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1 章
葛玉珠那一眼, 不少人看到了,却没想到那位长得貌美的姑娘会帮腔说话,有不认识她的被容颜惊艳到,听了旁人介绍才知道, 原来这就是近日名动京城的许如容。
站在一旁的姚知语, 现在看到许如容本就内心不静, 现在她出言后更添几分讥诮。
这许如容莫不是以为要嫁给北定侯,日后做侯夫人就能张狂了?
她去年十一月份也定了亲, 定的是怀阳郡王世子,未来的郡王妃身份,还是皇家宗室,比许如容一个侯夫人高多了。
许如容长得再美又如何,不过是个庶女,日后再见自己还是低了自己一头。
况且,她的未婚夫俊秀文雅,肌肤白皙,翩翩书生模样, 可比北定侯一个克亲克妻的黑脸武将好看多了, 想到那北定侯克妻的名声, 姚知语微微挑了下唇角。
这许如容也不知会不会也被克死,正兀自想的刻薄, 就听到许菡脆利毫不客气的声音。
“七姐姐, 葛玉珠刚才朝我翻白眼了吧?”许菡不怕事,七姐姐又来维护她,自然不甘示弱, 先葛玉珠出声前问了出来,不等葛玉珠出声, 又快速道,“以前她就爱跟王凝儿在一起玩,没少出坏点子害人。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好心眼。”
葛玉珠顿时露出一种被侮辱的神情,“许八姑娘,我没说你什么,你何故咄咄逼人胡言栽赃我?我如今早就与王凝儿不和,大家都知道的事,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她就算是心黑,也见不惯王凝儿与人上赶着做妾,还没进门就鞍前马后替三皇子做事的样子。
更确切地说,她父亲支持的大皇子一派,王凝儿却要给三皇子做妾,两边是敌对阵营,本就狼狈为奸的所谓友情一下土崩。
葛玉珠看着许菡的样子有些怀疑,她使坏都是暗中干的,这许菡怎么知道,还给挑到明面上?瞎蒙的吧。
平时她来往的人多是拐弯抹角的闺秀们,便是给对方使了绊子,吃了暗亏也不好挑出来,哪像许家这姐妹两个,不就瞪了一眼,大咧咧就咋呼出来,还说话如此直白难听,一点儿余地不留。
“那我哪里说错你了吗?大实话还不爱听了?”许菡自然知道葛玉珠的德行,不仅好几年前她跟王凝儿沆瀣一气算计七姐姐,她家就打探出来那次事有她的手笔,当她不记仇的吗?
就算是事情过去许久,但发生过的事就是无法抹除。
葛玉珠气的咬牙,这许八简直就是个棒槌,难怪小时候呆症,见乐安县主一副维护许菡姐妹的样子,她只能忍下,扯出个笑容,“你小,我不与你计较。”
她不过是瞪了许菡一眼,就惹来这姐妹两个针对,早知道就该忍住了,毕竟那林漠长得再好,也没家世门第。
她不过是习惯了,自己喜欢看上的东西,不喜欢了也不想便宜旁人。
“好了,”还是温胧月这个主家发话,“既然葛姑娘的玉钗是在我们府里弄坏了,小盒,你去取一支玉钗来送与葛姑娘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葛玉珠忙道:“温姐姐,这倒不必了,不过是一支玉钗罢了,我只是觉着郑玉蓉做了不承认气不过逞几句口舌罢了,温姐姐别见怪,”若是真的接了温胧月的赔礼,她脸上才没光。
她灵活地几句话就消除了自己方才逼着郑玉蓉要赔的逼迫,好像都是郑玉蓉不是,气的郑玉蓉想要说话又说不出,只能憋屈着。
至于姚家姐妹谁都没帮着她出头,因为如今她已经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能让她跟着来公主府都是她做了许久狗腿子的施舍了。
倒是有人看不惯姚家姐妹一句话都不帮郑玉蓉,毕竟大家心知肚明郑玉蓉是赔不起,但一支玉钗对姚家姐妹却很轻松,两人却袖手旁观,“真是白瞎郑玉蓉以前那么使劲巴结她们了,如今人没用了就踢了。”
这闺秀才说完就被友人扯走了,“行了,别乱说,你也说了是郑玉蓉巴着姚知语她们,又不是真正的手帕交,互相利用而已。”
许菡就听着周围这样那样的言语,微微摇了摇头。
果然出来赴宴,就没有平平顺顺时候,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越是这些闺秀们,事事越多,听听那边两个互相别苗头的闺秀,说一句话就得拐八个弯,就算被对方拐着弯地说了,还得笑着回报回去,多累。
“我们去那边亭子里坐坐,”看小妹摇头样子,许如容就知道她的想法,提议去一边人少的亭子里坐,这边摆放了许多花盆,女眷们都在这边赏花,人多是非也多。
幸好,之后再也没什么意外,只除了有几处女眷暗暗嘲讽数句,但没有泛起波浪,这都是常态了。就这,许菡从来报温胧月的下人低语中都听到,有两个姑娘想闯到男宾那边去。
今日没出点什么桃事,多亏了昌文公主府前后院把持的足够严谨。
差不多下午申时,宾客们陆陆续续告辞,许菡也随着大伯母她们一起往前院走,与她们同时离开的还有几家女眷。
温兰惠现在就在与陈府陈钟氏长子媳妇小钟氏说话,小钟氏是陈钟氏娘家嫡亲侄女,闺名一个岚字,与温兰惠闺阁中关系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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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年轻的少夫人走在一处说的最多的便是儿女了,这小钟氏生了一儿一女。
“你这一儿一女就是个好,有儿子支应门楣又有闺女贴心,往后可有的是福了,”温兰惠也想要个软软的姑娘,怀栋哥儿时肚皮圆圆,都说是女娃胎像,可生出来又是个皮小子。
想到小外甥女妙姐儿,又笑着道:“你这莫不是在眼馋我?你不知我小姑子阿蔷每次带她家妙姐儿来时,我都抱不够,这小姑娘就是比皮小子软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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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语气不带掩饰的羡慕,小钟氏也晓得她为人,知道不是假话,笑道:“这还用羡慕我了,说不定你来年就能得个贴心小棉袄。”
小钟氏为人爽利,说话也胆子大,胳膊肘捣了下温兰惠,促狭地眨了下眼,放低些声音,“回去抓把劲。”
温兰惠赶紧朝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她们,才佯装恼火地拍了她一手背一下,“你这人,嫁人后就这般胆子大了,什么都讲。”
其实,她们虽在京城住,但嫁人后比不得闺阁时候自在,尤其遇着苛责的婆家更难过,温兰惠还是嫁到安阳侯府这样宽厚的府邸里过的才是舒心自在。但嫁人后事情应酬多,又有儿女,婆家来往圈子也跟原先不同了,原先的闺友有不少来往都淡了。
看小钟氏还跟少女时一样爽利,温兰惠又为她高兴,显然她嫁人后过的也很好,看了眼走在侧前方正与人说话的陈钟氏,觉着又合该如此,毕竟钟岚的婆婆是她亲姑母。
陈钟氏正在与康清郡王妃和安阳侯夫人说话,两家如今是姻亲了,未来的亲家,从在公主府见到就一直亲亲热热地在一起。因乐安县主跟慧和长公主忘年交一般的要好,陈钟氏与康清郡王妃也熟稔,三位年岁差不多的妇人边走边说,不时浅笑几声。
小钟氏何尝不觉着温兰惠嫁得好,她依然跟以前一样温婉,两人今日难得相处了许久,觉着又好似回到闺阁时候,想到她方才提及的小姑子,便凑近了温兰惠,多说了几句。
“有件事,我与你说,你回头与你家那三姑子也说一声。”
听小钟氏忽然放低了音量,又提及许蔷,温兰惠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莫非阿蔷那又出了什么事瞒着家里了?
忙也侧耳凑近些低声问:“你说。”
“你家那三姑爷出门赴宴,带了他一个姨娘去的,那姨娘身边的丫鬟还称呼她什么二奶奶,”小钟氏也没说的十分直白,“虽然你三姑爷做事不地道,这交际应酬从来都是正妻,谁乐意与个妾同起同坐,没得降了身份,主人家也是恼的不行,可终归叫人觉着正妻弱了些。”
正妻还好端端地,这夫君出门却带了个妾,瞧着是这夫君混账宠妾过度,但岂不是又让人觉着正妻不受夫君待见,没本事叫个妾张扬过度地压了一头。
温兰惠神色微凉,“你许是见过我家小姑子阿蔷的,最是端庄温柔不过的姑娘了,如今也生了儿子闺女,偏她那个夫君……阿蔷也是太大度了,这些她前两天回来也不曾说过,报喜不报忧的,叫人心疼。好阿岚多亏你与我说,不然我都不知我家小姑子被人欺负成这样了。做女子的,若嫁人不良,心里苦也不好讲出来啊。”
她倒是觉着许蔷不会是这样任人欺负的性子,不过这事回头得叫夫君去问问,万一是冯承学被那妾室哄着,背着阿蔷给她没脸呢?
