没破有惩罚。”
谷晓不爽:“啊?这么不公平?”
刘阔板起脸:“不愿意接受的,可以现在退出。”
谷晓委屈地嘟囔:“没说不愿意。”
刘阔:“既然没有异议,那就抓紧干活吧!蒋昔此次案件由你来主导。”
蒋昔一怔:“我吗?”
刘阔:“有什么问题?”
蒋昔:“我不太合适吧?”
刘阔一本正经地说:“案子是你发现的线索,上级指定你来担任临时队长。”
蒋昔有些犹豫。他对自己的领导能力不太自信。
盛良策举起双拳:“蒋昔,你可以的。”
席荆开口鼓励:“试试看。什么事都有第一次。”
蒋昔担忧道:“要是没做好,怎么办?”
许学真拍拍蒋昔:“别怕,还有我们呢!”
傅有:“你只要分配工作,我们自会完成。”
蒋昔莫名感动,只是没过两秒就被奚琳琳打破。
奚琳琳装作嫌疑的样子,说:“兄弟,你是个男人。我都敢,你怕什么?”
谷晓贱兮兮地说:“你要是真不行,我可以代劳。”
蒋昔一听,一扫恐惧,是男人就不能不行,“大可不必,我行。”
席荆:“开始吧!分配任务。”
蒋昔想了想:“感觉我们应该兵分几路。一路去调查宁执和王宛的关系。”
席荆:“我和季时余负责,顺便叫上江队帮忙。”
蒋昔点头:“另外一路要去调查郝建树这人的成长经历。”
许学真:“我和小奚去吧?小奚有问题吗?”
奚琳琳:“没有。”
蒋昔:“还有一路要去调查王宛。”
傅有:“我和谷晓去查。”
盛良策有些失落地垂下头。他知道这种时候没有自己什么事。
突然,蒋昔回头道:“小盛,咱们负责查郝建树公司这些年的经营状况。”
盛良策惊喜地睁大眼睛:“我吗?”
蒋昔:“嗯,我需要你帮忙。”
盛良策:“没问题。”
刘阔欣慰一笑:“既然工作分配好了,那就开始吧!”
专案组的众人瞬间精神抖擞,一个个奔着目标行事。
席荆开车和季时余来到江映所在的警局。
突然有人造访,江映多少有些惊讶,“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席荆直截了当道:“狂风暴雪。”
江映瞬间了然于胸,收起刚刚轻浮的表情,“你们是为了无头雪人案?”
席荆诚恳地说:“江队,我们需要你的协助。”
三人抵达了宁执所开的饺子馆。来的路上,席荆已经将情况和江映叙述了一遍。
江映沉了口气:“下车吧!”
三人前后走进饺子馆。
宁执看到人进店铺习惯性招呼道:“欢迎光临,随便坐。”
等到人走近,宁执一眼认出了江映,立刻变脸,道:“怎么是你?”
江映语塞半天,说:“好久不见。”
宁执冷笑,扭过头:“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季时余忽然开口道:“真的吗?”
第93章 白雪公主20
刻意回避的眼神, 忽高的说话音调,反常的态度引起季时余的关注。
特别是他追问后,对方回不上嘴的表现, 印证了季时余的判断。
宁执并非他自己所说的不想。
季时余继续开口道:“宁先生,我们想和你聊一聊。”
面前三个人直勾勾的眼神看向自己,宁执顿时没了刚才强硬的气势,改口道:“你们警察到底想怎么样?”
听到这话, 季时余松了口气。
有戏。
江映:“我们也是想要帮你。”
宁执冷哼一声:“帮我?亏你说得出口啊!”
江映还想要说什么,被席荆一把拦住。
席荆对江映摇了摇头, 接过话语权, 语重心长道:“宁先生,我们只是想和你了解一些事情。拜托了。”
宁执对上席荆真成无害的眼神, 心瞬间软了。
他转过身慢悠悠走向最里面的餐桌,坐了下来, 语气淡淡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快点问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无情的话。
席荆能从宁执落寞的神情中看出对方内心的纠结, 是一种带着希望与恐惧害混杂的心情。
季时余和席荆交换一个眼神后,开口道:“宁执先生,您和王宛女士是什么关系?”
宁执恍惚了一下,“王宛?她怎么了?”
季时余:“没怎么,您放心。最近上映了一部电影圣诞雪夜,您应该知道吧?”
宁执点头:“知道。”
季时余:“有去看过吗?”
宁执摇头:“没有。”说着低下头,又补了一句, “看不了。”
季时余微微点头, 接着问:“没关系, 能理解。听说您一开始并不同意将宁思敏的案子拍成电影,对吧?”
宁执“嗯”了一声:“是。”
季时余:“那为什么后来又同意了呢?”
宁执:“王宛说服了我。让我也抱了一丝希望。”
季时余:“您和王宛以前就认识吗?”
宁执:“是。”
季时余:“怎么认识的?”
宁执:“相亲, 交往过一段时间。”
这层关系在场的众人显然是没想到过的。
季时余:“什么时候?交往了多久?”
宁执迟疑了一下,警惕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席荆在一旁安抚道:“没什么。这些是我们警方常规的问题,例行公事而已。您不用紧张。目前因为这部电影有不少群众给我们警局打电话。”
宁执激动道:“是有人提供线索吗?”
席荆叹口气:“很多,大家都很关心宁思敏的案子,但是比较遗憾,我们收到的大多是假线索。出于严谨考虑,警方需要重新核实一些信息。”
宁执失落地弓起背,“这样啊!”
席荆:“是的。因为和电影有关,所以这次调查也包含了电影的相关人员。”
季时余在一旁看着席荆面不改色的说谎,心里佩服。
宁执点点头:“我和王宛大约是七年前认识的,交往了一年左右。”
席荆:“方便说一下为什么分手吗?”
宁执:“是我的问题。我的工作一直要出差,经常不在家。她觉得这样的相处不是她想要的,就分手了。”
席荆:“所以你们是和平分手?”
宁执点头:“是和平分手。”
季时余:“你们交往的事情,宁思敏知道吗?”
宁执:“知道。”
季时余:“那她是什么态度?”
宁执:“很支持。她很喜欢小宛。”
季时余意外:“孩子喜欢继母,很少见啊!”
宁执:“我妻子在小敏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小敏对亲生妈妈没什么太深的感情。一直以来她都很羡慕其他小朋友,她很想要一个妈妈。所以她其实很支持我找另一伴我因为工作经常不在家,只能把她放在爷爷奶奶家,王宛来了之后,她很开心。”
季时余:“听得出来您很喜欢她?”
宁执点头:“她很好,是很温柔顾家的女性。”
季时余:“我看你好像并没有再婚。除了王宛你还有交往过其他女性吗?”
宁执:“正式交往的没有。以前也有人介绍,但对方一听我工作的性质就打了退堂鼓。王宛是第一个愿意和我尝试的。我们坚持了一年多,但最后还是不行。我能理解她,她很辛苦。我们在一起后,她就帮我照顾起小敏,还时不时去看望我的父母,而我每次都要一两个月才能回家。”
几人沉默。这种丧偶式的关系,王宛能保持一年已经很不容易,坚持不住也是情理之中。
季时余:“还记得具体分开时间吗?”
宁执努力回想了几秒,“应该是六年前的冬天。”
和宁思敏去世相隔一年。
季时余:“你们分开后还有联系吗?”
宁执摇头:“没有。既然分开了就不要互相打扰,这是我们的共识。”
听宁执这么说,王宛最初不亲自出面的原因有了很好的解释。
季时余:“宁思敏和对方有联系吗?”
宁执顿住一秒,不确定道:“应该没有吧!”
季时余:“你不确定是吗?”
宁执:“嗯,我们分开后,小敏很难过。王宛曾安慰她如果小敏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但是事后,我劝过小敏。既然两个人分开了,就不要麻烦别人,小敏很懂事应该不会去。”
席荆犹豫后,在心里标记了一个问号。
季时余:“你认识王宛的先生吗?”
宁执摇头:“不认识,但知道。不过上次见面,她和我说过她结婚了。”
季时余:“那这次见面你感觉到她有什么变化吗?”
宁执心生犹豫,“哼,有一些吧!”
季时余:“比如?”
宁执:“她更会大打扮自己了,过得应该挺好的,至少比跟我在一起时好。”
季时余:“还有吗?”
宁执垂下头,落寞道:“生疏了。”
季时余:“就这些?”
宁执:“嗯,就这些。我们也就见了那一面。”
“明白了。”季时余结束问话,看向席荆和江映,“你们俩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江映:“我没有什么。”
席荆:“我也没有了。”
宁执呼出一口气,“那是不是结束了?”
席荆:“嗯,谢谢你的配合,辛苦了。”
宁执一手按着桌面,一手扶着腰慢慢站了起来。
席荆注意到宁执的动作,关心道:“你是腰舒服吗?”
宁执动了动腰板儿,说道:“没事,老毛病了。”
席荆顺势唠起家常:“做生意不容易。这个店平时应该挺忙的吧?”
宁执:“学生开学后比较忙。”
席荆巡视四周,从进来开始就没看到其他人,不禁好奇道:“那平时就你一个人吗?”
宁执:“这几天就我自己,开学后会有几个学生打零工。”
席荆:“那还好。”
正巧,有几个客人进来。
“老板,来两份韭菜鸡蛋水饺。”
“好的。”宁执应声,随后对席荆等人说:“我要忙了,就不送了。”
席荆三人离开饺子馆,回到车上。
江映开口问:“你们怎么看?”
季时余:“我可以肯定宁执没说谎。”
席荆:“别的不敢说,但我相信他还是在意的。希望我们这次不会让他失望吧!”说完,发动了车子。
江映:“接下来要去哪儿?”
席荆:“先送你回去。”
江映:“那你们呢?”
席荆:“我们得回档案馆。之后有其他进展,再联系。”
江映:“行吧!”
席荆松下手刹,踩了一跤油门。
不一会儿,就到了南岗分局。
警局的门口围着几个人。
江映人还没下车,激动地说:“我去,怎么又来了。”
席荆和季时余对视,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没有立即开车离开,而是跟着江映下车查看情况。
走近后,席荆看到一位白了头的老人拉着一位女警察,死也不松手。
江映走了上去,拉开两人,对女警察说:“你先走,交给我。”
老人和江映说了半天,最后垂头丧气离开。
席荆和季时余站的位置离江映有段距离,听不清两人说话的内容。
江映转过身,看到两人愣住:“你们没走?”
