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后，1551自己都愣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这么说，只是看着浑身上下似乎萦绕着黑气的男人，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了。
对于主角来说，他们这些出现后就会将剧情推动得面目全非的人，都是本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生活中的扰乱者。
尽管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主角们“渡劫”。
系统手册上说了，每个表世界都是一潭死水般的存在，世界意识的偏爱，也就是主角们。
他们只会跟着剧情发展的走向前进，直到最终完成圆满或是不圆满，都无法激荡死水。
因为这一切都是命运中定好的命数。
任务者们攻略主角，达到满分好感度后可以拥有一次死遁的技能。
背叛、死亡、永别……什么方式都可以，只要让主角原本坚定的内心彻底被击溃一次，世界意识就不再是死寂。
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表世界好。
只是具体为什么表世界能够在他们任务完成后变得更好，手册上并未说明这一点。
1551从未怀疑过他们攻略主角的初心，是建立在为了表世界好，以及让主角更强大的基础上。
此刻却怎么也无法对这件事产生认同感了。
如果他们不出现在这里，不扰乱对主角的生活，他们本来就是天子骄子，那么多的劫难，真的合该就是他们要面对的吗？
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世界意识的偏爱，是表世界稳定下去的内核。
死水的定义又是什么。
1551想到了自己以半实体形态来到这个世界后吃到的美食，又想到了那些沿途的风景。
这些是死水吗？强大的生机和创造力明明就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不等他继续往下深想，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仿佛有雪花般的点点出现在眼前，让他一阵阵发懵。
这种尖锐的痛十分的短暂，几秒就恢复了。
这已足以打断他原本的思绪。
他们是主神创造出来的，系统手册上说了，绝对不能质疑主神。
1551十分细微地抖了一下，不再往深想，而是抬起头看向男主。
心中莫名有些心虚。
自己刚刚看他情绪明显地不对，脑子一热就碰了下对方的手。
好在没有被发现。
不然男主说不定会以为闹鬼了。
1551自己胆小，以己度人觉得男主也应该是怕鬼的。
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不怕鬼的人呢。
听着耳边小系统传来的嘀嘀咕咕声音，顾沉舟伸手捏了下眉心。
这次却不是因为恶意，更多的是不解。
这小家伙的思维，怎么会如此跳跃。
上一秒还在因为与他不相关的人道歉，过了一会又开始说起他会不会怕鬼。
难道那个所谓高维的世界，创造出来ai都这么……具有个体差异吗？
顾沉舟假装垂眸，实则观察着1551，很快又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只要想到之前遇到的那些为虎作伥的系统，他只觉得一股厌恶油然而生。
这个名为1551的小系统，和他们都不一样。
是特殊的。
有时候真的很想叫人抓住他……剖开来分析一下，这小家伙为什么这么与众不同。
顾沉舟唇角勾起一抹有些凉意的弧度，眼底是淡淡的兴味。
察觉到一股悚然感，1551十分警觉地抬起头左右看了看。
什么都没发现。
他又看向在场唯一一个人类，只注意到了对方还没有完全消失的那点笑意。
1551不知道为什么顾沉舟心情看起来又变好了，看到他笑了，下意识也跟着乐呵呵地傻笑一下。
顾沉舟捻动了一下手指，拿起造价不菲的钢笔开始工作，才克制住了抓住这只看起来呆呆的系统的欲望。
危机感消失了，1551完全不知道自己渐渐被一只猛兽盯上，他看到男主又开始工作，便以为今天早上的小插曲带给他的负面情绪消失了。
于是乐颠颠地继续观察着对方，贴得越来越近。
像一只感知到没有危险的小猫，在自己的新地盘里胆子愈发大了，对两脚兽的态度也越来越放松。
仿佛假以时日，就敢跳到对方头上撒野。
这样宁静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就打破了这一室安宁。
“请进。”
“顾总，我又亲手做了一些甜点。”
苏禾带着些许矫揉做作的声音响起，顾沉舟连抬头都没有：“放那就好。”
放在平常，这些东西他碰都不会碰，更别说是收下。
不过有个小家伙喜欢，那就另当别论。
果然，1551看到自己的宿主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全部心神就被放到桌上的甜点吸引走了。
苏禾担心他花了大价钱让代购去排队买的巧克力没有被注意到，故意放在了一份重要文件上。
这样顾沉舟工作的时候，势必要拿起那份巧克力才能抽出合同。