小钟氏是直爽但也是内宅里长出来,自家夫君也有妾室,便是婆婆是亲姑姑也往夫君房里放了人,哪里体会不到这些。拍了拍温兰惠的手,叹了口气,“叫你三姑子立起来些吧,总归有你们撑腰,别叫人太欺负了去。”
“真是多谢阿岚了。”
“你与我客气什么,我见着了自然要与你通声气的。”
……
这么一路说着话,不多时便出了公主府侧门。
安阳侯夫人打算告辞前,就让身边的丫鬟提前往前院给许蔚和林漠通知了一声,因此她们到的时候,许蔚和林漠已经等在外面了。
如此两人又少不了给康清郡王妃和陈钟氏一番见礼。
第 232 章
康清郡王妃见到许蔚, 自然是夸赞有加,见许蔚与温兰惠站在一处说话时举手之间不经意带出来的恩爱,对自己闺女与许修的亲事更加满意。
虽然闺女定亲晚了些,但好饭不怕晚, 看这不就是订着了好人家。
从安阳侯夫人与温兰惠相处, 可见这婆媳关系融洽极了, 姑嫂关系也如亲姐妹一般。再看这小夫妻间也是感情深厚,康清郡王妃还知道许蔚房里都没有其他人, 连通房都没有,有其兄便有其弟,许修差不了。
康清郡王妃还知道,就连二房的许蕴房里都没人,虽然她以前不怎么待见二房主母王氏,但没想到倒是个大度好婆婆,就是二房那个许成泰拎不清。听说,如今还跟个外室住在外面宅子里,不过, 那是隔房的叔父了, 想必安阳侯老夫人也有计较, 那可不是个糊涂老夫人,听婆婆说, 早年也厉害着呢。
安阳侯夫人装作看不出康清郡王妃打量了下长子和儿媳那边脸上那越来越带着满意的笑容, 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道:“我家府上还没出门的姑娘多,府里平时也热闹,回头叫阿容写了帖子, 叫乐安来玩。”
“好啊好啊,”许菡正拉着乐安县主的手, 打算跟她告别,闻言高兴地道,“反正接下来几天没什么事,乐安姐姐来找我们玩啊。咱们这关系的,不用帖子,直接来就是了。”
“还是阿菡说得对,便是家里不递帖子,乐安也是咱们自家人,常常来玩就是了,”安阳侯夫人拍着康清郡王妃的手,“你也别太拘着她了。”
这话说得康清郡王妃脸上的笑容都差点飞到耳朵后面去了,自家肯定没拘着过闺女,但这话从安阳侯夫人这个未来婆婆口中说出来,那没拘着也得当拘着了,假意道:“你就惯着她吧,我再不拘着她些,她怕是要玩疯了。”
一旁经过的一位夫人,酸溜溜地悄悄撇了撇嘴:你说这话时,要是脸上没笑的跟花一样,说不得大家就信了。
哎,想不到,京城里有名的母老虎老姑娘以为没人要了,却订了个好亲事,而自家姑娘虽然未来夫家也不错,却赶不上有个安阳侯夫人这样明理的婆婆。
她旁边的陈钟氏却一点儿都没注意到这些,眉头紧锁地望着站在了许菡身边的锦衣公子,似是怀疑又似是确定了什么。
与陈钟氏一样看向林漠的还有好几位姑娘,她们有的知道那是许菡招的上门女婿,有的不知但也听说猜到了,尤其是葛玉珠望着跟林漠亲密站在一起的许菡,心里泛出一股股的不快。
虽然这林漠没有家世,可那样子实在是生的太好了,她每次见到都移不开目光。
不仅姑娘们,连少夫人和夫人们看到林漠生的这样俊美,还有另一边的许如容姿容,都有些羡慕这安阳侯府,这是集聚了京城里模样最好的姑娘和公子。见了这样好看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面对这么多目光,林漠面色平静仿若未觉,但早年对情绪感知的敏感,让他察觉到有一道格外不同的目光,带着恶意。他似若有所觉,转头望了过去。
不防他会察觉到自己视线看过来,陈钟氏赶忙慌乱地移开,背过身去。
若是没看错,方才那位是陈副使的夫人,只是她为何那样看自己?但只是一瞬,林漠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正待移开目光,却又留意到陈钟氏垂在一侧的手掌紧紧握着,林漠目光微利,这明显是人在紧张或者心绪起伏特别大时才会有的反应。
可林漠又想不出,这陈钟氏为何看到自己反应这样大,毕竟就算之前自己与陈副使有过往来,但自青碧流曲台献上,他也得应有的报酬后,与陈副使并未再有交集。倒是那次与陈副使一起来的一位大匠找过自己一次,探讨机关术。
“阿漠走了,”许菡见他有些发呆,招呼他一声。
林漠跟着许菡往安阳侯府的马车处走去,经过陈钟氏附近时,又不经意地回头望了她一眼。只是不知是不是陈钟氏故意的,他看过去的时候,陈钟氏又侧过脸去与旁边的小钟氏说话。
林漠垂了下眼,没再看,只是心里也记住了这一点儿异常。与他而言,在外保持谨慎已是刻在骨子里了。
他不知,陈钟氏却因为察觉到他再次回头望过来,心里终于下了决定。
正月十八这日,许菁生下清平侯府嫡长世孙,母子平安,清平侯爷亲自为长孙取名元峥,家人唤其小名峥哥儿。
许菡得知消息后,当时便收拾了衣裳物品跟大伯母去了清平侯府看望小外甥,并在清平侯府住了八九天照顾姐姐。后来还是春闱将至,她也不好常住,才依依不舍告别姐姐和小外甥回去。
后来无事便往清平侯府上跑上一趟,大包小包给峥哥儿送小衣裳小玩意儿,还是被许菁强行要求不许再送才作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菡回府后,在安阳侯夫人指点下,又积极为林漠准备下场时的用具。
这一场考试要持续九天,三天一场,九天六夜。有体格不好的都要撑不下来,有的还会在考场受凉等发生各式的意外,因此,充足细致的科考用具准备齐全十分关键。
笔墨砚台不必说,是必备,再有各种炭火小炉子、擦灰尘和擦手脸的几块素净帕子、以防下雨遮挡的油布绳子、铺桌面的卷布、提神醒脑防臭号的香包,更有临考前备下各样的小巧点心、方便做的吃食等等,装了满满一书箱。
也幸好,安阳侯府这几年前后有许蔚和许蕴参加过科考,因此准备起来这些十分有经验。两人也传了林漠不少在考号里的小窍门,除非林漠抽到臭号或许要影响发挥,不然凭他的学识,许蔚和许蕴觉着考上进士没有问题。
再不夸张些说,进士及第都有把握。
但谁也没料到,意外居然在林漠往贡院去的路上。
二月初七下午申时末左右,许菡便陪着林漠坐了马车往贡院去。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天又有些阴沉,林漠穿了件青蓝色大氅,玉冠束发,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
反倒是许菡,有些紧张,想要多说几句大哥哥说的该注意事项,又怕说多了不好,还是林漠看出来,笑了下,“阿菡别担心,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我有成算。”
“那,”许菡还是问了句,“你不紧张吧?”
林漠笑着摇摇头,“就当是寻常考试,心态放平就好了。”
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许菡一听,得,那赶着是自己乱紧张呗,看的许蕴好笑不已。
马车里不仅坐了她和林漠、铃铛,许蕴下午也特意告了会儿假陪着他往贡院去,若不是许蔚忙得没法告假,也会来。
林漠的小厮书安与车夫一起坐在外面,书宁本想以自己年长更稳重要跟着来,但书安以今日合该自己当值伺候公子抢着先坐了上去,人多就坐不开,书宁只能作罢。
许成温也说着下午尽量早些从班房下值来送林漠,可能临时有事没过来,但林漠被家人这样惦记,心里很暖了,走前还交代门房,若是许成温回府不必再去贡院了。
许蕴也笑着安慰了小妹两句,“今日只是提前入场,晚间阿漠好好休息睡一晚养足了精神,明天卯时才会发卷考试,正式开考。”
“那你加好了大哥哥和二哥哥跟你说的那些关窍之类的,别忘了,”许菡说完,又觉着这样纯粹地给他增加紧张感,捂住嘴,“算了,我不说了,说多了再叫你想多。”
林漠好看的桃花眼中含着笑意,“无妨,我觉着只要不抽着臭号或者靠近那边,怎么样都不会影响我,我觉着我不是那么倒霉,”在许菡捂着嘴巴只留出一双乌溜溜的杏眼中,又笑着道,“便是真的不幸抽到那附近,我觉着也能忍得住,只是到时候出来时你们要做好准备。”
许菡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彻底不为他担心了。
之后路上便跟往常一样说说笑笑,林漠还撩起车帘子往外看着道:“看这跟咱们同路的,该是多数都是往贡院去的了。”
“那可都是你的竞争对手,不过没问题,我相信阿漠你的能力,”许菡看到这一会儿就有好几拨书生装扮的人带着书童坐在牛车上,看穿着该是家境不太好的学子了。
林漠也看到了,他也很有把握和自信,但更多的感慨则是,若非被四姐姐带回侯府,或许他也是其中的一员,又或许比他们还要窘迫要步行赶路,又或许连这次科考都未必能参加上。
他虽是入赘,但却从不贬低自己,会靠着自己努力不叫人看低,更不想让小姑娘因此被人说道。他只愿,就算自己是阿菡的上门女婿,也是值得她被人仰慕的那一个。
不多久,马车转弯,再有两条街便要驶入朱雀大街,拉马车的马却忽然受惊一般狂奔起来。在车夫惊恐的勒停马匹,书安叫马停下的声音里,毫无防备的许蕴一下朝着许菡和铃铛这边俯冲过来。
幸好许菡反应快速,用脚尖抵住对面的车座底部,手掌抵住了许蕴一侧的肩膀,又有林漠稳住身形,一手扶住她的胳膊,另一手也扶住了许蕴。
但这只是暂时,马车被拉的左右乱撞,他们也被颠的身子左右摇晃。
铃铛坐在下人位置,本就靠近门口,颠倒在了地面上,许菡才分出手来要去拉她,她就差点被颠出车厢,吓得脸都白了。
还是被林漠一把扯住甩回了车厢,又扯开前门帘子边往外去边道,“你们在里面,我去控制住马。”
“你小心,”许菡也想出去帮忙,但还有铃铛和二哥哥,怕他们出意外,只能留在车厢里护着两人。
许修还好些,到底是成年男子,一开始反应不来,后头便快速地握住了马车顶厢的铁环固定身形,只有铃铛撞到了膝盖和手臂,只能靠着许菡紧紧拉着她。
还好,外头林漠出去后,让书安和车夫侧身躲开,便跃到了马背上,用内力重压辖制住发狂的马匹脖颈,慢慢降下速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情况依然不好,这马还是躁动,一直在不安分地挪动。
第 233 章
林漠当机立断, 喊朝车内喊了声,“阿菡,匕首!”因去贡院,他身上自然是没有带任何利器之类, 他打算先把马跟车厢分开。
正常装卸马车是不可能了, 只有利器切断连接的绳索。
本来马车慢下来后, 许菡就打算出去看看,闻言赶忙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掀开车帘猫着腰扔了过去。
匕首上自然还有皮套,林漠一手接住,用牙齿咬开皮套,快速割断套着马匹的鞍绳,将马跟车厢分开。
许蕴这会儿也出了车厢,帮着书安和车夫将马车厢慢慢落在地上,许菡则去帮着林漠控制那匹失控发疯的马。
两人合力之下,这马总算是被控制住了,但依然不安分地原地踏步。
这会儿周围的人早就被这忽然发疯的马吓到了, 都躲到街边的铺子或者直接转入小巷里。
幸好这一段路人少, 若是方才那一段路人多的地方, 恐要冲撞伤到路人甚至生命。
许菡站定,看了下四周, 后怕的冷汗都出来了, “这马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发狂了?”
她目光放到旁边的马上,正要检查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许蕴跑了过来, 担心地问,“你们没事吧?”
“没事, 二哥哥,”许菡摇摇头,“你呢?有没有伤到?”
“没什么事,”许蕴撞到了腿和胳膊,应该是肿了,但现在顾不得这些,得赶紧让林漠去贡院进场,别耽搁了时间。
正要转头看附近能不能租赁一辆马车,就听着一阵马蹄声像响起,许成温骑马过来,未到跟前扬声问,“怎么回事?马车坏了?”
远远地看到他们府上车徽的马车停靠在一边,又见许蕴和许菡站在不远处,许成温心里就一跳,策马过来,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阿菡有没有受伤?”