席荆:“嗯,怕你有麻烦,就在这等了一下。看看是不是能不能帮上忙。”
江映:“哎,帮不了。”
席荆:“刚才是什么情况?”
江映:“我们这的常客。”
席荆:“嗯?”
江映:“他有个儿子失踪很多年,自那之后精神也不太正常。隔三差五就来找儿子,我们都习惯了。每次来就和他说一样的话安抚一下。”
席荆:“他家人不管吗?”
江映摇头,无奈道:“他老婆很早就病死了。其他亲戚都嫌麻烦,没人愿意管他,然后就成这样了。”
席荆叹口气,“够可怜的。”
江映:“没办法。他儿子失踪十多年,失踪的时候又已经二十多岁了,这种情况咱们一般都默认。”
席荆懂了。
这种情况多数人已经没了。每年因为失踪被认定死亡的人数不胜数。
江映:“所以就这样吧!”
席荆:“大家都不容易,辛苦。”
江映看看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吧!”
席荆:“好。再见。”
席荆和季时余一起转身,回到车上。
季时余开口道:“刚刚收到小蒋的消息,让我们直接回市局。”
席荆笑了:“转移阵地了?”
季时余:“嗯。”
席荆:“走吧!”
两人再次走进市局的办公室,其他人已经到位。
谷晓喊道:“他们回来了。”
“怎么样?有发现吗?”蒋昔询问道
“有,但不多。”席荆将发现告知众人。
傅有深思道:“这么说他们关系还不浅。”
席荆:“现在只能确定他们认识熟悉,不是普通朋友,其他没有什么。你们呢?有发现吗?”
奚琳琳:“有。我找人打听到了郝建树的公司出现了危机。”
席荆:“怎么回事?”
奚琳琳:“他和其他公司签了对赌协议。”
席荆:“还真赌了。”
奚琳琳:“嗯,而且快赌输了。他的公司这两年一直想要上市,然而前景不乐观。之前两部电视剧扑了,没有赚到计划的钱,所以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圣诞雪夜的电影上。”
席荆:“那这部电影赚回来了吗?”
奚琳琳:“无法确定。因为不清楚他们赌了多少。光看电影,这部电影还是盈利的。我查过电影的成本一个亿,目前票房有五亿多,回本是没问题,还能小赚一笔,但是能不能填补之前两部电视剧的亏空不可知。”
谷晓好奇:“输了会怎么样?”
奚琳琳:“自掏腰包赔钱,严重点失去公司经营权,破产也不是不可能。”
谷晓惊讶:“赌好大。”
刘阔以过来人姿态,认真道:“赌博有风险,做事须谨慎。”
谷晓点点头:“确实,赌这么大疯了不是!”
许学真淡淡道:“他可不只是疯了。”
谷晓:“还有别的?”
奚琳琳:“他就是一个垃圾。”
第94章 白雪公主21
奚琳琳气急败坏的样子, 引发众人猜疑。
“垃圾?”谷晓惊讶奚琳琳的描述,问道:“发生什么了?”
“他,”奚琳琳音调很高,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许学真打断。
“还是我来说吧!你太激动了,先平复一下。”许学真接过话题,继续说道:“郝建树并不是什么本分人。”
傅有:“什么意思?”
许学真:“他的花边新闻不少, 特别是他投资了第一部 电影成功后,和不少女明星有不正当关系。”
席荆严谨道:“确定吗?”
虽然娱乐圈里这种事见怪不怪, 但郝建树一直以来对外树立的形象都是爱妻子的好丈夫。
奚琳琳坚定道:“确定。我有朋友家里就是开娱乐公司的。之前他们公司的艺人想要参演郝建树公司投资的一部戏, 对方的人就给了暗示。”
谷晓紧张地问:“答应了吗?”
奚琳琳:“有人答应了。”
谷晓轻挑一下眉,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但又不敢确定,犹犹豫豫地问:“什么意思?”
奚琳琳:“这种情况要看经纪公司, 大多数的经纪公司不会替演员决定。一切都是自愿的。当然也有强迫的,但这种是少数, 我朋友家的属于前者。”
谷晓长长的一声“额”,对娱乐圈这种情/色交易生理性觉得恶心。
蒋昔没多想,随口道:“反应这么大吗?娱乐圈的潜规则不是众人皆知吗?”
奚琳琳听完蒋昔的话,肚子里原本的火烧得更旺,一下上了头,“我们恶心的不是他潜规则,而是他装。人前他和王宛装模范夫妻, 人后各种花花肠子。你们几个不觉得恶心吗?还是说你们男人觉得这很正常?”
谷晓和奚琳琳统一战线, 一致对外道:“就是说啊!”
“没有。”
“没有。”
在场的几个男人连忙否认。
许学真劝说道:“不要一巴掌拍死所有男人。”
蒋昔也辩解着说:“就是就是。我们几个都不错。”
谷晓冷哼, 阴阳怪气地说:“我信。”
蒋昔瞧着谷晓的态度和说的话完全相反,起疑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太信啊?”
谷晓笑了两声, 用轻浮的口吻说:“我信,必须信。”
蒋昔:“理由呢?”
谷晓:“男人有钱会学坏。你们几个穷。”
蒋昔:“”
自取其辱啊!
席荆苦笑,拍了拍蒋昔,“你就不该问。”
屋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刘阔的眼睛左右横扫,用一声轻咳缓解了众人的窘迫。
蒋昔收到刘阔暗示的眼神,立刻回到案件讨论上,“我们这边查到的和奚琳琳打听到的差不多。郝建树的公司在成立的头两年势头非常好,投资的项目全都盈利了,那时候成了圈里的神话,不少艺人都像参演他公司的项目。”
傅有分析道:“这么说来,潜规则大概也是这个时期形成的。因为项目火了,不少人都想分一杯羹,一些灰色交易由此产生。”
席荆:“他公司叫什么?”
蒋昔:“惠繁传媒影视公司,成立时间XX年2月23日。”
“那个。”盛良策打断了蒋昔的话。
蒋昔:“怎么了?”
盛良策:“我记得宁思敏的生日也是2月23号。”
大伙儿听后都愣了一下。
谷晓开口道:“巧合吧?”
盛良策:“不清楚。”
蒋昔:“这家公司是郝建树和王宛结婚后成立,注册资金一百万。”
席荆:“这钱估计是王宛拿的。”
蒋昔:“是的。他们投资的第一部 电影《再爱我一次》,是一部小成本爱情电影。这部电影的总投资不超过一千万,他公司占了一半,投了五百万,当时因为钱不够,各种求人,最后还抵押了房产才凑齐的资金。”
一千万这个数字很微妙,听起来不少,但在娱乐圈却不算什么。现在影视行业的投资成本少说一两个亿,一个主演的片酬都不止一千万。
然而,这个数额对于王宛和郝建树而言又是一笔巨款,说是堵上身家性命也不为过。
许学真心生佩服:“孤注一掷啊!”
蒋昔:“差不多。用他自己的话说,赌上了全部家当。好在他赌赢了,而且是大赚。《再爱我一次》成为了当年的黑马,票房达到了五亿。根据分账比,他大约能拿到七千万。”
傅有:“厉害。”
投资五百万,赚了七千万。这回报率可不是一般投资能做到的。
蒋昔:“所以当年的惠繁几乎是一炮而红,在行业内打响了名气,同时吸引来不少资方与他合作。之后的几部戏也同样获得了不小的成功。公司从最开始的投资影视变得更多元化,开始签约培养新人。前两年的风确实很大,网上只要一提到惠繁的剧,大众就会给予很高的评价。”
谷晓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哦!惠繁出品,必是精品。网上一直有这个说法。”
蒋昔:“之前确实是行业的标杆,但是这两年不行了,投资的项目不尽人意。剧本的质量,演员的演技都下降了很大一截。”
奚琳琳:“不奇怪。这些剧里有多少是靠着睡觉上位获得的角色,这些人真的有演技吗?这种很容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谷晓非常认同地拼命点头:“没错没错,是这个道理。我抽空看了那两部电视剧,都是根据小说改编的。原著写得很好,算得上小火。但是那个剧本瞎几把改。”
许学真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注意用词。”
谷晓:“我说的已经算轻的了。主角戏份不到三分之一,配角拼命加戏,我都不知道谁是女主了。原著中的高光都给了女二,你说是不是瞎——,胡搞吧?”
许学真语塞,没有反驳。
席荆安静地想着刚刚几位同时发现的先说:“你刚刚说的这些好像都没什么特别之处。”
蒋昔:“之前的确实没有,但接下来的你们会感兴趣。”
听蒋昔自信的语气,席荆对其接下来的话非常有兴趣,“说来听听。”
蒋昔:“我这边查到郝建树的公司经常会在山泉度假山庄举办各种活动,郝建树也是经常去到这里。”
谷晓吃惊地眨了眨眼:“嗯?太巧了吧?”
五年前的场务,如今的总裁,无论何时,郝建树和山泉度假山庄都有着紧密的联系,说巧合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
席荆:“有调查过两者的关系吗?”
蒋昔:“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可能只是合作关系。”
奚琳琳鄙视地说:“不是度假圣地嘛!什么都有,估计是带着女明星到这玩吧!”
谷晓直接抬手鼓掌:“会玩。”
奚琳琳叹口气,同为女人,怜悯道:“可怜王宛了。”
谷晓顿住,无奈道:“哎,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学真觉得奇怪,“对了,你和傅有不是去调查王宛的过去了吗?怎么样?有发现吗?”
谷晓:“有。王宛的成长经历有点儿坎坷。”
许学真:“怎么说?”
傅有介绍道:“王宛父母在她一岁的时候离婚。她跟着妈妈一起生活,她19岁时,妈妈因病去世。”
许学真:“都不容易。”
谷晓:“她可太不容易了。她第一段婚姻离婚的原因我们也查到了,是因为她无法生育。她前夫家里无法接受,所以双方离婚。”
席荆:“难怪她一直没生小孩。郝建树知道吗?”
谷晓:“不清楚。”
许学真摇头道:“他们结婚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不可能不知道。”
盛良策:“那郝建树没和王宛离婚,也算是真爱了吧?”
