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周锦衣
楚暮站在江子陵身旁,看着水镜。
其实他们在来时已经将萧府走了一遍。
他们来的不算早也不算迟,若早来一刻,便能救下萧锦的家人,可若是在来的晚一刻,那漫天乱窜的黑气怕是要把那些手无寸铁的凡人全部杀了。
所幸仙门的人也在场,有他们镇压住场面,他们才能及时赶到救下萧锦。
因而,现在水镜中的画面不过是幻像。
明知道是假的,但这幅人间炼狱的场景还是引起了楚暮的不适,看了两眼后,他就扭过头去了。
水镜中黑色的浓烟从四面八方冒出,将整个萧家府邸笼罩其中,黑烟之中传出一声声凄厉的怪叫,还有那一句句诅咒之语,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时间,萧家陷入到了恐慌的氛围中,整座萧家府邸变得混乱不堪,不断地传出凄厉的呼救声,哀嚎声。
看着水镜中的惨状,芳乐欣笑了:“本该如此,本该如此啊。”
她就是想看萧家家破人亡!
这些,都是萧家欠她的!
“我给过他们机会的。”芳乐欣笑痛快后,突然道。
楚暮诧异地觊了芳乐欣一眼:“什么机会?”
“本来我想让锦衣附在他身上,这样我就能继续和他在一起了,那样,我也不用杀他了,只要锦衣在就好。”
“可惜他们偏偏要害得锦衣灰飞烟灭,那我也没什么念头了,就让他们全部死了下去给的的锦衣陪葬吧!”
楚暮的脸色沉了下来,反问道:“你说萧家对不住你,是没错,那你让死去的人无法投胎,强行将他留在这世上,让他住进另外一个人的躯壳就有理了吗?”
芳乐欣没有回答楚暮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目光带着探究:“你不怕吗?”
楚暮毫不避讳她的目光:“我为何要惧怕?”
芳乐欣忽地笑了:“胆子真大。”
楚暮看着她,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
芳乐欣笑了笑,却并不多说什么,她看着水景中炼狱般的景象,脸上闪过一丝伤感:“我若是有办法为锦衣伸冤,哪里用得着走到如今这地步?”
“当初,他爹杀了锦衣,还买通了所有人,假装锦衣是意外身亡,想糊弄谁啊!独独我不相信,锦衣他为人谨慎,他许诺过我,要陪我一生一世的,不可能会那么不小心!”
“我当时便报了官,想让官府来插手此事,还我一个清白!”
说到此处,芳乐欣便没有在说下去了,满脸都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楚暮和江子陵也并非那等对世间黑暗面一无所知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奈,正义往往姗姗来迟。
有钱能使鬼推磨,所谓公平在现实中很多时候只能落得一纸空谈。
“除了萧家的人之外,还有很多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也被你养的那些邪祟害了姓名,冤冤相报何时了。”楚暮道,他那张稚嫩的脸做出那等复杂的表情,掺和在一处,显得他人小鬼大的,颇有些好笑。
“像你这么说,反正官府不管事,有什么恩怨都私下了解,那些被你害了性命的宾客,他们的家人也肯定会对你恨之入骨,对你纠缠到底。”
芳乐欣咬牙切齿,牙龈几乎要滴出血来:“胡说!你以为他们就是无辜的吗?他们那些能来参加萧家的婚礼,那些不是贪污百姓的民脂民膏?那个是手里没沾过血的?你以为,我当初没有找过他们帮忙吗?可是那些人,表情上一副为民做主的模样,转头就和那萧家的人勾到一处了!”
楚暮指着水景中倒在地上的几个小小的身影,他们虽已被黑气侵蚀,但从他们华贵的衣衫不难看出他们的身份。
“那你知道吗?今日萧家为了庆祝婚礼,大请宾客,其中家眷里还有孩子,那些人和你的血海深仇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难道也害了你家锦衣?”
“他们都还只是孩子,何尝不无辜!”
这几句话,楚暮用稚嫩的声音说了出来,孩童的声音还带着些软软的味道,本来是质问的语气被他这么一说,让人听出些可怜来。
芳乐欣脚下踉跄着往后倒退了两步,也是,她当时一心想着,立刻就要大仇得报,去见她最想见的锦衣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看后院还有那些宾客了。
她颤抖着声音,询问声越发小声,到了后面几乎呢喃。
“那些人……也死了?”
楚暮悲伤地点头:“我去的时候,大人还好,有些年级稍小的孩子,哪里抵挡的过那些邪祟,根本无反抗之力,好几个已经被吃的只剩下布料了。”
芳乐欣痴痴地站着。
过了半晌,她才问了一句:“是吗?”
楚暮看她神情有些恍然,追问了一句:“那你后悔了吗?”
这句话也不知触动了小芳何处,她沉默良久,道:“并无。”
“哼,可是他们可是和你家锦衣一样的无辜之人。”楚暮道。
芳乐欣很快收敛了情绪,道:“要怪,就怪他们倒霉吧,就像我和锦衣一样,我倒霉的被萧锦看上,倒霉的让萧家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况且,这世界无辜的人多了去了,我和锦衣不无辜吗?那当时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谁来救我啊?没有人!”
楚暮最初还对芳乐欣有一些恻隐之心,却没想到她这么执迷不悟,早已被怨愤迷了心,被杀戮染红了眼。
她瞧见楚暮不认同的表情,还特意反问了一句:“若是你遇到这等事情,你会如何选择?是选择自己动手还是选择那个可能明天就回来,或者永远也不会来的公道?”
听完芳乐欣的话,楚暮沉默了。
巧了,他真遇到过这种事,而且还不止一回。
他也曾在那种情况下,选择了一条自己最擅长的路线,只是最终没有实现罢了。
如此,他还能有什么立场去说服别人?
楚暮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默默退到江子陵身后。
江子陵轻轻拍了拍楚暮的肩膀,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无声的安慰。
楚暮顿了顿,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芳乐欣似笑非笑地看他,直到江子陵冷冷地撇了她一眼,她才收回眼神。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江子陵道。
半响,芳乐欣缓缓低下了头,她的脸上露出悲戚之色:“我不想杀人,我只是想要为我的锦衣偿命。”
“但是我并不想残害无辜。”
说完,芳乐欣沉默了下来,扭过头,不忍再看水镜。
江子陵看着水镜中的萧家,手掌微微一抬,水镜瞬间破裂。
“芳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芳乐欣身后传来,让她浑身一颤,猛地回头看去。
看清楚身后的人,芳乐欣脸上的悲戚之色更盛。
是萧锦!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醒来。
看芳乐欣眼底那谋算,分明不死心的还想杀萧锦。
“是我做的,又如何?”芳乐欣抬起头,直视着萧锦,眼神冰寒。
萧锦拳头紧握,显然是在极度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那人,真的是你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喜欢的人!”
“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说出来,我肯定不会"萧锦艰难地开口说道。
“不会什么?”芳乐欣问道。
“不会纠缠你。”萧锦道。
“是吗”芳乐欣冷笑了一声。
“可我说过,我明确与你说过的,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芳乐欣冷冷道。
闻言,萧锦的瞳孔猛然缩了缩,他盯着芳乐欣:“何时说过?我我不记得你”
“不记得?你可真会装糊涂。”芳乐欣嘲讽一笑。
萧锦张了张嘴,想解释,但最后却还是放弃了。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萧锦深深吸了一口气,饱含歉意地看着芳乐欣说道:“害了芳芳小姐喜欢的人是我爹,若是芳芳小姐想报仇,父债子偿,寻我一人便是。”
椅子挪动的声音传来,萧锦已然跪倒在地,一动不动。
芳乐欣冷冷地看着萧锦。
楚暮看向芳乐欣:“萧公子是无辜的,他的父亲已经死了,你该收手了。”
爹已经死了?
萧锦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芳乐欣。这句话在萧锦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让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撕扯开。
这一刻,他的脑袋仿佛被人敲打过一般,疼痛不已,但他依然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仿佛只有跪在地上,才能够稍微减轻心中的痛苦一样。
“你要做什么?”楚暮才退回原位,就瞅见芳乐欣提着剪刀向萧锦走去,浑身冒着凌厉的杀气。
他暗道不妙,连忙把人拉住。
“放手,让我杀了他!”芳乐欣怒道,眼睛中布满了血丝。
小孩的力气不大,想要拖住一个成年人还是太勉强,很快芳乐欣就找到了缝隙,甩手将一柄剪刀向着萧锦砸了过去。
“啊!”
凄厉的惨叫传出,只见萧锦的胳膊上出现一道伤痕,鲜血从伤痕中溢出,滴落到地面上,晕出一滩鲜红。
萧锦本可以躲开的,他却宁愿挨上那一剪刀。
芳乐欣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一命抵一命!”
她往前,伸手想要靠近萧锦,临近了却突然缩回了手,像是触碰到了寒冰一般。
扭头一看。
江子陵的双眸中充斥着冰冷的寒芒,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令人望而生畏。
这样的威压这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她是绝对无法与之抗衡的!
第五十二章 一无所有
芳乐欣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转头看向了楚暮。
此刻,楚暮的目光还停留在萧锦身上,手上依旧紧紧抱住她,没有半点松懈。
芳乐欣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然,忽然间,猛地一抓,竟然就拎着楚暮后背的衣服,将人捞到了前面。
楚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一愣,等反应过来时,芳乐欣已经将手掐在了他的脖颈上。
“你你敢过来的话,我就我就杀了这小孩!”芳乐欣威胁道。
楚暮感觉到脖颈上的疼痛,他的眉头紧皱,一双手死死的拽着芳乐欣的手腕。
他的注意力本就在萧锦那边,哪里想到芳乐欣竟然会反过来挟持他。
芳乐欣面色狰狞,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她用力的掐着楚暮,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
“咳咳咳”
楚暮被卡住了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放手。”江子陵的声音如同千年寒冰,冰冷刺骨,他眼睛盯着芳乐欣,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阻碍。
芳乐欣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住了一般。
她的手松了松,但仍旧是死死地抓着楚暮的脖颈。
芳乐欣吞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我我可以放了他但但我必须要夺了”
话还没说完,锋利的匕首在眼前晃过。芳乐欣心中一惊,反射性往后退去,但却忘了自己正挟持着楚暮,脚下不稳,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
匕首插在旁边的墙壁上,深深地嵌入其中。
楚暮连忙挣脱了芳乐欣的束缚,跪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你别过来!”芳乐欣连忙站起来,重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剪刀,对着江子陵喝道。
在楚暮眼里,她的生命之火如同寒风中的烛火,即将熄灭。
江子陵站在原地不动,一双眼睛盯着地上的楚暮。
“求求你,让我杀了他吧。”芳乐欣声音带着颤抖。
江子陵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走到楚暮的身边,俯下身,伸手握住了楚暮的手腕。
“嗯?”
