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这里的厨房使用的也是类似的灵器,这种灵器是普通人也能使用的,是设计者早就设计好的,但是这种灵器的复杂程度就要比沸石高的多了,毕竟做饭总是要调节火的温度。
干净倒是很干净,毕竟是打扫过的,柴火倒也不缺。
如果是那种灶台的话,应该怎么做?用干燥温暖的东西点燃火种。将其置于灶台。放入柴禾。注意结构,保持通风。这些都是基础的知识。
在灵器的作用下,柴火很快就被点燃了。好吧,这灵器是有些鸡肋,火的温度是可以自己调节,但是……
“咳咳。”苏茗咳嗽了两声,挥了挥眼前的黑烟,才发现自己的鼻子上沾了一点灰。
濮阳殊的呼吸沾了一些紧张,看来他是怕火星烫到苏茗,毕竟他的动作实在有些笨拙。
这时,月影岚进来了,他早就注意到了苏茗,却没有过多的靠近,因为他对一切都抱着谨慎怀疑的态度,他对眼前的这个被自己称呼为少主的孩子自然是相信的,但他又不太敢相信。毕竟,自己在黑市的牢笼里,见过太多的血腥。
他知道,这些贵族,究竟有着怎样的心肠。
月影岚:“……额。”
苏茗看了他一眼,表示自己正想生火做饭,没想到会把这里弄的一团糟。
月影岚:“少主,如果是烧火的话……我会。”
“哦?那,那麻烦一下你吧。”术业有专攻。
月影岚是做惯了这种活的,很快就生起了火。
苏茗看着月影岚娴熟的动作,想,带回月影岚是正确的,如果可以,他想多给濮阳殊交几个好朋友,这样,他也会感受到世间的美好,不会被别人的一件披风,感动的要死。
至于自己,如果自己能够得到另一具躯体,自然是极好的,那时候的他也会是濮阳殊的哥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总归是要比濮阳宣他们亲近的。
濮阳殊也能感受到外界的情况,最开始,苏茗带着他逛街、观察情况、买咸鱼甚至生火,他都是很平静的,此刻,他却觉得他的心有些不平静。
月影岚,他看着月影岚忙碌的身影,视线定格在他的动作上。
不就是会生火么?濮阳殊在心里如是想着,生火,又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给他一点时间,他肯定还能做出很好吃的菜。
生完火,便是苏茗大展身手的时候。
事实上,他不止买了咸鱼,在路过一些小摊的时候,他顺便还买了些野菜蘑菇。做出了一锅咸鱼汤。然后,他邀请月影岚来喝汤,月影岚先是震惊却也不敢拒绝。
苏茗把身体给予濮阳殊,让他感受汤的滋味。这样的互换身体,还是可以的吧。
濮阳殊是一点也不挑食的,觉得这汤很好。月影岚却是觉得这汤很咸,也许有灵族口舌敏锐喜欢清淡的因素在。
而苏茗对这碗汤的评价是,自己也算有天赋。
他就说他的厨艺不错,其实他最擅长的还是做面,每次生日,他都会给自己做一碗长寿面。
他的生日还远呢,是在霜降那一天。那,濮阳殊的生日又在哪一天?
他背负灾厄而生,想必从来没有人为他的出生送上过祝福。
苏茗可以回忆起濮阳殊出生的那一天的景象,但他并不知道那究竟是哪一天?但他的身份毕竟不一样了,所以,他只是询问了一下旁人,便得到了答案。
是惊蛰那一天,万物生发的那一天么。
这样一想,惊蛰不就是在大后天?