奚琳琳不屑,“切”了一声:“这算哪门子真爱?家里红旗不倒,外面才飘飘?谁家的真爱这么廉价?”
季时余看向傅有:“傅哥,你怎么看?”
席荆不觉看向季时余,这两天季时余特别在意傅有的看法。突然的被忽视,一下让席荆无法适应,时而觉得心里微酸。
他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只能假装不在意。
傅有谨慎地思考一番,“郝建树和王宛的关系我也一时拿不准。换成其他夫妻,可能早就离婚了。可他们不太一样,不是普通夫妻,更有利益捆绑。特别是有对赌协议,或许婚姻关系还关乎公司,所以不能轻易离婚。至于王宛她更复杂,过往的遭遇可能让她对家庭更看重,对她而言,她可能宁愿结束老公出轨,也不愿意离婚。”
谷晓连连叹气,“好惨。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蒋昔沉默。
现在他也拿不定主意。
刘阔坐在侧面,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手中的笔,时不时在本上画一笔。
谷晓无意间注意到了刘阔的动作,好奇道:“组长,你不说点什么吗?”
刘阔停下动作,抬起头,悠悠道:“这案子是你们的,我不插手。”
谷晓不解:“啊?那你干什么?”
刘阔轻飘飘回答:“观摩。”
谷晓嘴角抽搐,心里暗戳戳吐槽:要你有何用啊!
案件的调查并没发现实质性的进展,专案组的众人陷入僵局中。
因为没有思绪,专案组的人结束工作,纷纷回家。
席荆拖着疲惫的身子走楼梯,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发现一个大纸壳箱子挡住家门。
“靠!谁干的?”席荆怒斥。
“我。”声音从后面传来。
席荆疑惑地看向季时余,“你干什么?”
季时余:“我买的东西。”
席荆:“买的什么?这么大?”
季时余:“推进去再说。”
两个人合力将箱子抬进屋。席荆随手关门,站在门口看着季时余拆包装。
过一会儿,箱子里面装的东西露了出来。季时余将东西搬进席荆的卧室。
席荆觉得这东西似曾相识,“这是?”
季时余:“折叠床。”
难怪眼熟。
席荆:“和办公室里的一样?”
季时余:“不太一样,这个加宽了,有一米。”
席荆不解:“你买他干什么?家里不是有床睡吗?”
季时余:“给你买的。”
席荆惊讶:“给我买的?”
季时余:“嗯,你那个床垫铺地上又硬又凉,容易着凉生病,有个床会好点。我觉得办公室里的不错,就问奚琳琳打听了一下,刚好有就订了一张。”
说话间季时余已经将床打开放到原本床垫的位置上,之后顺手将地上的床垫抱起放到床上,又耐心地帮席荆铺好。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干净整洁的单人床。
如此温柔细致的关心触动了席荆心里最深处的柔软。他没有铺床的习惯,小时候都是爸爸妈妈帮他,可自从父母离世,就再也没有人为他铺过床。
席荆鼻子微酸,感动地压着哭腔,说:“谢谢。”
季时余挠挠头,“不用谢。”说着掏出账单,为难地交给席荆,“你看一下。”
席荆迟疑地接到手里,看了眼账单,眼前一花。
一千八。
一张折叠床居然要一千八。
怎么不去抢?
席荆心一紧,小心地问:“这个?”
季时余也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床有点贵。”
席荆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呢?”
季时余鼓足勇气地问:“你能报销吗?”
席荆:“所以你为什么卖这么贵的床?”
季时余解释道:“我当时没问价钱,只是问了奚琳琳一嘴。她说她帮我搞定,我就给了地址。刚刚拿到账单我才知道这床的价格。”
席荆气到翻白眼:“你问奚琳琳就该想到。她一个富二代怎么会买便宜的东西。”
季时余叹口气:“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
席荆:“请问你想什么了?”
季时余:“想你了。”
席荆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第95章 白雪公主22
心乱了, 人似乎也不太正常。
席荆觉得身体从内而外热了起来。
季时余并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光顾着解释:“我想着你生病,睡个好点的床对身体好。”说着说着, 他注意到席荆脸红了,疑惑地伸出手,问道:“你脸怎么了?”
眼瞧着季时余的手摸上自己的脸,席荆不禁屏住呼吸, 僵在原地。
季时余试探了一下温度,席荆的脸颊微热, 关心道:“又不舒服了吗?”
席荆回过神, 拉下季时余的手:“没有。”
季时余松口气:“那就好。”说完,又补了一句, “算了。”
席荆没懂:“算了?什么算了?”
季时余:“不用报销了,这床就当送你了。”
这床是自己做主买的, 并没有经过席荆同意。现在因为价格超出了预算让对方承担,完全没有道理。
他是脑子秀逗了, 才会对席荆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
“不用。”席荆知道季时余手头不宽裕,每个月的工资还要付房租,让其一个人承担这么贵的床,心里过意不去。
季时余:“嗯?”
席荆很爷们地说:“这床当我买的。不过我手里也没现钱,就从你房租里扣。这个月房租你不用给我了,下个月再少给三百就好了。”
席荆的爽快,更让季时余为此前的做法感到羞愧。
“不行, 房租是房租, 床是床。”季时余说什么也不能让席荆出钱。
席荆不明白季时余怎么突然转变态度, “可床是我睡。”
季时余斩钉截铁道:“我借你的。”
席荆:“啊?”
床也能借?
席荆不确定地问;“借床?怎么借?”
季时余:“等我走的时候,这床我带走。”
席荆惊到合不拢嘴, “这也行?”
季时余:“我走了,我那屋里的床就空出来了,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你睡地上了。”
席荆笑了。
若是季时余走了,恐怕他再也不会进那个房间,但这话他压在了心里,没有吐露。
季时余:“就这样吧!休息吧!”不给席荆拒绝的机会,季时余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倏然间,屋内只剩下席荆一人。
他轻轻坐到床上,两只手小心翼翼摸着被季时余铺好的床铺,忽然不想睡在上面,只想维持原状。
突然生出的奇葩想法,连席荆自己都惊住了。
虽然不舍,席荆还是在床上睡了一夜。
不知是不是有了新床,席荆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竟然没听到闹钟声。好在有季时余叫醒他。
因为起床比平时晚,两人出门很急促。
不出意外,两人成了最后到警局的人。
“难得啊!”许学真调侃道,“你们俩居然来这么晚?”
席荆:“意外意外,睡过头了。”
谷晓眯着眼,左看看席荆,右看看季时余,总觉得这两人有猫腻。
席荆喘了两口气,环顾四周厚问:“组长没来?”
盛良策:“去开会了。”
席荆:“开会?”
谷晓:“蒋昔也去了。”
席荆疑惑:“什么情况?”
谷晓:“不清楚。”
席荆看向许学真:“许哥,你知道吗?”
许学真:“我也不太清楚,但小蒋对这案子很在意。昨天晚上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今天早上也是,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傅有:“估计这是他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案子,难免在意。”
席荆点点头,“确实。”
因为人不全,大家都各自忙碌着。
席荆重新查看卷宗,想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忽然,季时余将一个肉包递给席荆,道:“早餐。”
席荆抬头,接过还热乎的包子,“哪来的?”
季时余:“刚出去买的。你刚刚在看卷宗太投入,就没叫你。”
席荆:“谢谢。”说着放下卷宗,揭开塑料袋,咬上一口。
季时余顺手拿起被席荆放下的卷宗,“有发现?”
席荆囫囵道:“发现没有,但有一点奇怪。”
季时余:“哪里奇怪?”
“宁思敏,去世时年仅19岁,尸体发现时赤/裸,没有衣服裹体,但是尸检表明她并没有被人侵犯过。有什么必须脱掉死者衣服的理由吗?”
席荆这一问,其他几个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抬起头。
傅有拿出一张宁思敏的生活照:“根据她室友的说法,宁思敏离开学校时穿着黑色羽绒服和照片上一样,里面是白色毛衣和牛仔裤,和平时没有两样。”
奚琳琳评价道:“很普通的学生打扮。我觉得衣服应该不是关键。”
谷晓:“是不是穿着衣服不方便堆成雪人?”
席荆:“有可能,但我记得卷宗里记录当时那个雪人很大,衣服也不太会影响。而且人死后身体僵硬,身上的衣服并不好脱。凶手还是选择脱了。”
季时余:“还可能是衣服上染上了凶手的DNA,凶手不得不脱。”
席荆摇摇头:“你说的情况我想过,但通常这种是双方起争执受伤,但宁思敏的尸身显示她没有和人发生争执,手脚都很干净,四肢也没有生前受伤的痕迹。”
谷晓:“没受过伤?”
许学真:“她这种很可能是一击致命。”
谷晓:“一击致命?”
许学真:“别忘了她的头至今没找到,很可能是头部受伤导致死亡。”
席荆:“你说到头,我刚刚还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把死者的头砍下来?就算死者是头部受创也没有必要在她死后砍下她的头吧?这是什么心理?”
提到心理,大伙儿不约而同看向傅有。
傅有摇头:“这一点我也一直没想通。一般来说采用这种残忍的作案手段,最可能的是犯罪分子对受害者存有恨意,但我们案子没有找到符合这类情况的人。”
季时余:“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傅有:“有,另一种可能性比较大的情况是犯罪分子是反社会人格。天生冷血无情,喜欢采取最残忍的杀人手法,但这类人的犯罪不太可能只有一次,通常是连环杀人案偏多。目前并没有找到和宁思敏同类作案手法的案子,所以也不太像。”
谷晓挠挠头:“这案子太难了。”
的确不容易。
所有的疑点都是碎片化的,无法串联在一起。就像是缺了很多块的拼图,即便是你努力将已有的拼图放在正确的位置上,也看不出拼图的全貌。
几人正犯愁,蒋昔和刘阔一同回来,瞧着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许学真问道:“有情况?”
刘阔叹口气:“小蒋你自己说吧!”
谷晓不解:“这是怎么了?”
蒋昔语气沉重道:“这个案子可能真的要变性质了。”
奚琳琳:“什么意思?你就直说,别在这打谜语了。”
席荆安慰道:“没事,有什么你就说。大家都在,可以商量,真有问题一起扛。”
蒋昔:“我昨天查看了郝建树所有的社交媒体,还有和他有关的新闻报道。我发现他这个人非常迷信,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去一趟大佛山上的寺庙。”
奚琳琳:“这还好吧!做生意的多少都有点信这些东西。”
谷晓:“所以郝建树这是求佛祖保佑他发财?”
