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赌赢

    细想想, 安德烈和他的于先生,从始至终都是因为亏欠二字。

    从前的安德烈因为一个误会,以为自己负了那个帝星的孩子那么多年, 让他等了自己那么久,心底亏欠他,于是挣扎着想从泥潭里走出来, 结果越陷越深。

    那时的于先生也因为知道了是自己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让虫误会,害得虫陷入罪恶的泥沼受苦受难, 心底亏欠他,愿意用无数看不见爱意尽力弥补他。

    雌虫又不能太受宠, 受宠就会若惊,心底更为亏欠的努力挣扎着想给他自己所能给的一切……却发现早已把所有都给了他,再掏不出一点东西,心底积压的亏欠, 便会逐渐如山海般积聚。

    于先生也是一样,得了这虫的全部, 更是倾尽一切的对他好, 哪怕用一条命博他和孩子此生安稳,也在所不惜。

    所以,这世上的亏欠啊,总都是越欠越多的。

    如果亏欠之中,再夹杂上爱, 那么结果肯定是把命搭进去都不够还给对方。

    ……

    一直到了晚上, 古帝安都还没出来。

    一排人站在走廊里,尤其是杜霍, 别人都只担心安德烈,他要担心两只虫……在走廊里转来转去, 鞋底都快磨破。

    人类发展至今,即使有了无数的科技加持,也还是没有敌过贪嗔痴恨这四个字。

    更是到了如今还不记得,说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弥补。

    ……

    这边的古帝安,在安德烈醒来之后,扶着他坐起来,又给他身后垫了个枕头,接着主动对他说出了,这段时间所有人对他所隐瞒的一切。

    那一天,安德烈受惊早产,古帝安说他必须吃同族才能吸收到营养,有力气化为本体生子。

    这和食蚁兽吃蚂蚁,食蚜蝇吃蚜虫,食铁兽吃竹子一样……虽然吃别的也能活,但总是吃自己的天生食谱舒坦又健康,吸收迅速。

    可如果食蚁兽被当做蚂蚁养大,食蚜蝇以为自己是蚜虫,食铁兽从小就爱竹子……这让他怎么接受的了?

    杜霍也接受不了,第一反应是小声小气的问:“不整只吃行不行……吃一小块能够吗?你有没有痔疮之类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切一切……我刀工很好的。”

    看着这个男人呲着牙,和于二先生一样,自己紧张极了的情况下,就努力想逗别人笑一笑,手指末端却明显看出都是在微微发抖的。

    古帝安知道他期待什么,只能无奈的笑着表示:“首先,痔疮肯定不行,虫母的本体很大,一只虫都不一定能果腹,更何况他需要骨质里面的营养。其次,泄殖腔不会有痔疮困扰,就算有……你好意思拿出去,我都不好意思。”

    “……”杜霍笑不出来。

    倒是晋宁看了一眼古帝安,突然提出一个问题:“只能吃同一只虫吗?”

    古帝安平静的问:“或者,您还有其他自愿被吃的虫介绍过来?”

    晋宁:“像你这样的肯定不会有……”

    话还没说完,那只一直静默的花瓶雄虫举了手:“我。”

    他的妻弟随之一同举手:“我也可以!”

    “没你俩事。”晋宁剜了他一眼后,瞅了瞅远处睡眠舱中自己新买的六只雌奴,暗示:“但就像他们说的,大家均分一下不就够了?我有一些储备粮,献血他们肯定是没问题。不挑血型什么的吧?”

    “吃的话,肯定是不挑血型,但骨质……”杜霍看向晋宁,满眼写着后悔没有像他一样多买点雌奴,请求晋宁保住他老婆:“能劝劝你的雌奴吗?……就、就一只虫献一只手一只脚什么的,我来切,保证一点都不痛……”

    晋宁没有说话。

    他倒是也不想古帝安自己一只虫拼命揽下所有,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要说献血的话肯定没什么,但劝人家砍胳膊砍腿……这一时之间言语完全无法组织,不敢承诺可行。

    也还没等晋宁回话,那一直扒着窗户边上听墙角的、德布德卡的某一只残疾雌侍就在外面举起自己的三条手臂跳着:“切我!切我!我天生复爪症!多一条手!我捐给虫母!”

    另一只雌侍也举手:“我有三条腿!如果虫母要的话!我也可以捐!”

    其它三只雌侍同样开口:

    “我没有残疾!但我有一对大虫角!角也是骨质吧!可以吗!!”

    “我有俩……呃,我什么都可以切给虫母!!”

    “我没有病也没有角!但我可以捐我的手脚给虫母!!!”

    五只雌侍此起彼伏的宣誓,让飞船上的某个人类军卫也深受感染,跟着大喊一声:“我也能切!我天生六指儿!”

    晋宁等人刚才还在纠结该怎么开口对虫说要切手切脚……他们就自发主动的要捐给虫母。

    人类永远无法理解虫族对虫母的忠诚度。

    只要涉及虫母,他们就变得一点自私情绪都没有,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窗外那些虫蹦跶着,以及德布德卡,他在听到虫母需要捐献的那一刻,就知道——报恩的时候到了!!