他以为是车厢跟马断开了,车厢在后面翻了,一脸焦急地询问。
许菡忙安慰他,“爹,没事,我们都没没事,就是这马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发狂了,幸好阿漠出来止住了,但爹你看看,这马现在还有些暴躁样子。”
那边赶车的车夫也跑了过来,“回几位主子,小的知道今日阿漠公子用车,出府前特意多检查了即便马车,没有问题,马也是正常从马棚里牵出来的。”
出发前检查一遍马车,是车夫必须要做的,更何况林漠今日去贡院赶考,自然更加细致,却没想到半路上发生了这等事。
他并不是推卸自己的责任,是据实禀告,“这匹马也很康健,”若是马有问题,马厩那边也不敢牵出来给主子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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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成温的到来,让许菡松了口气,找到主心骨了,忙快速跟他讲了下经过。
车夫这样说,许成温更觉着不对了,眉头拧起,“马若是无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狂?”他大踏步转到马旁边,正要查看下马蹄是不是该修整了,林漠从另一边直起身来。
“叔父,”先唤了一声人,才指着一侧的马后腿,“这里好像扎进去东西了。”
他方才仔细观察了会儿,发现这马一直不耐地挪动后腿,尤其是左边的后腿,用手慢慢地摸着试探了一遍,发现有后腿上面一处毛上有细细的血丝。用手指轻压那附近,马便暴躁的更厉害,便猜测里面该是进去硬物了。
许成温一听,忙凑近了去看,用手指也试了试,“不错,确实有东西,该是钢针之类,”他说完,又直起身问他们从何处起马开始发狂,等林漠指了下大概位置后,骑马过去在那边绕了一圈后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回来时,他面色有些凝重,看着林漠,“虽然没找到痕迹,但那边路口正好有个死角可以潜藏人,我怀疑有人故意对马扔了钢针,虽然不知道到底针对谁,但是你的可能性最大。你想象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许成温为官多年,又曾是武将,侦查观测能力都不低,很快就有了推断。
许蕴看了看天色,“这个等下路上再说,咱们先换了三叔的马送阿漠去考场。这边,车夫你等下寻这那边铺子的伙计帮忙,找附近的街使来查查,不管是不是意外都先报到官府备案。”
“是,公子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车夫很稳重地应下。
为预防意外,他们都会在赶车的座椅底下空格里放置一套鞍绳,方才套在马身上的被林漠割断了,更换过来便行。
车夫忙去取了鞍绳,手脚麻利地换了绳索,许成温接过缰绳,“我来赶车,”他让车夫留下看着受伤的马,又叫书安带着铃铛去附近找个医馆看诊,恐铃铛伤到骨头。
这,居然叫未来岳父亲自赶车送自己,林漠忙拱手,“多谢叔父。”
许成温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快进去,别耽搁了时间。”
许菡也有些担心铃铛的伤,但又怕等会儿再有什么意外,不放心林漠这边,铃铛被书宁扶着忙道:“姑娘,您别管我了,快去跟着送送阿漠公子,我这边有书安哥帮忙。”
虽然男女有别,但两人都未定亲,又是主子的吩咐,便没这般顾忌了。
“行,那书安你照顾好铃铛,”许菡给铃铛多留了些银钱,“你们找到医馆就呆着,等下我们回来就去找你们。”
许蕴听到许成温的话面色就有些沉,并未透露自己胳膊和腿也撞到,跟许菡一起进了车厢里。等许成温赶起马车后,才看向林漠,神色凝重。
“若三叔推测的对,确实该是针对你,今日可是你去贡院入场,”他每天都出入府门,若是针对自己的,不用非得这时动手,且他提前下值送林漠并未提前告诉过旁人,针对自己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阿菡也是时常出府的,也不会告知外人今日会送林漠去考场。
唯有林漠,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出府,今天下午他更是必须出门坐马车去考场,从安阳侯府往贡院,不管前面多少种路线,但最后这一段路都必须从这边走往朱雀大街。
他分析的这些,林漠自然也快速想到了,但他确定自己最近并未与人结仇,但,“若说与我不和的人自然有,早先的郑通那些人,但后来没再发生过冲突,遇见了也只是互相不理会。再有,便是有些被我拒绝的女子,”这个其实不好讲,尤其外面还坐着未来岳父,当着自家小姑娘的面,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烦心,但这时候也没必要瞒着。
“我可能说话有点难听了点,只是我几乎都没记住人,也不了解脾性,不确定会不会恼羞成怒报复。还有最后一种可能,便是与他一样参加科考且文采与他差不多的人,暗算与他,让他没法参加科考。”
许蕴看了他一眼,心道你那是说话有点儿难听,那叫不一般的毒舌,他都替那些被他毒舌的姑娘难堪,道:“现在不管是谁背后算计,但基本可以确定是冲你来的,那接下来进场搜身和进场后,你都得警惕些,以免对方不死心,将夹带弄到你身上去。”
他说的最后两句不是危言耸听,实在是每次科考举子们之间争斗各种手段层出其穷,什么给下药害人拉肚子不能及时赴考,买通劫匪洗劫学子,将带有字迹的夹带偷偷放到人书箱或者身上的。
许蕴这样的世家子弟倒是少有这些,毕竟吃喝出行都有自家人,但也有敌对有仇怨的在人去贡院路上埋伏使绊子的,世家之间争斗比那些普通书生更为惨烈。
就如方才,若不是林漠及时制止住了发狂的马,很有可能会践踏、冲撞伤到路人甚至危及性命,而坐在马车上的他们几个更不必说,重轻伤或丢了性命都皆有可能。
许菡一听,担心的问:“那要是有人买通了考官,怎么办?”
“这种可能性太小,监考人员都是经过严格筛查,出入也要搜身,不能携带夹带,一旦被查出处罚很重。就算有人冒险夹带成功诬陷人,针对的也多是没有背景的普通举子,如阿漠这般有咱们侯府维护的可能性很小。”
林漠也觉着这可能性小,毕竟除了陷害人的监考人,没人会揭发出来,这般反倒更好顺着揪出背后算计的人,他也不会给人陷害的机会,“阿菡别担心,我会多加留意。”
“嗯,那你等会儿进去时,留意着别叫人靠近你身体,”许菡也觉着依着林漠的身手,一般人想要算计他并不容易,尤其还提防的情况下,只是忍不住担心。
许蕴比许菡更清楚林漠性情,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也道:“阿菡不用想太多,这些都是咱们以防万一的推测,阿漠你也放宽心,专心考试,这事自有我跟三叔去查,回去再告诉大哥也帮着查。”
林漠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甚至他如此道:“对方越是不想让我顺利科考,那我必定不能让对方如愿。”
“这么想才对,”许蕴就知道他心性坚韧,不会受影响,看现在反倒激起斗志了。
他微微笑了下,若背后那人真是林漠科考对手,那显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起反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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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很快笑意又淡去,这背后之人势必要尽快揪出来,他被撞的地方估计肿起来了,一碰便疼。
有许成温亲自驾车,身量英武,面容严肃,什么宵小看着马车上那穿着深绿官袍的还敢动手,一路顺畅地到了贡院门口。他这亲自驾车,也引来不少人观望,连贡院门口维持秩序的兵士都多看几眼。
居然叫个六品官员赶车,那这坐马车的人得是多大的官和贵重身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叫人意外的,从马车里接连下来的只是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姑娘,但随着说话,附近的人就不意外了,原来是路上出了意外,自家长辈亲自驾车相送。
第 234 章
下了马车, 林漠看着不远处排队的贡院门口,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而后朝许成温微微躬身作揖,“幸好叔父来的及时, 赶车送我过来, 不然怕是要误了时间。”
许蕴道:“都是自家人, 你跟三叔还客气什么,而且对方就是故意不想叫你来考试, 放心,等着我们就好好查查到底是谁背后下这黑手。”
林漠和许蕴两人是故意带出先前之事,也好叫对方有所忌惮,他们已经猜到了有人陷害林漠。
许菡也配合着道:“就是,阿漠放心,一定揪出背后算计你的小人。”
“去吧,”许成温拍了拍他的肩膀,“外面的事有我们,你安心考试, 不用想太多, 尽力就好。”
林漠应了一声, 又朝许菡看了一眼,给她一个放心的目光, 才提起书箱。
再往前就只能是参考的学子们才能进入, 连送行礼的下人和家人都不能靠近,许菡他们就站在这边看着。
旁边一个中年人挑着个筐子卖炭,显然是听到了之前他们的话, “你们家人也被人算计了,方才就有个考生忽然腹疼, 怀疑被同窗害了,要那同窗出来对峙。”
这人做小买卖是个自来熟,见许蕴和许菡转过头来看他说话,指着旁边一个挂着“诊”字招牌的,下面坐了位留着三羊胡的人说:“看那边那位就是个郎中,每次逢考就来这里坐诊,防的就是考生临时出意外,有进场前忽然拉肚子的,有考到一半受寒发热,昏倒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之前那考生就被郎中诊出吃了带泻药的饮食,要不是撑不住,还闹着要找同窗算账,被巡逻的赶走了。你家那位公子莫不是也遭了人暗算了,看样子也是位读书很好的。”
这中年人没说,那模样长得也俊极了,不知会不会遭人眼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早先也听说过这样的事,”许蕴配合着说了几句,“我们路上确实出了意外,马车的马受惊忽然狂奔,幸好制住了马,除了一个下人受伤,我这胳膊撞了,家弟无恙也算是万幸了。”
许蕴说着,撸起些袖子,露出撞的青肿的胳膊。
许菡惊呼,抓住他的手,“三哥哥,你也受伤了,怎么没早说,爹,爹,你快看三哥哥胳膊也撞着了。”
许成温也看到了,仔细看了看,“皮外伤,骨头该是无事。等下也得找郎中看看才放心。”
“骨头肯定没事,不然我早受不了了,”许蕴放下袖子,笑了下安慰许菡。
那中年摊贩看了后,摇摇头,道:“你们家这更惊险,那边不是正好有郎中,可以去叫他给看看。”这马匹忽然发狂,弄不好就要出人命。
显然想要算计方才那位好看公子的人更狠毒,方才那拉肚子的考生与这一比都不算什么了。
“对,三哥哥,快去叫那位郎中给瞧瞧,”许菡拉着许蕴的手往那看诊的郎中处走。
许蕴便由着她了,左右林漠前面还有八九个人才排到他,他们也得在这边等段时间,只是他没好说腿上也有伤,毕竟在外面不方便。
那边看诊的是位老郎中,也是心善,备些常用的药丸子之类,大冷天在这看诊,也没有坐地起价。
给许蕴看了看,道:“无什么大碍,皮外伤,回去抹些外伤药比如红花油之类,揉开就好。”
他常年给人看诊,自然看得出眼前这一位公子和姑娘是高门大户出来,并未开药方,这些外伤药,高门大户都常备着。
倒是许菡问:“那你这边有没有外伤药,先抹上,”早点用药就止疼消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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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郎中道:“我这只有最简单的,好些的得去店里现配。”这外伤药成分不同,价格自然高低不一,他摆在此处为的便是家境不太好的考生方便及时就诊,给他们开些见效快价格低的方子,算做一二善事。
“不差这点时间,家里有药,”许蕴给了郎中一小角银子当诊费,朝人道谢后带着许菡走回马车处。
许菡忍不住说,“三哥哥你那会儿该跟铃铛一起去医馆,这一路忍着也不说一声。”
“好了,你三哥哥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不过是撞肿了点,回去擦点药就好了,”正说着,就看到林漠那边,站在他后面隔了一个穿泛白布衣的考生忽然手臂胡乱挥舞,有些痛苦地摇晃身子。
“阿漠让开!”
随着许蕴和许成温几乎同时提醒高喊声音,林漠快速往一旁移去。
伴随着林漠后面那位考生惊呼声,那位穿泛白布衣的考生扑腾摔在了林漠方才站立的位置。
若是林漠没有闪避及时,没有被他抓倒也要被推出去,倒是站在林漠后面的那个,不知是不是幸运,被那布衣考生拨到一边,半趴在地上。
“快来人,这人昏倒了,”有考生忙喊巡逻的兵士,也有人袖手旁观,躲开了些,比如林漠,静静地站在一侧,看着地上那昏迷的人,眉头微皱了下。
这边,许菡和许蕴、许成温也都到了禁止线最边上,林漠朝他们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无事。
很快有巡逻的过来维持秩序,并将昏倒的人抬走,考生们继续排队接受检查,知道林漠开始接受检查并安全通过,进入考场,回头朝他们摆摆手,三人才放下心来。
至于方才那忽然晕倒的考生,许蕴和许成温一直都留意着,看到人被抬到那边郎中处把脉,后来又给扎了几针,那考生醒来坐了会儿吃了点东西就自己走了。
许蕴便去那郎中处询问,“不知方才那位学子为何忽然晕倒?”
那郎中虽然奇怪许蕴来问,但也据实告知,“那学子体虚,未及时进食,血糖不足才致昏倒,方才吃了些事物便缓过来了。”
许蕴心有怀疑。
虽现在还未到晚食时间,但因为排队进考场,考生们肯定要提前吃些东西垫垫肚子,若是方便,在外面吃饱,进考场后再简单垫垫肚子即可。比如林漠便是离府前吃了饭的。
那这考生怎么还会饿晕倒?
那郎中显然看出来许蕴疑惑,主动道:“那考生我看穿着十分简朴,想来家境不好。”
但许蕴觉着,就算是家境不好,也不会连饭食都节省到如此,“那他怎么自己走了?醒来不该继续排队进考场?”
郎中觉着也有些奇怪,“他说自己头还是晕着,本想着节省些吃食撑完这次考试,可现在身体支撑不住,便是进去也没法正常考试,这次就放弃不考了。”
他看那书生的样子,并不似窘迫到吃食都不够的地步,本想给他买些干粮之类的送与,那书生却不要,自然是连诊费都没给,便匆匆离开了。
“多谢告知,”许蕴朝郎中拱了拱手,起身走回许成温和许菡处,与许成温说了说那布衣学子的事,“三叔,我觉着那学子不对劲。”
许成温虽没科举过,但心思转得快,“你是不是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进场?”