蒋昔:“这不是重点。”
谷晓:“那重点是什么?”
蒋昔:“他和张波认识,关系很不错。”
听到张波,席荆眼睛亮了,“怎么发现的?”
蒋昔:“两人是球友,在同一家球馆打球。”
席荆:“哪家球馆?”
蒋昔:“安佳。在大佛山附近。郝建树每次去那的晚上都会约张波打球。”
谷晓感叹:“这也太巧了。”
两个和无头雪人案有关的人竟然有联系,不觉让众人想入非非。
奚琳琳:“我记得这个球馆不便宜。”
蒋昔:“是非常不便宜。我查过这家球馆是会员制,球类众多,羽毛球,躲避球,台球,保龄球都有。光入会的会员费就要三万。每年还要交会员费用一万多。”
盛良策听着羡慕道:“真有钱。”
傅有:“虽然贵,但是以郝建树和张波的家庭条件,成为这里的会员也很正常。”
蒋昔:“你说的没错,但他们的相识并不是从这里开始,而是更早。”
奚琳琳:“你还查到了什么?”
蒋昔:“还记得郝建树第一部 电影吗?当初他到处借钱,我发现他有一笔一百万的银行流水和张波有关。”
席荆倒吸口气,察觉出了异样,“你是说张波曾借钱给郝建树拍电影?”
蒋昔点头:“是的。”
谷晓:“这能说明什么?”
傅有严肃道:“说明他们的关系不简单。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郝建树只是一个场务,压根没什么名气。借钱给他拍电影很可能血本无归,但是张波还是借给了郝建树。这得是什么关系?”
不用回答,大家心中都有了答案。
案子牵扯到在职的警务人员,调查起来就会比普通案件更麻烦,而其中的阻力大多来源于内部。
蒋昔:“没错,我疑惑的点也在这。而且我并没查到他们之间有什么社会关系,就好像突然认识了一样。”
席荆眼神犀利地看着手里的卷宗说:“这个突然还恰好是案子发生之后。”
郝建树人生轨迹的转折点恰好都是无头雪人案发生之后。
巧合的像是必然。
“还有一个发现。”蒋昔道。
“发现不少嘛!不错!”许学真真心夸赞道,看得出来蒋昔对这个案子的重视度可见一斑。
蒋昔笑笑:“昨晚研究的有点晚。”
席荆:“你说,我们听着。”
蒋昔:“是关于惠繁公司的一些八卦新闻。”
谷晓一听到八卦就来劲,“什么八卦新闻?”
蒋昔:“有人说惠繁公司的大楼建筑,俯瞰像是一个祭坛。”
第96章 白雪公主23
大楼像祭坛, 听来有些诡异,不禁吊起专案组众人的兴趣。
傅有:“有图片吗?”
蒋昔:“有,我把新闻分享到群里, 大家可以看一下。”
几人纷纷掏出手机,点开了新闻链接。
席荆看到新闻里的图片。
别说,新闻并没夸大的成分,因为拍摄的角度大楼的外观还真挺像祭坛。
报道里还各种分析了惠繁大楼的内部, 无一不透露着古怪。
谷晓看完后感叹:“我去!这里面讲的有鼻子有眼,到底是真的假的?”
盛良策:“我感觉不像是空穴来风。”
奚琳琳:“不好说, 做生意没几个不迷信的, 我爸也这样,办公室里的各种东西摆放都是找人算过的。我小时候不小心砸碎了他一个花瓶, 还被他骂了一顿。”
谷晓难以置信:“这么严重?”
奚琳琳“嗯”了一声,“我爸这人特别讲究, 所以我现在很少去他办公室,他的东西能不碰就不碰。”
许学真:“可说实话, 新闻里提到的这些我看不出来像是求财,倒像是辟邪。你们看这里面说的。楼前的花坛不种花草,种艾草。大门上还镶嵌着一对儿金色狮子,内部装修也和大多数娱乐影视公司不同,多处使用檀木,没有一点现代化的痕迹。”
傅有点点头:“确实都很辟邪。”
谷晓扁着嘴,嫌弃道:“我觉得是邪门吧!”
席荆不解, 看不透这里面的玄学, 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要辟邪呢?”
傅有:“迷信很正常, 很多人都有点,要么信佛, 要么信耶/稣。可郝建树的迷信程度明显远远超过普通人。从心理学分析,他这种过度辟邪多源于内心的不安。”
盛良策:“那意思是不是做了亏心事?”
傅有:“有这种可能。”
谷晓好奇:“能是什么呢?”
傅有:“不清楚。我对风水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分析不出来这些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些还是得找专业人士来看。”
奚琳琳冷笑了两声:“警察破案找风水先生协助,这像话吗?”
众人沉默,不应声。
公安机关有过规定,严禁参与封建迷信活动。若是传出去警方查案靠风水先生,怕是要被贻笑大方。
席荆不以为意道:“像不像话不重要,能破案就行。”
蒋昔望着席荆:“你有想法了?”
席荆:“我认识个老师傅,他懂一点算命和风水,我改天约她见一面,顺便找他问问。”
季时余意外:“你怎么会还会认识算命的?”
席荆悠悠道:“我小时候被雷劈过后,意外获得超能力,医学上无法解释这一怪象。冯叔担心就偷偷带我去了一个算命先生那去瞧。”
季时余:“对方怎么说?”
席荆:“时也命也。”
谷晓听得迷糊:“是不是算命先生都喜欢这种玄乎的说辞?”
席荆笑了:“大概吧!反正他说这是我的命,但也说是老天赐予的礼物,说我以后的学业和事业会非常顺利。”
谷晓惊叹:“这么说来是不是有点准?”
席荆:“不知道。大概吧!我反正觉得你不信就不准,你信了就准。”
谷晓:“那你信吗?”
席荆:“不信。”回答得简短有力。
刘阔忽然开口道:“不信就对了,我们是警察怎么能信这些东西。”
席荆:“嗯,没错。”
季时余看着席荆,虽然看不出对方真实的想法,但是看到对方眼神闪现出了落寞之情。他觉得席荆心里有事。
许学真打起圆场:“不信没关系,我们只需要知道在风水人眼里这座楼有什么问题就够了。”
席荆:“明白,我会去问的。”
谷晓:“那我们能做什么?”
蒋昔:“我有个想法,不过可能需要你们两位女生来配合。”
谷晓:“我们吗?怎么配合?”
奚琳琳疑惑地看着蒋昔。
蒋昔:“根据现有的调查,郝建树的公司很可能存在特殊交易,而地点又恰好是和案件有关的度假山庄。我想要搞清楚他们在山庄里到底会做什么。”
奚琳琳眼神变了色,“你是想让我们卧底?”
蒋昔不好意思道:“是。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这方法是可以,但是。”奚琳琳犹豫,迟迟没继续。
让女同事身入险境,蒋昔心生愧疚:“没关系,如果不愿意,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奚琳琳:“不是不愿意,以前在治安没少当卧底,但是我的身份太敏感,娱乐圈的很多人和我爸都有合作关系,我怕我被他们认出来,没法完成卧底行动。”
蒋昔:“这样啊!”
谷晓伸出手:“我可以。”
蒋昔略有惊讶地盯着谷晓:“你愿意?”
谷晓点头:“当然。”
自告奋勇当卧底值得被人称赞,而身为警察更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然而,谷晓初出茅庐犯过不少错误,还有很多事情没经历过,席荆不禁有担心,“你当过卧底吗?”
谷晓:“没有,但凡事不是都有第一次吗?我可以学。”
奚琳琳友情提醒道:“谷晓,娱乐圈可能不会像你以为的那么简单,很多事非常毁三观,你能接受吗?”
谷晓迟疑:“能有多毁三观?”
奚琳琳:“所谓的交易很有可能不是简单的肉/体/交易,还有特殊服务。”
谷晓:“比如呢?”
奚琳琳:“比如S/M,又比如N/P。”
谷晓心一紧,吞咽了口吐沫,“我?我应该到不了这一步吧?”明显没了一开始的自信。
奚琳琳叹口气,有些心酸又有些无奈。
谷晓不懂女警察在卧底行动中的危险性。现实里大多数情况,卧底都是男警察,但也有特殊情况必须是女警察顶上。而其中多数都和情/色相关。
很多人都以为卧底只是去角色扮演,不会有危险,其实不然。为了任务成功,有时候女警察的牺牲往往超过想象,有些甚至留下了心理阴影。
对于一个从没有卧底小白而言,若是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和抗压忍耐力,任务失败不说,还可能让自己陷入危机中。
刘阔默默摇头:“卧底一事暂时搁置,这件事我去和上级沟通。”
谷晓的余光注意到了刘阔的态度,她知道刘阔对她失望了,立刻开口:“我可以的。组长你相信我这一次。”
刘阔:“不是相不相信你的问题。这件事关乎整个案件的调查进展,不能马虎。一旦失误,可能整条线索链就断了,没有第二次机会。”
不光是刘阔,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纵使谷晓有承担的勇气,但案子也经不起一次实验。
谷晓失落地低下头,嘴巴微微嘟起,表达者自己内心的不满。
会议散去,席荆和季时余一起离开警局,去找当年的算命人。
上车后,季时余问道:“你刚才说你是小时候去算过的吧?”
席荆:“是。”
季时余:“这么多年了,你还能找到他?”
席荆:“嗯。”
季时余:“你们还有联系?”
席荆停顿了两秒,点了下头:“嗯。我找过他。”
季时余:“为什么?你不是不信他吗?”
席荆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的确不想信他,但是我害怕不信他会后悔。”
季时余:“怎么回事?”
席荆:“小时候,冯叔带我去算命。那个人说我八字不好,克父母。”
季时余一听火了,是个人都不会应该对一个孩子说如此残忍的话,不觉愤怒道:“胡说八道。”
席荆笑笑:“也不算胡说,是事实,我是没了父母。”
小时候席荆不止一次听到一些老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命不好。那时候很多老人带着孩子,都让小孩远离席荆。
席荆渐渐习惯了没有朋友,一个人玩的生活。
季时余用最强硬的语气,告诉席荆:“你父母的事情和你没关系。明白吗?”