楚暮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江子陵。
江子陵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着楚暮的手腕仔细查探着,最后放开了楚暮的手腕,舒了一口气,淡淡道:“并无大碍。”
楚暮的呼吸慢慢恢复正常,他看了江子陵一眼,又看了看芳乐欣。
此时的芳乐欣已经完全慌乱了神智,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淌出来,顺着脸颊滑落,落到了地上。
江子陵转头看向芳乐欣,目光冰冷。
楚暮看着芳乐欣说道:“把剪刀丢掉吧,你根本就打不过他。”
“他比你强。”楚暮劝说道。
楚暮叹了一口气,这世道,又逼死了一对有情人,又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芳乐欣的身子一震,眼中闪过一抹怨恨和不甘。
恍惚间,她的眼前彷佛又出现了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眨眼,却是锦衣被面前这个男人一剑穿心的画面。
当锦衣魂飞魄散后,她就没想过独活,如今,那萧家已经被他杀的只剩下萧锦了。
她闭上眼睛,将外界的一切生息都隔绝开来。
意识模糊间,轻柔地笑了。
锦衣,我也算给你报仇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她和锦衣已经互动心意,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爹爹娘亲也很疼她,连带着对锦衣也关爱有佳,拿他当半个儿子对待,一家人和和美美。
她爹娘都不是那种固执于礼法的人,并没有拦着她与锦衣见面,还会给她做很多好吃的小点心,让丫鬟带着,他们出去游玩的时候好享用。锦衣待她很好,简直像话本子走出来的白衣公子,满足了她心中的全部幻想。
一点一滴,现在回想,简直是她生命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她听说附近有个庙宇,求的平安符特别灵,就想给锦衣生辰一个惊喜。
那庙宇离家并不远,来回不过一日的路程。求符的过程也相当顺利,有个和尚还看出她好事将近,送了她一串朱砂串串祝福她。
但当她高兴的回来后,却发现事情有变,全家脸色难看极了。她心中预感到了什么,连忙追问,父母开始不肯告诉她,经不住她的缠问,一脸悲痛的告诉了她。
锦衣死了。
大家都说他是意外身亡,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她才不相信,这一切肯定是假的。
离开家以前,她还特地去找过锦衣,当时他们还说的好好的,一定会顺利平安的成亲,然后一辈子在一起的!怎么锦衣就死了?锦衣不会骗她的!
她不死心地请人帮忙追查锦衣到底是怎么死的,结果那些本来要帮她的人,开始答应得好好的,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都反悔了。
最后还是她自己跟踪当时负责验尸的仵作,看到她进了萧家的大门,联想最近一直缠着她求亲的萧家少爷,那些后面反悔的人,锦衣是怎么死的,她已经大致了解。
她找了不少传闻中清正廉明的官员,但那些人开始都是说得冠冕堂皇,信誓旦旦要为她讨一个公道,都让她回家等消息。
最后……全都石沉大海。
她上门去问,每每都吃闭门羹,其中百般滋味,让她不再对他人抱有期待,这世上的事情,只能靠自己!
当她走投无路之际,她遇到了一尊送子观音像,有个声音告诉她,对方能帮她,只要她帮它一些小小的忙而已。
她答应了,她会为自己和锦衣讨回一个公道。
最开始,她为那观音找的孩子只有几个,送过去之后,看到小孩子们死状的惨烈,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那些孩子的哭声,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循环。
她就这样睁着眼睛,熬过了一日又一日,终于等到召回锦衣的那天。
那一刻,她抱着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只要锦衣还在她身边,无论忍受多大的苦多大的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
芳乐欣闭着眼睛,似乎沉浸在回忆中。
楚暮站在江子陵身旁,却迟迟不见他动手。心中疑惑,但楚暮并未过问,对待芳乐欣,他心中始终存有一分怜悯。
屋子里一片寂然,屋子中央的那对红烛不知何时已然燃尽,只留下浅淡的烛香。
俩人又等了片刻,久到芳乐欣已经回忆完了睁开眼。
芳乐欣狐疑地看向江子陵,刚想开口。
江子陵指尖微动,一道剑光闪过,剑尖抵住了芳乐欣的脖子,只要女子稍有动作,就会瞬间夺取她的性命。
明明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那剑的寒气袭上肌肤时,求生的本能却无可控制的冒了出来,芳乐欣忍不住周身寒毛直立,后脊发凉。
江子陵只是漠然地拿着剑。
芳乐欣最初还抿着嘴唇,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脖子上的剑尖维持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的鼻尖,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都陷入掌心的嫩肉里,渗出血来。
可惜,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逃离。
压抑的氛围被椅子的倒地声打断。
只见萧锦一手撑地,另外一只手撑住自己的脑袋,一脸痛苦的神色,眉头微皱,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额角上豆粒般大小的汗珠不停的滴落在他的衣服上,显得狼狈无比。
想要缓缓站起来,这次却脸着地的直接摔到了地上。他跪在地上太久,又失血过多,腿脚早就麻了。此时萧锦脸变得十分苍白,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可能就要一命呜呼。
楚暮走到萧锦身旁,将他扶了起来。
萧锦只能依靠楚暮扶着才能够支撑住,他微微偏过了头,不忍再看芳乐欣。
江子陵看了一眼楚暮,手腕轻抖,剑刃再次往前送了一寸。
芳乐欣的脖子上,顿时留下了一道细长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不停的往外涌。
鲜血喷溅而出,洒落在江子陵的肩膀上。
江子陵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仿佛刚刚那一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红色的身影倒在地上,凤冠首饰落了一地,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幕刺激着萧锦的神经,眼眶通红,泪花淤积在眼眶中,却迟迟不敢落下。
江子陵将剑收回到剑鞘内,冷漠地看了一眼萧锦,转身踏出房门。
楚暮没有着急跟着离去,而是蹲在地上,将芳乐欣染血的凤冠捡起来,重新帮她戴上。
看到这一幕的萧锦心脏猛烈地跳动了几下。
萧锦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楚暮,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只说出了几个意义不明的气音。楚暮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芳乐欣,默默离开。
在楚暮离开的刹那,萧锦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芳乐欣倒在满地狼藉的新房,脖子上的伤口鲜血直流,本就艳丽的红装染得更盛,像是妖艳的海棠,却又像是炼狱的彼岸花。
第五十三章 血色珠子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天色已经暗淡。
楚暮抬眼望着远方,看着远处高高的树上挂着的灯笼,伴随着芳乐欣的死亡,一切戛然而止。这一夜的婚宴注定无法进行下去,余下的宾客们都被疏散到了安全的地方。
楚暮叹了口气。
如果一开始的美好不会被打破,或许这场闹剧就不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但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的,无论是非对错。
那边,江子陵手中拿着两张符纸,两道火焰从符纸上喷涌而出,瞬息间将两张符纸包裹起来。
他们来前就在房外布置了阵法,将整座院落包围起来,隔绝他人进入。
这是为了应对今晚这种状况专门做的准备,也算是防范于未然。毕竟今晚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宾客在场。
如今尘埃落定,可以撤去了。
江子陵手一挥,火焰熄灭,两张符纸飘浮在半空中。一阵暖风拂过,两张符纸顿时化为乌有。
“走吧。”江子陵说道,声音依旧平淡。
楚暮闷闷地应了他一声,静默地跟在江子陵身后。
走进后院,迎面便吹来了一股凉风,留下的血腥味却没有散去,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厌烦。楚暮看到地上躺了七八具尸体,这些尸体有男有女,大概都是一些年纪较大的宾客。
这次参加宴会的宾客中,大部分都是有身份的人,也大部分是商业巨贾、官员,还有不少的富家千金,他们来此,是带着自己的目的,想要和这次的婚宴搭上关系,以此为跳板,进一步的攀附上权贵,让自己的地位提升。
然而这些人却在这里丧生了,死在了一场杀戮之中。
楚暮的目光落在江子陵的背影上,那人挺拔修长,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股贵族般优雅的气质,只是回想江子陵的眼神,似乎又不总是冰冷的。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好像一切,就在这个时候终止了。
“沐尘仙君!请留步!”一阵焦急的叫喊传来,接着便看到一个人。
楚暮步伐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男子。
那人朝着这边跑来,一脸急切。
此时在他的眼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穿着华贵,身上的衣服看似普通却又非常的昂贵。从其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不像是普通的商人,反而像是一个修真者,只不过修为并不高,但也不低,至少也达到了筑基期。
他们在来的时候有打过照面,男子是散修,负责和其他修真者疏散宾客。
他的额上有豆大的汗珠,气喘吁吁,显然是用尽了全力赶过来的。
男子停住脚步,看到沐尘仙君后,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急忙拱手作揖道:“在下张家庄”
“免礼。”江子陵扶起男子,道:“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男子喘了几口气,才勉强说道:道:“沐尘仙君,东院事态十分紧急!请您快过去看看吧!”
江子陵听闻此话,眉头微皱。
中年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不知道怎么了,东院内的尸体身上突然冒出来很多红色的丝线,怎么都斩不断,这等妖物,我们都不敢随意触碰。”
楚暮一怔,红色的丝线?
这让楚暮想到了什么,他的双眸猛然睁大,不由地往旁边的一个地方看去,在那里,一缕红色的丝线从尸首的额头冒出,四周的尸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红色的竟然缓缓响应,从尸体身上冒出,一点点缠绕在那具尸首上。仔细一看,竟然是从那些尸体身上的冒出来的!
“可是这样的丝线?”楚暮指着尸体问道。
那男子闻言,顺着楚暮所指的,看了一眼尸体,被吓了一跳。他连连后退,声音颤抖着回答:“对、对,就是这样的红丝线!”
楚暮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这个红丝线会吸收掉活人的鲜血和生命力,甚至还会把尸体上的肉丝吸干,简直恐怖无比。
但如今芳乐欣已死,为何这红丝线还在?
楚暮正想前去看看,却被江子陵拦下:“后退。”
那男子听到江子陵的话,十分自觉的往后退,让开了路。不仅如此,还十分贴心的拉住了楚暮:“小孩你就别去凑热闹了,别妨碍仙君,我们就待在这里,好不好?”
