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破庙几里外的一段山路,两个徙翊宗弟子正无聊地边聊天边登山。

    “你说,宗主要我们把这个偷跑下山的废物抓回去干什莫?她不就一个修行十年还是筑基的废物吗,能干什么用,还要我们这些元婴的也要来找她。”一个弟子折着手中的树枝愤怒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踪樾仙尊爱徒心切,我们这些当弟子的听话办事就好了。”

    “呵,踪樾仙尊带着他的亲传弟子去附近的城镇找人,吩咐我们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中找,他可真是爱徒弟。欸,你说你之前看到这边有炊烟到底是真是假,当时天色这么晚,是不是你看错了?”费啸将手中的树枝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角,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天天在这地方找着,这宋望潇也太能躲了!等老子找到她看我不给她点颜色看看。”

    一旁的殷源安抚似地拍拍他的肩:“我肯定我看到了,那垂眼就在这边,欸你看那有座庙!”

    他用手指着不远处山脚下的一处地方,两人现在已经攀上了一座山,站在高处朝下看去果真看到了那掩盖在一片山林中的庙宇的檐顶。

    “就是那,我们快走!”他兴奋道,那处庙宇前方的空地是干净的没有枯枝落叶的,那肯定有人,抓到人就可以邀功了。

    “等等,慢点,人又跑不了,咱慢点走,我走不动了。”费啸在后面大喘气道。

    殷源神色一顿,随后转身拍着费啸的背:“走走!”

    就在两人准备从山上抄近道下去的时候,费啸突然觉得身后猛地一凉,他猛向后转,什么都没有。

    “欸,你有没有感觉后背凉凉的?”他道。

    殷源抓着他后背的衣服正拉着他走呢,听到这话面色有些不耐烦:“哪有什么凉凉的,是不是你后背的汗被风吹干了。”

    费啸有些害怕地转头,还是没看到什么,他也以为是自己有什么错觉了,两人加快脚步从山顶下去了,在他们的背后,一抹白色的衣影缓缓出现,衣影身上的一缕看不见的细线向前延伸,直至延伸至前方一个壮硕修士的脖颈。

    殷源和费啸两人紧赶慢赶从山上下来,来到山腰时费啸早已累得不成样子,他看着前方的殷源忍不住喊道。

    “你跑慢一点,赶着投胎啊!没看到老子跑不动了嘛!”

    殷源停下脚步,舌头舔了舔腮帮子,随后转身狠厉的眼眸立马堆叠起笑意,只是还未等他笑出来,在看到费啸身后的人时却蓦地呆住了。

    费啸看到他的表情,也转头看去,却看到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白衣女人就这么站在两人身后,顿时把他吓一大跳。

    “你是谁?”他猛地后退至殷源身旁,拿出武器喝道。

    “你们是谁?”女人没有他的问题,只是淡淡扫过两人。

    费啸见女人这么目中无人,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面子,他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宗里多少人见到他都得恭敬喊一声师兄,她算什么东西?想着费啸扭动脖子咔嚓想,准备给女人点颜色看看,却被一旁的殷源拦住了。

    “你干什么?”他不满道。

    殷源看着女人身上的衣服,神色兴奋:“她身上穿的衣服是徙翊宗山下城镇特有的缝制技术,但是这里距离徙翊宗有百里。”他说着看向费啸,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想起了临走前宗主说过的那句‘宋望潇身边有高人相助。’

    “哈,还真让我找到了!”费啸掏出身上的武器,和身旁的殷源动作默契,一前一后包围住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今天就让你爷爷看看你这个高手到底高在哪里。”费啸想,宋望潇一个筑基的废物,十年从未下过山,能有什么高手相助,想来那‘高手’修为最高也就是个元婴。

    他们两个元婴,怎么比较都是赢的。

    与二人的警惕相比,被二人围住的女人倒显得格外镇定,她只是冷冷看着面前两个人,觉得甚是吵闹。

    “你这女修,倒挺好看的,现在投降,你费啸哥哥说不定还能看在你的样子上留你一条生路。”费啸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高声大笑,回应她的却是女修依旧淡漠的表情。

    “好啊你,那就别怪爷爷我不怜花惜玉了!”费啸被女人激怒,拿着刀就向她冲去,与此同时,女修身后的殷源也掏出自己的本命剑狠狠朝着女人刺去,一前一后带着狠毒的杀意。

    只是在两人眨眼间,中间的女人转瞬消失在原地,两人扑了个空,还未反应过来,殷源便觉得手臂无端一阵剧痛,仿佛骨头在被捏碎,痛到他忍不住松手跪地大叫,长剑“叮呤”掉在了地上。