    由于德布德卡这些雌侍都是他捡回家的废物残疾虫,其中四个肢体残疾,一个精神残疾。

    他立刻叫其中那个精神残疾的雌侍去告知晋宁的六只雌虫为虫母献血的事,让其它四个肢体残疾的各自打电话给相熟的朋友以及残疾虫抱团小群体。

    那一天,人类知道了什么叫做虫多力量大。

    那一天,杜霍切了无数只多爪残疾虫,手术刀切的冒了火星子,也只切了排队报名虫名单上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在这个雌虫泛滥的虫族社会之中,雌虫看病相当贵。尤其是低等级的雌虫,被认为没有救治价值的低等残疾虫大部分都不会在发现是残疾的时候得到救治。

    他们多半都是带着多余的肢体部分一直走完余生。

    大家在群里听德布德卡的雌侍说虫母难产,要用多余的虫骨骼补钙治病,立刻老老少少都一股脑的涌过来!

    争分夺秒的手术时间,杜先生拼拼凑凑,手手脚脚的,竟然拼出十几只虫的分量来!

    古帝安的性命意外得到保全,但作为提议这件事的第一只虫,他还是在手臂上剜了一块肉……这块肉,和德布德卡发现机会就立刻倾尽全力来帮忙报恩是一样的。

    那是他自己的心意。

    也是他唯一能为安德烈做点什么的机会。

    为了隐瞒这是相当于在吃同类的事,杜霍使用了食物营养提取机,百斤骨肉下去,一坨高能食品出来,放在一个小碗里,被杜霍称之为——营养膏。

    安德烈毫不怀疑的吃了那碗营养膏,果然就变成了本体。

    一只,很漂亮的,全身绕着绿光的大号黑虫虫,眼睛绿绿的,锃亮。

    看着那只漂亮的虫虫,晋宁与杜霍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于二一直想看他的本体,一直也都没看见……他要是在这,就好了。

    后续,虫母顺利的产下了孩子。

    大家为了安慰他的精神,想出了各种谎言来蒙骗他。

    因为晋宁觉得于寒是一个不论做什么都把后路铺的整整齐齐的家伙,每一个睡不着的夜里,他看着于寒给自己留下的那封信,看着于寒在信上画的那个笑脸,总觉得于寒肯定不能彻底死。

    他要是早就决定好去死,不可能不和大家告别。

    而他要是临时决定去死,也没机会画这个笑脸。

    于是,晋宁笃定自己对于寒的了解,提议就像骗安德烈那些虫骨虫肉是营养膏一样,再骗他一次,至少别让他再不思饮食的自我苛责。

    一切,都让时间来缓解。

    也许有些事现在还没有答案,但未来保不齐就有答案了呢?

    其它人都很反对,杜霍最反对,担心安德烈精神状况不好,万一发现事有蹊跷,很可能陷入崩溃,做出可怕的事。

    于渡是头号支持者。

    这段时间他因为被二哥带走了身体,一直是以精神体状态在附近徘徊,时而是豹子,时而是人形,相同的是,不论是人是豹都躲着安德烈。

    即使他从二哥自爆式撞击那天开始就再也联系不上二哥的精神海……但他就是和晋宁一样,觉得二哥肯定能回来。

    毕竟……这货当初带走的是他的身体。

    而于寒自己的身体还在晋宁的睡眠舱沉睡着,面色红润呼吸平稳,和活着没有任何区别。

    晋宁怕真相流出,谨防报复,对所有人封口,于寒的身体没被带走还在驻扎区的事,包括安德烈都不知道。

    对外他就是死的灰飞烟灭,什么都没剩下。

    但对于渡来说,明明还活着的人,只是精神体碎了永远醒不过来而已……他不算死。

    因此,于渡叫来了妈妈,让妈妈用自己的磁场,让安德烈好好睡上一觉,拖延时间。

    妈妈是单纯的性子,在生气二宝不声不响抛弃妈妈的同时,也气了安德烈一点都没有管好二宝。

    “虽说不是妈妈用身体孕育生出来的孩子,但单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八个字,他哪里不一样了?”在妈妈看来,有事要和妈妈说才对:“哪怕让妈妈去撞,妈妈大,也不至于全都撞碎。”

    于渡哄着:“可他都已经撞了……二哥是为了家国荣耀,他死得其所。”

