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训练场里的人正在训练自己的精神体。
按理来说，精神体和觉醒者之间，完全可以通过精神力这一私密又方便的途径交流。
褚煦还没有和团子实操过技能的使用，但他觉得，如果想要精神体释放技能，同样可以选择用精神力让精神体接收到觉醒者的指令。
训练场里的人是不知道吗？
还是，一种奇怪的，呃，play？
一些人并不愿意公开精神体的培养方法，他们对精神体的训练往往是在私下进行的。
就比如，现在。
褚煦有点犹豫，要不要进去。
训练场里的男生，说出指令的时候，声音十分低沉，褚煦的五感都很灵敏，再加上这里十分空旷，所以他听到了。但是这个声音不知道是天生使然，还是故意压低声音不让别人听见。
如果是故意不让别人听见，那他在这里就很尴尬了。
就在褚煦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训练场里的人，或者说，精神体已经先一步注意到了他。
像黑耗子一样的黑猫从训练场里探出头，只露出一只蓝宝石般的猫眼睛来悄咪咪瞅他，金色的胡须熠熠生光。黑猫缩回了脑袋，又故意露出了屁股，高高扬起了尾巴，高贵又矜贵地从褚煦眼前走过。
褚煦第一眼就认出了这只精神体。
夜猫。
眼前的夜猫比游戏里的漂亮太多了，脖子上挂了个郗家家徽的项圈。夜猫的毛发油亮，身体匀称，看起来被养得很好。
褚煦有点心痒，想摸摸。夜猫在这里，训练场里的人是谁就很明显了。
既然已经被夜猫发现，褚煦决定进入训练场。
“来者是谁？”
褚煦一只脚刚踏进去，就听见郗楷这么问夜猫。不等他先替夜猫回答，郗楷已经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他，然后手掌条件反射般把夜猫罩在了手下。
褚煦的目光在郗楷手下的动作上不着痕迹地停留了一秒，然后视线上移，看到了郗楷黑白分明的脸。
是真的黑白分明。
因为郗楷的皮肤太白了，几乎白到发光，他的头发像墨，柔软的压在了眉眼上。
他又穿了一身黑，黑色的外套拉链被他拉到了头，立起来的领子包裹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白皙的面中和犀挺的鼻梁。
“我叫褚煦。”褚煦想了想，除了季才捷和何瑞外，褚煦没怎么和同龄人相处过，他觉得不管和哪个年龄段的人接触，先自报家门表达友好准没错。
褚煦指着夜猫，措辞了一会儿，说：“你刚才是在给它训练吗？技能名就算不说出来，夜猫也能通过你的精神力接收到的。”
刚说出口，褚煦就有点后悔了。
郗楷作为星际里的土著，对于精神力和精神体的认识，肯定比他这个外地人要深刻。
他的这句话有点多余。
褚煦有点郁闷。
郗楷拉了拉领子，脸被遮得的范围更多了，夜猫轻巧跃上了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脖颈处，和郗楷同步看向褚煦。
“你怎么知道，我的精神体叫夜猫？”
褚煦一愣。
他没想到郗楷在意的会是这里。
郗楷继续怀疑道：“新生的精神体都还没公开，你是怎么知道的？”
“......”
“你侵入了军校的终端，窃取了军校的机密？”
“......”
郗楷步步紧逼：“你，为谁效力？”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眼看着问题已经上升到了立场问题，褚煦正要回答，就看见郗楷握拳，后退一步，明显是随时可以发出攻击的姿势。夜猫被郗楷影响，从他的脖子跳下来，四肢撑在郗楷的左侧，炸起黑毛，身体拱成了拱桥。
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
郗楷的语气骤降八度：“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我要逮捕你了。”
一阵沉默。
褚煦：“因为你是元帅的儿子？”
郗楷：“什么？”
“我说，因为你是元帅的儿子，所以我才知道你的精神体是夜猫。”褚煦学着阳宜人的样子，“你是元帅的儿子，太出名啦。不想知道都难。”
褚煦说完就心虚。
他觉得这个解释很苍白。
就算因为一些原因，他们这些标志性人员的精神体需要公开，元帅一家的信息半透明化。但郗楷作为刚觉醒精神体不久的新生，就像郗楷说的那样，他的精神体信息还封存在终端里。
只有军校官方或者比军校的权限还高的人，才能将信息从终端调取出来。
褚煦叹气。
但是他总不能说，他是在精神体养成游戏里知道的吧？
褚煦的话音落下，郗楷的动作猝然一滞，然后肩膀一松，缓缓放开了攥紧的拳头。夜猫察觉到了主人精神力的变化，也收拢了炸成棘背龙的身体，绵软细长地叫了一声。
“喵~”
郗楷的动作，明显是信了这套说辞。