听到中年男子明显哄孩子的语气,楚暮有些恶寒,但他知道男子说得没错,以他现在的境界,根本就帮不上任何忙,只会徒增麻烦。
楚暮担忧地看向江子陵。
见楚暮老老实实站在这边,男子松了口气。
那男子道:“沐尘仙君,请您快过去看看吧,如果继续任由它们蔓延下去,那可真是唉”
江子陵走到一具尸首旁边,蹲下身,手指虚触那具已经面目全非、冰冷的尸体。
这些红色的丝线,在吸收了鲜血之后变得越来越多,仿佛要蔓延到每一块尸体的身体中,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到了尸体上方的时候,无数的红丝线纠缠在一起,飞舞在半空中,形成一朵巨大的血红花朵。
这个血红色的花朵不断旋转,形成一个漩涡。然后忽然爆炸开来,化为了红色的烟雾,飘渺而迷离,就好像烟花一般,绽放在了空中。
这一幕让楚暮感到有些骇然。
“这这是什么妖怪,怎么这么厉害?”男子咽了咽口水道,脸上满是惊骇的表情。
江子陵没有理会中年男子,他伸出手轻抚血红色的烟花,一抹淡蓝色的光芒从他的手指上散发而出,飞入到了血红色的烟花中,丝线慢慢收缩,在即将将尸首完全吞噬时,彻底消失不见。
红色的烟雾在空中形成了一团红雾,红雾越来越浓厚,渐渐的形成了一个红色的球,在球内有一颗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珠子。
血红色的烟花慢慢消失,圆球悬浮在江子陵面前,不断地闪烁着赤红的光芒。
这团血红的烟花在空中飘荡了一圈,最终落入江子陵手中,化作了一枚红艳的珠子。
江子陵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手掌上的红色珠子,眉宇间闪过一道深邃的思绪,似乎在沉吟着什么。
“不愧是沐尘仙君!竟然可以控制这些丝线!”中年男子钦佩道。
楚暮看向江子陵,却发现江子陵的脸色有些苍白,楚暮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眼角有些通红。
即使受了伤,江子陵的眼眸中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冰冷得像是一潭深水,没有任何情绪可言。
楚暮低下了头,眼眸中的光芒逐渐地黯淡了下去。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刚才在江子陵面前的画面,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难受极了。现在的他只能躲在别人身后,这就是实力上的差距,他还无法弥补这些差距,所以才什么都要依靠江子陵。
红色珠子形成后,原本倒在地上的尸体竟然全都不见了踪影,都留下已经干涸血迹,但房屋大多都是残垣断壁,有些已经被摧毁。有的已经塌陷了大半,从周围被破坏的房屋不难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红色珠子,正是刚才从尸体身上冒出来的红色丝线所化。
江子陵将红色珠子收入纳戒,转而拿出一枚丹药。这颗丹药是疗伤圣品,效果惊人。
将丹药塞进了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股暖意融入体内,瞬间缓解了伤势。
看到江子陵面色好转,楚暮却依旧蹙着眉。
一道传音符落至男子手中,原是那边的妖物不知为何已经消失,让他不用再跑了。
中年男子看向江子陵,眼睛都亮了,充斥着崇拜和敬畏,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他上前道:“这次多谢沐尘仙君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罢了。”江子陵平淡地回答。
中年男子再次抱拳致谢。
江子陵点了点头,随后抬脚往外走去。
楚暮连忙跟上。
走出萧府,两人沿着街道向前走着,这条街很宽阔,两边都是店铺,但此时却没有什么人在摆摊。偶尔可以听到一些狗吠之声,却被这里的气氛压制得很低,不敢乱叫,只敢用呜咽声表达它们的恐惧。
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现在十分冷清。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偶尔会出现几个乞丐,一个个身穿破旧的衣衫,形容枯槁,看不出真实年纪。
仿佛周围都是空气一般,只剩下他和江子陵两人。
“仙君,你没事吧?”楚暮走在江子陵的身旁,语气中带着关切。
江子陵看了楚暮一眼,道:“无碍。”
楚暮突然停了下来。
“我很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楚暮站在原地,低垂着脑袋,一阵低落的语气,让他有些失魂落魄。
他很想帮江子陵做些什么,但是,他实力不济,只会给江子陵添麻烦,帮不上太多的忙,反而会让江子陵分神。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江子陵头也不回的道。
“可是,我想变强。”这个时候,楚暮抬头,看着江子陵的背影,执拗道。
江子陵停下了步伐,回过头,看着楚暮,道:“你确定?”
他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动,但是眼眸却微微动了动。
第五十四章 收徒
楚暮点了点头,坚定无比地说道:“确定。”
江子陵扫了眼楚暮的身子骨,直言道:“弱不禁风。”
这是楚暮的痛处,但是江子陵却毫不留情的戳中了他的痛处。
“我知道,但是我会努力的修炼,争取尽快提升自己。”楚暮坚毅地回答道。
江子陵目光落在他的脸庞上,片刻之后,勾起了一抹弧度,露出了一丝淡笑,道:“好。”
“记住你这句话。”
“仙君您的意思是”楚暮试探性的问道。
“你可愿拜我为师?”江子陵直接说道。
楚暮张了张嘴,没有吭声。
拜他为师吗?
拜师之后就等于是成为他的弟子,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和他差了一个辈分?
楚暮眉头微微皱起,这让他这个师兄的面子往哪搁!
但是如果拒绝的话
楚暮不是傻瓜,也没有那么狂妄自信,江子陵的实力摆在那里,这确实不失为一个选择。
现在他有意收徒弟,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楚暮双手环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江子陵看到楚暮脸色变幻不定,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便说道。
说罢,欲转身离去。
楚暮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江子陵眉宇间露出了几许冷厉,盯视着楚暮,说道:“只是什么?”
楚暮心中苦涩万分,心想,这还用说吗?这摆明为难人啊!
但是这个便宜他真的不能不占啊!
“我愿意。”楚暮快速地说道。
楚暮已经在脑子里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你叫我师兄,我叫你师尊,以后我们各论各的,谁也不亏。
江子陵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楚暮。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楚暮看到江子陵回头,立刻快步跑上前,跪倒在地面,向着江子凌拜了下去。
拜师,不是拜年那么简单,拜师之后,江子陵将是楚暮的师父,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看着眼前的半大少年对自己行拜师礼,这种感觉很奇妙。
江子陵看着楚暮诚恳的态度,他薄唇轻抿,旋即点了点头,伸手虚扶楚暮,将他托起。
楚暮顺着力道从地上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向江子陵,眼睛中充满了渴望与期盼。
“从即日起,你就是我的弟子。”江子陵说道:“明日我将传授你功法,助你修炼,至于你的修为和境界,那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与机缘了。”
江子陵说的这番话,虽然冷冰冰的,但楚暮却感觉到了一丝关切,一种亲近。
“是,仙君!”楚暮激动地应答道。
“你唤我什么?”江子陵眉头一挑。
楚暮立马改口:“多谢师尊,徒儿一定努力修炼,不辜负师尊的期望。”
“嗯。”江子陵淡淡地应了一声。
江子陵没有再废话,直接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牌,扔向了楚暮。
楚暮双手接住了玉牌,端详了起来,这是一块令牌,雕刻着繁复的图案,上面刻着一个楚字。
“这是你的身份铭牌,上有我的一抹神魂,你若遇见什么危险,就捏碎它,我就能够感应到。”江子陵说道。
“谢谢师尊!”楚暮恭敬地道。
江子陵微微颔首-
萧府中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除了死去的人,其余人全都回去了,一时间,城中人心惶惶,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久,一辆马车停在萧府门前,芳老爷从车中出来。
芳夫人紧随其后,她看起来有些狼狈,头上插着许多的金簪珠钗,身上穿戴的也都是名贵华美的首饰。
芳老爷下了马车,一脸的担忧,推门而入,急匆匆地往大堂走去,他的步伐急促,好像在担心什么似的。
大堂中摆放着几具棺材,这几具棺材是用白布包裹着的,非常惹眼。
几个人跪在地上,是芳乐欣的陪嫁的下人,他们的神情悲戚而哀伤,看起来都有些绝望。
“这是怎么了?”芳老爷连忙走过来,询问道。
他们低垂着头,默默流泪。
“你说。”芳老爷指了一个人。
“小姐小姐昨夜”那丫鬟哭泣着说道:“昨晚死在了在婚房之中!”
“什么?”芳老爷瞪大了双眼,一副惊愕不已的表情。
芳夫人也是一脸的惊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脸色大惊,慌忙冲进去。
“乐欣,乐欣”
棺材盖打开着,其中一具棺材里躺着的一具年轻的娇尸,棺材里的她的身上还穿着喜服,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整张脸已经惨不忍睹。
看见躺在棺材里双眼紧闭的女儿,两位老人泣不成声,谁能想到她昨天风光大嫁,现如今却会变成这幅模样呢。
“乐欣我可怜的女儿,这是怎么了啊?”
芳老爷抱着满身是血的新娘子哭喊起来,可是新娘子却再也听不到了,她的眼皮已经重重合上了。
“乐欣”
芳夫人也跟着走进来,看着新娘子的尸体,心里也是极度难受。
两位老人抱着尸体痛哭起来,哭声悲恸,令人闻之而伤心。
“老爷,这可该怎么办呀,我可怜的女儿”
忽然,身后里传来了脚步声,众人抬头一看,却是萧锦。
“萧锦,是你把我的女儿害成这个样子的”芳夫人扑到萧锦的面前,双目充斥着仇恨,她抓住萧锦的手臂,用力地摇晃起来:“你说,你把我的女儿害成了什么样子?你说啊!”
萧锦没有挣脱,只是低着头。
“说啊!!”芳夫人的怒吼声响彻在院落里。
芳夫人指着萧锦,大声叫喊着,声音嘶哑而愤怒:“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那点勾当!若不是你爹,乐欣又怎会嫁给你!”
“你们害死了周锦衣,现在又害死了我的乐欣你们怎么那么歹毒啊!”
听到芳夫人的话,萧锦终于动弹了,抬起头,双眸中布满了红丝,看起来异常恐怖。
芳老爷和夫人看见萧锦的反应,心中愤怒,同时心中也有了猜测。
看着萧锦,他们的心中更加怨恨,恨不得生吃活剥了萧锦的肉。
萧锦双目无神地看着他们,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们是谁?你们说的乐欣又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一种诡异,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看到萧锦的这番反应,两人心里的火气更盛。
“我的女儿,你害死了她,你还敢问我们是谁?”芳夫人咬牙切齿,眼睛瞪大如铜铃,看起来异常狰狞。
萧锦摇了摇头:“我真的不认识。”萧锦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似乎是在躲避芳夫人。
芳夫人又追赶过去,一把揪住萧锦的领口,恶狠狠地瞪着他。
萧锦被抓着,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神依旧是那样的迷茫,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我们是乐欣的父母,你杀了我的女儿,还想装傻?”芳夫人厉声喝问。
“不管如何,你杀死了我的女儿,我们不会饶过你的。”芳夫人冷哼一声。
萧锦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杀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你还想狡辩?你是凶手,你亲手杀死了我的女儿。”芳夫人愤怒道。
萧锦的神色越来越慌乱,连连否定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曾经做过这种事情”萧锦摇头否认。
芳老爷和芳夫人相视一眼,眼中充满了愤怒,两人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难以想象,萧锦,这个曾经风靡京都的少年才俊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见状,芳夫人和芳老爷面露绝望之色,看着萧锦,一阵哀嚎。
芳乐欣,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竟然就这样离开了人世,他们怎么能够接受得了这个结果。
“乐欣,是爹没保护好你,竟然同意了你们的婚事。”芳老爷双眼通红,好像是要滴出血来,一个大男人竟然在众人面前露出如此悲伤的模样,看来,女儿的离开对他的打击是极大的。
“呜呜,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呀,你怎么舍得扔下爹一个人呢。”芳老爷说着,泪水流了下来。
“我们芳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呀,怎么会遇到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牲,乐欣,你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宁呀。”芳夫人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喃喃说道,说着,也哭了起来。
两位老人在痛苦的哀嚎着,悲痛欲绝,他们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突然遭受到自己的女儿死亡的噩耗,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
萧锦站在一旁,神情木讷。
不过一夜,昨日的风光大嫁今日却成了葬礼,这种剧烈的转变,让人无法适应,谁都没料到竟是这样一番情景。
一夜之间,萧家从一个世家大族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破败的萧家,甚至比一个普通的商户都不如,让人唏嘘不已。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对芳家与萧家的遭遇感觉到十分惋惜。
“真是可怜呀,好端端的一个姑娘,竟是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真是造孽啊!”