许蕴点了下头,“若是那会儿阿漠没躲开,他就会碰到阿漠的身体,说不定这学子身上带了什么东西要往阿漠身上放,但没有成功,说不定后来匆匆离开,就是怕进去搜身时被搜出来。”
他这些都是推测,但以防万一,许成温也沉着脸道:“那就叫人去查查那个学子。”
学子的名字也不用在附近找人打听,回去直接找关系去查这次报考学子名单。
许成温惦记着许蕴胳膊还没上药,铃铛和书安也在那边医馆,叫两人上马车,“那咱们就先回去。”
考生进了考场若无意外三天不会出来,陪考家人不必一直在外,不过等下也得叫府里下人来这附近等着。
铃铛的伤势比许蕴严重多了,右手小臂有骨裂,其他地方有擦伤和撞伤,他们到的时候,郎中已经给她固定了夹板。
许菡心疼地拉着她的手,“是不是很疼?”
被自家姑娘这样关心,铃铛觉着便是疼都减轻了,“姑娘,不是很疼了,郎中给煎了汤药喝就好些了。”
“等着回去后,你就在屋里好好养伤,我再派个小丫鬟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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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姑娘,”铃铛十分感激,自家姑娘就是好,对她们做下人的都体贴。
书安陪着铃铛等的时候,早就机灵地叫人往安阳侯府去送信,侯府又过来两个小厮赶来一辆马车。
之前车夫也找了附近管理的巡街使报备了,巡街使那边负责治安和巡逻,听到人是安阳侯府的,提议他们若是有人故意陷害,最好报到京兆府去。
车夫是下人,不敢做主,等许成温他们来,便将之前巡街使的话转达。
许蕴道:“三叔,还是叫京兆府的人过来看看,”虽然这会儿下值了,但也有值班的,且他们安阳侯府报案,京兆府那边肯定会派人过来。
许成温也有此意,“也好,我在这等着,阿蕴你带阿菡他们先出去,等会儿晚了,我直接在外面吃晚食就成。”
许菡忙道:“那爹你早点办完回去。”
“阿菡跟你三哥哥快回去,”这会儿天暗下来,有些阴冷,许成温怕冷到女儿,催他们上了马车回侯府。
路上,许菡想到这接连的状况,不免担心,“不知道阿漠进考场后,会不会顺利?”
许蕴安慰她:“阿漠伶俐,又有功夫,应该没问题。”
看着铃铛固定起来的胳膊,她狠声道:“一定得揪出来,看是谁在背后算计阿漠,决不能轻饶了去。这心思太恶毒了,若不是咱们及时止住马,还不知会发生多严重的事。”
“嗯,此事一定要查清楚,”虽然不确定那个昏倒的学子与前面马失控是不是同一人,但只要有怀疑,就查清楚。
第 235 章
天幕撒上夜纱, 京城一所宅院里。
穿着家常袄服的中年妇人踩着绣鞋在卧房里走来走去,手掌紧握,带着些期待的目光不时望向漏刻,她身后有两个丫鬟正在铺床, 手脚轻快。
待一阵急促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妇人隐忍着期待地转身望过去。
就见屏风后转过一位五旬多的中年仆妇来, 进来后挥退了屋子里正在铺床的丫鬟们,待人都出去后, 走到那妇人跟前低声禀告。
“夫人,那边失手了,林漠没事,还正常进了考场。”
云嬷嬷,也便是陈钟氏的奶娘,将那边转达回来的情况说了遍,“据说那林漠有些功夫在身上。”
看着自己奶养亲手照顾长大夫人听完后露出十分失望,又紧张担忧的神色,有些心疼, 但还是忍不住劝道, “夫人其实不必担心, 当时翠果说了把人弄死埋了的。那翠果对您忠心,不会说谎。况且翠果和当初知情人都处理干净了, 长公主那边这么多年都没怀疑过什么, 不会有事的。”
翠果便是将长公主生出来的孩子抱出去弄死埋了的丫鬟,也是当初陈钟氏身边的大丫鬟,很忠心可靠。
但没办法, 为了安全,后面她跟夫人还是找了个由头将人发配到庄子上, 又灌了哑药磋磨死了。
其实,云嬷嬷并不赞同陈钟氏找人对林漠动手,毕竟做的越多越容易出错。就算那个孩子可能活了,翠果那边出了岔子,但她们并不十分确定那林漠便是当初那个孩子。
自从夫人看到了那个林漠后,她们就一直在查那个林漠,可惜根本查不出什么,只因他的模样跟崔太夫人太像,才怀疑是当年那个孩子。
她知道陈钟氏是想阻止林漠出头,免得进了朝堂再入了长公主府那边人的眼,进而怀疑什么,但就算那林漠模样长得再像崔太夫人,可当年那孩子才生出来根本辨不出模样。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标记,连当年接生的产婆都被她们暗中悄悄处理掉了。
陈钟氏知道奶嬷嬷不赞同自己做法,但她就是没法安心,尤其是每次看到那个模样跟府里祖母几乎一样的少年,都让她心里浓浓的不安。
她狠狠地锤了下床,“当年我们就该亲手掐死了那小东西,”不然也不会现在冒出个跟祖母模样相像的少年就担惊受怕,怀疑当初那个孩子没死成,活下去了,“还有翠果,那死丫头莫非摆了我一道?”
云嬷嬷没应声她前面的话。
虽然她帮着夫人筹谋许多,下令发卖过不少人,叫人杖打弄死过人,但到底没有亲自动过手,更何况还是个才出生的婴孩,又是长公主之子那样贵重的身份,帮着夫人叫人处理了那孩子,已经是胆大包天了。
亲手杀人弄死婴孩,这样的罪孽她就算再为夫人谋算,也下不去手,怕直接沾染上人命孽债。
其实,她知道夫人跟自己一样,但就算自己再是得用最为夫人倚重的奶嬷嬷,到底不是亲娘,态度还是不能逾越了。
这些年陈钟氏烧香拜佛,云嬷嬷也跟着一起,还捐些香油钱,两人更心知肚明,就是心里不安,想求个安慰。
但对于翠果,云嬷嬷还是觉着她不会,“翠果当初对夫人您十分尽心,该是不会忤逆您的意思的,夫人,或许真是咱们想多了,那个林漠只是模样像太夫人罢了,并不是。”
“可我就是觉着心里不安,”陈钟氏紧皱着眉头,“不将人处理了,我便没法放下心来。”
她只是花钱找了江湖组织的人,在半路上对那个林漠坐的马车动手,想制造一场意外,叫那林漠无法参加科考,最好是能断手断脚,摊上人命官司,连累到安阳侯府。
就算安阳侯府怀疑,肯定将嫌疑放在这回科考的学子那边,毕竟学子争斗陷害这种事情在科考期间最常发生,历来都少不了。最好的后果便是借着此事,背后再使些手段因此叫安阳侯府厌弃了他,叫他连安阳侯府的上门女婿都做不成,驱逐出去。
到时候,她再叫人暗中收拾了这个林漠,神不知鬼不觉,不叫人察觉。
只可惜,那办事的组织居然失手了。
“这什么组织,办事这样不牢靠,”陈钟氏十分埋怨,“拿了我不少银钱,就这样办事不利,收了钱还失手……”
云嬷嬷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夫人,这话可不敢乱说的,小心隔窗有耳。”
陈钟氏不快地拉下她的手,“怎么?难不成他们还敢潜伏到咱们府里偷听不成?”
云嬷嬷还真不敢确定,毕竟人家干的就是□□越货的勾当,谁知道会不会暗中跟着,与这些江湖组织交易本就有很大的风险,尤其,“夫人,对方都退了咱们一半的银钱了,就算是失手,也算是可以了。”
她找的这家组织还算是好了,听说有的组织花了高价叫办事,就算失手也不退还任何费用。
再说了,她们本就是做的暗中见不得人事,哪里能当正常买卖合作来看。
陈钟氏其实知道是这样,只是生气,忍不住怒火,“对了,不是还有两场吗?听说那林漠才学极好,那就再叫人在下两场时动手。”
这才学极好,自然是她从夫君陈易处得知。
想当初,她不知道这林漠何等模样,还帮着去长公主府求长公主牵线,听夫君一口一句夸赞这林漠如何优秀,帮了他大忙,她还觉着这给人做赘婿的公子不错的。
哪知道,后来见到那林漠模样,叫人查出来,居然是帮着夫君弄设制图被他夸得惊才艳艳的那个少年,心里那个膈应。
若不是因为有这些,她也不会对这林漠如此忌惮,就算不确定这便是当初那个孩子,也想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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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甚至……
凭什么,她生的孩子就那么不如长公主的?
就连一个长得像太夫人的小子,都那样叫人夸赞,好似多能耐似的,既然这样,那她索性就给毁了!