褚煦有些惊讶，旋即看到郗楷称得上失落的反应，有些不忍心。
他从阳宜人那里得知，郗楷在军校里很出名。
这届新生里，出名的除了他就是郗楷。他作为爆瓜的当事人，是在突然间才变成声名狼藉的名人。但郗楷，从降生的那刻，就备受瞩目。
郗楷是在全宇宙的注视下长大的。
褚煦觉得郗楷作为元帅的儿子，出生在金字塔尖的孩子，平常肯定没少因为这个身份受到别人的恭维。
那些接近他、向他示好的人，多是想在他的身份上谋得益处。
身边群狼环伺，地位很高，叠起的权势像高塔，但缺少真心。
褚煦越想越揪心，郗楷这种缺爱的小可怜人设他在电影里见得多了。
谁知道他刚才那句解释，是不是戳到了郗楷的痛处。
“其实，我不是因为你是元帅儿子，才主动和你搭话的。”褚煦努力道，“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和你认识——当然，我不是不想认识你，我只是不想认识元帅的儿子。”
褚煦一脸纠结又期待地看向他。
电影里，这种缺爱的人设会经历黑化，然后被主角感化，走上正轨，最后一起迎来happyending。
褚煦希望郗楷能被他的嘴遁感化。
前提必须得是郗楷也是这种小可怜人设才行。
然而，郗楷皱眉：“你在说什么？”
褚煦：“......噢。”
“你真的不是来自虫族的间谍么？”
褚煦后退一步，茫然且很想摇头。
郗楷目光炯炯：“也不是星盗？”
褚煦：“......我怎么感觉你很想我是。”
“算了。”郗楷失望地整理了一下领子，然后抱起夜猫就往外走，头都不回。
夜猫的毛色几乎和郗楷的衣服融为了一体。
单人间的门被推开，夜猫率先冲进了房间里，直达窗下的猫抓板。
夜猫前半身伏在了猫抓板上，吭哧吭哧开始卖力抓。
耳边是猫爪爪在瓦楞纸上的摩擦声，郗楷将衣服的拉链拉开，领子落在了肩膀上，露出了下巴。他推开转椅，把刘海向上一抓，露出了一张十分贵气的脸。
眼前的光屏上，郗楷正在给夜猫制订训练计划。
今天是正式训练的第一天，计划表上还有好几天都需要他带着夜猫去训练场实践。
他能感觉到夜猫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他想尽快提升夜猫，然后争取让夜猫在第一学期就迎来进化期。
然而今天的训练结果告诉他，训练表上的所有计划都要推翻重来。
郗楷凝眸，看向夜猫。
其实，他觉醒夜猫的时间，只比褚煦快了几个小时而已。
这几个小时，或许能拉开他们的排名，但并不能填补他和夜猫之间的默契空隙。
郗楷尝试叫它。
“夜猫。”
夜猫吭哧吭哧。
“咪咪。”
夜猫耳朵偏了一下，但继续吭哧吭哧。
“嘬嘬嘬。”
夜猫猛地抬头。
郗楷：“......”
他俩果然还没磨合好。
不单单是郗楷叫它名字不理，就算郗楷用精神力进行召唤，夜猫也直接忽略，无动于衷。和精神体增进默契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进入精神体的‘世界’。
但他这边的情况很复杂，他想连接夜猫‘世界’的念头一旦被夜猫发现，夜猫真的会武力镇压他。
其实这种时候，很多人都会采取强制措施，比如对精神体建立一个奖罚分明的严苛体系，就像是马戏团的驯兽办法，把不服管教的精神体强行拨回正轨。
郗楷压根就没考虑过这种办法。
他不喜欢。
今天也不是没有收获，郗楷发现在训练场提前模拟夜猫技能的时候，夜猫竟然对他说出的技能名字感兴趣。
还得是他发出声音说出来的才行。
郗楷把目光重新挪回计划表上。
他把之前的计划删除，然后在未来几天里都添加了去训练场训练夜猫的行程。
这几天没开学，他不用顾及人多会不会造成不方便。
然后，眼皮莫名一跳，郗楷的眼前突然浮现了褚煦的脸。
或许是他认识的人里很少有人嘴边缀着梨涡或者酒窝，郗楷记得，褚煦说话的时候，嘴边的梨涡很显眼。
*
褚煦没有在训练场待太久。
训练场里除了练体能的设备，符合褚煦对练需求的，只有陪练机器人。
而且这些机器人的行为全靠程序的编写，完全没有淘汰赛里寄存了精神体的机器人厉害。
褚煦去了一趟训练场，就像是去鱼塘炸了一圈鱼。
虐菜实在没什么意思，褚煦干脆回了宿舍。
他打开游戏，游历小队已经回来了。
【您派遣到空区游历的第一小队（血貂、夜猫）已顺利返回。】
【恭喜！您的小队在游历过程中，遇到了残存的虫族，它们成功击败了虫族，并且为您带来了战利品！
【恭喜您获得道具：虫爪爪x10。该道具可帮助精神体进行升级，玩家可自行选择应用的对象。】
【您的小队在和虫族战斗的过程中，得到了神秘人的助战。您的小队没有识破神秘人的真面目，只找到了神秘人遗留下来的光团。
【恭喜您获得道具：光团x1。该道具还残存着神秘人的微弱力量。若对精神体使用该道具，可使精神体学会神秘人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