“听闻萧家一夜间被灭了门,那萧少爷也失去了记忆真是”
“是啊,好可惜啊!”
听到周围的人群议论,芳老爷和芳夫人的脸色愈发阴沉,他们恨恨地盯着萧锦,目光犹如利剑般,恨不得将萧锦刺个透心凉。
萧锦跟随在队伍后,神情呆滞,他的双眸空洞,看向前方的目光没有焦距,仿佛是行尸走肉。
他没有理会身边的人群,只是一直望着前方,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的神采,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也很颓废,与往日的形象截然不同。
第五十五章 小小柳有家了
压抑的气氛,一声声哽咽的哭泣声,圆形中空的白纸飞扬在天空,洒满整条街道,凄凉而又悲伤。
芳老爷与芳夫人眼泪止不住流淌下来,这样的伤痛,让他们几乎崩溃,他们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疼痛难忍。
两个年迈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悲痛欲绝的情绪蔓延整个现场。
萧锦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眼眶泛着红肿,看起来,他昨夜一宿未睡,因此,此刻看起来显得非常狼狈。
萧锦抬起头,目光空洞的扫视了一圈四周,在他的眼神扫过众人之时,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这个身影萧锦感到有些熟悉,虽然他失去了记忆,见了那人萧锦却感到背后一阵发寒,脚下步伐加快了些许,他本能的感到害怕。
“大哥哥”稚嫩的童音淹没在人群中,萧锦看向声音的主人,声音的主人如他人一般,毫不起眼,若不是他身后还站着一青一白两人,萧锦可能根本就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萧锦皱眉思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但是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那小孩眼眶红红的,闪着泪水,手上揪着他身边的另一个稍微大些的孩子,看着萧锦的眼神有些委屈。
萧锦的心很乱,很乱,脑海中闪烁着各种画面,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的脑袋快要爆炸一般,疼痛欲裂。
但是他的脑海中的只有碎片,一幕幕的,根本无法串在一起。
最终,他的脑海中回荡那一幕,一个女孩在地上躺着,身上的血迹还未干涸,脸色苍白如纸,一动不动,身体冰冷僵硬,没有任何的生机。
但下一秒,那副画面却又被无数的碎片淹没,再也找不到了。
记忆一闪,脑中的画面停在一座寺庙前,四周地上躺着几个盖着白布的女子,她们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失去了生机。
他看到自己从那寺庙中带出了一个孩子,正是眼前的这孩子。只是那孩子看起来脏兮兮的,像是一个小乞丐。
记忆力里的他牵着小孩上了马车,用温柔的语气对小孩道:“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谁都不可以说吗?”小孩问道。
“若是说出来的话,恐怕那些可怕的妖怪还会来找你。”
小孩一听,果然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嘴巴,看着萧锦,点了点头。
他笑着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说:“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嗯!”小孩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萧锦的话很信任。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画面中的一切,有些模糊不清,但他却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
萧锦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碎片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他感到的头好痛,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一般,他捂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头。
萧柳莘似乎感觉到了萧锦的异常,竟然突然冲了出去,楚暮伸手想要扯住小孩,却被前面的人给挡住了去路,只能看着萧柳莘跑到萧锦的身旁。
“大哥哥,你怎么啦?”萧柳莘紧张地看着蹲在地上的萧锦。
“我我我好难受,好难受”萧锦痛苦地道。
萧锦只感到自己的脑袋疼痛无比,他的额头冒出了汗珠,豆粒大小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一滴滴滴落在地上,溅起点点尘土。萧锦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记忆会出现这么多零散的碎片,他很想抓住这些记忆,但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这些零散的记忆就像是一个个小球,在他的脑海中翻腾着,让他无法安宁,也无法平静。
这种感觉真的让萧锦很恐慌,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萧锦紧闭双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希望可以缓解头部的疼痛。
“怎么回事!”这时候,芳老爷与芳夫人走到了萧锦身旁,看到萧柳莘,问道:“这孩子是谁?”
早前就流传出了萧锦带外面的野孩子回府的事情。现在芳夫人看向萧柳莘,看着萧柳莘那稚嫩的脸庞,还有那红彤彤的双眼,顿时就想起了什么,她惊愕地指着萧柳莘:“他是他就是萧锦的孩子?”
芳夫人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萧锦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儿子。
芳老爷看向萧柳莘,脸色立刻大变:“什么?!”
“这孩子看起来已有七、八岁左右,萧锦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芳老爷质疑道。
“我我不是大哥哥的儿子!”萧柳莘突然叫道。
“这是小姐昨日吩咐说要留下,为将来的孩子积德的孩子。”一名丫鬟战战兢兢道。
“什么!”芳夫人震惊地看着萧柳莘。
萧柳莘突然大声道:“我是大哥哥捡回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芳老爷皱眉道。
芳老爷看向萧锦,眼中怒火更胜。
“大哥哥”萧柳莘怯怯地喊道。
听到了熟悉的呼唤,萧锦抬起了头,迷茫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明。
“这孩子是我捡回来的,我看他一个孩子孤苦伶仃,怪可怜的,便将他带了回去。”萧锦解释道。
“是吗?”芳老爷的语调微微提高,语气中充满了怀疑,眼神中的愤恨更甚,他盯着萧锦,眼中满是恨意。
“大哥哥”萧柳莘不安地拉了拉萧锦的衣袖,声音中透露出了害怕与担忧。
昨夜,萧家上上下下,除了萧锦之外,其余的人全部被诛杀殆尽,而留下的萧锦也失去了记忆,怎么都问不出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如今他这一番话条理清晰,逻辑正确。
这是不是代表着,萧锦已经恢复了记忆?
芳老爷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心中涌上了一抹希望。
“那你可记得昨日发生了何事?”芳老爷道。
“我我”萧锦看着芳老爷,最终摇了摇头。
看到萧锦摇头,芳老爷脸上的神色瞬间暗淡了下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你真的不记得了?”芳老爷着萧锦,他心中的那抹微弱的希望始终没有熄灭,他觉得萧锦可能在说谎。
萧锦看着眼前的芳老爷,摇了摇头,每当他想回忆时,脑袋都会很疼,仿佛要裂开一般,所以他不敢回忆,不敢再继续想那件事情。
“大哥哥”萧柳莘看着萧锦脸色苍白的样子,心中担心极了。
“老爷,既然萧公子不愿意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咱们就算了,不必勉强他,现在主要的还是让芳小姐入土为安。”这时候,那白事知宾劝阻道。
听到白事知宾的话,芳老爷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先把乐欣安葬了,然后再做打算。”
白事知宾应了一声:“是,老爷。”随即命人将棺木抬了起来。
芳老爷看了萧柳莘良久,方才开口问道:“既然乐欣愿意接纳你,那这份恩情必定是要报的,你随白事知宾去换一身衣裳吧。”
芳老爷看了一眼地上的萧锦,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离开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似乎带着一股深深的哀伤。
萧柳莘的目光落在白事知宾的身上,眼中有一丝犹豫,将视线投向萧锦,见萧锦点了头,这才跟着白事知宾离开了。
待到芳老爷离开之后,白事知宾才转过头,看向萧柳莘,看着身后这个小男孩,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
送殡的队伍因为萧柳莘这个小插曲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将芳乐欣安葬完毕之后,已是黄昏时分。
芳老爷来询问过萧锦,见萧锦的记忆并未恢复,他也只好作罢,但是心中还是存在着疑惑,不知道萧锦是否真的失去了关于那晚事情的记忆。
但是芳老爷并未离去,而是看着萧柳莘道:“你先留在府中,你既然是乐欣亲口认的孩子,那便是我们芳家的人”
萧柳莘一直拉着萧锦的衣袖,他看着芳老爷道:“不!我想跟着大哥哥!”
闻言,芳老爷皱起了眉头,道:“他的身边不适合你,你还是乖乖地呆在府中,等我处理完了事情之后,会过来看你的。”
“我不要,我要和大哥哥在一起。”萧柳莘倔强道。
“你”芳老爷气急,他指着萧柳莘的鼻子,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看着气得不轻的芳老爷,萧柳莘却并没有任何惧意。
“好!既然你想跟着他,那就去吧!”芳老爷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看到芳老爷走远,萧柳莘这才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萧锦看着萧柳莘道。
“因为是大哥哥不仅救了我,还收留了我,大哥哥是恩人,所以大哥哥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的大哥哥!”萧柳莘一脸真挚地回答。
闻言,萧锦笑着拍了拍萧柳莘的头顶,他看向萧柳莘,嘴角浮现出了笑容。
萧锦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他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萧柳莘的善意。
“我明白了。”萧锦对萧柳莘笑道。
上架感言
是的,这本书要上架啦。
这是我在书耽的第一本小说,我以为我会一直免费来的,能上架真的很惊喜!
书耽的收费是一千字五分,一章三千的话,就是一毛五。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吃软饭,其实我也是十分想体验一把吃软饭的感觉!认真脸jpq.
这本书不会很长,到现在呢,差不多还有两个月就完结啦!
我会持续日更哒,感谢小可爱们的陪伴,爱你们哟~比心心~
最后,祝小可爱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呀~
第五十六章 回府
丹琴城的事情告了一段落,楚暮在与别萧柳莘道别后,便随着江子陵上了马车。
马车内,江子陵坐在对侧,手中翻阅着卷宗,沉默不语。
那些卷宗都是他们在丹琴城这期间从江子陵府邸送来的,大多都是些棘手的、他们无法处理的事情,只有等江子陵亲自处理。
楚暮也没敢打扰他,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窗外的风景,实际上心思早就飘到远方了。
他现在的身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仙君座下的大弟子,这个消息要是放在外面,肯定会被震惊得掉了下巴。
楚暮现在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不是什么大势力的弟子,但却拥有着超越其他势力弟子很多的资源和地位。
距离他身陨也才不过四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楚暮摸了摸自己的脸,毕竟有一个唐幽明在先,若是再遇到认识他的人,难免会引来一些小水花。
他这张脸与重生前的其实就是同一张,因为没有沾染任何世俗杂质,少了几分稳重与沧桑,也因为外表过分稚嫩,而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干净纯粹。
楚暮看着外面的景色,一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有意无意地轻轻敲击起来,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性表现。
“在想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江子陵的声音忽然在楚暮耳边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楚暮顿时一愣,连忙扭头看向江子陵。
“弟子在思索着”话音一顿,楚暮脑子一抽,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神伤道:“有时候长得太过出众也是一种苦恼啊。”
楚暮看向江子陵,哀愁的表情太过逼真,似乎真的是在向江子陵认真询问:“被人迷恋,这就是美貌的代价吗?”