席荆愣了一下,“我懂。虽然他之前的话说得不好听,但他后面也说了我虽年幼坎坷,但好运在后头,生活中会有贵人相助,爱情和事业都有不错的运势。用他的话说有失必有得。”
父母的离世,反而是席荆气运的加持,说来也是讽刺。
席荆:“他说我有贵人,我身边的确出现了很多。不谈爱情,我的事业一路走来确实很顺利。”
季时余:“然后呢?”
席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而是他后面的话让我害怕。”
季时余:“什么话?”
席荆沉重地说:“他说冯吉是我的贵人,注定要为我活一生。而也因为我,他的生命不会太长,和我父母一样,注定被我吸走运势。他的45岁是一个坎儿,过去了或许能多活几年,过不去就没了。”
季时余一怔:“这?”
席荆:“这些话是我偷听到的,冯叔不知道我知道。起初我觉得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算命的都是骗子。但是前两年冯叔突然病倒,查出癌症,我真的怕了。”
季时余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席荆:“有一次我偷偷跟着冯叔,发现他又去找那个人了。这次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我私下去问了。”
季时余:“他说什么?”
席荆:“他说人命不可多言。言多必有失,然后就把我撵走了。我们今天不一定能见到他本人?”
季时余:“为什么?”
席荆:“这人规矩多,见不见客都是他说的算,他自己说他只见有缘人。”
季时余从没接触过算命先生,疑惑道:“有缘人?怎么才算有缘人?”
席荆:“不知道,规矩都是他定的,我们只能凭运气走一步算一步,做好三顾茅庐的准备。”
季时余吐了口气,“好吧!怎么感觉这人神神叨叨的?”
席荆:“是有点,知道他的人都叫他吕半仙。”
季时余忽然对这个半仙有了兴趣,他倒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席荆凭着记忆找到了吕半仙的住所。他记着规矩,礼貌敲门三下,一下比一下重,敲完在门口等着回音。
季时余疑惑席荆的动作,但还是安静地等在一旁。
“进。”
席荆推开门,看到人一身黑色长衫大褂,坐在正厅,打招呼道:“吕先生,好久不见。打扰了。”
吕半仙见到席荆,笑了笑:“不打扰,等候多时。只是没想到今日有事相求的熟人是你。”
席荆:“啊?”
吕半仙:“没什么。”说完看向了席荆身后人,眉头紧锁,“这位是?”
席荆随口说:“我朋友。”
吕半仙瞧瞧人,摇摇头:“不止吧?”
第97章 白雪公主24
半仙就是半仙, 总喜欢阴阳怪气地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席荆摇摇头,并没将这些听不懂的话放心上,相反第一次来的季时余却十分在意, 只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时间紧迫,席荆没工夫和吕半仙胡扯些有的没的。
他舍掉了寒暄,开门见山道:“吕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
吕半仙:“什么忙?”
难得吕半仙会如此爽快, 席荆稍稍松了口气。来的路上,他预设了各种说服吕半仙的方案, 现在看来像是做了无用功。
席荆掏出手机, 点开新闻,交给吕半仙, “我想请你帮我看看新闻里这些图片有没有什么说法?”
吕半仙接过手机,手指一张张滑过照片, 揪起的“川”字仿佛焊在了眉间。
席荆从没见过吕半仙露出过这般严肃神情,不觉对这些特殊设计背后隐藏的深意产生好奇。
一刻钟的时间, 吕半仙才将目光从手机中的照片移开,问道:“你想问什么?”
席荆收回手机,“我想知道新闻里说的这些靠不靠谱?这栋楼的设计真的是为了辟邪吗?”
吕半仙淡淡地说:“花园里的艾草,门口的狮子头,还有檀木的确是辟邪所用之物。”
席荆:“那你怎么看这种情况?”
吕半仙:“看不出来。”
席荆不解:“嗯?你怎么会看不出来?”
吕半仙如实说:“仅从这几张照片,根本看不出太多。这个地方你去过吗?”
席荆收起手机,问道:“没有。怎么了?”
吕半仙一脸严肃地说:“我需要去现场看看。”
席荆:“什么时候?”
吕半仙起身:“就现在。”
席荆意外吕半仙不同寻常的主动, 心中多有猜忌, 一时犹豫要不要去。
吕半仙走到门口, 发现两人并没跟上,询问道:“不走吗?”
席荆回过神, 附和道:“走。”
吕半仙看出了席荆心里有事,开口问道:“有什么直说便是。”
席荆想了想,还是问出疑惑,“你今天怎么如此好说话?”
吕半仙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后讳莫如深道:“我自有我的理由,你不用多想。”
席荆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三人开车来到惠繁大楼附近。席荆靠边停了车,说:“就是这。”
吕半仙:“嗯,我一个人去看看。”
席荆:“不用我们陪你?”
吕半仙:“你们应该不方便吧?”
现在这个时机,席荆和季时余的身份确实不方便。
吕半仙:“在这等我吧!我去去就回。”说着独自一人下了车。
望着吕半仙离去的背影,席荆无奈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这么做是对是错。这感觉就像是一个赌徒没有一点把握就下了注。
季时余倏然开口问道:“你觉得他行吗?”
席荆:“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吧!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季时余点点头,“那就等等看吧!”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席荆肚子饿得开始抗议发声。
季时余问道:“饿了?”
席荆:“有一点,也不知道咱们的大师什么时候回来?”
季时余:“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街对面有便利店,我去买点吃的,你在车里等我。”
席荆:“好。”
季时余刚洗车,没走两步就看到吕半仙的身影,紧接着又坐回车里。
席荆觉得奇怪:“你不是要去买东西吗?”
季时余:“等会儿再去,算命先生回来了。”说着给席荆一个眼神。
席荆顺着目光投降的方向,瞧见吕半仙慢悠悠地走来。
两分钟后,人便上了车。
席荆焦急地问:“怎么样?有发现吗?”
吕半仙:“先离开这。”
席荆看着吕半仙靠在椅背上一脸疲惫地闭上眼,知道对方这是拒绝交谈的意思,只好放弃追问,随手启动车子,调转车头。
开到半路,席荆问道:“去哪儿?”
吕半仙:“我饿了。”
席荆:“吃什么?”
吕半仙:“大佛山下的一家素面馆。”
嚯!真是不近。
席荆倒吸一口气:“知道了。”
眼下是他求人办事,唯有忍耐。
一个多小时,席荆终于找到了吕半仙提到的那家素面馆。
店铺很小,开在了大佛山商业景区外的一个街角。虽说外表不起眼,但走进去别有洞天。
内部的装修营造了一个静谧优雅的氛围,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晚,店里并没有什么客人,出奇的安静,人一进去心便如同被施了咒语瞬间抹去浮躁,如水流一般清静。
然而平静的心没持续太久,菜单上的价格瞬间将人拉回现实。
这半仙完全是没打算客气。
一碗普通的素面就要八十八。
席荆忽然觉得自己不配吃。
季时余也嘎巴了两下嘴,安慰道:“就一次,当体验生活了。”
席荆“嗯”了一声,忽然发现吕半仙不在座位上,问道:“他人呢?”
季时余左右看看:“不知道,刚才还在这。”
席荆叹口气:“哎,算了。”
过了许久,吕半仙才慢吞吞回来。
席荆:“总算回来了,你想吃点什么?”
吕半仙对服务员说:“老样子。”
席荆:“两碗菌菇素面。”
服务员:“好的,请稍等。”
席荆随口说道:“看来你经常来。”
吕半仙:“这家店是我一个师弟开的。”
席荆:“师弟?所以你刚刚是去?”
吕半仙:“和他求证了一些事情。”
席荆:“有结论了?”
吕半仙:“嗯,算是吧!”
席荆激动:“什么叫算是?”
吕半仙:“别急,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好好聊。”
这大概是席荆吃过的最煎熬的一顿饭。吕半仙属于是吃饭细嚼慢咽优雅型,一碗面吃了足足四十五分钟。
席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吕半仙放筷子。
吕半仙扯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气定神闲道:“好了。”
太不容易了,席荆默默在心里感慨。
席荆:“那走吧!我去结账。”
吕半仙:“谢谢款待。”
席荆哼了两声后,走向了前台买单。
趁着席荆不在的功夫,吕半仙走到季时余身边,仔细审视了一下面前的这个男人,“该回来的还是回来了。”
季时余听不太懂:“什么意思?”
吕半仙笑笑:“不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季时余无奈地抽搐嘴角,“大概吧!”
吕半仙沉了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破例再多言一句,现在的你还不是完整的你。”
季时余:“啊?我不完整?”
吕半仙:“顺心则明朗。”
季时余越发听不懂半仙的话:“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日后若有难处,需要我帮助尽管来找我。”吕半仙说完抿嘴一笑,不再多言。
季时余已不知还能回什么。他完全不明白吕半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席荆买完单,回到两人身边,发现季时余神情异常,“怎么了?”
吕半仙:“没什么,我们走吧!”
席荆看向季时余,试图寻求答案。
季时余摇摇头:“没什么。”
席荆放弃追问:“行,走吧!”
又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三人终于回到了吕半仙的住所。
“坐吧!”吕半仙道。
席荆和季时余对视一眼,盘腿坐下。
吕半仙:“我今天进去了惠繁大楼。”
席荆:“你进去了?怎么进去的?”
吕半仙:“这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办法。”
席荆:“嗯,好。”
吕半仙:“这大楼恐怕不只是为了辟邪这么简单。”
席荆:“那是什么?”
吕半仙:“镇魂。”
席荆惊讶:“镇魂?镇什么魂?”
吕半仙:“亡魂。这幢楼所在之处是一块儿风水宝地,适宜养人,尤其是养死人。”
席荆眉头一锁:“养死人?”
吕半仙“嗯”地点头:“但是在这建大楼又不是为了养死人这么简单。这楼楼外辟邪,楼内锁魂。不同一般办公楼,它中心镂空,十八根墙柱直达天花板,上面还刻着镇魂安神的符咒。一般人看不出来,只会以为是随意刻出来的雕花,一楼的东四南北四个方向挂着八卦镜。八卦镜,凸镜镇宅化煞,凹镜吸财纳富。其他地方今天没能去到,但我估计应该也差不多。”
席荆不解:“这能说明什么?”