    确实,死者为大,二哥幸运的逃避了妈妈的责骂……但安德烈还活着,并被妈妈气着。

    妈妈不想原谅这只坏虫虫,坐在晋宁的办公室里埋怨许久,来都来了,却不肯帮忙。

    语气和许多老人家一样,甚至会掺着一点点自私和关心则乱。

    于渡一直耐心的听着。

    他知道,妈妈也有情绪,在所有人眼中,祂是全知全能的星球,任何生物的思想都逃不过祂的眼睛。

    可祂却管不了祂的二宝。

    所以祂需要倾诉,家里的爸爸同样会伤心,家庭气氛必然是不好的。

    这对受宠幸福了一辈子的妈妈来说,其实更是一种无法接受的难过。

    等祂说完了心里的难过和委屈,祂会好的。

    最终,于渡哄啊哄,拿出安德烈肚子里还有于寒一颗蛋的王牌,妈妈还是不情不愿的去了。

    到了那,看到安德烈也为二宝伤心到瘦成一把骨头,即使言语冷硬,却也真的忍不住心软。

    回来之后,祂对于渡说出了真相。

    其实……他二哥还是可以救活的。

    在祂眼中,人类,说到底,也就是一团血肉,一些记忆,再加上一个被称之为灵魂的主能量凝合而成。

    于家的兄弟,都是断肢再生,断骨重塑,每一个细胞都继承了父亲,有着无限重组,体外感知的能力。

    当初于凌在遭遇难度颇高但必须一击必杀不能重来的战斗时,在于寒那放了一些复制所有记忆与思想的细胞,用自己的剩余大部分身体将对方一同推入万劫不复的时空之门,永远封死在里面。

    后续,他长在于寒身上好几个月,吃弟弟喝弟弟,终于重塑回成了原来的样子……因为怕当时不知情的嫂子着急,于寒大吃特吃,还胖了几斤。

    同样的,于寒在出事之前,也和他大哥打了招呼,美其名曰——【欠债还钱,欠肉还肉】。

    但大哥当初抛弃的是身体,他精神体没有受损,自己转换到重新长出来的身体里就和之前一样。

    而于寒撞碎的是精神体。

    妈妈收集回来的碎片,没有任何精神残留。

    眼下,他残存的精神体……只有于渡。

    妈妈用歉意的目光看着于渡,微笑着示意他:“妈妈告诉过你,作为被二哥排斥的一部分记忆分裂形成的精神,你要自己和二哥握手言和,现在就是言和的好机会。”

    于渡:“好么,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知道妈妈比人类高处不知道多少维度,说不定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才留个备用品。

    于渡在无奈的失笑之后,表示愿意回到二哥身体里,作为一个二哥曾经缺损的一块边角,重新生长成一个新的二哥。

    但问题的关键是——记忆怎么办?

    于渡没有于寒的记忆,他很怕……最终长回一个自己。

    到时候,不是要伪装于寒一辈子?

    从前他或许愿意,现在,他并不愿意。

    但妈妈对此表示没问题,妈妈说:“二宝是个贪玩的孩子,他之前在游戏中心上传过自己所有的记忆,那些记忆都可以被下载下来,重新植入……包括他和虫虫之间的私密行为,都一点也不会忘。”

    唯独……这需要很漫长的时间,而且,并不百分之百确定能成功。

    更何况,他在他大哥那里重新生长精神体,不亚于一个胎儿重新长大,过程会很麻烦,且记忆注入之前会傻很久很久一段时间。

    妈妈知道,大宝当初都不愿意被老婆看见自己重新生长的丑陋模样,二宝是那么要面子的孩子,不可能愿意让老婆看见这些。

    所以妈妈没有告诉那只虫虫真相,怕他会希望最后迎来失望,怕他受惊,也怕……最宝贝的二宝将来知道了会丢脸。

    说着,祂叹息一声:“大宝好养,所以在有了二宝之后我才知道,当妈妈的总是要权衡利弊,真的好辛苦……”

    于渡看着妈妈在说起二哥时那副温柔的模样,笑着说了句:“突然发现……我和二哥的墓碑立在一起,是件好事。”

    妈妈问:“为什么呢?”

    于渡答:“至少……那才是单独的我自己。是唯一我是于渡,不是于寒的证明。”

    就这样,于渡跟着妈妈走了。

    他再也没有回来。

    一个月后,妈妈再次出现,并给了安德烈一只小豹豹。

    这只小豹豹,大家都觉得它不是于寒,大家也都不能确定它不是于寒……即使它发出那一声熟悉的‘嘿嘿’,大家也觉得……这并不对劲。

    所以,没有任何人对安德烈承诺过他是于寒,也没有任何人说过他不是。

    只有妈妈说了它的来历,但也只是一句带过。

    “不是一句带过,”说到这,安德烈抬眸看向古帝安:“妈妈告诉我了,他不是二宝。”

    古帝安回忆了一下:“说了吗?”

    “嗯,这是于渡。”安德烈低着头,看着脚下好似被豹豹盘卧过的痕迹:“都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怎么会不爱他……二宝不会想要三宝的记忆,所以妈妈只拿走了原本属于二宝的那部分,留下了他自己经历的那些记忆,又给了他一个新的小豹子身体,或许等妈妈忙完二宝的事,就会让他做一个完整的自己,是于家真正的三宝。”

    “……是吗?”古帝安一直觉得自己这种长期混迹于奴隶场中的虫挺聪明,挺擅长察言观色的,没想到安德烈直接就能得出答案:“理由呢?”

    “理由……?”