江子陵的目光收敛,继续看着自己的卷宗,说道:“不必多想。”
“哦。”楚暮应了一声,不敢再继续开口。
马车缓慢行驶在道路上,马夫驾驭着马匹,马蹄踏过的声音清晰可闻,沿途风景无论多美,看多了难免有些审美疲劳。楚暮坐在马车中,听着车轮滚滚的声响,一股疲劳感袭击而来,他闭上眼睛,渐渐地睡着了。
江子陵的目光从卷宗上移开,落到楚暮的脸庞之上,这张脸虽然稚嫩,但是却很精致。
楚暮睡得迷迷糊糊之间,隐约之间察觉到自己仿佛躺进了温暖的被窝当中,鼻尖萦绕着一阵淡雅幽香,十分的好闻。
“好香。”楚暮喃喃说道,他下意识的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这个温暖的被窝,贪婪的汲取着这一切的温柔。
马车车厢很宽敞,几个大人平卧下来都不成问题,却没想楚暮居然能从那边滚到这边来,而且还能精准的抱住他。
若不是若不是楚暮的呼吸均匀,江子陵甚至会怀疑他是否在装睡。
看着楚暮那恬静的面容,江子陵眼睛微眯,轻轻的抚摸着楚暮的脑袋,似乎在追溯一段的往昔。这张脸,和记忆当中的那张脸,几乎一模一样,唯独少了一份锐利,多了一份平静,这一幕,就犹如梦中。
轻轻一推,抱着他的双臂就松开了,楚暮的身子也随之从他的身上滑落到了一边。
江子陵放下卷宗,将楚暮抱回到榻上。
楚暮睡梦当中,身体动了动,只感觉到自己的双臂猛然间被拉扯了起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然后他原本抱在怀里的被子似乎自己跑了。被褥似乎也被一股力量拽住,然后自己飞了起来,最终,他的身子重重的砸在了一张厚厚的软床上。
楚暮被摔的七荤八素,还来不及思索为何在睡梦中也会有感觉,他就眼睁睁看着被子越来越远,知道被子即将离开他的视线,楚暮才意识到,自己的被子没了。
仿佛有某种魔力在吸引着自己,楚暮拉扯回到他的怀抱,下意识的把被子给拽过去,然后抱在怀中。直到被子重新落入到楚暮的怀里,他的心脏莫名其妙的跳动了两下。
江子陵看着楚暮的举止,轻轻的拉过毯子,给楚暮盖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容,随后才将目光重新移到卷宗之上,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马车内很安静,只剩下楚暮均匀的呼吸声。
楚暮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天空被一层乌云笼罩住,正好对上江子陵的脸庞,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漠,只不过眼底却带着一丝柔和。
看了看周围,发现他依然身处在马车之中,身上盖着毯子。
楚暮一脸茫然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刚刚醒来的他显得有点迷茫,就像是一直呆在笼子中的野猫,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有几分不知所措。
“醒了?”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楚暮抬起头,江子陵约莫是已经处理完了宗卷,此时正坐在楚暮的对侧,平静地看着他。
“嗯。”楚暮轻轻应道。
撑着起身的时候,感到身上有些凉的,楚暮往下一看,被子没有,毯子倒是有一条,还被他压在了下面,难怪冷。
身上没有被子,那我梦中的被子是什么?
不过这个梦还挺真实的。
楚暮摸了摸鼻翼,迅速转移话题道:“师尊,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北门。”江子陵道。
“北门是哪里?我们不是要回师尊你的府邸吗?”楚暮说着,转过头,掀开了帘子。
此刻,外面的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之下。他们一条长长的街道上,人流穿梭,车辆川流不息,很热闹,但是却有些吵闹。
楚暮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物,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人群,发现街道上人来人往,熙攘的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街道两旁的小摊也都摆开,各式各样的食材,小玩意儿,各式各样的饰品都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街道两旁有很多小贩在呦喝叫卖着,他们叫卖的东西很多,有些是药草,灵植,也有灵器。不管是吃食还是一些特色的饰品,甚至是一些奇怪的符文。
街道旁边,有着许多小孩子在追逐嬉戏,还有一个小姑娘和另外一个男孩子在追逐嬉闹,两人打得热火朝天,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挺热闹的。”楚暮放下帘子,对江子陵道。
“嗯。”江子陵微微颔首。
“师尊,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客栈酒馆?我们找个地方休整一晚吧,明天再赶路,不要耽误时间。”楚暮道。
“不必。”江子陵道。
“不用?”楚暮诧异的看着江子陵。
“已经到了。”
楚暮皱了皱眉头,他们去丹琴城时搭乘法器都用了三日,现在改坐马车,这才不过半日就到了?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就在楚暮匪夷所思的时候,江子陵没有再解释什么,径直走下了马车。
楚暮见状,也跟着下了车,站在江子陵的身侧。
看清面前的场景后,楚暮登时愣了,眼皮子一阵狂跳。
石狮两边各站着一个身姿魁梧、身披铠甲,腰挂刀枪剑戟的侍卫,他们的脸孔都冷肃而坚毅,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
到这时候,楚暮才意识到,他们真的回来了。
也是,他重生前都没来过江子陵的府邸,会记不清路也是正常的。
“恭贺仙君凯旋而归!”侍卫一同行礼,铿锵有力的声音,震耳欲聋。
随后,竟对着楚暮也行了礼。
想来是江子陵早有交待。
江子陵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起身。
突然之间,一道嘶哑的声音在楚暮的背后传来。
楚暮扭头望去,来人身上的铠甲在夜晚下反射出刺眼的银色光芒,允故晨身形笔挺,一副精干强壮的模样,面容却是温润的。
“仙君。”不多时,允故晨走到了江子陵面前,对着江子陵恭敬地施了一礼。
随后,递上了一块玉牌。
玉牌呈椭圆形,上面雕刻着古老的花纹,在花纹的中间,还刻着个龙飞凤舞的‘云’字,非常的耀眼夺目,绝非凡品。
楚暮看到那块玉牌的一瞬间,心绪乱了。
因为他叛出宗门前也有一块。
“辛苦你了。”江子陵说道,他看了眼楚暮,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本尊新收的弟子,你明日带他去练武场。”
“是。”允故晨道。
允故晨目光落在楚暮的身上,眼中闪烁着一丝好奇,但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的表情。
楚暮看着江子陵接过玉牌,放入了他的手中,玉牌入手冰凉,散发出一丝丝清凉的寒气。
玉牌躺在掌心,楚暮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连忙谢道:“谢谢师尊!”
江子陵并未多言,带着楚暮迈步入了府邸。
允故晨看了楚暮一眼,他是第一次看到江子陵对人这般关照。
江子陵的府邸非常大,府邸之中的布置,一座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一排排的房屋整齐划一,就好像是经过了精细的计算一般。
虽说楚暮现在已经拜师,但他依旧是住在偏殿,只是不用再早起伺候江子陵。
第五十七章 练武场
偏殿,楚暮坐在一张椅子上,目光却有些飘忽,看着远处,似乎正在想着一些事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自己与另一个人绑在了一起,楚暮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
不过,不论如何,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
楚暮的思绪慢慢的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将脑海中的杂念摒弃掉。
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光芒,喃喃道:“看来,我也该好好的准备准备,加快脚步了”
一番休整之后,楚暮起了个大早,跟随着允故晨前往练武场。
“记住了,以后你就在练武场练习。”允故晨指着远处的练武场对楚暮道。
“好。”楚暮点点头。
楚暮顺着允故晨的视线望去,练武场中间立着一块巨石,石头足足有两米多高,宽度约有十五公分左右,高耸入云端。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图案,每一个图案的旁边,都标注着数字,这个图案就代表着这块巨石的等级,越往上,等级就越低,一个数字的最顶端,就代表一阶,而每阶的数字又会有所变化,从一阶到九阶的等级,也就是说,等级越高,等级越高。
练武场就在府邸后山之中,面积比楚暮预想的要大得多。这里有一片巨大的空地,中央是一块比较大的场地,足足有数十亩之大,左右两边,还有几座比较小的练武场。平坦而广阔,是块好场地。
足够二十个人同时进行比试,也能够容纳十万人。
允故晨并未直接带着楚暮前往练武场,而是在练武场的边缘停下了脚步,但其实距离练武场其实也只有一小段距离而已了。
“若仙君没来,你可先熟悉一下练武场的情况。”允故晨对楚暮说道。
“嗯。”楚暮答应道。
允故晨又叮嘱了几句,让他不要擅自离开练武场,然后转身离去,他还需要去处理其他事情。
练武场很安静,除了风吹拂而动的树叶沙沙作响之外,就只剩下一个楚暮和练武场了。
见江子陵还没没来,楚暮走到一座巨石前面停留,双臂抱胸,看着这一块巨石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不由得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楚暮仔细观察了这块石头,这块石头的上面,雕刻着很多字。
上面的内容非常繁琐复杂,楚暮看得眼花缭乱,根本就分辨不清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楚暮用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上面往里微微凹去的字体,上面的字,给楚暮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仿佛在他的身上,有一股非常亲切的味道,这种味道就好像是血脉相连一般的熟悉,让楚暮忍不住想要靠近它。
“这是什么?”楚暮疑惑着,往那巨石又靠近了几分。
可还未待他看出些什么来,忽地,眼尾余光闪过一抹白影,紧接着,一股冰凉彻骨的寒意袭卷全身,让楚暮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楚暮毫不迟疑,迅速转身。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楚暮眼前一亮,喊了一声:“师尊。”
“嗯。”江子陵微微点头,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但仔细看的话,却能够发现,江子陵的嘴角似乎勾勒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但是再看,那抹淡淡的笑意又消了下去,仿佛一开始就是楚暮的错觉。
楚暮摇了摇头,快步地跑向江子陵,向江子陵行了一礼。
江子陵摆摆手示意楚暮免礼,看着楚暮,道:“准备好了?”
楚暮看得这练武场蠢蠢欲动,恨不得立马大显身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江子陵:“准备好了!”
然后楚暮看到江子陵指着其中一块空地,道:“上去。”
“ 是。”楚暮点点头,往那块巨大的空地上走去。
一开始脚步还是轻快的,可是越靠近,却感觉脚步沉重无比。
楚暮咬牙坚持着,一步步的走向巨大的空地,额头冒汗,脸色涨红,双脚似乎灌满了铅,让他的双腿不听使唤,每挪一步都十分困难。
终于,楚暮抵达了巨大的空地之上。
而江子陵早已在场地上等待着他。
此刻楚暮的额头上渗透出豆粒大小的汗珠,衣服湿漉漉的,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楚暮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腿也有些颤栗起来,但还是努力的保持平衡。
看着江子陵,楚暮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江子陵微微颔首,道:“这里,就是你今后的修炼之地。”
“是,师尊。”楚暮恭敬地道。
江子陵又看了一眼楚暮,目光在楚暮身上打量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然后江子陵随手在一旁兵器中抽了一柄木剑,将楚暮摆成双脚开大,达到自己两脚直到三脚,与肩膀宽度相同的姿势。
直到双手由环抱变成平摆,手心向下,楚暮意识到了不对,这不就是马步吗?!
