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言的手腕被孟祈年紧紧攥在手中,不等走出去多远,那一圈的皮肤就已经红透了,谈言疼,想跟孟祈年说,但一想到他刚才发火的样子,所有话就都堵在了嘴边,不敢说。
他小声抽噎着。
孟祈年听到了,低头一看,发现他竟在愤怒之中失去了分寸,谈言的手腕被他攥红了一圈,心疼道:“红成这样怎么不跟我讲,怕我了?”
谈言不爱撒谎,有什么说什么,轻轻点头,“你刚才把我吓到了,哥。”
说这话时,谈言清亮的眸子上还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着随时能滴下水来。
孟祈年心疼,拽着他,将他推进了体育馆一楼,最靠西的一间洗手间。
折腾了这么一早上,时间也不过才堪堪来到早上七点。早八都没开始,体育馆里没什么人。
偌大的洗手间里就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孟祈年推着谈言走进了最靠里的一间隔断。
“哥?”
不知道孟祈年要做什么,谈言错愕地望着他。
“乖,不怕了。”孟祈年耐心地哄道:“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发火了,好不好。”
谈言现在满脑子都是孟祈年曾和楚耀在一起七年。
那七年,他也一定是这样哄楚耀的。
无边嫉妒盘踞在心中,谈言快被逼疯了。
从始至终笼罩在他眼中的薄雾终于凝聚在了一起,化成泪水,滴了下来。
误以为他还在害怕,孟祈年直起腰来,将他搂进怀里,更耐心地哄道:“乖,今天都怪太凶了,把我家小孩吓到了,我家小孩最乖了,不哭了好不好。”
谈言这次没将孟祈年推开,而是一直趴在他怀里语无伦次道:“怎么办,哥。我好嫉妒。我只要一想到你和楚教练在一起那么久,我就嫉妒的快发疯。我是不是不乖了,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听到这,孟祈年算懂谈言怎么了。
感情闹半天是在吃醋。
可就这个孟祈年最无能为力。
他和楚耀是既定事实,他没办法倒转时空,改变过去。
见谈言在他怀里哭得都快抽过去了,孟祈年心疼得无以复加,轻轻哄他,“不哭了,小孩,我和楚耀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我现在是你的,以后也是你的。”
孟祈年故意这么说,想哄谈言开心,但谈言现在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孟祈年之前是不是也是这样哄楚耀的。
孟祈年和楚耀都分手四年了,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嫉妒的,但他的心却被嫉妒填满了。
他痛苦得无以复加,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没个休止。
孟祈年哄不好他,无奈叹气,“我本来想找个更好的时机告诉你,我和楚耀的事,但现在看来,我现在就得告诉你。”
“我不想听。”谈言嫉妒的想死,一点也不想听孟祈年和楚耀的恩爱过往,反应激烈地用手捂住了耳朵。
“你得听。”孟祈年拉下他的手。
“我不要,我不听。”谈言哭着摇头。
孟祈年用双手固定住他的头,温柔且严肃道:“小孩,就像我跟你说的那样,我比你大十岁,我不可能没谈过恋爱,我和楚耀认识的时候,我比你还小,那时候我才上高一,15岁多一点,连爱情是什么都不懂,纯粹就是和他玩得好,走得近。等后面走到一起后,你问喜欢过他没,我喜欢过,但那已经是过去,你懂吗?四年前我和他就分手了,他是过去,你是未来。我不可能在和他有任何牵扯,你懂吗?”
谈言不懂,谈言只听到孟祈年喜欢楚耀。
而这就足以令谈言痛苦地无以复加。
“你喜欢他,哥,你喜欢他。”谈言哭得全身发颤,紧紧抱住孟祈年。
见钻进了牛角尖,怎么哄都没用,孟祈年痛苦地扒拉了下头发,拨开谈言抱住他的手臂,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想到会被推开。
谈言眨巴着眼睛,哭都哭不出来了,怔怔望着孟祈年。
“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没儿。”孟祈年没生气,只是他见光靠哄,一直哄不好谈言,准备剑走偏锋。
他站起来脱掉了西装外套,盖在了谈言脸上。
淡淡的松柏木质香瞬间充斥在了谈言鼻间。
谈言重新镇静了下来。
他短暂地脱离了之前歇斯底里的状态,眼前一片漆黑,他不太适应地想要拿掉孟祈年盖在他脸上的衣服,却被孟祈年阻止了。
“不许拿掉我的衣服。”
孟祈年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
“哥?”谈言不明所以,“你要做什么?”