    安德烈当时也因为那句‘嘿嘿’而乱了阵脚,觉得这就是雄主,喜极而泣的抱着他,感谢妈妈能把他送回来。

    可后续,他在看着那只豹豹与雄主的细微行为举止完全不同时,逐渐产生了一些质疑。

    他也做过一些自我安慰,比如说,告诉自己,雄主现在是恢复期,他可能没有记忆,所以举动和以前不同是正常的。

    但晋宁他们早就说了,于寒的精神体除了幻化出来的那些豹豹或者人形之外,本体就是那颗小的蓝巨星。

    蓝巨星撞碎了,就是精神体自爆了……他根本没有精神体,怎么会被装进豹豹容器里?

    更别提,安德烈当时是亲眼看着雄主苏醒在于渡身体里,还刻意问过晋宁‘于寒醒没醒’,答案是四个坚定的‘没有’。

    即使安德烈像看结婚证上的照片一样,没有勇气提出去看他一眼,却也知道,他的身体没有带走。

    如果是妈妈重新给他塑造了精神体,最完美的容器就在晋宁那,为什么会用一只豹子做容器?

    除非,这个精神体没了身体,才会需要一个‘容器’存放。

    失去了身体的……只有被临时换走的三宝。

    三宝……也确实在出事后一直故意躲着他,到最后影都不见。

    他越想疑惑越深,挣扎了无数天之后,终于想起妈妈说的那句——【等将来他再次成了人形,就只认我这个妈妈,不认识别的……比如说坏蛋二嫂之类的。】

    最后一小句,妈妈是迟疑了的。

    安德烈坚信,妈妈不会说谎话。

    堂堂一只星球,撒谎成何体统?

    所以祂说‘坏蛋二嫂’没有说‘坏蛋老婆’。

    祂也说小豹豹是‘妈妈给宝贝儿子暂时存放精神体的小容器’……没有说‘是妈妈给二宝暂时存放精神体的小容器’。

    “是于渡。”安德烈伸手摸了摸那被豹豹盘卧过的柔软小坑:“他故意嘿嘿,想让我相信。”

    “真是离谱。”古帝安都不能保证,两只‘鸡霸翼龙’站在面前,自己是否分清哪个是杜霍,哑然失笑的问了正事:“所以,你为什么会想放弃生命?”

    “我没有想放弃生命。”安德烈摇头,抬眸,真诚的看向古帝安:“我只是……想死一次。”

    “呃……”

    要么说虫母是高端厄兽,他的思维,真不是普通虫能理解的。

    比如,古帝安此时就完全不明白,‘放弃生命’和‘想死一次’的差别到底在哪?

    别是他的精神病又严重了吧?

    看着古帝安迷茫的脸,安德烈笑着解释。

    “我的雄主曾经带我玩过一个现实模拟游戏,我在游戏里做了很久很久的虫母……我生了很多很多的蛋,所以我知道,如果我的雄主不能再回来,我又不想再生别的虫蛋,那么我只有这一次机会能赌。”

    古帝安更迷茫了:“赌什么?”

    “虫母一生只生一颗雌蛋,不是主动而是被动。虫母只有知道自己会死,身体机能开始衰败,腹中的最后一颗蛋才会被注入基因,成为雌蛋。一旦生出雌蛋,就会失去生育能力……现在的我,作为妻子,已经给他生下了两个孩子,完成了应有的使命。作为虫母,我不能再生虫崽,彻底挣脱了他们的束缚!”

    说着,安德烈闭上眼,带着几分满足的笑出声。

    “所以我赌自己要么彻底死去,对外宣称虫母幼时丢失,体弱多病,死于难产,亿万虫民会理解的。要么能活下来,我只做他的雌君。”

    古帝安张口结舌了半天。

    或许是杜霍所解释的,安德烈给这个孩子取名的意思——帝星的后代,勇猛的明君。

    即使很赞叹安德烈敢想敢干更敢赌,但……他也没有敢说。

    虫母的意义除了生各式各样的雄蛋,当然还有延续下一任虫母。

    不管是死是活,他生雌蛋,不就是延续了?

    这不是……把孩子坑了吗?

    而这个赛尔斯特·于……将来不还是要当虫母?

    他自己不愿意生育,就让孩子接替自己当虫母?

    就算这个孩子从小和别的虫母一样被绑缚起来,不让他看到外面的天,外面的自由,他和之前的所有虫母一样会接受……但,那是否太残忍了?

    古帝安正想着,安德烈又补充了一句,或许是知道雄主有机会回来,脸色虽白,眼却笑的弯弯,很开心。

    “我之前也怕自己醒不过来,所以给孩子取好了名字,‘赛尔斯特’一个指明了他是帝星的后代,又是勇猛明君,代表我想要他做虫母引领整个星系的意愿……于,代表了他的父亲。那些新闻和监察局都说过,帝星不允许我雄主这样等级的人类和虫母生下的后代扩散血脉,所以,这样明目张胆一定会引起注意。但新闻也说过,一旦蛋出生了,就是活的,是有生存权的,我雄主让我回703星系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这个孩子未来可能会由帝星接走,或者就算留下也会被限制生育……总之,他一辈子都不会成为虫母,就算是,也不是生育式的虫母。”