“师尊?”楚暮有些疑惑的问道。
“坚持两个时辰。”
“什么?”楚暮瞪圆了双眼,满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怎么,嫌短?”江子陵道。
“呃”楚暮苦笑不得,连忙摇头否认:“没有嫌短,只是弟子觉得,师尊你让弟子在这里扎马步有些浪费时间吧。”
楚暮是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想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可以。”江子陵点点头。
“多谢师尊。”楚暮激动无比地说道。
方才收拢双腿,还未站直,破空声传荡,一道剑芒划过虚空,楚暮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一柄长剑刺向自己,剑尖处泛着森冷的锋利之芒,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便出现在楚暮的面前,直取咽喉部位。
楚暮感觉到身体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江子陵一步踏出,出现在楚暮面前,手中木剑微微往上移,堪堪停在眼前,只差一毫就可以划破楚暮的脑颅。
“只要接下这一剑,你可以不练。”江子陵淡漠的声音响起,却让楚暮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感。
楚暮咽了口吐沫,连忙爬起来,又是一个马步扎好,双腿微微弯曲,双脚直挺挺的伸直,整个人如同一张绷紧的弓弦一般。
楚暮双眼直视前方,心跳不断的加速,仿佛要冲破嗓子眼:“弟子觉得其实两个时辰也不是不能接受。”
江子陵将木剑放下。
无论是修真还是练武,扎马步都是基础,一是练腿力,二是练内功。
毕竟如果下盘不稳,是一件十分吃亏的事情-
烈日当空,楚暮就这么练了近几个月,也从从扎马步练到了挥剑。
除了期间迟到了一次被罚一日不许用膳外,他这段时间十分乖巧,修炼上也是小有成就,指的当然是符箓,不知为何他修炼上的进展比之重生前何止是龟速,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今日,依旧是快乐的修炼时间,但此时演武场内一眼望去,空空如也,只有偶尔几缕风掠过带起人的发丝,哪里有楚暮的影子?
“他人呢?”演武场的中央,江子陵一脸阴沉,一双深邃的眸子散发着冰寒的目光,仿佛可以将周围的一切尽数冰封住一般,冰冷的气息冻得一旁候着的侍卫瑟瑟发抖。
“回仙君,我也不知,昨日他确实与我说好了,今日会准时来此处,可能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才耽搁了”侍卫战战兢兢的回答道,语气也变得有些结巴。
江子陵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一张脸冷若寒霜,让人不敢多言。
演武场上空的空气仿若凝固了一般,令人心生恐惧,侍卫瑟缩的低垂着脑袋,不敢抬起头来,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头顶降落而下,使得他感到一阵窒息。
“你先下去吧。”江子陵挥了挥手。
“没有下次。”江子陵冷漠的扫视了那名侍卫一眼,声音中充满了森寒之意,转身离去。
“是!”侍卫如蒙大赦一般,立刻退下,唯恐迟疑片刻便会被殃及池鱼。
江子陵等了一刻钟的时间,仍旧没有看到楚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彼时的楚暮房内。
他窝在入云朵般柔软的床内,双腿夹着被子,手里抱着一个枕头,圆圆的脑袋搭在白色的枕头上,呼吸匀称。
丝毫还不知道,他错过了早课时间,还在香甜的梦乡之中。
直到江子陵出现在他床边时,他还在舔着唇角,喃喃自语,似乎在梦里吃着什么好吃的吃食。
床边骤然多出了一个人,楚暮若有所感,眉头收拢,双腿刷地缩回来被子中,盖得严严实实。
江子陵瞧见他这幅模样,额角一跳,但还是默默收敛起自己周身的凉气。
他刚一收敛起,床上的人又从被子下伸出条腿来,踢蹬踢蹬的朝着江子陵踹去,嘴里囔囔着:“快走开,快点走开啊!”
江子陵的脸色更难看了,一股寒气在体内蔓延着。
楚暮只感觉梦里下起了鹅毛大雪,他一个倒栽葱栽入雪中,一个机灵,被冻醒了。
一睁开眸子,就对上了一双难以捉摸的眼。
楚暮登时僵住:“……”
我肯定还在做梦。
第五十八章 好喝还是不好喝
他嘟囔几句,勉强翻了个身,手指像受惊的飞蛾般不住抖动,打算继续睡。
江子陵指尖微动,床上的被子便凭空消失。
留下仿佛在阳光下被暴晒的蚌壳般的楚暮,瘫在哪里,紧闭双眸。
楚暮在心里纠结了数秒,眼看糊弄不过去了,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双手合十。
可怜巴巴地认错:“师尊,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投在他胸前的阴影纹丝不动,像一座雕像。
楚暮继续道:“师尊!我错了,你罚我吧!”
风好像都静止了,无法从敞开的窗棂吹进来半死。
楚暮维持这个姿势,盘着腿,腿都酸了,仍然没有得到了江子陵的一句话。
床单似乎在燃烧,在他的脚下生出火苗。
楚暮顶了顶后槽牙,绝望地把双手往上一摊:“师尊,我也是没法子了啊,你不要生气,我可以解释。”
终于,一道冷淡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
“这是第二次。”
都第二次了第一次是什么原因来着?楚暮挠挠头,努力地回忆着。
突然,他猛然一震,想起来了!好像是看因为熬夜描绘美人图
“师尊,我已经知道错了,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吧。”楚暮立马改变态度,乖乖的认错,并且表达自己的愧疚。
“不知悔改。”一道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听起来很平淡,但楚暮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江子凌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楚暮,目光平静得可怕。
“师尊,我可以解释的,你别生气”楚暮反复斟酌,好半晌才指着自己的熊猫眼,装作可怜兮兮地说道:“你看看我这眼睛,像不像是熊猫眼?”
江子陵闻言,低头看,他的眼睛的确和熊猫差不多了。
不过江子陵看他的目光却越发的冷厉。
“不许狡辩。”江子陵冷漠道。
楚暮顿时耷拉下脑袋,不再多言,乖巧得很。
“你就是这么修炼的?”江子陵问道,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向楚暮。
楚暮知道江子陵是真的生气了,此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这般态度还修炼什么,浪费时间。”江子陵冷冷地说道。
楚暮也知道自己犯错误的确是理亏,眼看就要挨罚,急忙说道:“我在学习符箓术。”
一脸真诚,不似撒谎。
“符箓术?”江子陵眉头一挑。
“嗯。”楚暮点点头,双手撑着床沿下了床,来到乱糟糟的书案前,从那一堆鬼画符般的纸中挑挑拣拣,最后挑选出一张符篆,递给江子陵。
“师尊请看。”楚暮将符篆奉到江子陵跟前。
“这是我在书房的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上面有记载,用符篆可以增加精血、肉身的强横程度,而且可以提升一些攻击力。”
他与江子陵现在就是一条船的,瞒着对方也没意思,总会被发现的,倒不如他主动说出来,还方便他画符。
江子陵拿过符篆,一眼扫去,眼底顿时浮现出一抹诧异。
这符箓虽看上去像是小儿涂鸦般错乱无章,笔势却微妙的保留了原来的轨迹,简单来说,就是画对了,但是很难看。
楚暮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江子陵的神色,他的眼角一眨不眨的,生怕漏了一丝细节。
楚暮画的都是一些低阶符箓,也不怕江子陵看出什么,反正都是烂大街的东西。
“师尊,你看我画的怎么样?”楚暮问道。
“你是怎么想到用符篆来修炼的?”江子陵将符箓放回楚暮手中,问道。
“这个”楚暮挠挠头,犹豫一番后道:“我的天赋不行,根基也太弱,想要提升自身实力,只得在符箓上下功夫。”
“这种符篆的修炼,需要对符文之力有极高的理解,你现在能够领悟吗?”江子陵又问道。
“弟子愿意尝试。”楚暮认真地说道。
江子陵盯着楚暮看了几眼,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有此决心,那我也不能剥夺你的机缘。”
他手一转,手心中就出现了一卷玉卷,递给了楚暮。
“我传你一套符咒的秘籍,你自己慢慢参悟,三日之内将符咒熟记于心,届时我会检验一遍,再考虑你是否可以修炼。”江子陵说道。
楚暮将玉卷打开,这玉卷上密布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有一种特殊的韵味,蕴含着玄奥莫测的力量,一旦修炼成功,必然能够获得不小的裨益,对修炼之路有不少的好处。
“多谢师尊。”楚暮接过玉卷,恭敬地说道。
“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江子陵说道,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喜怒哀乐。
“是,师尊!”楚暮重重点头。
“如此说来,上一次你也是在钻研这符箓?”江子陵问道。
“呃”楚暮脸颊抽搐了一下,干笑两声。
不,那个我真的只是在临摹美人图而已。
不过,这句话楚暮并没有说出口,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来:“是的。”
楚暮正要接着说。
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侍卫,他双手抱拳道:“启禀仙君,有贵客上门。”
江子陵眉头微皱,他的目光落在楚暮身上,带着审视,楚暮的心里一阵忐忑,暗自揣摩他眼底的情绪究竟代表着什么。
“虽说你是为了画符,但你毕竟犯了错,所以,今日挥剑加挥一万。"江子陵一字一句道。
“师尊!!!”楚暮闻言,脸色顿时大变。
那可是加挥剑两万啊!两万下来,他这手臂还能要吗!
“怎么?”江子陵眼皮微微抬起,眼眸中透出几分威严。
“师尊,我”楚暮一时语塞,他怎么敢有意见。
“既然没意见,那就按照我吩咐的去办。”江子陵一挥衣袖,转身朝着寝宫外面走去。
“是。”楚暮无奈地说道。
话音落下,人已经不在屋内。
楚暮委委屈屈地收拾好,去了演武场,挑了一把适合自己的剑,开始挥剑。
加挥一万次真的不是简单的,起初,楚暮还能面无表情地站在挥剑。
到几千次的时候,他的衣衫已经尽数被汗水浸湿了。
一日下来,楚暮心里装着白日里的事,总是不放心。
他可不愿意给江子陵留下他懒惰的印象,还是想要解释清楚,但手上还差一万多,他只好耐着性子,一剑一剑地挥着。额头的汗水干了湿湿了干,身上的衣衫也是如此,黏在身上,很是不适。
终于,一万剑挥完,已是深夜。
楚暮一松开剑,胳膊似乎已经废了,抬都抬不起来,没了知觉。
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后,楚暮听着窗外的阵阵虫鸣声,心中有了计较。
转头便去了厨房,不多时,便从厨房端出一万热腾腾的汤出来,迈着步子走向江子陵的屋子。
他想起来以前江子陵可喜欢喝他熬的汤啦,每次都会喝上几碗。
虽说现今江子陵早已辟谷,但这喝的是汤吗?