孟祈年咬牙切齿,“不许问。哪怕倒推十年我都没干过这种事,今天也就是哄你了。”
谈言一头雾水,却也不敢问,乖巧地等着。
双眼被置于黑暗中加深了他的其余感官。
孟祈年的手抚上了他的大腿。
炽热滚烫的触感瞬间煨进心里,谈言险些没跳起来。
孟祈年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
“小孩,你乖一点。我第一次干这个,我不想咬到你。”
孟祈年的衣服盖在脸上,谈言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但耳畔时有时无的暧昧水声一个劲的往他耳里钻。
没有过这种经历,谈言面红耳赤,无措地往后稍稍仰。
但仅是一仰,孟祈年盖在他脸上的衣服瞬间滑下来一截,他的一只眼睛被露了出来。
孟祈年不知何时已经把眼镜摘了下来,他斜长的眉目微敛,眼角一片绯红,以谈言的视角看不到更多,只能看见他秀气的睫毛轻轻抖动,就跟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跪在地上,一截白皙的脖子露在外面,被身上的黑衬衫衬得白得不行。
雄性的天性使然,谈言伸手去抓孟祈年的脖子。
但当他手指触碰到孟祈年的刹那,孟祈年抬起了眼睛,发现了谈言一只眼睛已经露在了外面,含糊不清道:“小孩,这么快就不听我的话了吗?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不许把我衣服拿下来。”
被孟祈年抓包,谈言手忙脚乱扯起孟祈年的西装外套的一角,重新盖回脸上,解释道:“哥,我没拿,是它自己滑下来的。”
说完,怕孟祈年不信,谈言又赶紧找补一句,“你信我,哥。我真没拿。”
孟祈年听见,一言不发。
黑暗中,谈言一片忐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自从上次在孟祈那里闹过一次乌龙,错接过一次他的电话后,谈言回来就给自己设了一个独特的铃声。
一阵狂野的狼嚎声突兀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起。
谈言完全没有防备,吓得抖了一下。
孟祈年一手按住他,一手从地上捡起谈言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谈闻军,帮谈言把电话接通前,道:“小孩,是你爸。”
“哥,别接。”谈言面皮薄,豁不出去,不想让人知道他和孟祈年现在在做什么,抹黑摸到孟祈的手腕,轻轻握住,哀求道:“求你了,哥。别接。”
孟祈年不为所动,把接通了的电话塞进了谈言手里,坏笑道:“好好拿着,小孩。这是对你不听我话的惩罚。”
谈言局促地握着手机,没了他按着,孟祈年盖在他脸上的西装外套又滑下来了一些。
他之前露出来过一次的那只眼睛重新露了出来。
孟祈年一抬头就看到他眼尾一片通红,明亮的眸子里闪着蒙昧的水光。
明艳至极。
但还没哭。
孟祈年恶劣的想把他弄哭,继续动作的同时,含糊道:“说话,小孩。”
谈言握着手机,浓密睫毛轻轻颤动,满眼无措,哀求地望着孟祈年,期望他能放过他,帮他把电话挂了。
但孟祈年偏不,一味要求道:“你不听我话了吗,小孩。说话。”
“听。”
谈言不敢不听,他睫毛微微扇动,声音又细又软,仿若下一秒就能水滴出来一样。
甜度超标。
孟祈年十分满意,含糊的笑了一声,看着他隔着电话小声回他爸,“爸。”
谈闻军从电话里听到了细微的水声,愣道:“小乖,你人现在在哪?你那边怎么会有水声?”
孟祈年把电话递给谈言的那刻,就把免提打开了。
听谈闻军问得这么直接,孟祈年低低笑了一声。
“我在……”
谈言回答不上来,往后仰了一下。
孟祈年跟了上去。
卫生间隔断里的空间太狭窄,谈言没地方可以躲,扇动着睫毛,泪盈于睫,无声道:“哥,别这样,我爸他听到了……”
孟祈年抬眼,嘶嘶笑道:“丢人的是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话是如此,但谈言羞得不行,他无措的垂下眼睛,微微上扬地眼角红成一片。
嘴边是无法抑制难耐呻.吟,他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电话那边,长等短等都不见谈言开口,谈闻军正狐疑,却听到孟祈年嘶嘶的笑声,愣道:“小乖,姓孟的是不是在你身边?”
谈言没办法说话,捂住嘴,谈闻军自顾自道:“你们在干什么,你给他说,你们校长来了,在篮球馆等他,让他赶紧过来。”
谈言只差一点,此刻他的大脑一片模糊,就跟老式电视机一样,一片雪花在其中闪烁,谈闻军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全凭本能,呜咽着点头。
听出他声音不对,谈闻军正想问,孟祈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知道了,谈总。你给陈校长他们说,让他们等我一会,我一会就过去。”
孟祈年的声音哑得厉害。
“姓孟的,你和我儿子干什么着呢?”
听出不对,谈闻军质问。
孟祈年没说,挂断电话,先一步走出了隔断。
谈言抱着他的西装外套,赶紧跟上。
“哥,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弄你嘴里的。”谈言等孟祈年漱口的间隙,小心翼翼偷瞄他的脸色,见他脸色还好,没有表现得太恶心,谈言从后面摊到他肩膀上,轻轻道。
孟祈年透过洗手间的镜子看了他一眼,缓缓擦掉眼镜上被溅到的水渍,重新把它戴了回去,道:“开心没?”
刚开始是挺开心的,但一想到孟祈年曾和楚耀在一起七年,谈言就开心不起来,他绯红着脸,扭捏道:“哥,你之前是不是也……”
“你觉着可能吗?”孟祈年没带纸,凭空甩了甩手上的水,道:“今天要不是为了哄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干这个。”
谈言不觉着孟祈年会骗他,自己是特殊的,一击毙命,狠狠击穿了谈言的心脏。
他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羞涩地低下了头,搅着孟祈年的衣领。
见他缓过来一点,孟祈年道:“把我的衣服给我。”
谈言还沉浸在自己是特殊的喜悦中,孟祈年跟他说第一遍时,他没反应过来,怔怔抱着孟祈年的西装外套,直至孟祈年又跟他说了第二遍,他才恍然大悟,慌忙将孟祈年的西装外套递了过去。
孟祈年款款穿好外套,熟练地扣好衣服上的第二颗扣子,带着宠溺的笑先一步走了出去,谈言脸红扑扑的跟了上去,轻轻握住孟祈年的衣袖。
他既清纯又甜蜜。
孟祈年爱他得不行,笑意盈盈,带着他回到了三楼的室内篮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