他是霜降的生日,秋主燥,所以他一般做延生虎禄面,濮阳殊既然是春天的生日,便应该做延生龙福面,关键在于茶树菇,正好,这里盛产菌菇,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
-------------------------------------
傍晚的时候,顾雪卿竟是来邀请自己参加家宴。家宴,熟悉而陌生的名词。
说熟悉是因为濮阳潜是惯开家宴的,美其名曰增进家人感情;说陌生是因为濮阳殊并不常参加家宴。他一般只会出席年宴或者极其重要的、任何人都不能缺席的宴会。
苏茗:“家宴,一般都是怎样的。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劳烦你讲一讲宴席上的规矩。否则,失了礼数便不好了。”
苏茗放下手中的字帖,便拿一旁的放在水盆里的白巾帕开始拭手。顾雪卿心下却是有点别扭,毕竟,苏茗的所作所为,可不像是没有规矩没有礼数的人。
只说他的干净程度罢,便足够让人望尘莫及。顾雪卿想了想自己搜查到的情报,濮阳殊在幼时不受重视,也屡屡遭受欺凌,下人均是捧高踩低的性情,对待濮阳殊,不踩一脚便已经算得上是心地善良。
所以濮阳殊的处境堪称十分不好。
旧衣单薄,却是洗了又洗,洗到掉色依然要穿,只因没有其他多余;
饭食被厨房的人克扣便不说,他的奶娘也不上心,时去时不去。
大公子与二公子闲来无事便拿他撒气,好几次,他都性命垂危,硬是凭着一口气活了下来。
顾雪卿的心头流转过百种思绪,最终,他却只是笑着说,这毕竟是家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公子的礼仪很够用,不必担忧什么。
濮阳殊却在识海里说话了,“要小心。”
濮阳殊说话的声音很慢,却很清晰,像是回想着什么,一边想一想说,“说是家宴,但,每每宴会过后,濮阳宣都会找我麻烦,我想,宴会可能并不……开心。我参加过几回宴会,但,我并没有关注这些,所以什么也不了解。”
并不开心的宴会?到了宴会上,他总算明白濮阳宣为何不开心,与其说这是家宴,不如说,这是成绩研讨会。试问哪一个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吃的下饭?
濮阳昭正在汇报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读了什么书,受到什么夸奖,多学会了什么技巧,他甚至当众舞了一段剑,身姿矫健,风采卓然。
四周人的神色也是颇耐人寻味。
主座上的濮阳潜神色淡淡,但他还是鼓了掌,也许心中是满意的。
柯梦瑶脸上是与有荣焉的色彩。濮阳宣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宣儿,你最近在做什么。”
濮阳潜的声音沉沉的传过来,就像是一朵乌云一样压覆在他的心头,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勉强说了两篇名篇,便糊弄过去了。
濮阳潜又看向苏茗,“你呢?”
论起勤勉,断不可能有人比苏茗和濮阳殊更加勤勉。苏茗不必说,他本来的年岁都已经二十有三,做什么事情自然都能耐得下性子;濮阳殊虽然年幼,心性却不是孩童的性子,很能吃苦。再者,他对武艺与典籍都很感兴趣,不用人逼迫。
他与他共用一具身体,把时间都平均开来,一人一天,苏茗为未雨绸缪而努力,濮阳殊也是如此,在旁人的眼中,便是一日都不曾休沐玩耍过。
苏茗说了自己最近看的典籍,又讲了讲濮阳雷对自己剑术的指导,说了说自己与濮阳殊平日里的训练清单……
“大抵就是这些。”
濮阳宣咳嗽了两下,感觉自己有些吃不下饭了,抬头看一眼母亲柯梦瑶的神色,他就低下了头,道:“我知道三弟很着急得到父亲的看重,但也没必要这么着急……撒谎总不好吧。”
哪有七岁的孩童给自己定这么严苛繁复的功课,不要命了么。反正濮阳宣是受不了。
柯梦瑶看了一眼濮阳殊,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濮阳宣,“孩子有这份努力是件好事,只是,功课如此繁重,也恐伤及自身啊。”
“三弟既然如此努力,不妨与二弟切磋一下,当然,只是寻常比试,就用木剑吧,如何。”说此话的人是大哥濮阳昭。