在枯燥乏味的工作时间，一看到这巧克力他就难免要想到自己，这样的频率一旦变高，他后期攻略起来就越轻松。
顾沉舟不打算搭理他那肤浅的心机，却听到了1551发出的惊叹声音，于是也抬头看去。
1551：“是巧克力诶。”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每个还都是爱心形状的。
什么口味的都有，蓝莓草莓坚果……十块没有一个味道是重复的。
若真的是亲手做的，可以算得上是非常用心了。
只不过可惜，顾沉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西街那边一家非常有名的巧克力店。
出名的是那个牌子，巧克力的价格更是被炒到了天价，按克来卖，还有购买限制。
苏禾以为他不会认出来。
顾沉舟在心中冷笑一声，没有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
1551眼巴巴贴着巧克力看的样子，落在苏禾眼里便是没出息的表现，他假装只是想把巧克力摆正一些，实则伸出手偷偷打了一下光团。
1551被拍了一下，像颗皮球往上弹了弹，不疼但是懵懵的。
苏禾做完小动作，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却有一股冷气无来由地从手上略过，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他怔愣地抬起头，发现顾沉舟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便以为是错觉。
怕停留得太久适得其反让对方厌烦了，苏禾不再多说什么匆匆走了，临走的时候瞪了眼1551。
接收到信号的1551立马跟了过去。
办公室里只留下一个人。
顾沉舟看着那小光团毫不犹豫离开的方向，眼神变得十分深沉。
不是家养的小鸟，就是会到处乱飞。
……
离开了其他人的视野范围，苏禾脸上笑眯眯的表情顿时发生了变化，他一把抓住了1551：“男主有去约会吗？”
被猛地一拉，1551有些晕乎乎的脱口而出：“没有，他取消了和金小姐的约会。”
苏禾感到意外：“你做得还不错嘛。”
意识到宿主可能误会了什么，1551想解释不是他搅乱了约会，但苏禾没空听他说太多，直接打断了：“还有呢？”
1551：“什么？”
苏禾开始不耐烦：“你跟着男主去了一整天，就没有发现点别的吗？”
1551绞尽脑汁：“顾沉舟他……他好像不喜欢吃虾！”
也可能是芝士。
如果被苏禾知道，小系统脑子里还对昨天偷吃的芝士焗虾念念不忘，大概会气得再次动手。
苏禾眯起眼睛，语气变得不善：“没有了吗？”
宿主的心情像天气一样多变，刚刚还是晴天现在就多云了。
如果自己回答没有，恐怕马上就会变成打雷下雨。
1551是真的害怕苏禾了，他努力地回想自己还有什么好报道的。
突然脑海中一闪而过灵光。
“今天早上的时候，男主的父亲来见男主了。”
苏禾狐疑：“他们关系不是不好吗？”
1551上下用力点头，同时发出疑惑：“宿主，你怎么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啊？”
分明剧情里没有提到这些。
苏禾发出了点不屑的笑：“我可是金牌攻略者，主神给我的资料当然是尽可能齐全的。”
主神给他列了一份名单，全都是在这个世界宣告任务失败列入死亡名单的人。
s级以下的世界，死亡后还有机会复活回到里世界。
s级的世界就不同了，主神无法干预这种高级世界太多，所以在这种世界死亡，除非是好感度满后的死遁，其余方式的死亡都是货真价实的结束生命。
当然也不是每个攻略者都会死在这个世界，也有一些例外……譬如疯掉。
现在还在疯人院里呆着。
和系统以及里世界的联系也早已被切断。
想到名单上那些人，苏禾晦气地瘪嘴。
他不觉得可悲也不会替那些人感到唇亡齿寒，只是打从心里觉得晦气。
那份名单上有些人是写明了死亡原因的。
苏禾：“男主和他现在父亲的关系不好，是因为第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攻略者当了他继母。”
然后整个家就被搅得鸡飞狗跳。
要知道继母这种身份，本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下场却是很惨。
前面这些没用的废物占据了太多资源，导致他现在只能从一个和男主几乎没有关联的刚毕业大学生扮演起。
想到这里，苏禾忍不住就要发脾气，将自己现在迟迟没有明显增长的攻略进度怪罪在现在的身份上。
连带着看一脸无辜的1551都不满意了起来。
他再次伸手一把抓住1551，捏着他恶意满满地开口：“你知道我的任务要是失败了，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1551紧张地整个球都黯淡了下来：“知、知道。”
“我会被销毁。”
“……”
顾沉舟刚过来，刚刚好就听到了这段对话。
男人站在休息室门口，放下了正要推开门的手，窥不见底的黑眸没有任何情绪。
宽大的身形站在那一动不动，神情冷寂又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