陈钟氏眸色阴森,戾气横生。
看着这样的陈钟氏,饶是云嬷嬷也心里发憷。
为了陈府的家产家业,为了既得的二房利益,夫人她是有些魔怔了啊。可她作为与夫人一条船船上的船夫,更不能叫这船漏了底去。
“那老奴就再去联系一趟那边,等过两天下一场时动手。”
“嗯,”陈钟氏看着眼前的奶嬷嬷,握着她的手,带着些依恋神色,“幸好有嬷嬷你在我身边一直帮持着,不然我怕是有心也无力。”
若不是主仆逾越,云嬷嬷心里是把陈钟氏当做亲生女儿来疼,“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都是老奴当做的。”
陈钟氏笑了下,忽而又沉了沉脸,“不行,我觉着还是在那林漠这一场考完便动手,既然那小子有些身手,那就在他才考完精神不济的时候动手。嬷嬷你告诉那边,我们多给银钱,务必这次不能再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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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再失手,对方肯定百般防备,就不是那么好动手了,趁着这林漠科考,最好的动手机会,不能再错失过去。
这边主仆两人暗中百般算计,安阳侯府那边,许成温直到快亥时才回府。
他回来时,许蕴还在许蔚的书房,两人正在下棋等许成温回来。
“三叔,阿菡才走,”许蕴起身给许成温让开位置,给他倒了杯茶,“走之前还念叨您没回来。”
正要往另一边坐下,忽然鼻子耸动了下,不着痕迹地朝许成温处靠近了下。
没有闻错。
三叔身上确实有股女子脂粉的味道,虽然味道不是浓烈刺鼻,但那股幽香跟妻子的一款香露的味道一样。他当时还记得妻子说,这是京城一家有名的胭脂水粉铺子颜如玉家的香露,名字叫做含凝,因味道清雅好闻,很受欢迎,不好买得,她手上这一瓶可是等了一个多月才有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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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蕴对这些香没什么研究,但妻子喜欢,他就记住了,还想着等着叫小厮早点去那颜如玉铺子里预定一瓶送她。
现在三叔身上居然出现了一款女子们喜爱的香露味道,而他记得清楚,之前分开前三叔身上并没有这香味。
主要是这个含凝的香味太好分辨。
他不动声色地坐到一旁椅子上,而后在许成温说京兆府那边到了现场记录备案,暗暗观察他的神情,发现等说到京兆府的人离开时,他眼神有些变化,显然那会儿还发生了些别的事情。
许蔚没有注意到二弟,正专心听许成温说话,“既然京兆府那边衙役将马身体里的铁针取了出来,也带回去记录在案,那件事就可以定义为人为,不是意外。咱们也不能只指望京兆府那边,得自己查查,看能不能发现背后动手的人。”
“但不好查,”许成温摇了摇头,“我后来又去马车开始失控的位置查看了几回,对方显然是个中好手,是惯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这人肯定就是有身手,不是护卫护院,那便是江湖上的人,”许蔚直接将几种可能分析了一遍,“我觉着,江湖上人动手的可能性最大,尤其是那些暗中拿钱为人办事的组织。”
只是这些江湖组织虽朝廷明令禁止不许买卖交易伤害他人,但根本禁不住,这样的组织总会存在,有些甚至还经营了几十年之久,根本剿灭不完。因此,官府一直没停止过悬赏抓捕这种杀手组织人员。
许成温拧眉,“那这就更不好查了。”
第 236 章
“那些江湖组织都藏在暗处活动, 一贯神秘的很,官府都拿他们没法,一件两件的事件案子也不能让朝廷重视,”除非出现重大多起杀人或多人被杀之类的性质恶劣的案件。
“只能先接触下这些江湖组织查查看了, 看看有没有这种贩卖情报的组织, ”许蔚也有些一筹莫展, 毕竟从未接触过这种江湖人士和组织,也不知道背后暗害林漠的究竟是什么人, 竟抓不着一点头绪。
然后又道:“倒是在贡院门口差点撞到阿漠的那个书生,这事倒是好查些,我打算明天去吏部找人要份举子名单,”贡举由吏部考公司主管,他正好有同窗在里面任职。
“行,那我盯着些京兆府那边,再想办法找人查查京城附近的江湖组织,”许成温觉着他是武将,江湖那边的事该更容易查。
说完, 就起身, “时间不早了, 你们也早点回后院休息吧。”
“三叔慢走,”许蔚和许蕴起身送他, 许成温摆摆手, 叫两人不必送,回了自己前院的住处。
许蔚和许蕴都是成家有妻有子,若非公务事务繁忙, 基本不会跟婚前似的在前院住宿,两人一起往后院去。
路上, 许蕴跟长兄提起之前闻到的香味。
许蔚轻笑一声,“莫非三叔有了喜爱的女子?这样也好,虽然说阿菡招了阿漠做女婿,可三叔还年轻,身边有个人作伴才不孤独,妻子和子女总归是不同。”
两人更清楚,若是三叔能再娶,最高兴的莫过于祖母了。他们知道,虽然如今祖母已经不再强求三叔娶妻,可心里还是希望三叔能娶个妻子,生不生孩子的,祖母是希望能有个女子照顾陪伴三叔。
他们也知道阿菡和阿菁也没有反对三叔再娶,是三叔自己不想。这些是长辈的事情,就算许蕴发现了,可没有指手画脚,况且还不知三叔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第二天,安阳侯老夫人和侯夫人也知道了昨日送林漠去贡院路上的惊险,不免后怕,王氏知晓后,等许蕴下午下值回来,亲自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又确定只是撞伤才放下心来。
这件事有许蔚和许成温他们在外面查探,倒也不用安阳侯老夫人她们去查,再有十多天便是许雪出嫁的日子,安阳侯夫人和王氏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成亲要用的物件,拟定宴客名单等琐碎事宜。
如今张姨娘那边在戴罪立功,许雪又内向安宁,安阳侯老夫人特意叮嘱王氏做嫡母的好好操持这亲事,“你们二房只阿雪一个姑娘,再过十来天便要嫁出去了,之后她还要随着夫君外放去任上,这孩子是个软和性子,就算她那个姨娘早年与你争争,到底孩子无辜。你做的周全些,也是做嫡母的顾全大面,叫人瞧着也好看。”
若说王氏对许雪一点儿疙瘩没有是不可能,就算她现在对许成泰早就没了往日情意,但到底不是自己亲生,但老夫人说的她都听进去了,“母亲放心,一切就按照府里庶出嫁人规格走,我就比照大嫂给庶女的份例也填补上一份。”
“你这样想就对了,”安阳侯老夫人自然是希望家和万事兴,对于老二媳妇这个侄女的改变也是看在眼中,也因许成泰混账事觉着怜惜她,握着她的手,道:“这女子嫁人后,就是真的要在夫家过一辈子了,嫁过去能依靠的便是夫君,若娘家能撑腰也能过得更如意些。等到有了子嗣,往后依靠又多了一层,子女也是女子立足夫家的根本。芸娘放心,老二那混账,我不会轻饶他。”
“母亲,我知道的,您最是公正不过,”褪去了尖刺和偏执,王氏如今平和许多,“我如今也不想太多,阿蕴和雅蓉孝顺贴心,又有崇哥儿在我跟前,我觉着这样过也挺好。”
安阳侯老夫人知道她转过弯来了,也没说太多,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气人,就算王氏先前也糊涂,主要还是儿子这个做人夫君的分不清妻妾,没给予妻子该有的敬重。
说不清,说,就是一本烂账。眼下这般,已经是不错了。
她就不信,老二那个混账东西能一直住在外面,她有的是耐心跟老二和那白柳儿耗!
就在后宅女眷们有条不紊地准备许雪成亲时,许蔚那边查出了昏倒书生的姓名籍贯信息,顺着这位叫做白广林的学子查下去,从他往来的人脉里抽丝剥茧,很快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郑通,与林漠的老不对付的一位了。
这白广林是外地的一位考生,家境拮据,来京交纳文状没多久,便与郑通攀上了关系,虽两下里在人前往来只有数次,但临考前几天,郑通暗中见过白广林。
许蔚开始查白广林时,他就要离京返回原籍,未免人离京后,找起来麻烦,许蔚直接叫人买通了白广林在京城落脚时租赁院子的房东,将人绊住留下。
等一查出来他与郑通往来,暗中见面,那白广林翌日花用便大气起来,还去酒楼吃了顿,显然忽然得了大笔银钱。
许蔚便快速叫房东以这白广林挖了他家放在墙体里的私房银子为由,将人告到了京兆府。之所以没有告其所在的坊间县衙,为的就是方便日后扯出郑通办案方便。
白广林作为被告被带到京兆府时,已经到了林漠第一场考试结束时间。
京兆府这边,不用许蔚亲自过去,与郑通收买了白广林一样的手法,只要许以那房东足够的利益,房东一样能被驱使。
京兆府开堂后,房东便将白广林租赁了自己院子,但却擅自破坏了房屋墙体,偷走了里面属于他的银钱。
虽然那白广林放弃了这次科考,但他是有举人功名在身,这次进京本就没有把握,被郑通许以重利后,正好带着这些银钱返乡后再学三年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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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广林不知道这房东为何诬告自己,但提到银钱,却心里发虚,嘴上辩解,“大人,学生没有偷窃,他是想讹诈学生。原本学生打算昨日就离京的,是他非要拉着学生再住两天,还灌醉了学生,显然是故意陷害学生。”
房东对于要退房离开的白广林,也没用别的方法,就是热情挽留并置办了酒席,灌醉了他,如此耽搁了一日。等第二天白广林想再走时,直接在他早食里弄了些泻药进去,后又热心抓了汤药帮他煎熬。
下午,反手就将他告到了京兆府。
白广林本就不傻,只是人品不好,现在人被传到京兆府,一琢磨就发现了不对,好像背后有人不想让他离京一样,那这人是谁?
不作他想,白广林第一个想到的是郑通。
因为,他在京城里没有得罪过旁人,有牵扯的只有郑通。至于林漠,因为他大前天没有按照郑通吩咐的,把小抄纸条放到林漠身上,林漠肯定不知情,且林漠这几天一直在贡院考试。
可又奇怪,就算自己没办好郑通交代的,他陷害自己做什么,就不怕自己气急了把他供出来?
他心里转个不停,神色没有完全掩饰好,就被京兆府尹看出些端倪,这学子分明有所隐瞒。
那房东也趁机道:“我别乱说,我不过是看你可怜,请你吃了顿饭,倒是你怎么能擅自动我家墙壁,还把里面的银子给闷下了。要不是有人看到你大吃大喝偷偷告诉我,我还没想到你居然偷走了我悄悄藏在房子里的银钱。那银钱是我的私房钱,我婆娘都不知道,哪知道被你给摸了去。”
“我没有,你莫血口喷人!”
房东哼道,“我可没血口,差爷都从你包袱里搜出来银两了,要不是偷了我的,你哪里来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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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广林张口无法自辩,房东趁他有些慌神时,又道:“也是能识文断字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郑公子你熟悉吧?”
“郑通!?”他忽然叫出个郑公子,白广林心口一缩,下意识说出了郑通的名字。难道自己想的是真的,郑通怕自己事后泄露,故意陷害自己坐牢?
那房东心中却是一喜。
他按照安阳侯世子的吩咐,真的诳了白广林说出郑通来,这便是完成交代了,朝他恶狠狠地道:“你再不交代,等你进了监牢,就别想安稳出来了。”
这房东说话模模糊糊,可耐不住白广林做贼心虚,越想越多,一个偷窃之名和一个陷害学子但未成功,不用想也知道前者更严重,前者已经构成犯罪。而且,不管怎么样,都绕不开官差从他包袱里搜出来的银两。
白广林心里发狠,若真是郑通暗中不放过自己,那他也别想好过,真当自己与他这样的高门大户公子往来,不留点底牌了。
正想着先把眼前偷盗的名洗脱时,就听见外面一个妇人气势汹汹的声音响起。
“好你个赵二,居然自己藏了私房钱,还有胆子告到官府,告告,告你个熊腿儿,那钱老娘拿走了,你这个夯货,藏钱藏到租出去的院子里,你就不怕叫人发现摸走了,你看看,亏得老娘提前取走了,不然真得叫人给摸了去……”
妇人身量富态,绕开阻拦的官差就冲到房东旁边,一下揪住了他的耳朵。
“哎呦,媳妇放手,媳妇,”房东疼的龇牙咧嘴,歪歪着身子想躲又不敢的样子。
这妇人骂房东是熊,其实房东瘦的猴儿一样,又骂骂咧咧,带着泼辣劲,房东嗷嗷求饶,一副怕媳妇模样,叫外面看热闹的百姓都哄笑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眼看着好好的公堂被这赵二媳妇闹得跟菜市场一样,京兆尹瞪眼一拍惊堂木,“肃静!”
正要问那赵二媳妇到底怎么回事,那赵二媳妇却主动跪下,将自己如何发现了这男人藏私房钱,悄悄取走了,又在里面放了石块,好叫赵二吃个教训。
第 237 章
“小妇人也未想到, 这憨货趁着我回娘家的空,买了酒菜与这学子吃酒,许是吃酒时秃噜出来自己藏的私房,叫这学子找到地方打开那藏钱处……”
白广林早就被这忽然跑出来的房东媳妇弄懵了, 等听到她说到这里, 心里一阵骂。
若不是自己知道自己这银子是怎么来的, 恐怕真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赵二灌醉了,真听了他说什么私房钱去偷偷挖了出来。
京兆尹也没想到, 这泼辣的妇人倒也是个知礼的,除了对自家赵二男人凶得很,这陈诉起事情来条条在理,态度也端正。只是没想到,这赵二丢的私房钱其实没丢,被自家婆娘取走了,那这便是诬告了。
才想到这里,就听那小妇人忽然惊讶一声。
“咦,也不对啊, 这钱小妇人早取出来了, 那这穷学子哪里弄来的一笔银钱?不管怎么说, 该是跟我们无干,我们不告了, 撤消状子, 大人您再单独审审这学子吧,估计也不是什么正当来路银钱,我当时就不想把院子租给这人, 看着不是好人模样。”
这妇人倒是三言两语将赵二摘巴出来了,留给京兆府尹看着那白广林, 正想着审或是不审,毕竟那书生看着寒酸,许银钱也是正当来路?