吕半仙:“说明有人在吸纳死人亡魂的荣华富贵。”
席荆一怔,后背冒冷汗:“你说吸纳死人?”
吕半仙:“人各有命,有人是富贵命,有人是凄苦命。有人应该是想要借着死去人的命数改变自己的命运。”
席荆心一凉:“还可以这样?”
吕半仙:“不常见。这法子不是正道人会做的,但的确有人会为了改变气运选择这种有悖人伦的做法。前几年有些娱乐明星为了红养小鬼,性质差不多,就是做法略不同,没有那么极端。但是这样做的人通常下场不会太好。”说这话时吕半仙神情极其严肃。
席荆:“怎么说?”
吕半仙悠悠道:“逆天而行,必遭天谴。人的一生从出生自有定数,有些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有人要我帮他用这种方式改变气运,我定会拒绝。我还是有点职业操守的。”
这话不假,吕半仙之所以被很多人信服和尊重,也是因为他从不会逾矩。
关于逆天之术席荆不懂,他更好奇在操纵这一切,被选中的目标又是人,“能知道吸的是谁的命吗?”
吕半仙摇头:“不能。”
席荆:“那能知道什么?”
吕半仙:“这个法子实施起来有一定难度。它需要借助被吸之人的身体或贴身之物,又或者其他东西,比如我们古时刻小人布娃娃,以此作为施法的器皿,改变操作者的命运。”
席荆:“你的意思无论活人还是死人都可能被成为被吸之人?”
季时余同样被这个想法震惊。
有人为了改变气运会不择手段,毫无人性可言。
吕半仙:“没错,理论如此,但是物品毕竟是替代品,永远比不上真人的肉身,所以死人是最好的。就目前的情况,背后之人又是镇魂又是夺运,而且楼内阴气极重。如果我猜的不错,他选择的器皿应该就是死人的尸身。”
席荆:“然后呢?怎么进行?”
吕半仙:“不用怎么做,这幢楼就是他辟邪锁魂,吸纳命数的容器。只要这楼在,亡魂就无法投胎转世,会一直被吸走命数。”
席荆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所以你的意思,这具尸体在这幢楼里?”
吕半仙点了下头:“是,应该就藏在楼里的某处。”
第98章 白雪公主25
怎么也想不到知名传媒公司的大楼竟是一栋藏尸楼。
毫无底线的人性令人沉默。
“我能问个问题吗?”季时余的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你问。”吕半仙道。
季时余:“如果给你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你能算出来她的命数吗?”
吕半仙:“可以是可以,不过。”
季时余:“不过什么?”
吕半仙:“我有我的规矩,不会轻易算人八字, 更不会随便说出别人的命数。”
季时余:“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富贵命。”
席荆知道季时余的意图,补充道:“说直接点,我们想知道这个人可不可能就是被吸的人。”
吕半仙眉头紧皱,“你们有怀疑对象?”
席荆想了想, 决定坦白:“是,我们正在调查一个案子, 死者死因至今不明。她的死法诡异。”
吕半仙:“多诡异?”
席荆:“五年前的无头雪人案你知道吗?”
吕半仙对此案有印象:“我记得好像是个女大学生。”
席荆点点头:“死者的头颅至今下落不明, 而你今天去的这家公司创始人和死者有关联。”
吕半仙:“她叫什么?”
席荆:“宁思敏。”
吕半仙一惊:“怎么写?”
席荆:“宁静的宁,思考的思, 敏捷的敏。”
吕半仙的右手食指抬起在桌上左一笔右一下,也不知在画什么东西。
比划了半天, 吕半仙收回手指,长长吸了一口气, “可能真的是她。”
席荆惊讶:“嗯?你有证据吗?”
吕半仙:“今天我们去的那家公司叫惠繁没错吧?”
席荆:“没错。”
吕半仙:“你仔细看,思敏二字就隐藏在惠繁两字中间。一横一竖压住思,一个系抬起敏。惠繁二字的用意就是困住思敏,使其不能逃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家公司成立之日应该就是女孩的生日。”
席荆瞳孔骤然放大:“没错。”
吕半仙:“这就对了。”
季时余也没想到连名字都不是故意为之。
吕半仙犹豫片刻:“若是你们拿到了女孩的生辰八字,我愿意破一次例。”
席荆迟疑:“为什么?”
吕半仙:“单纯看不惯有人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一个女孩。”
席荆:“谢谢,我会想办法拿到的。”
吕半仙点点头:“回吧!”
席荆拉起季时余, 对吕半仙鞠躬感谢道:“谢谢你今天的帮助, 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季时余:“谢谢, 辛苦了。”
吕半仙轻哼两声:“日后少不了辛苦。”
季时余和席荆对视一眼。席荆耸耸肩:“走吧!”
两人随即离开吕半仙的居所。
回去的路上,季时余不停闪回吕半仙单独对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难道吕半仙真的知道什么吗?季时余平静多年的内心深处再一次泛起躁动。
席荆开着车, 余光扫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看到季时余在发呆,好奇道:“在想什么?”
季时余回神:“没什么。”
席荆皱眉,不信地说:“你看起来可不像没什么。”
季时余:“我只是突然觉得吕半仙有点厉害。”
席荆点头:“确实,今天我也对他刮目相看,但我还是不愿意完全相信他。”
季时余懂,席荆不是不愿相信,而是害怕。就如他一样,他也怕季时余知道的东西是他不能承受的。
不一会儿,两人回到市局。
谷晓看到席荆和季时余进门,长呼一口气,说:“你们终于回来了。”
席荆:“怎么了?”
许学真:“有发现。”
席荆:“什么?”
谷晓:“蒋昔发现郝建树在海外有私生子。”
席荆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蒋昔:“应该是真的。孩子在国外出生,所以是外籍。”
席荆:“怎么确定孩子是他的?”
蒋昔:“孩子的母亲是郝建树以前的秘书,算是惠繁最早的员工。她只干了一年就离职出国。她出国后的八个月孩子出生。孩子出生的时间,郝建树在同一座城市,之后每年郝建树都会去那边两次,每次呆半个月左右。另外我找到了这个女人的社交账号,她的生活可以说非常奢侈。据我的调查她本人出身并不好,但是她能出国生子,还住着别墅,买奢侈品,这么一大笔开销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如何做到。”
席荆迟疑:“王宛知道吗?”
蒋昔:“不清楚”
傅有:“应该不知道。女方跑到国外生子,并且多年不回来,就是不想王宛察觉到这个孩子。”
席荆:“这么说来,郝建树也是忌惮王宛。”
傅有:“我也觉得。”
谷晓不懂:“真奇怪,夫妻俩还要互相忌惮。”
奚琳琳:“郝建树忌惮王宛我能理解,因为他发家是靠王宛。没有王宛他还是个场工。王宛当初愿意和他结婚,肯定也是承诺不要孩子。他偷偷生孩子,就是背叛。王宛能容忍他胡搞男女关系,但绝不能容忍他有孩子。”
谷晓:“可是现在他已经成功了,还会怕吗?大不了离婚。”
奚琳琳:“他可能不敢。”
谷晓:“嗯?为什么?”
奚琳琳:“婚前协议。很多有钱人结婚前都会签订。他们当年说不定也签了,比如如果郝建树若是背叛王宛,和别人有了孩子就要净身出户。”
许学真“嗯”了一声:“这个很有可能。”
奚琳琳:“所以郝建树将孩子藏起来很正常,但是王宛为什么会害怕郝建树,我想不明白。”
这问题,席荆也想不明白。
谷晓看向席荆:“席哥,你们有发现吗?”
席荆点头,沉了口气:“一言难尽。”
话是这么说,但席荆还是将今天从吕半仙那听来的东西,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在场众人听得瞠目结舌。
盛良策一直默默记笔录,可听到一半时,手中的笔已经停下,气得整个人发抖,一个字都写不了。
奚琳琳忍无可忍地爆粗口:“卧槽。他他妈是脑残吗?吸死人气运,他怎么不去死?”
一向稳重的许学真也失去了平常心,附和道:“真操蛋。”
蒋昔:“疯子,都他妈是疯子。”
谷晓大声斥责:“这家伙还是不是人啊?怎么可以这样?”
傅有摇摇头,深呼吸道:“魔鬼也不过如此。”
刘阔咳嗽一声:“下次注意。”
众人的暴怒,刘阔完全能理解,所以他允许所有人一时的发泄,但他也需要在这个特殊时刻稳住众人。
老实说,若是过去,他也得问候一下背后之人的祖宗十八代。然而,岁月磨平了他的脾气。他见过,听过,深知人性不可测,底线永远都会被突破。
谷晓气到起身在屋里转圈圈,愤怒道:“我们应该怎么做?难道放任不管吗?”
席荆:“目前先要拿到宁思敏的生辰八字。最好不要通过宁执。”
蒋昔:“这个不难,只要联系到宁思敏出生的医院就能拿到最准确的。”
席荆:“另外我觉得之前提议的卧底行动很有必要,可以计划起来。”
蒋昔点点头:“我同意。”
许学真:“看来要请其他部门协助我们查案了。”
刘阔开口道:“这个不用担心。关于卧底我和秦队沟通过了,市局这边会帮我们找合适的人,协助我们完成这一次的任务。”
谷晓失落,满脸写着不高兴。
刘阔解释道:“谷晓你没有卧底经验,不是合适的人选。希望你理解上级领导的决定。”
谷晓不服气地争辩:“可是也不是所有人一开始都有经验啊?经验都是实践得来的。”
刘阔严肃道:“那也要分情况,这次任务太危险,不可能给你时间让你现学现卖。”
许学真:“组长说的没错。你没当过卧底,万一执行任务出现危机,你可能会慌乱出错。不说任务会不会成功,你自己的生命安全都难以保证。我们执行任务,首先要保护我们自己人的安全。”
奚琳琳拍拍谷晓的背:“别难过,以后会有其他机会的。这次确实不合适。我之前当卧底也只是扮个陪酒女,也不是一上来就能碰答案子。”
谷晓认命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她只是不甘心。她一直以来都想要证明自己,但似乎每次都不太顺利。
她清楚地知道刘阔和秦飞章商议此事,必然会提到她想当卧底的想法,秦飞章也一定会回绝,断了她的念头,只是因为她父亲的一句帮忙照看。
盛良策看到席荆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关心道:“席哥,你在想什么?”
