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原作剧情推测的话,大概在三个月之后,刺天派的领地就会接连崩溃。”
在某次打坐的时候,一直神出鬼没的咸鱼系统又冒了出来,一开口就是这样的消息。
「崩溃……」
“嗯,到时候动静会很大,异光漫天,同时聿明氏会告知天下,有神器现世。”
「什么聿明氏?这人是反派吗?」
“不算反派,只是一个中立的先知,这个姓氏自远古传承而来,很多神话里都有聿明氏的影子。”
「那他怎么不早点说,早点说的话掌门也不必自己折寿推衍了啊!」
“天机哪里是这么好算出来的,你就当聿明氏是一个给天下人发布任务的npc吧。实际上,神器是一团上古遗留的浊气,与天地同源,利用好了,可以打通外界直接前往仙境,利用不好就会导致阴阳失衡,世界毁灭。”
「这么厉害,那主角就是靠它飞升的吗?」
“这倒不是。”
“那是用它来毁灭世界?”
“也不是,是用来复活女主的。”
「什……什么,女主?狗蛋你怎么没和我提过?而且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看见什么妹子啊?」
“在原来的剧情里,女主是一个濒死的仙子,勉强托生到一个女修身上。因为你改变了剧情,那个残魂没遇到主角,已经死了。”
「……」
突然觉得自己十恶不赦是怎么回事?
「不是,下次这种事情你能提前说吗?」
“你也没问我有没有女主啊。”
「那我问别的事情的时候你也不在啊!你一直神出鬼没的!你到底背着我干嘛呢?」
狗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只要我在,你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你喜欢这样吗?”
黎尧在心里想了个[冷汗]的表情,然后便和狗蛋[手动拜拜]。
这倒霉系统……真是咸鱼到极致了,一点用都没有,黎尧真的很怀疑它到底是什么来头。怕不是自己真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吧?如果用修真者的思维去考量的话,这个系统很可能就是刚刚他们对话里提到的残魂之类的东西,附在自己身上罢了……
这么一想还挺可怕的!黎尧没了继续修炼的耐心,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央鸣就坐在旁边的蒲团上,俊秀的面容沉静如水,感应到黎尧的心烦意乱,便睁开眼来:
“是修炼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啊……也不是,没什么……已经午时了,今天不是说好了去刘婆婆家吃饭吗,走吧。”
央鸣点点头。
修真之人打坐几十年数百年也是常事,但他们现在身处尘世,刘婆婆又对他们非常关心,黎尧也就入乡随俗,按照凡人的习惯,一个月起码抽出几次时间和老人一起顿饭。
两个人到隔壁的时候,小饭桌上已经摆上了满满的饭菜,鱼香肉香随着腾腾的热气弥散了整个屋子,而刘婆婆则一直在张望,见了他们,马上眉开眼笑的。
“后生们来啦!吃饭咯!今天老刘头送了一条鱼,哎哟,可不小哉!开了膛还直甩尾巴……”
黎尧笑着应她的话,很配合地大快朵颐,惹得刘婆婆又是一阵笑。
他不是什么圣人,也没有多仁慈,但这种力所能及的善举,他也不会排斥。而且黎尧也有自己考量,他现在已经知道央鸣的修为比他整整高了一个大境界,到了大乘后期,再次突破的话就是渡劫,而渡劫之后就是飞升,根据剧情来判断的话已经离结局不远了。
前几次央鸣突破时的心魔困境都是通过屠杀万妖万兽来发泄的,每提升一次境界,要杀的妖兽就会上升一个数量级,而这次是飞升之前的最后一次突破,恐怕心魔更是会气势汹汹,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
他还记得央鸣上一次在万兽巢穴里大肆杀戮的样子。平常央鸣总是一个人突破心魔的,也不想让黎尧看见自己屠杀的样子,但黎尧出于关心还是动用了掌门送他的法宝偷偷跟在了他身后。
那是一个他从没有见过的央鸣。那样的尸山血海,他光是想起来就会一阵反胃,他觉得央鸣已经不是修道者,更不是在抵抗心魔,而是被心魔彻底地附身,完全化作了一个灾祸降临人间,所到之处只有鲜血和死亡。
就算是和他一起生活了几百年的黎尧也不禁感到害怕,正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狂躁中的央鸣发现,如果不是黎尧全力一击御剑振偏了央鸣的攻击,真的可能就那样死在对方的手下——虽然黎尧知道央鸣并不是真的想杀他,只是失去了理智。