这喝的是他的一片心意!
楚暮碰了碰手腕上的烫伤,心里有些戚戚然,只是许久不曾下厨,手法生疏了些。
他敲响了房门,屋内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进来。”
楚暮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江子陵正盘腿坐在床上,闭目修炼。
听见楚暮的脚步声,他睁看眼,看向了楚暮。
“何事?”
楚暮先是朝着江子凌行礼道:“师尊,弟子已挥剑两万次。”
江子陵瞥了楚暮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道:“今日之事,不要再犯。”
说罢,又补充一句:“若再有下次,便加罚你三日不准用膳。”
楚暮:“”
这家伙,真狠!
“自然。”楚暮说道,也不知是因为那挥剑两万,还是被江子陵的威胁吓到,他感到手腕隐隐作痛,连带着托盘中的汤蛊都在摇晃。
楚暮强自稳住心神,笑眯眯地端着放着汤的托盘走上前来。
“师尊,更深露重,想来师尊已经许久未尝过凡间的食物了,我之前学过一道汤,不知师尊可否赏脸?”
一股子很难形容的味道冲击了江子陵的嗅觉,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江子陵微微侧首,托盘上摆着一道漆黑的块状物,普通的汤都是流动的,这个汤却是固体,江子陵眸底闪过一丝嫌弃。
“我未曾吩咐你做这种事。”江子陵不冷不热道。
“师尊,你是我最尊敬的人,我一直想为你做一顿饭,可惜我不太会做菜,只有这汤拿得出手,希望师尊不要嫌弃。”说着,楚暮立即挺直了身板,眼神中,却带上了极细微的骄傲与期待。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诚挚至极。
江子陵看了他一眼,并未动作。
“师尊?”楚暮催他了。
江子陵看着那汤蛊,很想拒绝。
那玩意儿一看就不是能喝的。
“师尊,你尝尝,味道如何?”楚暮殷切地盯着他,满眼期待地说道。
江子陵的眸子深沉了几分,唇瓣微张,刚想拒绝。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一抹讶异之色浮现出来。
然后,楚暮看到江子陵用勺子舀起来,喝了一口。
“师尊,怎么样,好吃吗?”楚暮满脸期待,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江子陵没有回答楚暮的话,而是看着他,眉头皱了皱,眸中闪烁着浓郁的疑惑。
他的眼神让楚暮一怔。
“师尊,是不是不好喝?”楚暮有些忐忑地问道。
江子陵看着楚暮,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江子陵的目光从汤蛊移开,转移到楚暮的身上:“这是什么汤?”
视线微移,楚暮手腕的位置不仅有练剑带上的青紫,还有烫伤,一片通红,很是刺眼。
楚暮却毫无察觉,一双眼睛闪闪地看着他。
“这汤名叫百花乌鸡汤,是我特意熬制的,不仅美味,而且能够滋养身体,延年益寿。”楚暮道。
江子陵不语,下一瞬,楚暮的手里便落了一个玉瓶子,是一瓶药膏。
“外敷,明日身上的伤就会痊愈。”江子陵道。
“谢谢师尊!”楚暮感谢道。
随之楚暮打开玉瓶子的瓶塞,倒出了里面的药膏,轻轻地擦拭在了伤处。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疼痛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
楚暮收好瓶子,眼角就瞄到,汤蛊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
抬头一看,江子陵仍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师尊,好吃吗?”楚暮凑近了问。
“嗯。”江子陵点了点头。
楚暮半信半疑,端着空碗回厨房时又勺了一汤蛊,可嘴才一接触到那黑乎乎的东西,他拿汤蛊的手就抖了三抖。
难喝,不是一般的难喝。
但是想起江子陵喝完后面不改色的模样,楚暮神色复杂地看着看着手中的汤蛊,难道,是我味觉有问题?
第五十九章 长大了
时光飞逝,万物更替,转眼间已经过去五年时间。
少年的身影缓步走在路上,一袭玄色劲装,玉带束腰,背影看着有些单薄,是个刚长成的少年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阳光的味道。
他的脸庞还带着些许稚嫩,一双眼睛深邃而充满自信,
他就是楚暮。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那个羸弱的孩童长成鲜衣怒马少年郎。
官道上的人不少,有一家茶馆的生意更是不错,摆在茶馆的桌子已经坐满了人,想要去歇息一下都找不到坐的地方。
说书先生在台上讲得热烈,台下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楚暮就进去找了个空站着听。
坐在他旁边的那桌人看到这么个惹眼的少年,不禁多看了两眼,后来被同伴告诫地敲了一肘子后,那人才发现对方是修士,就不敢乱看了。
然后楚暮就发现,说书先生讲的正是江子陵。
一个故事讲下来,把江子陵说得堪比再世神佛,每几句就从各个方面夸一下,吹得天花乱坠,把下面听书的人唬得热血沸腾。
对凡人来说,人生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繁衍。
一个完美的故事结尾,主角都必须要有一个美人伴身侧。
在说书先生的故事里,更是不得了,编出了不存在的十个八个美人,可能也是因为在江子陵的地盘上,不敢太放肆,最后哪个都没成。
但单单是说书先生描写出来的暧昧场景,就足矣让人浮现连篇。
听到妖界美人纠缠江子陵的时候,楚暮刚喝的一口茶呛住:“咳!”
有几道视线唰唰聚集过来。
楚暮:“这茶烫嘴。”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遗忘,那说书先生讲了一个故事还觉得意犹未尽,抚了抚自己的胡子,感慨道:“仙君这么厉害,以后应该再也找不到比仙君还要厉害的人了吧?”
“诶,先生,你不是说仙君还有个徒弟吗?”一个青年反驳。
“说到仙君的这个徒弟”
青年刚好撞在了说书先生的心坎上,爱屋及乌,接下来,意犹未尽的说书先生把那名未谋面的徒弟也夸了一遍。
在下面听的仙君徒弟本人都有点绷不住了。
“真是不可思议啊,五年的时间就达到了筑基期,如果被其他的同龄人知道肯定会嫉妒死的吧。”
“唉,别羡慕了,羡慕有什么用,人家是天才,我们只有羡慕的份儿。”
“仙君眼光果然没错!这么年轻,居然能够达到如此高的修为实属难得!”
“不愧是仙君!他挑选出来的弟子必须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楚暮白皙的脸微红,往外走。
这几年他一直在努力的修炼,修为也终于突破到了金丹期,虽然他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但已经有把握越级斩杀元婴初期的修士。
他这具身体的资质本就不差,加上他神魂强大,修炼对于楚暮来说不过是把过去修习过的功法再复习一遍,他的修为提升得自然迅速。
要知道,就算是那些大门派的天才弟子们想要在二十岁之内达到筑基期恐怕都做不到。毕竟天赋决定命运,如果天赋不好或者修为低下,想要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从一个普通人达到筑基期简直难如登天。
但是楚暮却做到了。
“来书房。”一道沉稳而有力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楚暮的遐思。
是传讯符箓。
传音符的传递需要灵识灌注,楚暮也没有耽搁,连忙收起传讯符,往传讯符的声音响起的方向走去。
书房。
楚暮推门而入,书房内只有一人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卷古朴的典籍,身材挺拔笔直,仿若一柄利剑。
江子陵好像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有种距离感。
但是楚暮不同,他生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规矩摆在他面前都是拿来打破的。
他不仅不觉得江子陵冷,还觉得江子陵贼好看!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惊艳!
“师尊。”楚暮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少年脸上笑着,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很是可爱。
“嗯,坐下吧。”江子陵将书放回桌上,看了楚暮一眼,淡淡的说道。
楚暮他走到书桌前,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
从这里可以看到对方看的是什么书。
掠过书名,楚暮顿时就不感兴趣了。
果然还是那些文绉绉,干巴巴的书。
楚暮是有点怕江子陵抓他去看书的,可能是刚来那段时间被江子陵罚怕了,看到书就有些发怵,所以看了一眼就赶紧闭上眼睛,不敢继续看了。
江子陵就坐在他对面,看了楚暮几眼后才继续说道:“不必急于求成,修为进步太快,易引起反噬。”
“师尊真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楚暮笑嘻嘻的说道,一点都不认为江子陵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反正自己修炼速度这么快,他早就看在眼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楚暮并不认为有什么好隐瞒的。
可不是吗。
即使是真的资质好,别人修炼到金丹也都三四十了,只有少数真正少之又少的天才能在及冠后几年到金丹期。
若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是重来一回,也是不相信有天赋那么逆天的,但是重生之后他就不得不相信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楚暮看了看自己的手,想着,如果按照这种速度继续增长下去,自己的境界也不知道会增长到何等层次,他以前都是踏踏实实脚踏实地的修炼,最近确实有些境界不稳。
是神魂与身体契合度,还是别的原因?
“我只是想快点追上师尊。”楚暮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被看穿心思,脸色微红。
这话倒是实话,他不愿意被落下,明明前世可以吊打的人现在连别人的手指头都掰不到。
这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江子陵闻言,看着他,眼底浮现一抹柔色:“你现在的境界已是不错。”
对于喜怒不形于色的江子陵来说,能破天荒说出的这句话,已经算是表扬,楚暮心中暗喜,脸上笑意越发浓郁。
“慢慢来,你的修炼速度很快,要记得及时巩固自身修为。”江子陵开口说道。
楚暮点点头:“是,师尊。”
“我有些急于求成了。”
他也明白,这种事情强求不得,必须循序渐进,一口吃不了个胖子,而且自己也要适当的压抑自己的修为了。
少年一袭白色长袍,长袍上面用金线绣制着一些繁琐玄奥的花纹,看起来颇有气势,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他的皮肤很白,是养了很久才养回来的透着淡粉色的白。
江子陵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他的双眼非常清澈,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心灵被净化了,一丝杂念都消失殆尽,整个人变得无比清晰和安宁。
按照管家的话来说就是:“来的时候还只是棵抽不了条的豆芽菜,谁知才过去这么几年变化那么大。”
楚暮离得很近,就坐在江子陵的斜对面,他微微垂着脑袋,看着有些小委屈。
自从他来到这里以后,每次遇见少年这么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都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江子陵突然想安慰一下少年,告诉他修为进阶快些也没关系,一切有他。
可话到嘴边,江子陵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江子陵也有些茫然,他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态度,不苟言笑,不管别人怎么讨好都无动于衷,好像他生来本就无情无欲。
江子陵看着他,眼底深处有着复杂的情绪闪过,但很快又消失,脸上再度恢复了冷漠。
“师尊,这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楚暮抬头望着江子陵问道。
他现在很想知道江子陵找自己过来有什么事。
江子陵收回了目光,将一张请柬推给楚暮。
楚暮疑惑地拿过那张请函,翻开一开,愣了。
这是仙剑大会的邀请函,每年修真界都会举办,吸引各界精英参加,其中也包括散修,赢了就可以得到进入图山秘境的资格。
“你准备一下,三天后参加仙剑大会。”江子陵说道,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但他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期盼之意。
楚暮没有听过这个秘境,应该是近年来出现的新秘境,充满了无限可能,也许就有可以获得仙器,也许有奇珍异宝,更或者说有更多让你无法预测和猜想的东西存在。
因为楚暮这几年都陪在江子陵身边,接受江子陵的指导,却没有独自历练过。
楚暮知道江子陵本意是想让他去见识一番,让他更好地磨砺自己,毕竟没有实战经验,空有一身修为,终究是对日后修炼不利。
但是楚暮摸了摸自己的脸。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这张脸与前世是越发的相近了,既然是仙盟举办的仙剑大会,届时难免会遇到熟人,可能会招惹麻烦。
但他也不是个怕麻烦的主,到时候遇到老熟人就一口咬定不认识对方。
况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能想到自己还活着呢?