不过,不用他纠结,堂外又来一人,状告那白广林。
“小人替我家公子,状告白广林被郑通收买指使,意图在我家公子进贡院搜身时,将带有字迹的夹带放到我家公子身上,”来状告的是书安,告白广林,也告郑通,“同时,小人还怀疑郑通买凶伤害杀害我家公子。”
书宁将林漠去贡院路上马车失控的事也归到了郑通身上,“……这事发生后,我们府上三爷也往官府报案过,求大人调查,为我家公子做主。”
不确定是不是郑通背后指使,但怀疑是他所为,反正郑通都要作为嫌疑人被传唤到堂询问,就算不是他,也不算诬告。
像赵二媳妇当场言明那私房钱去处,撤销了诉状,还给了白广林十两银子作为补偿。
白广林这会儿可看不上这十两银子,毕竟就算偷盗的罪名被洗了,可还有他意图陷害其他人的事被告了出来。
“没有,大人,学生当时只是饿过头摔倒了,并未碰到林漠……”
白广林自然不肯承认,就为自己狡辩,才说了两句,就被书安打断,“我都没没说我家公子是哪位,你怎么知道我家公子名讳?你认识我还是认识我家公子?这不可能,毕竟咱们可从来没见过面。”
书安就是被许蔚交代的,故意这样弄了个陷阱给白广林,这人居然还真的就上当了,他简直太太佩服自家世子了。
“白广林,你有何话说?”京兆府尹并没有因书宁是安阳侯府的小厮便失了公正,也给白广林申辩的机会。
当然,因早先许菁和许成温为孟氏伸冤案件,他与安阳侯府的交情还是很不错,心里已经偏向书宁这边状告为真。
那郑通,他也知晓,一个靠着嫡姐是大皇子侧妃,整日里领着几个跟班吆五喝六在外吃喝嫖赌的纨绔公子哥,一事无成。
听书安这小厮状告,郑通自他家公子进书院便针对欺负捉弄,趁着林漠科考关键时陷害他,毁了人前途,也有可能干得出来。
这种混不吝的公子哥们见不得家世不好读书好的同窗,对人百般欺辱的事,他也是见过不少的。这林漠虽然是安阳侯府的,但京兆府尹知道他是安阳侯府招的上门女婿,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家世的孤儿,是最容易被那些纨绔们针对欺负的。
没人知道端坐在高堂之上的京兆府尹内心丰富心理活动,对于京兆府尹公平地让自己辩解,白广林反倒讲不出来。
因书安先头把话都堵死了,他的确与林漠毫无交集,便是陷害他,都是在贡院门口,郑通派人悄悄给他指认了林漠,他才特意排在他后面再往后一个位置上。
当时,郑通的人还说让他直接站在林漠身后,方便把小抄放到林漠身上,是他自己觉着那样风险太大,一旦败露太容易被怀疑,才刻意又隔开一个考生。
“来人,传郑通,”看到白广林这神情,京兆府尹越发有数了,一拍惊堂木,吩咐衙役去通传郑通到堂。
尽快把人传唤到堂,免得下值时间又要往后拖延,这些天案件多,有两天都是敲了晚梆继续审案处理公文。
京城里官员遍地走,冲突纠纷不断,京兆府尹这把椅子不好坐呐,最是容易得罪人的位置。
但京兆府尹与其他地方州府堂官还不同,审判的案件不用经三司可当堂判死刑。
鉴于前朝后期,因皇权混乱,京兆府尹被权贵们拿捏甚至威胁性命暗害那些,因我朝圣上给予了可直达天听的权利,给京兆府尹增加了保护。因可直面圣上,太过棘手的案子还可斟酌往圣上处请示一二,做得好了,会更得圣心。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本人奉行身在其位,谋其政,遇事该圆滑些不过刚,自身不软势。如此,他这京兆府尹的位置坐了七八年之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算郑通有个大皇子侧妃的嫡姐,伯父是四品官,状告他的还是安阳侯府,除了没有皇亲,在朝中也更有实权。
书安在这边状告,书宁跟着许菡早早去了贡院门口等着放场。
铃铛胳膊还没好,石榴要跟着,许菡没让,“我跟书宁去接就行了,你们谁也别跟着,万一有个什么事,我还顾不上你们。”
石榴忙道:“姑娘这是童言无忌,快呸呸呸,哪里有什么事,”可也知道自家姑娘说的是实话,她们都没有功夫,真遇着事反而是累赘。
“好了,又不是去参加宴会,不用你们非得跟着,”虽然许菡习惯了身边有铃铛她们跟着,可不是参加宴会身边没有丫鬟不体面好看。
可石榴不放心,姑娘身边一个伺候的都没有,喊了个小厮过来,“姑娘,你再带两个护卫,不然回来天晚了,婢子担心。”
知道许菡要去贡院门口等林漠,安阳侯夫人也派人来,让许菡带三个护卫过去。
“那行,走吧,”既然是大伯母的心意,许菡没拒绝,侯府的护卫其实就是护院了,多少都有些拳脚功夫,外院管事的很快就安排了三个护卫跟着。
考虑到林漠接连在考场里考了三天,许菡依旧坐了马车去接他,好让他路上休息,其他人都骑马跟着。
快到贡院附近,从点心铺子里买了些还热乎才做好的点心,等下林漠出来给他先垫垫,府里大厨房那边已经给他准备了饭菜。
她一路惦记着这几天,林漠自己在贡院那小考间里面,吃不好睡不好还得考试,不知多憔悴。
她可听当哥哥和二哥哥都描述过,那号舍就是简单隔开的三面顶部围挡,有的舍顶失修遇着下雨天还会漏雨,再有吃喝拉撒不便。还记得当年大哥哥和二哥哥每场出来,都憔悴透支一般,三场考下来昏睡了一天一夜才有些精神。
也不知阿漠这会儿怎么样了?
她心里惦记着,便听到书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八姑娘,到贡院了,只是人太多了,咱们只能远着些停车了。”
许菡掀起帘子看了看,贡院门口果然挤满了人。他们来的也不算晚,贡院还没到放场开门时间,等会儿说不定人更多。
“那就停这边吧。”
“八姑娘您在这边等着吧,小的往前面等公子去。”
虽然也有女眷们来接人,但凑在前面贡院门口边等着的都是男子,许菡也不好过去挤着。她索性出了马车,站在下马凳上,这样还能站得高些看得远,正好越过人群看到贡院门口。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贡院大门缓缓打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咦?还不到时候,怎么开门了!”
“这还用说,肯定是有人提前交卷了呗。”
还有人猜,“可能是实在撑不住了吧?”
按规定,考试时间到才会收卷,但往年总有那么几个个例,提前交卷,但后来被考官们以轻狂之名定义,后来考生们基本都循规蹈矩按时交卷。
之所以考官不喜提前交卷,一来影响其他学子,以为到了时间,慌张之下出错,二来,提前交卷,得监考人员过去收卷子,相当于增加工作量。
更有极其守礼的监考官认为,既然规定了考试开始和结束时间,作为学子就当遵循考试规则。
很快贡院大门被往两边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个人,两边穿着官服的人,面色极其难看地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架了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考生。
只是随着这几人走出来,围在门口的人呼啦一下都散开,躲得远远的。
许菡正纳闷,怎么跟躲洪水猛兽似的,就听到有人嫌疑地说,“咦~~难怪提前出来了,这肯定是抽着臭号了,瞧瞧把人熏得。”
随着这人说话,那扶着中年考生的监考员终于也受不了了,将那人往旁边一放,“好了,你赶紧走吧。”
似乎连多说一句话都嫌熏得慌,两个监考人员丢下一句话,便捂着鼻子重新回了贡院,贡院大门也再度被关上。
那臭号旁的学子,整个人都被腌透了一般,虽然他们也在贡院里呆了三天,身上味道也不咋地,但也没这学子熏人。
倒霉催的学子更是一脸苦色菜色,这回春闱算是废了,想也知道他被那恭房熏得脑子都快迷糊了,哪里还能答得好题,能坚持到现在出来已经是毅力了。
这学子内心丰富地想着,见接考生的家眷们对他躲避远远,又十分同情的目光,顾不得旁的,赶紧找个地儿沐浴换衣才是正经。
其他考生家眷反而松了口气。
既然有倒霉鬼抽着臭号了,那自家的就幸运地避开了。但除了最靠近恭房的,离得近些的都算是臭号,只看离得远近臭气程度不同。
亲眼目睹这样一位臭号受害人出场,许菡也是真切地体会到了科举不易,但愿阿漠幸运地远离恭房,不然她真没法想象阿漠那么爱洁的人如何能忍下这三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到贡院里钟声敲响,又过了一炷香时间,贡院大门正式被打开,一个个衣裳皱巴,面容发白的学子如同游魂一般从大门里晃荡出来。
许菡看着那一个个菜色的书生,心道这若不是青天白日,怕不是要以为游魂出行。
“阿漠公子出来了!”
随着一个护卫的声音,许菡也看到背着书箱跟着学子慢慢走出来的少年。
林漠的出现,简直像是在一堆发黄发蔫的白菜膀子里投入了一片发光的翠绿玉片。不说那一张俊美的不像话的脸,发丝被白玉冠高高整齐束着,身上袍服干净整洁,几乎没有皱巴,徐徐悠然地缓步走着。
第 238 章
这学子内心丰富地想着, 见接考生的家眷们对他躲避远远,又十分同情的目光,顾不得旁的,赶紧找个地儿沐浴换衣才是正经。
其他考生家眷反而松了口气。
既然有倒霉鬼抽着臭号了, 那自家的就幸运地避开了。但除了最靠近恭房的, 离得近些的都算是臭号, 只看离得远近臭气程度不同。
亲眼目睹这样一位臭号受害人出场,许菡也是真切地体会到了科举不易, 但愿阿漠幸运地远离恭房,不然她真没法想象阿漠那么爱洁的人如何能忍下这三天。
等到贡院里钟声敲响,又过了一炷香时间,贡院大门正式被打开,一个个衣裳皱巴,面容发白的学子如同游魂一般从大门里晃荡出来。
许菡看着那一个个菜色的书生,心道这若不是青天白日,怕不是要以为游魂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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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漠公子出来了!”
随着一个护卫的声音,许菡也看到背着书箱跟着学子慢慢走出来的少年。
林漠的出现, 简直像是在一堆发黄发蔫的白菜膀子里投入了一片发光的翠绿玉片。不说那一张俊美的不像话的脸, 发丝被白玉冠高高整齐束着, 身上袍服干净整洁,几乎没有皱巴, 徐徐悠然地缓步走着。
他这样闲庭信步的模样, 与周围学子们大相径庭,引得附近接人的家眷下人们都望过去,还有人嫌疑地朝自家兄长说:“看看那位学子, 再看看老哥你,你这是从腌菜缸里爬出来的吧?”
“不说考的如何, 只这气度就叫人赞叹。”
“这模样长得也是俊美,谁家的公子啊?”
周围学子们便是精神不济,想着赶紧回家休息,被大家这么议论,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莫不是他们经历的不是同一场考试?
也有人向着自家人,道:“说不定,那人就是进去混了三天,根本没用力考。”不然怎么大家都菜,就他一个精神头还挺足。
顿时就有人反驳,“人家就算睡了三天,可那衣裳也没睡皱巴,呀,我家兄弟出来了,看看我家兄弟也是不差的。”
“不过,看你家兄长这肯定没靠着恭房附近……”
其实,除了林漠,也有几个学子衣裳很板正,但林漠模样和气度都将那些人压下去了。
最后说话的这位兄长是特意换了身干净衣衫才出的考场,也算是误打误撞,叫自家兄弟在人前争了口气。
许菡听着这一道道的瞎议论,感叹,大家都还挺注重外形的哈。
其实,都是被方才那位臭号学子影响的。
虽然耳朵里听着周围动静,许菡也没耽误在看到林漠时,开心笑着朝他招手。
而林漠在被书宁接到之前,也看到了站在马车下马凳上的小姑娘,面对小姑娘灿如夏花的笑颜,他忍不住扬起唇角回以微笑。
这一笑,就叫附近远些来接人的女眷们看直了眼,许菡耳聪,听着有人忍不住小声说,“那位考生长得可真好看,他还笑,笑起来更好看了,”云云,登时忍不住挺了挺身子。
嗯,这么好看的考生是她家的哦。
那边,书宁也接到了林漠,赶紧接过来他背上的书箱,关心地问:“公子,您累不累?饿不饿?八姑娘路上特意给您买了新出炉的点心,您先垫垫,府里厨子们已经为您准备饭食了。”
书宁难得跟书安一样话多,关心的话一句句地输出。
周围的百姓和接人的看到他们走近,都自觉地让出位置让他们通过,待看到林漠和书宁走向一辆马车旁边,那马车下马凳上还站了一个娇俏活泼的小姑娘。有的眼尖,认出是安阳侯府马车车徽,便大概猜出了林漠的身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跟旁边人小声嘀咕,“这好像是安阳侯府的马车,那来接人的看穿着装扮像是府上的姑娘,若是安阳侯府的姑娘的话,听说那最小的八姑娘就是差不多这年岁,这个模样俊俏的考生该就是那位上门女婿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我知道,听说安阳侯府八姑娘招了个孤儿做上门女婿,那上门女婿说是长得十分俊美,读书也很好,连任家那位嫡出姑娘都惦记的不行,被家里人关了起来不许出门了。难怪那个任姑娘念念不忘地,果然这模样是个姑娘瞧见了都得迷糊啊。”
“这话说得,怎么能都迷糊,都是定亲的人了,还惦记着,那是人品不行,不过你怎么知道任家那姑娘惦记人的。”
“我家有个堂婶是任家庶出的,过年回娘家时瞧见那任姑娘闹腾,我这堂婶嘴巴大,回去就突突跟我们说了。”
另一人心道:你这嘴巴也不小。
他们离着许菡和林漠这边有些远,许菡自然听不到,就是听到了,也不会同情任宝珊一个姑娘家被两个男人在背后说道议论,还会夸一声任家家长们“关得好”。
明知道人家都定亲有未婚夫了,上门入赘的又有什么干系,还当着自己这个未婚妻的面惦记,还是别放出来丢人现眼了。
她等林漠走过来,就拉着他进了马车,有关心的话,进去车厢说更香。毕竟林漠太惹眼了,加上她,引得许多人往这边望。
许菡也没发觉,自己也受了最开始那倒霉臭号书生影响,进了车厢,第一动作居然是吸了下鼻子,哦,貌似没有什么异味,也跟着问了,“阿漠你抽着哪儿的号舍了?不是那些臭号吧?”