等看清自己差点杀的人是黎尧之后,回过神来的央鸣先是茫然,然后便是十分后怕的表情,但心魔仍未结束,央鸣只是把他困在一遍,又更加疯狂地杀戮起来。
那些满天血肉横飞红光四溅的场景,他实在不想再面对,然而央鸣不允许他离开视线,晚上也是一身血衣就在他旁边睡去,还要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手,有一点异动都会醒来。本就类似兽瞳的双眼那时候看起来几乎是纯黑的,恶鬼般凶狠。
旁观了央鸣的那次突破之后,黎尧翻阅了很多书籍,参考其他修道者突破心魔的经验,而“入凡归真”一直是一个较为主流的突破方式,黎尧便觉得若是央鸣能在这凡世间被感化些许,应该能削弱几分心魔的凶性。
饭毕,两人帮刘婆婆收拾了桌子,又留下一瓶谎称是药店里的何首乌丸的灵药才走。
黎尧在村子里闲逛起来,见他并不是要回去修炼,央鸣的眼神有点疑惑,黎尧解释道:
“感觉修炼得有点久了,随性游走一番。”
央鸣没什么意见,他目前最重要的也是等待突破机缘,是闲逛还是修炼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刘婆婆家对面是木匠作坊,老木匠姓王,爱喝酒,还爱吹牛皮,一喝醉就逮着徒弟胡咧咧,说自己年轻时如何如何,去过的地方如何如何,润香坊的骊小娘子如何如何……
王木匠今天成了一笔大生意:村里的一户人家结婚,要他打套家具,他一时高兴,就喝得多了,喷得小徒弟满脸酒气,说话声一句大过一句。央鸣被声音吸引,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那王木匠见有人被引来了,心里更是得意,“噗哈!”又是一杯酒下肚,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掼,道:
“哎呀,这两位小兄弟,就是住在刘婆婆家里的吧!俺听刘婆婆说过!俺是个木匠,幸会幸会啊!你俩年轻,来这儿的时间也不长,俺便捡个大事与你俩讲讲!话说那十五年前呀——俺还……”
一旁的徒弟小声叹气:“唉,又来了,都多少遍了……俺还是个大器作学徒——”
王木匠要说的话被抢了,当下不忿地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子:“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滚去给老子买酒!”
见小徒拎了空酒壶委委屈屈地去了,王木匠又道,“俺刚刚说哪啦——哦,大器作、你俩不晓得,大器作就是做大物件的,粗活,比不上小器作精巧吃香——哎不谈这个……”
央鸣看着王木匠摇头晃脑的模样,感觉有趣,也点头回应。
“俺要说的呀,乃是……嗝~哎哟味儿有点大,小兄弟别介意哈……乃是俺在当学徒的时候,曾经见到的一个——猜猜是一个什么!不对……是一尊!你猜、是什么?”王木匠对央鸣凑近了脑袋,一脸隐秘自得的模样。
央鸣:“不知道。”
“哎嘿——”王木匠满足地笑了,仿佛还要将那得意的滋味好好品味一番似的,咂摸了半晌,才说道:
“告诉你吧!是一尊仙人呀!会法术!会飞!”
黎尧忍不住笑了。
“哎我说你这个年轻人!”王木匠立刻转过头来对黎尧吹胡子瞪眼,“你看你还不信是吧!那俺和你好好讲讲!那天俺本来、睡过了头——”
两人听那木匠絮絮叨叨颠来倒去地说了半天仙人“神迹”,直到又有客人上门才离开。
“凡人的生活挺有趣的。”黎尧问央鸣。
“嗯。我喜欢听凡人的故事。”
两人继续走走看看,天上居然飘了个粉红帕子下来,央鸣抬头一看,是一个穿了轻薄纱衣的女人扯着帘子掩了嘴,正倚着栏杆冲他笑,见他抬头,更是咯咯咯娇声不断:
“难怪早上喜鹊叫得勤,原来是奴家今天要遇到贵人呀~晚上等奴家的润香阁开门了,可要记得找奴家来玩呀~”
央鸣一时不解:“她给我帕子做什么?”
黎尧打趣他:“那是心仪你啊。见了心仪的人,就先掉点什么帕子钗钏的,然后对方再留,再还,几来几往,就成了姻缘。”
“哦。”
央鸣没再问什么,只把香帕收起,默默地继续前行。
楼上小女郎见他收了帕子,清脆一笑,也转身不见了。
街上热闹得很,虽说只是个小地方,但人间烟火气却十分浓郁,黎尧带着央鸣在来往的吆喝声中穿行,不由觉得,也许就像央鸣之前说的那样,不成仙,只做凡人,可能也是不错的。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