除了少数魔怔的,想拿他当替身的人,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已经死了吧。
“你不想去?”江子陵见他迟迟不说话,逐询问。
楚暮一顿,打哈哈道:“怎么会呢,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虽然外表是少年,但是内里却是老油条,当年在宗门的时候都去过多少次这种比赛了,完全没办法像是个真正的少年那般对秘境充满期待。
他想了想,当年自己是怎么说的。
“谢师尊,我一定不辱使命,必定夺得魁首,为您争回颜面!”楚暮认真道。
没错,现在楚暮已经完全放下前世的那点架子了,叫起师尊来完全没有任何障碍。
脸面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不,他不需要。
江子陵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第六十章 仙盟
两个人相当低调的去举行比赛的城市,街道上很热闹,各个门派都很张扬,一些散修也在街头摆摊售卖一些自己炼制出的宝物,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仙盟给江子陵安排了很一座巨大的庭院,布置十分奢华。
“仙君。”一位青衫老者迎上来,他是仙盟里的人,负责仙盟大部分事宜。
老者的修为是筑基巅峰,距离金丹仅一步之遥。
可或许是寿数将尽,无力再耗费大量精力去修行,所以有些修士也会选择去仙盟中担任一些职务,也能赚取一些资源,延长寿元。
修真界就是这样的,弱肉强石。
强者才能够掌握权势、财富、资源,弱者就只能做一些琐碎的事情,赚一些微薄的修炼资源。
江子陵实力强横,在仙盟中名气很大,在青锋城也拥有很高的威信。
所以青衫老者见到他,十分恭敬。
如今看到江子陵身边带着一个少年,老者一怔,心中更是惊讶。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仙君对一个小辈如此亲密,居然让仙君亲自领着出门。
“这位小友是?”
“这是我的弟子,楚暮。”江子陵说道。
青衫老者恍然。
这个少年看上去一脸稚嫩,但是修为就连他都看不透,最低也是金丹初期修为,这种修为在整个修真界绝对可以称为天才,不简单啊!
他连忙笑道:“原来是仙君的弟子,失敬失敬!”
楚暮因为年纪尚小,自然不能和这一群人多有交流。
他只能看着江子陵和这一群老者,或是年轻俊杰在旁边寒暄。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在楚暮昏昏欲睡时,江子陵突然走到了的身边,他猛然开口:“事情解决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着自己的眼睛,又眨了几下,随后楚暮蹦蹦跳跳的跟在了江子陵的身后。
他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感觉。
自从收了楚暮为徒之后,江子陵总感觉自己心变化了不少。
两个人再次踏上了征途,也不知道目标是在何方。
走在十分繁荣的大树旁边,楚暮猛的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他指着不远处的天空上喊道:“师尊,我看到上面有一只鸟儿在那里飞!”
江子陵抬起了自己的头,眼睛里闪过一丝金光。
他缓缓伸出了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随着他嘴里爆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鸟儿竟然安安稳稳的停在了他的指尖。
在楚暮好奇的目光之下,江子陵解开了拴在鸟儿脚下的纸条。
他缓缓打开来,却发现竟然是一场比武大会的邀请函。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东西,时间看起来还早,也许前往比武大会,也是一个新的历练方式。”
纸条上面写的很清楚,因为江子陵是修仙界难得一见的修炼大尊,邀请他前往比武会,作为一个作为公正的裁判。
但是江子陵前两年。都嫌这种事情比较麻烦,并不放在心上。
现如今有了楚暮在身边,他倒是考虑了一下新的想法。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江子陵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落在了楚暮的身上。
对方眨了眨自己黑白发明的大眼睛,有些好奇的问道:“师尊,这张纸条是告诉了我们什么事情呀?”
江子陵犹豫了一下,随后将比武大会的来历,还有基本资料告诉了楚暮。
楚暮又睁大了自己的眼睛,高兴的说道:“那我想去那个比武大会看看,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呢。”
“罢了,罢了,既然你想去看看的话,那咱们就转换方向吧。”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顶着楚暮跃跃欲试的目光,江子陵最终选择了妥协。
楚暮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也该动动手脚,开始训练一番了。
两个人就此转换的方向,再次前往闭幕大会的举办现场。
一路上算得上平平安安,有时候会遇到一些人过来挑衅。
还未等江子陵出手,楚暮便将这种情况解决掉了。
“师傅我感觉太累了,也不知道那个比武大会,举办的城镇在哪里,要不然我们找一辆马车吧。”
楚暮苦着脸,揉了揉自己酸痛不已的膝盖。
虽然说是修仙者,但是他的修为还没到达一定程度,不能像江子陵那一般自由自在。
单独凭靠着一双脚走的话,必然会落下一定的病根。
江子陵站在原地,他犹豫的看了一眼楚暮苦涩的面庞,最终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处。
“咱们到那里租一辆马车吧。”
看到江子陵松口的模样,楚暮自然是喜不胜收,他突然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伐,仿佛没有任何的疼痛感一般。
江子陵见状,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楚暮的年纪不大,但是十分的调皮。
有了他在身边,江子陵总感觉一切事情,变得有趣了许多。
两个人在休息处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就花费了不少银子,找人家租了一辆马车,再一次赶上了道路。
“在还未到达城镇之前,你要在外面呼唤我为公子或者是老爷,我们在外要隐瞒身份,不能被其他人知晓。”
江子陵原本是在闭目养神,思考了一会儿,他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楚暮。
顶着对方疑惑的目光,江子陵将自己之前遇到的情况,一一告诉了他。
楚暮忍不住案子咂舌,他还以为修仙者到哪里,都会十分的吃香呢,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的意思在。
“好的师尊,哦不,公子。”
楚暮冰雪聪明,自然能了解到其中的真相,他从善如流般改变了自己的称呼。
江子陵虽然觉得心里有些别扭,但是听久了之后,也是觉得习惯了。
两个人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便向比武大会的城镇驶去,目标正是不远处的s市。
虽然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是一路上算得上是艰险,旅途遥远难走。
楚暮暗中庆幸自,己和江子陵商量了一番,坐上了马车,不然凭借着一双脚,也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荒芜,甚至是少了几分人气味。
楚暮忍不住皱起了自己的眉头,他掀开帘子在外面打仗的片刻,却发现周围光秃秃的,就连一开始的树木都看不见了。
江子陵似乎是看出了楚暮内心的疑惑,他便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楚暮。
“这里是比武大会常年举办的地方,因为树木丛生的话,会影响到每个人的发挥,甚至是木系修炼者,会利用这种机会升高自己的修为。”
“所以说这里的掌权人便将一切的树木,还有碍事的东西全部去除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领地,便于众人一起比武切磋。”
“原来是这样。”
楚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可爱的梨涡,他满是好奇在周围打量着。
不愧是几年来十分盛行的比武大会,还未正式开始,就由各家的修仙者,还有各个地方前来修炼的修行者,在这里聚集了。
虽然地域十分的荒芜,但是人气凛然,看起来十分繁华。
“公子,我们接下来,该在哪里休息呢?”
楚暮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将求救的目光投在了江子陵的身上。
他身上没有任何的钱,而且人生地不熟的,只能依靠江子陵在这里存活了。
江子陵则是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最高建筑,有些嘶哑的说道:“已经有人已经在那里为我们订好了住处,我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在楚暮目瞪口呆的表情之下,江子陵施施然下了马车,随后便向城中心走去,
那里坐坐着更加华丽,还有甚至繁华的建筑。
就连楚暮看到了,都忍不住暗自惊叹。
“像这种建筑,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钱?才能建造出来。”
江子陵带着楚暮走到了酒店门口,对于对方询问的身份,他只是随意的报了一个假名字。
然后他指着楚暮说道:“这是我贴身所带来的小厮,你们放他进去就行了。”
守在门口的人意味深长的确看了江子陵和楚暮一眼,也不知道是误会了什么,随后竟然将两个人放了进去。
楚暮跟随在江子陵的身后,两个人走了一阵,便来到了酒店的最高楼层。
楚暮看到里面装饰华丽的模样,忍不住张大的嘴巴。
“这是你朋友给你订的酒店吗?为什么这么高大上啊?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装饰呢。”
江子陵突然顿在了原地,他有些疑惑的说道:“难道你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吗?”
也不算是江子陵太过凡尔赛,只不过他自出生以来,就是一直是修行界的顶峰,
出行甚至是居住的地方,都是一等一的,完全没有理解过,像楚暮口中说的那些个想法。
楚暮有些尴尬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毕竟是自己的师尊,他总不能指着江子陵的鼻子骂对方,没有吃过苦头。
两个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沉默。
走到房间之后,江子陵尴尬的发现,那个人给自己定的,竟然是一个华丽的总统套房,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
楚暮见状,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指说道:“没事儿的公子,我晚上睡沙发就行了。”
江子陵的目光从旁边的大床上,转移到了自己面前的沙发上。
虽然有些狭窄,但是对楚暮来说,已经是足够的了。
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江子陵开口说道:“委屈你了。”
楚暮立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能跟在师尊身边是我莫大的福分呢,哪里有什么委屈的呢?”
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别人,楚暮就换回了,自己之前的称呼。
两个人便坐在酒店里,开始休息了一会儿。
江子陵坐落在床上修行打坐,楚暮则是在周围,打量着这奇怪的一切。
待了一个小时之后,凭借楚暮好奇的性格,终于忍不住了。
他眼巴巴的跑到了江子陵的身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师尊,我实在是太无聊了,你能不能放我出去逛一逛啊?”
顶着对方可怜巴巴的眼神,江子陵最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犹豫的看了一眼,还没有黑下来的天色,他嘱咐了一句。
“在外面玩可以,但是要早点回来,这里的人比较多,人流复杂,也不知道你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然后他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玉佩,服放在了楚暮的手心。
“这是我随身的玉佩,你捏碎了它,就能察觉到我的气息,我也可以去感到救你了。”
楚暮兴致勃勃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