席荆晃过神:“没什么,就是好奇市局会找谁。”
许学真:“这还真不好选。我们需要的卧底是扮演明星,那长相和身材就要出众。”
奚琳琳:“不止。她还得会喝酒,会抽烟,会玩,会演戏或者唱歌,有表情管理能力和抗压能力。”
傅有:“还得有卧底经验,反应迅速,遇到特殊情况及时应对。”
蒋昔倒吸口气:“这可真不好找。”
谷晓无奈叹气:“行,心理有了一丝丝安慰。”
此次任务是深入娱乐圈,光是长相和身材这种外在条件,就能筛除掉一大部分人。跟别说还要会才艺,有经验。
这么多必要条件,能找到人就很不容易。
席荆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张脸,心一下慌乱:“不会吧?”
季时余奇怪席荆的反应:“不会什么?”
席荆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她吧?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
蒋昔:“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了?”
傅有:“看他这样子是已经有了猜测。”
许学真:“我感觉也是。”
谷晓:“谁啊?”
奚琳琳摇头:“不知道。”
席荆冷笑,脸抽动两下:“没谁。”
他可不想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最后一语成谶,让自己变成乌鸦嘴。
突然门口响起三声敲门声,随后一个明朗的女声响起。
“报告。”
第99章 白雪公主26
屋内的众人闻声抬头, 看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
不同于奚琳琳和谷晓,眼前人的美不是传统的东方美,而是带着异域风情, 骨相出众,浓眉大眼高鼻梁,标准的浓艳型美女。
席荆看到来人,心里咯噔一下。
是她。
“这谁啊?”
“不知道。”
“长得挺好看的。”
“确实。”
屋内其他几人窃窃私语。
季时余注意到席荆面部表情的变化, 看这样子是熟人,“你认识?”
席荆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能让席荆有如此反应, 季时余不觉对新来的女同事产生了好奇心。
刘阔起身相迎, 敬礼后说:“同志你好。我是此次专案组的组长,刘阔。”
女警察回了一个敬礼, “刘组长好,我是庄玉, 秦队安排我来协助专案组调查。”
刘阔伸出手:“感谢你的协助,欢迎你加入专案组。”
庄玉:“别客气, 应该做的。”
刘阔冲着蒋昔招招手。
蒋昔立刻起身走过去。
刘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案子的负责人蒋昔。”
蒋昔有些胆怯,小心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蒋昔。”
庄玉回握了蒋昔的手:“庄玉。”说完疑惑地看向刘阔:“组长你不亲自负责案子吗?”
刘阔摇头道:“要给年轻人机会,不是吗?”
庄玉微微一笑:“是。”
刘阔:“你之后的工作安排会由蒋昔负责。”
庄玉咧开嘴,笑着对蒋昔说:“合作愉快。”
蒋昔因为庄玉的笑愣住一秒,随即尴尬地说:“好的。跟我来吧!”
庄玉走到专案组众人面前, 礼貌地和每个人到了招呼, 直到目光落在席荆身上, 突然调戏道:“好久不见,想我没?”
谷晓惊讶地小声嘀咕:“什么情况?”
奚琳琳:“不清楚。”
盛良策:“难道是余情未了?”
许学真:“感觉不简单。”
大伙儿纷纷好奇庄玉和席荆的关系。
席荆呵呵两声:“想你不至于。”
庄玉板起脸:“你真是不可爱。”
席荆丝毫不给庄玉面子, 道:“嗯。你要知道没哪个男人会喜欢被人用可爱评价。”
庄玉:“你?”
席荆:“我怎么了?我说的是事实。”
一直以来,席荆给众人的印象都是八面玲珑的社交达人。今天的他却让人感到陌生。
怼人,黑脸,席荆把抗拒和不喜欢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一改往日的好脾气。
奚琳琳小声道:“这可不像是余情,倒像是冤家。”
谷晓:“同意。”
庄玉原本一脸严肃,谁知下一秒就来了个大变脸,笑得肆意,道:“不愧是我庄玉看上的男人。就喜欢你直言不讳的样子。”
又来了。
席荆忍不住翻白眼。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庄玉就对席荆的特异功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之后有事没事就会找席荆聊天。起初,席荆出于礼貌还会回应对方一两句。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庄玉对席荆的热情丝毫未减,反而愈演愈烈,甚至还从市局追到了分局。席荆这种没谈过恋爱的小男生压根招架不住庄玉的热情,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挖土把自己埋了。
当时很多同事都在打趣两个人的关系,开开玩笑席荆有个漂亮媳妇,可只有席荆知道庄玉并非是真的喜欢自己,只是对得不到的人有征服欲。
席荆不喜欢这种感觉,想方设法避开庄玉,一度躲到外地去。
或许是时间,又或许是有人说了什么,几个月后,庄玉终于没有了之前的疯狂,但是每当两人见面,庄玉还是习惯调戏他两句,仿佛都成了定律。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席荆还是无法正常与庄玉相处。
“放过我,求你。”席荆无奈道。
听到席荆求饶,庄玉满意地笑了,“那就暂时放过你吧!”
席荆松口气,摇了摇头,抬头对上季时余的双眸,露出一张苦笑脸。
季时余面无表情,没给席荆任何反应。
短暂的旧友重逢插曲后,蒋昔将卧底的内容仔细说给庄玉。
庄玉分析道:“所以你们是需要我假扮想要红的小明星,搭上惠繁的老总,然后弄清楚度假山庄里的秘密。”
蒋昔:“没错。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
庄玉:“有。谁负责帮我引荐?”
奚琳琳:“我会找我朋友的娱乐公司帮你。”
庄玉:“靠谱吗?”
奚琳琳:“放心,没有问题。”
庄玉严肃道:“你凭什么确定呢?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对你的朋友表示怀疑。你刚刚也说了有明星为了利益和惠繁的高层达成交易,那经纪公司扮演了什么角色?不可能是旁观者吧?他们和惠繁难道就没有利益往来?”
奚琳琳:“这?”
庄玉:“虽说是明星自愿,但经纪公司本身却是搭台子的中介。两家公司是有利益捆绑。惠繁出事,这些经纪公司能好过吗?所以他们会真心实意配合我们警方吗?我觉得这个问题值得商榷。”
傅有点头:“说的有道理。”
蒋昔:“你有什么想法?”
庄玉:“不通过朋友,我自己想办法。”
奚琳琳:“自己想办法?这太难了。若是不靠经纪公司,你一个人成为明星可不简单,更别说惠繁。”
庄玉:“我知道,但是至少是安全的。我们这次的任务必须要绝对保密,不然一旦惠繁听到了风吹草动,那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席荆:“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庄玉冲着席荆挑眉:“还是你懂我。”
席荆转过头,不理会庄玉的撩拨。
庄玉:“可以先从群演做起,不过时间可能会稍微长一点。”
谷晓担心道:“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庄玉:“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办法。”
谷晓:“什么?”
庄玉:“直接到度假山庄当员工。虽说是山庄里的隐蔽产业,但总归距离近,也容易发现问题。”
蒋昔叹气道:“你说的,我不是没想过,但是这家山庄基本不对外招人,连招聘广告都没看到过,很难进去当员工。所以你说的这个法子只会更难。”
庄玉:“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
蒋昔还要说什么,就看到席荆摇头。
席荆开口道:“你试试看,需要帮助就直接说。”
庄玉一手搭在席荆的肩膀上,撒娇地问:“随叫随到吗?”
夹子音要人命,席荆浑身起鸡皮疙瘩,本能拉开两人距离,“你能不能正常点?”
庄玉一本正经道:“我很正常好不好,你看不出来我已经在进入角色了。”
席荆:“嗯?”
庄玉一手掀起飘飘长发,妩媚地说:“男人好这一口。懂不懂?”
席荆象征性鼓掌:“不愧是你,行吧!”
庄玉收回刚刚的态度,认真道:“就这样。卧底的事情我去准备一下。你们等我消息就好。小席,要等我哦!”
席荆装作听不见。
庄玉看着席荆发红的脸,开心地离开了办公室。
等确定人走远了,屋内几人叽叽喳喳起来。
谷晓感叹道:“她好厉害啊!”
傅有:“思维缜密,行事果断。不愧是市局的人。”
许学真:“我也觉得。她工作和她对席荆完全是两种状态。”
席荆默默点头:“我承认她能力很强。”
谷晓八卦道:“席哥,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
席荆:“没关系,只是同事。”
许学真打趣道:“看起来可不像啊!感觉人家喜欢你。”
席荆解释:“她喜欢调戏我是真,但我确定那不是喜欢。”
谷晓:“那你对她就一点感觉没有?”
席荆斩钉截铁道:“没有,一点都没有。我巴不得躲起来。我不喜欢她这样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问这话的人是季时余。
别人八卦也就算了,怎么连季时余也如此。
席荆属实是没想到,反问道:“你怎么也这么八卦?”
季时余轻描淡写道:“只是问问。”
谷晓附和道:“对啊!席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席荆犹豫了,因为他也不知道。
他从没考虑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更没想过会和什么样的女人共度一生,似乎这件事还很遥远。
谷晓半天没听到席荆回答,疑惑道:“这问题很难吗?”
席荆:“我也不知道。”
谷晓:“理想型呢?”
席荆:“善良?”
谷晓嫌弃道:“你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席荆:“真不知道,得遇到才知道。我现在和你说一堆,万一到最后不一样,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许学真:“确实,感情还是得遇到了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一定能到最后,变数太多。”
席荆拼命点头:“对,对。”
刘阔:“好了,闲聊差不多了,抓紧干活。不能庄玉接手了卧底工作,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谷晓苦恼道:“那我们还能干什么呢?”
当下好像除了卧底调查,没有什么可做。
许学真拍拍谷晓的肩膀,主动传授经验:“当案件陷入僵局时,就重头梳理案情。”
谷晓:“好吧。”
席荆找到蒋昔:“我需要生辰八字。”
蒋昔:“我马上联系医院。”
席荆拿到宁思敏的生辰八字的第一时间发给了吕半仙。
过了没多久,吕半仙发来消息:【天生富贵命,然无福消受,故死于非命。】
席荆心情沉重,放下手机。
季时余问道:“怎么了?”