有些意外,阿菡见到自己第一句问的是这个,“没有,我的号舍离恭房很有距离,”想了下方才似乎看到阿菡耸动了下小鼻子,忙举起袖子来闻了闻,莫非是自己身上有了难闻的味道?
呼吸间,还是衣裳上熏好的竹香,林漠又恐是自己在考场里呆的久了,嗅觉受到影响,忙往旁边挪动了下靠近窗户,“是不是我身上有了味道?我打开些窗子,阿菡你把斗篷穿上……”
说着,就要拉开些窗户,被许菡止住,“没有,不用开窗子,就是等你的时候,有个考生倒霉催的抽着臭号了,没等考完到点就提前出来了,把外面等着的人都熏得远离他好一段距离。我就怕你也抽到那附近,放心,你身上没有臭味异味。你不知道你出来的时候,跟周围那些考生一对比,简直是太干净整洁了……”
许是三天没见,许菡总觉着有说不完的话,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
林漠听到自己身上没有异味才放下心来,毕竟就算他已经很尽量注意卫生,但考场号舍条件太限制,恐身上还是有味道了,不想叫小姑娘嫌弃难闻。
而听着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他一点儿都不觉着烦,反而满足极了。
这三天虽然是考试,但考题对他来讲并不难做,他几乎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地完成了,剩余的时间里除了吃喝睡觉,便是想她了。
这还是他这几年第一次好几天都见不着她。
以前,就算忙得时候,只早上或晚间见她一面,可连续三日未见,他便觉着心里空落落,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哎呀,”许菡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看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饿不饿?我来的时候在路上买了点点心,才烤出来的,”她忙拿出点心,隔着油纸包试了试,“还有些温和,你先吃点垫垫。”
在考场里三天,对他来说最痛苦的不是吃喝也不是晚间窝在号舍离睡觉,而是去恭房那个有味道的地方,第一天还好些,毕竟大家都才进去,但后来……他宁愿少喝水少吃东西,也不想踏足。
为此,他也十分庆幸自己抽的号舍远离那边,而像方才阿菡说的那个臭号考生,着实叫人同情。当然死贫道不死道友,同情可以有,但其他什么以身代之就算了。
眼下,他自然是有些饿了的,忙将那些有的没的驱逐脑后,就听到许菡有些懊恼的声音,“糟了,我忘记把油纸包打开晾着了,糕点捂的不酥了。”
她只想着等林漠出来了,趁着热乎给他吃,顾着保暖,忘记这样捂着水蒸气会把点心闷潮了。
这么简单的常识,她居然都忘了,难道真的是越长大越废了?
其实,平时都是带着石榴或者铃铛出门,这些都有她们操持,现在离开她们伺候,自己竟生活不能自理了么?
若是她们知道自家姑娘此时心声,还得十分骄傲:能把姑娘养的生活不能自理,她们骄傲,她们自豪!!
许菡买了两样点心,一个宝相花酥饼,一个梅花香饼。梅花香饼是蒸出来的,口感上影响的少,但宝相花酥饼口感肯定不好了。
见许菡有些丧气的样子,林漠忙道:“其实,这样更好,我现在更想吃些软和些的,太酥了噎人。”
他拿起一旁备用的湿帕子擦干净手指,取了一个宝相花酥饼,尝了一口,“嗯,确实正好合适,不会太口干,我这两天都没怎么喝水,正好吃不来那么酥的。”
“你就安慰我吧,”许菡可不觉着这样闷潮了的酥饼能好吃。
林漠见他这样,索性将手中酥饼往她跟前递了递,“不然,你吃口尝尝?”
许菡看着眼前明显被咬了两口,带着豁口的点心,眨巴了下眼,伸手给他推了回去,“那倒不用了,你自己快吃吧。”
这都是他咬了的,她若是下口那岂不是吃了他的……咳,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开始想多了。
“莫不是阿菡嫌弃我了?虽然在贡院不方便,但我都有好好簌口刷牙的,”夹杂着些许委屈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虽轻、低,却清晰。
第 239 章
猝不及防地, 他又开始装样子,许菡杏眸圆瞪过去。
看着小姑娘羞恼羞恼瞪过来的杏眼,林漠不承认,他就是故意逗她的。
许菡眼神攻击了他几眼, 心中想着, 别以为用激将法, 她就上当。
“喝水吧你,”羞恼只几瞬, 许菡就倒了杯水塞到他手里,脸颊都没带红起来了。不得不说,不知不觉间,她渐渐习惯了和林漠这样插科打诨一样的暧。昧玩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漠接过水来,才喝了一口,忽然马车猛地一震,随即响起的是护卫们警惕提醒的声音,“公子,有埋伏。”
顾不上洒到身上的水, 林漠先把许菡护住, “阿菡在车里, 被出去,我去看看。”
才要走出去, 袖子却被拉住, “我跟你一起。”
“阿菡乖,”林漠哪里舍得叫她冒险,按住她的手拉开, 转头出了车厢,并拉上了门, 才出车厢,便有一支箭急速朝他身上射过来。
“公子小心!”
随着护卫呼喊,用刀挡落箭镞,又有几支箭急射过来,准头不太好,基本都落在了车厢上,林漠躲开箭镞,反手拔出就近的一支射在车厢上箭镞,反手甩了回去。
只听见不远处房檐上,一声惨叫,一道黑色人影翻滚着掉落屋脊。
许菡被关在车厢里,门口被林漠堵住出不去,又听到落在车厢上明显是射箭的声音,心里发急,“阿漠,开门,给你匕首,快点,”他赤手空拳的就出去,就算有功夫也太危险。
“阿菡躲好,别出来,”林漠自己涉险也不想让许菡置身危险之下,牢牢地挡在马车门口,拔出两支箭镞一手转动着抵挡射过来的箭镞,另一手继续拔下箭镞瞅准了上方行刺的人甩过去。
他看了看大概有三个人躲在那里偷袭,方才已经弄下来一个,还有两人,也不是有多好的身手,射箭准头也不高。
只可惜这两人离得位置有些远,他再次甩过去的箭镞射不到对方。
便朝着最近的一个护卫道:“把你的刀给我,你找个位置先躲好了。”
剩余两个偷袭的人并未是一直呆在一个位置射箭,有马车遮挡,便有躲避的位置。
这护卫也知道自己身手不如阿漠公子,将刀递过去后,就寻了个位置猫着腰躲过去。
林漠接过护卫手里的刀,直接挥舞着防护射过来的箭镞,飞身往那两个射箭人的方向过去。
“坏了,这人怎么还飞过来了,他身手比咱们还好,”其中一个刺客眼见不好,已经伤了一个同伙,喊了另一个就想撤。
他动,林漠动作更快,眨眼间便就到另一人跟前,几下便将人打落下去。
而方才喊话的那个已经逃出一段路,眼看着就能逃走,忽然从一旁扑过来一个人,将他按在了地上。
林漠将先头那个刺客扔到了地上后,也奔了过来,看到被人按住的刺客,脸上神色一松,而后抱拳,“多谢温功子援手。”
“林公子客气了,遇见了自然要搭把手,”过来帮忙的是玉面小将温格,因他是温兰惠族弟,与林漠也相识,直接抽出身上随身带着的绳索就把这刺客捆了起来。
温恪与林漠带着这刺客回到马车旁边时,那边两个刺客也已经被护卫们按住绑了起来。
许菡也已经下了马车,正在跟一个穿绯红色斗篷的姑娘说话,林漠看了一眼,见是八公主周舒月。
看到林漠回来,身上带了些血迹,许菡赶紧跑过去,一脸担心地抓住他的手,“阿漠,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这血是那些刺客的,”林漠赶忙解释,等许菡看到他衣裳确实完好,身上没有伤口,松了口气,又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然后放开,向八公主见了一礼,“见过八公主。”
八公主矜持地点了点头,“本殿方才与温恪看到你们这边有状况,才过来帮下忙,你们没事就好,”然后看了看地上被捆着穿着黑衣服明显不是好人的,有些好奇地问,“他们是要刺杀你们,你们这是得罪谁了?”
温恪一听,有些无奈地拽了下八公主的胳膊。
八公主回望过去,眼神不满,“干什么你?”她不过是问问而已。
温恪:又不熟,有你这么直接问的吗?
林漠在一旁解释道:“温公子没事,殿下说的也是事实,的确该是有人想要刺杀我们,或者说应该是我,这本也不是第一回了,三天前去贡院路上便遇到过一次马匹被人动了手脚。”
书宁方才也是吓得不轻,毕竟那箭就那么直直地朝人身上射过来,幸好公子让他躲到一边,现在赶紧过来,“对,对,当日我们三老爷还报了官,官府也给备了案的。可我们家公子平日里与人为善,读书也极好,却不知是谁居然在我们家公子科考时三番两次暗算,想要谋害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八公主目光带着些兴致地看向地上那被捆住还堵住了嘴的人,“为什么把他们嘴巴给堵上?直接问问他们是谁指使的不就行了?”
温恪觉着这小公主就是天真,“看他们这样子也不是寻常人,怎么能好生交代,若是哪家死士还得防着自尽,还是交给官府来审问最好。”
被捆着的三人:什么死士?还自尽,他们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惜命的很,怎么可能自尽。快把他们嘴里的臭布给拿下来吧,熏脑子啊!