    古帝安这才明白。

    难怪他说如果他雄主不能回来,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能赌。

    只有于寒的种会被帝星重视到这种地步,假设他没在这一次选择假死的话,未来哪怕和其它雄虫再生出雌虫来,都不会被帝星在意,白白计划。

    鉴于,703星系所有姓氏都是在前面,而帝星西式名则是姓在后……安德烈甚至怕帝星领导看不懂,还把姓名顺序换了一下,于放在了名字后面。

    这几乎给孩子称号都直接标上——帝星后代·又能打又能生·爹姓于。

    他好像就差拿大喇叭告诉帝星——星球的儿子!执政官于寒融合了虫族的血脉!这个孩子是整个703星系的瑰宝!未来会是伟大的虫母!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领袖!会利用自身超强的六倍速繁殖能力!把于寒的强大精神力扩散到703星系的每一个角落!703星系的每一只虫未来都会拥有强大到恐怖的精神力!和越不让干什么就越要干什么的野心!最终这些后代会被这只的强大虫母带领——杀回帝星!把所有人类都做成钥匙扣!

    “噗嗤。”古帝安笑出声来:“你这样一弄,703星系就势必要改变生育式虫母的模式了。”

    “嗯。”安德烈早就想好了:“不论是从已经被迫绝育的我开始主动改,还是从下一任虫母上位后被帝星监视着改……都一样,我赢了。”

    “是,你赢了。”

    他这个小小虫母,努力勾搭到了最好的基因,也拼着一条命把它转化成了雌的,赐予万民光明的未来……即使最终被上级插手管制,却也不是小小虫母的错,不会被万民责怨,他里里外外都算计的完美。

    不过。古帝安心底还是悄悄曰曰了两句:

    ——虽然但是……你要是想活下来,你生完就该赶快说你服毒了,而不是抱着蛋躺回去等凉。

    但是鉴于他那时候不知道真相,只以为雄主真的死了。

    雌虫大多忠诚,在雄主意外离世后想要殉主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只不过他是虫母,他背负着太多,想死都得找个更冠冕堂皇的理由。

    最终,古帝安没有点破他这一小点点求死的想法,只是赞叹的竖起大拇指:“很好的计策,于先生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嗯!是!”这只在他家雄主眼里从始至终标签都是‘傻虫’的雌虫,像个小孩儿似得露出了虫齿,略显俏皮的笑着:“我之前就很希望,他总有一天会夸我……是只聪明的虫!”

    “嗯。”古帝安看着安德烈开心,目光温柔的跟着一起笑:“不论结果如何,以后都不能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你的命,是我们多少只手手脚脚换回来的。”

    “我这辈子都循规蹈矩,只任性这一次……以后不会了。”知道古帝安没说出的话的意思,安德烈点头答应后,虔诚的伸出手:“谢谢你……”

    “……”古帝安哑然半晌,拨开他伸过来的手,直接抱住了他,紧紧的拥着,低沉而哽咽的重复:“是我谢谢你……安德烈。”

    第152章 继位+结婚

    一年后。

    无主三十年的703虫族星系终于又一次迎来他们的新王。

    继位加冕之日, 万民朝拜,举族欢庆。

    身在正殿高位,被虫潮叩拜的虫母殿下穿着一身黑蓝长装, 白衬衫裁剪自然,领口点缀着精致细密的银色纹路,在深沉庄重的暗底色衬托下, 愈发显得他清冷高傲,一颦一动睥睨万物, 引得万民更加兴奋的欢呼雀跃。

    在他身后王座上的黑发男人,一身深黑政务制服, 内搭白衬衫,领口钻石领针,腕上一只表盘与虫母瞳色相同的雾绿色精钢腕表,表针嵌着细碎明珠, 慵懒倚在王座上,闲闲打了个哈欠。

    刚刚脱离繁忙的公务, 在文件堆里沉浸式忙了一夜的于先生, 只为了提前完工,陪他的虫母参加庆典。

    到这一看,这一身衣裳,里里外外每一件都是挑着自己的爱好选。

    作为主打一个陪伴的花瓶虫父,他安静的坐着, 陪伴这只有史以来第一位靠母凭子贵套路上位的绝育虫母登基朝拜。

    差点睡着的情况下, 从随身带来放在一旁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大杯翠绿的冰镇春茶,插上吸管, 嘶溜溜的吸起来。

    虫母轻轻咳嗽一声。他不以为意,吸的更响。

    和他嫂子说的一样——这个男人, 除了不正经的时候,其它时间都很正经。

    当然,也在每次都很正经的时候,说不正经就突然开始不正经。

    向来管不了他的虫母,只能侧了侧身子,撑起宽阔的袖口……偷偷含住吸管,也喝了一口的同时,粉润舌尖故意绕着吸管盘转几圈,抬眸瞧着他笑。

    “啧。”男人默默推开这只虫的混账脑袋。

    朝拜顺利进行着。

    长达一年多与虫母的接触,即使刚刚朝拜,对大多数虫来说,大家也都是老熟虫了。

    所有虫都知道这只看起来高冷清貴的虫母实际上温柔又包涵,朝拜也就被大家看做是家常会面,一点不紧张。

    直到某只虫奉承了一句:“虫母的智慧犹如星辰!照亮我们的征途!您的每一个决断都是深谋远虑!毅然决然的豁出性命为我们星系诞下强大的未来继承虫!我们誓死跟随您一同走向繁荣昌盛!”