    费啸见势“啊”一声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女人砍去,女修移身错开他的攻击,掉在地上的长剑不受控地飞起围在女修面前,费啸又朝女人砍了几刀,皆被长剑拦住。

    殷源看着自己的剑在空中与费啸交战,女人却在一旁冷漠看戏,顿感不妙,方才他的手臂应当是这女修精神力的控制,她的修为竟强大如斯。

    而就在他分心时,那长剑似乎找到了突破口,竟直直朝他飞来。

    殷源心中大骇,下意识拉着身旁人的衣服,猛一使劲将他拉至自己身前。

    “刺啦。”是长剑刺破衣服刺入□□的声音,殷源大喘着气,颤抖着摸着自己,见自己没什么伤,兴奋到大喘气,而后他偏头,看到一旁口中不断溢出鲜血的费啸时怔住了。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停住,费啸整个人被长剑贯穿,剑尖端往下滴着鲜血,他整个人缓慢转头看向殷源,眼眸满是震惊,嘴唇张张合合,不断向外溢出鲜血。

    殷源猛地后退一步,费啸没了支撑直直向下倒去,眼睛仍不死心地盯着殷源。

    殷源看向不远处分神的女人,竟是一点眼神都没分给地上垂死挣扎的人,转身就朝山下寺庙狂奔。

    趁现在,趁现在那女修还没反应过来,他赶紧下去把宋望潇抓住,这个女人太厉害了,她连招式都没出,甚至都没碰到他们就轻易杀了费啸这个元婴期的修士,他不可能是她的对手,费啸你不会白死的,等他把宋望潇抓住邀功肯定有你的一份。

    女修站在原地,冷冷看着那个瘦弱男人飞速朝山下跑去,她又淡淡瞥了眼地上了无生息的人,而后消失在了原地。

    殷源一路飞奔着山脚,眼看着离那座庙还有几里的路程,他是一点也不敢耽搁使用灵力让自己跑得更快,即将抓住人的喜悦让他忽视他已经在一段路上看到一具尸体好几次了,等到他发现不对,放缓脚步,这才发现路旁的那具尸体是谁。

    “费、费啸!”他颤抖着张大嘴,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看着面前毫无声息的尸体在他眼前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站了起来。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把穿透他心脏的殷源的长剑,胸口一个大窟窿正潺潺往外冒着血,甚至能透过窟窿看到对面的树木。

    费啸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向前走着,每走一步他身上的骨头便会发出一声脆响,仿佛被碾压敲碎又重新接上。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已经被吓呆的人,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然后张开满是鲜血的大口,大口张开的幅度已经超过了人类的极限,仿佛可以吞下一整个头颅,挤压的双眼也在向外流血。

    “殷源,你为什么要杀我!”

    -

    宋望潇将摘好的果子放进储物戒,而后准备提着捉到的野味回到破庙,转过身却发现江辞霜早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阴筱,你怎么来了。”她说着提着还在挣扎的野兔走到江辞霜面前,语气有些喜悦,刚才练剑时的不自在早已消失。

    江辞霜看向她手中的野味,弯眸道:“这只兔子这么肥,你可以吃完吗?”

    宋望潇一笑:“吃不完还有下一顿呢,你要吃吗?”她也只是下意识提一下,毕竟这么多天她从未见过江辞霜食用任何东西,最多就是把水当茶喝。

    “可以吗?”可江辞霜的回答却不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宋望潇行走的步子一顿,随后笑道:“当然可以。”她莫名觉得今天的江辞霜心情似乎很好,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好起来。

    二人闲聊中已经从林中走了出来,正准备处理手中的食物,便听到远处突然传来“刷拉”的声音,二人抬头,看到一大群鸟从远处的山峦中惊飞。

    “怎么了?难道他们找到我们了?”宋望潇警惕看向远处的山林,下一秒却感受到肩膀传来温热的触感,她转头看去,是江辞霜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以示安慰。

    “我探查过了,周围除了我们二人,没有其他修士的灵气。”

    宋望潇的注意力早已被她放至肩膀的手吸引,此刻听到她的回答,下意识点头。

    “哦,好。”

    江辞霜继续道:“但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离宗门大会还有半月,我们要准备离开了。”

    宋望潇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弯唇:“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需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