濮阳潜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他当然听出来了濮阳昭对濮阳殊的恶意,再怎么说,濮阳殊也只是七岁的刚刚开始学习剑术及其他的孩童。濮阳宣的年岁,可比他要长上好多。
识海内的濮阳殊:“……”
“没关系。”苏茗安慰道,眼前的这个局面,不是没有想过,准确来说,此时的境况,还有他的推波助澜在。
濮阳宣。
“你且看看,我是如何为你报仇,报这几年的欺凌……之仇。”自他与濮阳殊因一枪一剑而出名,得到往常想都不敢想的待遇,他们就没有退路了。
与其扮演兄友弟恭,倒不如展现自己的价值,把他们都踩在自己的脚下,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濮阳殊。
展现自己的价值。
侍从很快就将送过来两柄木剑,大殿的中心也是十分开阔,足够两人施展身手。剑术,从来不是比拼蛮力,当然,这并不是说力量不重要,只是说力量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当是技巧。
论气力,这具身体自然不及濮阳宣;
论技巧……
苏茗摩挲过木剑的剑柄,挽了个轻巧的剑花,朗声道:“兄长,请赐教。”
濮阳宣亦回礼。
……
……
濮阳宣败了。一败在于他的轻敌;二败在于苏茗那刁钻的剑术技巧,就在最后一刻,苏茗偏转了自己的剑势,于是那剑斜斜的擦过他的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濮阳宣有些怔然,呆呆的用手擦拭了一下火辣辣的脖颈,却忘不了错身那一刹,苏茗眼中淡淡的寒星一般的光彩,他看着自己,像是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无乐无恨。
濮阳殊,这个贱种,他怎么配这样看自己?不过是一个奴隶女人生下来的奴隶种,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濮阳宣的脸色红了青,青了紫,随后便要濮阳潜为自己讨回公道,“父亲,不过是寻常比试,他,他居然要置我于死地啊父亲。”
濮阳潜起身拂袖而去,“先去治伤吧,被你的三弟所伤,很骄傲么。给自己留一点颜面吧。”濮阳宣还没听过父亲对自己说这般的重话,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
其余的人都走了,只余濮阳宣与苏茗。
濮阳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是想看我的笑话么。”
“对啊。”苏茗无比的坦然,“你不会以为,我对你还有什么兄弟之情。我倒也没有这么贱。”
苏茗拍了拍濮阳宣的肩膀,“你且看着,我是如何,把你打压的抬不起头来。”
苏茗露出一个微笑来,他本就生的好,如此一笑,更衬他气质温和,虽然年幼,却自有风度,只是,他的话语,也未免太具有反派气息的一些。
濮阳殊:“……哥哥,你在为我出气么。”
苏茗也离开了大殿,放完了狠话,心里倒是舒服了许多,连心情都好了不少,听到濮阳殊的问话,他却只是笑而不答。
“我觉得,我们更要未雨绸缪。今天我如此对待濮阳宣,难免他不会生什么别的意思,所以,一些准备,还是必要的。”
“嗯。”
-------------------------------------
入夜的时候,果然有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濮阳宣一身黑衣,蒙着脸鬼鬼祟祟便要进入濮阳殊房间。
自濮阳殊得到父亲的认可,他便再不能正大光明的欺辱于他,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做此事。
濮阳殊:“哥哥行事果然周全。”
苏茗此时正斜靠在院子里的大树上,此树靠近墙边又生的高大,不仅可以把自己的院子看的很清楚,也可以观测周围的环境。
他看着院内的黑影,对一旁埋伏的月影岚递上一个视线,月影岚便点点头。
只见濮阳宣先是从怀中取出一根玉管,轻轻插入纸窗,应该是迷烟?等待片刻,他便伸手推开了门,说时迟那时快,悬挂在门上的木桶感受到此等推力,立时翻倒,便有一桶草木灰倾泻而下,浇了他满头满脸。
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