    虫母略歪了下头,微笑应了声:“谢谢。”

    而他身后的虫父,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噙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扫了他一眼。

    雌虫瞧见那抹笑意,尾椎末端那根堪称妖异的黑色金边骨尾立刻摇摇晃晃的伸探出来,不自觉的躁动着。

    在男人伸出手后,立刻懂事的攀上男人手腕,摩挲着,试探着交缠。

    再转身时,耳边传来熟悉的轻声逗弄。

    “智慧犹如星辰的虫母殿下这看一眼就化成水蹭过来的贱样儿,让臣民看见不失望么?”

    “您是我的雄主。”雌虫绿眸荡漾,说出初见时曾对他说过的话:“不论是王还是奴,我的一切都属于您,您拥有我的一切支配权、使用权与所有权。703星系,永远为您效忠。”

    男人呵笑一声。

    都这么久了,当初被强灌进脑里的那点黄汤还没倒完。

    “这里不行。”默默按下他的尾巴:“晚上再用。”

    那条贱兮兮的骨尾却不依不饶的又一次缠上来:“我记得,当初您说过,万民朝拜那日……让我当众学狗叫给您听。您想什么时候听?”

    “就现在吧。”于寒扯着他的骨尾,把他拽到腿上坐稳,一口含住耳垂,轻佻的舔舐逗弄。

    “雄主……”雌虫脸色发红的想要躲,睁开眼,却瞧见个‘敢躲?’的眼神,弱弱的缩起了爪子,小心握住他的衣裳,闭目发出一声:“唉……”

    “呵。”男人的舌尖勾着红透了的耳垂继续戏弄:“狗会叹气吗?”

    雌虫气喘嘘嘘,说出一句既柔顺又娇气任性的话:“您的狗……会叹气。”

    “好吧。”

    这个理由还真是难以反驳。

    修长的手指划过脸颊,看似轻柔的动作却满是不容抗拒的掌控欲,拢住他的脸颊捏揉逗弄几下,无奈泛起一抹笑,微微侧头,顺从的迎合着亲昵的抚摸。

    悉悉索索——

    台下数万虫族因为瞧见台上的虫母虫父亲昵动作而逐渐兴奋起来。

    气氛越发暧昧。

    男人在虫母耳边低语说了什么,虫母瞬间从耳根红到脖颈,伸出手推拒却被顺势握住手腕,拉近唇边,轻轻一吻。

    那目光满是占有欲与侵略性,手上动作却在掌控的同时赋予温柔,让雌虫耐不住的身子发软,逐渐沉沦,回应的目光也是除了他……再也看不见世间万物。

    随着朝拜的进行,一波一波的虫族政权们远远的看一眼虫母,看高台之上的虫父与虫母爱意浓浓,也不忍再高声马屁些什么打断好事。

    直到,原本平静的虚空之中,忽然泛起一阵奇异的六色光芒。

    当光芒凝聚,一个巨大的能量旋涡出现,紧接着,一艘圆柱形飞船从漩涡中穿行而来。

    它的出现,令整个朝拜大殿忽然宁静,感受到强大的能量波动四散而开的同时,一道声音庄严的气势磅礴,震耳欲聋的喊出——【巨石星系虫母携虫父!来贺703星系虫母继位加冕!】

    随着飞船停稳,舱门下降,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前。

    这位虫母同样的肤色如雪,却是黑发黑眸,面容俊美,身穿华丽暗紫常服,神秘的紫色犹如宇宙星云,上方点缀各色璀璨夺目的宝石宛如繁星。

    而他旁边站着的是只白发雄虫,身穿暗蓝嵌白毛绒可爱马甲,一双海蓝眼眸大而清澈,此时眉梢微蹙,正抿着薄唇,用手弹着身旁一只拿着大喇叭的军雌虫脑瓜。

    “小点声,和你们说了703星的虫母胆小,喊那么大声。”

    底下众多虫族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动作优雅的踏下飞行器,身后如梦似幻的雾气拖尾飘荡着,缥缈迷离到如同从仙云之巅之中走来的神祗。

    目光中都冒出了崇敬的小心心。

    安德烈轻轻靠向雄主耳语:“是您请来的?”

    “不请自来的。”于寒晃了下脚,示意他不用紧张。

    安德烈丢失近三十年,各星系虫母之间的联络几乎为0,他的加冕仪式也是自己在星系里走个过场。

    想让虫民尊重崇敬,也得内外兼修。本身都绝育了,只靠着个精神力检测爆表的雌虫崽崽安稳民心的某只虫母……也得有点政治脉络才能站得住,站的久。

    安德烈立刻快步向前迎接,两位虫母目光交汇,友好握手的画面被无数闪耀的镜头灯光拍摄下来。

    “久闻703星系繁荣昌盛,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冠冕堂皇的问候过后,嬴舜低声凑近:“你嫂子是我表弟,昨天才听他说你今天要加冕,来的匆忙,没来得及知会一声,老弟不会不开心吧?”