席荆递出手机。
季时余扫过短信内容:“这么说,惠繁锁住的魂很可能就是宁思敏的。”
席荆:“嗯。”
突然,席荆的手机再次响起。季时余和席荆一同凑近,头贴头看向手机。
吕半仙:【八字中伤官食神旺,命中有才。】
第100章 白雪公主27
是才, 不是财。
吕半仙寥寥数语就评断了一个女孩的一生。
宁思敏有才,命带富贵,却又无福消受, 也是可怜。
季时余锁紧眉头,疑惑道:“宁思敏有才吗?我记得卷宗里描述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学习也不是特别突出,也没有什么特长。”
席荆:“或许是还没被挖掘出来?”
季时余:“可能, 但有必要重新调查一下宁思敏,说不定当年的调查有些细节被遗漏。”
席荆点点头:“嗯。”
“你们俩干嘛呢?”谷晓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过来。
席荆抬头向后转, 不解地问:“讨论案情, 怎么了?”
谷晓张大眼睛,“那也不至于贴这么近吧?”
席荆转过头, 正好对上季时余的脸。两人的鼻子不经意触碰了一下,席荆吓得一秒躲开;“我去。”
季时余本能向后靠, 咳嗽两声伪装刚刚的尴尬。
席荆深呼吸两下,轻声地解释:“太专注了。”
谷晓:“是有发现吗?”
一说发现, 其他人的目光也不觉聚焦过来。
席荆:“算不上吧!算命先生说宁思敏是个有才华的人,但是从警方过去的调查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过人之处。我和季时余觉得有必要对宁思敏重新进行一次全面调查。”
傅有迟疑:“算命先生说的话能信吗?”
席荆:“现在这个情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任何可能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傅有:“也是。你打算怎么做?”
席荆:“我还在想,目前能想到的就是找到认识宁思敏的人,从他们口中了解宁思敏。”
傅有担心道:“就怕是亲戚朋友也不知道。”
谷晓质疑:“不能一个都不知道吧?就算不会告诉父母,也可以和朋友说。”
傅有摇头:“这不好说,要看人。”
盛良策:“我记得卷宗里提到过, 宁思敏和同学关系不错, 但并没有特别要好的。”
蒋昔:“我之前查过她的社交账号, 确实没发现和她关系特别好的人,大部分就是普通朋友间的闲聊。”
倏然间, 案件的调查难度又增加了一些。
谷晓苦恼道:“她难道真的不需要朋友吗?不会吧?全都压在心里不得憋抑郁啊?”
盛良策:“应该没有,我记得被调查的人都说她性格挺好的,并没有抑郁倾向。”
奚琳琳:“不见得。抑郁症的表现有很多种,有一部分人会在外人面前尽量表现出正常的模样,但是私下里完全是另一副样子。宁思敏如果是这类型病人,身边人不易察觉到。”
谷晓:“那谁能知道?”
盛良策:“她会不会去看医生?”
傅有叹口气:“可能性很小,通常这样的病人自己都很难意识到问题。”
谷晓:“这?”
傅有:“可以找邻居聊一聊。宁思敏平日里不在学校的话,都会是一个人在家,可以和楼上楼下打听一下,问问他们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
许学真皱着眉说:“太难了,过去五年这么久,人家还能不能记得不提,能不能找到人都是个问题。”
此刻,席荆心里只有五个字:任重而道远。
接下来的几日,席荆都在忙碌寻人。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席荆找到了一家人。
住在宁思敏家楼下的人是一个年过六十的阿姨,名叫钱爽,三年前丈夫去世,她随着儿子离开禹市,到了彬港生活。
钱爽,人如其名,十分爽快。一听说是关于宁思敏的调查,二话不说买了第二天的机票飞回禹市。
席荆本意去机场接人,结果被钱爽严令拒绝,最后只好乖乖等在警局。
翌日中午,钱爽下了飞机,打车直奔市局。
席荆在大门口接到人,顺手接过行李,感谢道:“辛苦您特意回来协助我们调查。”
钱爽大手一挥,道:“不辛苦的呀!就几个小时飞机,正好能摆脱带孩子,回来见见老朋友,正好。”
说话如此耿直,也是没把警察当外人。
钱爽开过玩笑,认真问道:“是不是有新发现?”
席荆:“目前还不能算是发现,只能算是问题。最近有一部电影上映,引发了社会上很多人的关心,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线索,我们警方需要重新核实。”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便到了办公室。
钱爽借着刚才的话题,问道:“圣诞雪夜是哇?”
席荆:“您也看了?”
钱爽:“看了呀。”
“您怎么看?”席荆很想知道宁思敏身边人对这部电影的看法。
“拍得挺好的,下次别拍了。”钱爽翻了个白眼。
季时余正好端着水过来。
钱爽接过水杯:“哎哟,谢谢。”瞧了两眼季时余,赞叹:“这个警察小伙子真精神。”
季时余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钱爽夸人这么直接,连忙回复:“谢谢。”
钱爽笑呵呵道:“不用谢。坐,坐,别站着,怪客气的。”
一来一回,钱爽反而更像是招待客人的主人。
季时余笑着坐了下来。
席荆再度开口道:“钱阿姨,咱们继续。”
钱爽:“继续,继续。”
席荆对钱爽刚刚对电影的态度很好奇,问道:“你觉得拍得不好吗?”
钱爽嫌弃道:“哪里好呀?不就是两起社会案件拼接的快餐电影,一点创新都没有,也没有悬疑。就画面好看一点。我看了一个小时,就看不下去了。”
一针见血的评价,和席荆看法一致。
“我本来以为电影里会披露一些当年警方没有说的内情,没想到什么都没有。你说气人不啦?”钱爽吐槽道。
席荆笑笑:“这种案件内情都是机密,除非案子破了,不然很难告知公众。”
钱爽:“理解,怕犯罪分子警惕的,我知道的呀。”
席荆:“您很懂。”
钱爽:“懂也没用啊!也不能帮你们找到杀死小宁的凶手。”
席荆:“您和宁思敏关系很好?”
钱爽:“那当然。那孩子命苦的很,小时候妈妈就走了,老宁又忙,所以那时候我经常帮着照看。”
席荆:“您觉得宁思敏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爽露出遗憾的表情,沉重地说:“乖,乖得很。”
席荆:“怎么说?”
钱爽:“小宁很懂事的,知道他爸爸上班辛苦,从来不像其他孩子要这要那。”
席荆:“他家条件应该还不错吧?她爸爸一直在海外工作,收入应该不少。”
钱爽:“相当可以了。老宁的收入比我和我那死了的老伴加起来都多。但是小宁从来不乱花钱,买什么都会记账。”
席荆惊讶:“难得有孩子会记账。”
钱爽:“可不是嘛!而且那孩子特别理解他爸,很小的时候就同意她爸爸给她找后妈。”
席荆:“这我们听说了。”
钱爽:“我还给介绍过呢!不过没成。老宁那工作性质,一般女人接受不了。好不容易谈了个一年多的,最后也黄了。”
席荆知道这说的是王宛,借着问:“您见过这个对象吗?”
钱爽:“见过,是个好女人。温柔贤惠,关键是对小宁好。”
席荆:“怎么个好法?”
钱爽:“以前小宁的家长会,都没人去。后来这个女的来了后,小宁每次家长会,她都会去。有一次好像是学校里有人欺负小宁,还是这个女的去的学校,找老师和对方的家长,给小宁讨回的公道。”
席荆微微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钱爽:“是吧?你也觉得人不错吧?我们街坊邻居都说老宁遇到好人了,以后日子肯定好过。谁能想到最后还是分手了。”说到最后,钱爽自己都在感慨世事无常。
席荆:“宁思敏很喜欢她吧?”
钱爽:“对呗!可喜欢了,那时候还跟我说她有妈妈了。我那时候总能看到母女俩搂在一起,小宁还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呢!所以后来两人分开时,小宁哭得稀里哗啦的,让人心疼。”
基本情况和宁执说得差不多。只不过从外人描述来看,宁思敏不光是喜欢王宛,更是信赖。
席荆问道:“那您还记得宁思敏出事的那段时间,她有什么变化吗?”
钱爽想了想:“没什么吧?那时候她已经上大学了,很少回家。有时候都不回家。我见她的次数也少了,不过那孩子每次见到我还是会主动打招呼,和小时候没什么不同。”
席荆:“她有什么特长吗?”
钱爽疑惑:“特长?什么特长?”
席荆:“比如上过什么特长班没有?”
钱爽:“这个?好像也没有。”
席荆:“能确定吗?”
钱爽犹豫了下,点头道:“应该没有。特长班都是从小开始的,需要有家长陪同,她也没人陪,怎么上特长班呢?我印象里她连补课都很少。”
席荆失落道:“这样啊!”
钱爽察觉到席荆语气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有问题?”
席荆:“没什么,有人提供的线索说宁思敏有才华,所以想跟你核实一下。”
钱爽:“才华?那孩子画画不错,没专业学过。我看到过她临摹动画片里的美少女,画得很好。”
席荆:“这样啊!还有吗?”
钱爽:“好像没什么了。”
席荆:“那她喜欢什么?”
钱爽:“看动画片,看漫画书。小宁比较喜欢安静,常常一个人在家呆着。”
席荆:“她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钱爽:“这我不太清楚。我没怎么见过她带朋友回家。”
半天对话,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席荆:“行吧!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如果之后您还想起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钱爽:“好的。”
“等一下。”季时余突然开口,“我有一个问题,可以问吗?”
钱爽愣了两秒,点点头:“当然可以,你问。”
季时余:“您觉得电影里前半段拍得怎么样?您觉得有贴合原型人物宁思敏吗?”
钱爽一听电影再次上头:“人物性格和成长经历倒是像,但是男友那段我是不能忍。小宁的男友哪有那么差劲?胡编乱造,真是为了艺术改编,瞎改!”
席荆犹疑,不确定地反问:“她有男朋友?”
钱爽被席荆的语气吓到,不解道:“有的吧?有男友怎么了?”
谷晓震惊,惊讶道:“她不是单身吗?”
盛良策:“卷宗里调查过的人没有人提到过她有男友。”
季时余:“可能是没有人知道吧!”
从没有人提到过宁思敏有男友,似乎这人从来没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