八公主这会儿已经一脸好奇地蹲下来,看着这三个人的眼睛,“他们好像想说话?”然后就觉着哪里有股味道怪怪的,猛地起身往后退。
动作太猛烈,差点被自己的斗篷绊倒。
许菡赶忙伸手去扶,手都伸一多半,要碰到八公主了,八公主却被人扶住了。
“你小心些行不行?姑奶奶,毛毛躁躁的,”温恪一把掐住八公主的细胳膊,一面埋怨道。
八公主看到了许菡伸过来的胳膊,朝她那边靠过去,甩开温恪,秀美的脸蛋疼的龇牙咧嘴,“你个莽夫,要掐死我啊。”
温恪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八公主的细胳膊细腿,咕哝道:“是你太弱了。”
八公主一听,顿时不捂胳膊了,改掐腰,“你才弱,长得弱唧唧小白脸似的,”偏手劲儿那么大,莫不是故意报复她当初砸他之仇,顿时又凶巴巴地道:“小心眼,当初不就砸你一下,你还记仇记到现在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乱说,还有,不许叫我小白脸,”他是白了点,可这八公主太恶劣了,他哪里就弱唧唧了,也不是小白脸,是威武的宫中侍卫。
温恪也承认,最开始他的确想要报复回去砸他头的人,后来知道是八公主干的,三公主也派人道歉后,他就不打算计较了。
可后来每次在宫里巡逻,再遇上八公主,这公主总找他麻烦,碍于她是公主身份,有时候他就忍着,有时候实在憋不住了就回怼几句,反正两人每次见面都得吵嚷。
今天他下值出来,却没想到居然在宫外遇上了偷偷一个人跑出来的八公主,就算两人再不和睦,可一个公主孤身在外,又快到了晚上,他肯定不放心。就算是出于宫中侍卫的职责,也得将人送回宫里。
偏八公主是偷跑出来玩,不肯回去,他跟在这位姑奶奶后面怎么劝都劝说不动,正打算硬扛了这公主,便遇上了林漠这边被行刺。
因此,又无奈地劝说:“八公主,你还是赶紧回宫吧,这外面你也看到了,不安全,若是有个好歹……”
八公主一手推开温恪,一手抱住了许菡,“我不回,我出来就是玩的,”她好不容易才偷溜出宫,还没见过晚上的京城景色,才不想这么快就回去,“你不用管我,我跟着阿菡就好了。”
是叫阿菡吧,方才听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公子这么称呼身边小姑娘的。虽然她记得之前见过许菡一面,但后来忘记了她的名字,但记得跟自己一样行八,但叫许八不如阿菡亲近。
当时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温恪,随着大流扔鲜花香囊,不小心失了准头扔歪了,砸了他脑瓜上。当然,她也忘记了,那荷包里还装着碎银。
总之,无心之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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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公主理直气壮地想。
本来还津津有味看着这位八公主殿下和大嫂的族地斗嘴的许菡,懵了。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被这位公主给贴上了。
她没发觉,从八公主抱住许菡时,一旁林漠的脸色嗖地就阴沉了下来,不善地盯着抱着自家小姑娘身子的八公主胳膊。
扒着许菡的八公主莫名觉着胳膊有点冷,收回来一支搓了搓另一个胳膊,许菡趁机往旁边悄悄挪动了下,“那个,我觉着,公主殿下还是回宫好,不然叫宫里的亲人担心。”她也不赞同八公主一个小姑娘单独在外面逛游,跟着自己也不大好。
先不说两人其实并不相熟,再有她也从没跟公主近距离接触过,不知道该怎么接触啊。
但八公主不这样认为,她觉着自己跟许菡挺投契,方才许菡面对顺着刺客都没有害怕慌张,十分有胆量,说话也爽利,是她喜欢的性子。
便顺着姿势抱住许菡的胳膊,“我就想出来看看晚上的夜景,听说晚上可热闹了,比白天还热闹好多。”
许菡就更为难了,“可是晚间都有宵禁,到了亥时便不能随意在街上走动了。”
“我知道啊,”八公主快速地道,还带着隐隐的兴奋,“主街道上不能,那不是还有坊间里面吗?”
第 240 章
第240章
八公主很热切地道:“你家住的坊间一定也很热闹吧, 我就去你家住,你跟我一起去坊间夜市玩。”
她都打听好了,若不是遇到温恪拦着,说不定她就留在这边的坊间了。
这该是更不能了, 不说她晚上从没一人出去, 今天阿漠才考完一场, 明天还有,她没游玩的心思。
这么想着, 她也就这样说了。
虽然对方是公主,可许菡看她不像是跋扈不讲理的。
许菡更没发觉,不知不觉,她本就直白的性子被家里人娇养的更不委屈自己了。
“啊?这样啊!”八公主确实不娇蛮无礼,觉着自己确实想当然,强人所难了,只是她也不想回宫里,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菡也不想莫名落个拐带公主的罪名,劝道, “不如公主今日先回宫, 等与皇后娘娘禀明了再出宫来玩, 带着护卫和宫人,确保安全, 若是可以, 晚间住在我家。”
她并不确定府里愿不愿意招待一位公主,毕竟万一这公主出了什么事,干系太大, 便没有一口说定。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 她觉着自己也不例外。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又劝道:“你以后可不要一个人再跑出来了,你看外面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安全,万一遇着个坏人,见你孤身一个小姑娘,或者就算你只带了两个小宫女,也有可能起歹心。你是公主,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
正说着,巡街使赶了过来。
说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暗算人的是一伙人,两次出事的地点都在这崇义坊间一个街道里,出街的巡街使虽然不是同一批值班,但也听同僚说起此事。
没想到,这安阳侯府的人又遇到了行刺,还抓住了三名歹徒。
再看到长相俊美如画一样的公子旁边,还站了一位俊秀男子,赶忙过去见礼,“属下见过温副将。”
“不必多礼,”温恪点了下头,见这两位巡街使不认识林漠,便主动帮着介绍,“这是安阳侯府上的公子林漠,那边是安阳侯府八姑娘,他们两人坐在马车里,遇到这三人行刺,我正好从这边经过,便帮了把手,抓了个刺客。”
他没说八公主,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八公主偷溜出宫。
八公主见温恪这样,也领他的情。
之前的冲动劲过去,又遇见林漠和许菡遇刺的事,八公主心里也是有些后怕的。主要是许菡最后那几句劝话让她听进去了。
林漠在旁边将过程细节补充完整,许菡道:“我们想报案到京兆府去,”这一片管辖虽然也属于京兆府,但也需当事人往京兆府去备案,许成温那天便是这样处理。
书宁也赶紧道:“对,我家公子进场那天路上遇到马匹被人扔了尖针,也报到京兆府去了。”若是赶得及,书安那边可能还没审完。
两个巡街使应下,见许菡这边带着护卫,便没再叫人过来,让一个护卫帮忙押着个刺客,他们一人押一个。
温恪转身低声对八公主又劝,“八公主,咱们回去吧,别让宫里人担心。你就算回去挨罚,也好过耽搁更长时间好,时间长了,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不知该多着急了。”
八公主这次没再任性,轻声应了一声。
温恪没想到,这下一次就劝动了,大喜,朝林漠和许菡道:“如此,那我就与你们一起去京兆府了。”
他得赶紧将这小姑奶奶送回宫里去。
林漠忙拱手作揖感谢,“多谢温功子方才出手相助,改日登门道谢。”
温恪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必客气,论起来,咱们还是姻亲,搭把手的小事,天儿不早了,咱们就此别过。”
林漠也不墨迹,与之道别。
许菡也朝八公主挥了挥手,两人才要转身上马车,背后传来温恪有些烦恼的声音,“八公主你会骑马吗?”
他是骑马上下值,如今要送八公主,自然不可能与她同乘一匹马,只能叫八公主骑在马上,他跟着了。
看八公主那娇蛮样子,应该会骑马吧?
温恪不确定地想着,却见八公主摇了摇头,“我不会骑马。”
温恪马上一脸怀疑,“你居然不会骑马?”
神奇地,八公主居然看懂了温恪的想法,柳眉竖起,“怎么,我长得很像会骑马的样子?看不出来,我这么柔弱的小女子,哪里像会骑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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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时候学过骑马,可从马上掉下来,差点被踩到,就留下了后遗症,再也不敢骑马了。
虽然长大后她也挺羡慕别的女子骑马的爽利劲儿,可就是过不去心里害怕的关。
温恪被八公主明眸一瞪,看着她清丽的小脸,好像自己确实过分了些,就算再娇蛮的公主,其实就是个纤细的小姑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能说,八公主的外表和内心性格挺不相符的。
两人说话不过就是几息,许菡和林漠对视一眼,林漠转过身,“若是不嫌弃,不如坐我们的马车回去吧。”
八公主马上道:“这有什么嫌疑的,倒是你们怎么走?”
许菡笑着道:“我们骑马就可以了。”
八公主也看到许菡穿的衣裳就是骑射服,想也没想直接道:“那正好温恪的马跟你们马车换换,”她也不能坐了人家马车走,叫人家走路,既然会骑马那更方便了。
温恪才想说,自己与八公主也不好坐在一个车厢里,转念又想自己坐外面就是了。
如此,两边互换了马和马车,林漠直接叫车夫赶着车送八公主,这样等温恪去宫里送了八公主再去安阳侯府换了自己马也算方便。
不再耽搁,两下里分别离开。
此时天色已经笼上暗纱,街边开的铺子挑上灯笼,林漠揽着许菡,两人同乘温恪的马,索性这马儿温顺,并没因换了主人骑乘不驯。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乘一匹马,除了最开始还有点不自在,很快许菡就适应了同乘,还觉着不用自己控制马匹只浏览周围挺好的。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林漠,“你考了好几天,挺累的,要不还是把缰绳给我,带着你吧?”
因为她现在个头比林漠矮了一头了,就算她骑马带人,也得坐在前面,不然叫林漠坐在她前面,视线都得挡住。
她也想象不出来,林漠高瘦的坐在自己怀里样子。
“不用,这马听话好控,我也没那么累,”林漠怀里环着自家小姑娘的身子,满足填满心间,眼中的温柔和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唇角的笑容更是一直没有落下过。
使得侯府护卫不经意看过来时,都觉着那笑容晃眼的很。
这护卫已成亲有子女,一眼就看出来那笑容由来,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年轻少年少女情意,只共乘便能如此开心。
林漠:就开心,开心的想要飞起。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许菡发包上,又微微压下些许,薄唇在发顶轻轻印下。
许菡只觉着好似有什么湿热在发顶一瞬即逝,杏眼微微迷茫了下,然后又被经过的一家食肆吸引了目光,“阿漠,你饿不饿?那边有卖包子的,要不要买两个吃吃?”
方才的点心,他还没吃几口,他们便遇刺了,许菡恐他饿着了。
林漠看了看前面的路,“不用了,再有几条街就到京兆府了,先办好事直接回府吃就行。”
“真不用吗?”许菡怕他放不开架子,劝道,“这包子吃的快,不用怕人看。”
林漠还真不是那种有仪度包袱的人,当初流浪逃跑时,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边赶路边随便吃干粮饼子都是常事。
见他真不想吃,许菡也没勉强,倒是林漠担心她肚子饿了,“阿菡要吃吗?饿不饿?”
平时这个点在府里无事的话,基本也该准备去提晚食了。
“我不饿,出来时吃了白糖糕的,这附近没有行人,咱们加快些速度过去。”
“嗯,”林漠双膝微微用力,让马儿跑的快些,但速度又不至纵马,遇到有行人时便放慢速度。跟在他们后面的又有穿着官府的巡街使,路人都及时躲避让路,因此一路倒也顺畅快速地到了京兆府衙门。
就见京兆府衙门口聚集了不少百姓,看样子是在审案,路上书宁已经把书安来京兆府告状的事与林漠和许菡说了。
许菡这两天没往前院,也不知道许蔚已经查到背后算计林漠的人,很快就看到站在人群里安阳侯府的管事,忙让书宁过去招呼。
“八姑娘,阿漠公子,你们怎么来这边了?”管事还以为是世子到了,因为这会儿郑通刚被传唤到公堂,他觉着世子那边差不多也该到了。
没想到先到的居然是八姑娘和阿漠公子。
许菡正要说他们被遇刺的事,许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阿菡,阿漠,你们怎么没回府?”
虽然林漠是原告,但许蔚考虑到他明天还要下场,打算自己过来代替他状告,没想到早该回府的人居然出现在衙门。
“大哥哥,”一见大哥哥来,许菡觉着撑场子的就有了,赶忙告状,“我跟阿漠回来路上,有人行刺我们,被我们抓住了。”
她还说了位置还是上次马遇袭的附近街道,“我们是过来报案备案的。”
许蔚一听,忙问,“你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们都没事,那三个没什么本事,就是开始射箭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后来就叫阿漠,还有我们遇上了温恪,把这三个贼子给抓住了。”
他们一行人不少,又带着三个被捆绑的黑衣人,很快引起堂内京兆府的注意,问差役,“外面为何喧闹,出去看看维持秩序,本官正在审案,让他们肃静。”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