    正在想怎么客套的安德烈被这一句‘老弟’惊得卡了半秒,才失笑着回应:“巨石星虫母大驾光临才是我们的荣幸,您请坐。”

    随后才小声回答:“高兴还来不及,初次见面,我叫安德烈。”

    “嬴舜。嬴政的嬴,尧舜禹的舜。”嬴舜说完,看向自己身旁带着的雄虫:“虫父秦幼,秦晋的秦,长幼有序的幼。”

    雄虫眨了眨眼,由衷赞叹:“安德烈!是好看的虫母!”

    “哈哈,谢谢。”安德烈被夸得不好意思,抬眸看嬴舜:“您家也是祖皇几位名字快占全了。”

    嬴舜面色僵硬的客气着:“正在努力,正在努力……你们也努力。”

    “我生理性绝育了。”安德烈也扶额憨笑:“您努力。”

    嬴舜:“……”

    “我们也物理性绝育了。”虫父吐了下舌头,指了指身边的自家虫母,小声:“生了一群小虫,全是哈士奇。”

    嬴舜:“……!!!”

    “好家伙。”不正经的人类虫父吸着春茶,悠闲调侃:“原来你们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随后一抬眼,看到那只白发蓝马甲的虫父和自家白发蓝制服的虫母站在一块,颇不顺眼,给了个刀锋般的锐利眼神。

    “你,远着点儿,瞅着和情侣装似得,不知道还以为你俩加冕。”

    “切,还吃醋呀……我的老婆还和你一样都是黑头发黑眼睛呢……”

    那位虫父说完,蹦跶着去找了个副座坐下,自个儿挑了些金桌上的异星水果尝尝。

    “他在家任性惯了。”嬴舜无奈笑笑,随后抬手示意身后的军卫们把带来的东西送上来。

    无数虫立刻抬着若干硕大礼箱从飞船上十里送嫁一般排队下来,之前拿着喇叭的军雌虫稍稍调节了音量,喊着:

    “虫母说了!我们巨石星系没有别的,特产就是些矿石与能源!赠予虫母!别嫌寒酸!”

    “纯金打造的奢侈品黄金器三万件!”

    “各式幻光雾影巨石星服饰五万套!”

    “温润细腻的极品寒玉饰品十万块!”

    “地心开采的各色华贵宝石百万颗!”

    “各式水晶翡翠钻石碧玺共千万数!”

    “最新星球防护盾装置设备十万台!”

    “最新空间折叠技术便携战甲百万件!”

    “精准制导!智能作战!跨星系追踪舰弹十万枚!”

    “巨石星特产!加固打造高效星际战舰舰队材料十万吨!”

    “此致!巨石星全体祝愿703星系虫母安康永健!星系长治久安!族群繁荣!战无不胜!!”

    ……

    说话间,又有数艘飞船降临抵达,有头大有角的巨兽形虫族,有身形纤细翅翼宽大的飞蛾虫族,还有如同巨蟒般布满鳞片全身燃火的细长虫族……无数舰艇悬挂苍穹,尽显尊荣。

    巨石星拿着喇叭的军雌虫照例开声:【由于言语不通!巨石星代为喊话!】

    【暴风拉尔族虫母携虫父!来贺703星系虫母继位加冕!送补充星球水土资源星魂珠十万数!祝703星系虫母千秋万代!】

    【德墨忒尔飞虫母携虫父!来贺703星系虫母继位加冕!送梦羽花灵延年益寿香囊袋十万数!祝703星系虫母圣体安康!】

    【赫利阿瑞族虫母携虫父!来贺703星系虫母继位加冕!送赫利虫族千年鳞所制铠甲十万数!祝703星系威名震慑八方!】

    ……

    耳边是立刻把这场加冕提升了无数个档次的礼单喊话,整个大殿不光703星系的虫族臣民,就连安德烈呆呆无言。

    “我知道你们这个星系底下有很多不老实的,只有虫母外交强大,他们才会顺服。”嬴舜主动握住他的手:“一天的准备时间,只够准备这些帮你撑场面,以后有机会再给你送些更好的。”

    某只没见过市面的憨憨虫母:“这……够多了!谢谢!”

    某个把大杯茶喝光的虫父咕噜噜的吸完最后一点,又掏出一瓶新的,看见上面的标签是【冰镇玉柯寒沉】。

    慵懒躺平续吸的同时笑了笑:“果然是石头星系,就是土豪呦。”

    嬴舜低声靠近安德烈挑唆着:“要我说,虫母还是该找些可爱的做虫父,我们虫母站着说话,他在那躺着喝茶,嘴灌满了还插嘴……休了他。”

    安德烈一脸惧内,眼神怂软:“就这样了……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嬴舜:“……你不翻身,你们星系的雌虫怎么翻身?”

    安德烈狗怂的挡着脸:“功在千秋……功在千秋。”

    “哈哈哈哈……我家虫被我养娇了,不是你们那些粗野的雌尊虫母,让他做主,他也做不了。”于寒听他这样说,挑眉飒气的坐起来,再吸一口冰茶:“再说,虫父和虫父也不一样。”说着一抬手:“来!气势呢!走起来!”

    后面立刻有耳边戴着麦克的虫高声回应:“好嘞!来啦!”

    原本说在边疆和晋宁驻守回不来的奥维拉不知从哪钻出来,手里拿着圣旨般的横幅一跃飞起,朗声回应!

    “703星系全体!感谢各位虫父虫母的莅临祝贺!”

    “现回赠诸位能源之泉两千眼!”

    “混沌源晶三百舱!”

    “空灵神石三百舱!”

    “火渊能源结晶三百舱!”

    “净化精神力能源珠三百舱!”

    “储能晶石三百舱!”

    “修复精神力无尽能源母树苗株三万棵!”

    “补充精神滋养神经各式植物花朵小零食特产!共十万舱!”

    “请各位虫族随意挑选回礼!稍后会有虫亲自送往各位星系!703星系在此祝愿!C帝国虫族!团结一心!勇猛无谓!宇宙万千虫族!激情燃不尽!斗志永不灭!”

    众多703星系的本族虫原本淹没于其他虫族的大手笔,为此震撼。此时听着本星系虫母声势浩大的回礼,腰板开始逐渐挺直,掌声雷动!

    看热闹的嬴舜:“……我竟不知道你是个富豪……送多了,送多了。”

    惊诧的安德烈:“……我竟不知道我是个富豪……多回您,多回您。”

    于寒笑着交代:“703星系是精神能源系,咱们借这一次打开外交,之后会有很多虫族来商议购买这些能源特产,叫你们的星系外交销售部门准备起来。”

    安德烈抿唇轻笑两声,答:“交给虫父下令吧,我们星系……虫父说了算。”

    旁边的嬴舜黑眸闪闪,无奈承认:“看来帝星顶尖政务官员做虫父……确实是不一样,政务上的事,你是一点不操心呐……羡慕了,我也要找这样的。”

    某塞了满嘴小水果的白毛虫父呆呆望过来:“啊?”

    “是吧?”某人一点不客气的接受奉承:“不过重点不在这。”

    两只虫母没说话,嘴里小水果匆匆咽下去的巨石星虫父好奇的询问:“那重点是……?”

    于寒没有回答,只让他们往天生看。

    几只虫一同抬头,直到望的脖子都快僵了,忽然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些微小的点点。

    转眼,数百艘飞船悬浮停下,一时间天空竟有些发挤,不少飞船都只能停靠在稍微远些的地方。

    无数身着各色制服的人类男性女性从舱中整齐划一的走下来,踏进正殿,逐一抬手敬礼!

    “帝星陆海空三军总部!恭贺执政官与虫母新婚快乐!送来自适应战甲五千台!无人巡航机两千队!空域母舰船八百艘!遥祝703星系边疆永固!虫父虫母婚姻和乐!”

    “帝星下属政务科!情报部!教育部!建设部!外交部!经济部全体恭贺执政官与虫母新婚快乐!送来宇宙各虫族综合数据集!砖头瓦块建设器材!帝星特设虫族专供院校百所!遥祝703星系蓬勃发展!虫父虫母婚姻幸福!”

    “帝星政务后勤部!科研部!法务部!环保部!□□全体恭贺执政官与虫母新婚快乐!送来物资书籍等物!遥祝虫父虫母白发与共!”

    听着这些人类突如其来的婚庆祝贺,安德烈又一次呆愣住。

    “借机办一下。”于先生眨眨眼:“收点礼,从前光送了,也得往回捞捞。”

    “人类真有趣,砖头瓦块都有送……那今天算结婚?”莫名红了脸的安德烈,悄悄凑过去:“新郎官……么。”

    “呵,你说算就算……人嘛,和虫不一样,你晚上去看,砖头瓦块不一定是砖头和瓦块。”于先生说完,回亲一口:“新娘子,么。”

    “那会是什么?”

    “比如说……儿童积木?”

    “嗯?积木?”

    安德烈刚想说点什么,一道声音扯着嗓子嚎起来:“帝星军区医疗部代表!送虫蛋高效孵化器若干!基因源修复疫苗若干!精神力疗愈舱若干!万能解毒血清若干!器官肢体再生仪器若干!特效安抚芯片若干!祝于老二新婚快乐!洞房花烛策马奔腾!”

    “操。”于寒看向底下,手指凭空戳戳那个笑着搞事情的红毛鸡霸。

    安德烈笑意浓浓:“军区医疗部送的,最实用。”

    “帝星边陲护卫队!渡鸦军区!”某个拿着酒杯的先生身边的紫眸虫虫喊着:“携渡鸦军区护卫调令!703星系虫族与渡鸦建立数据库!703主星最高指挥部可随时申请渡鸦军区支援!祝于二宝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帝星军区下属军械部!机械师于渡个人敬赠!”一个黑发黑眸的少年顺势补充了一句:“最新武器设计图、光子脉冲赋能武器研发套图!祝二哥二嫂永结同心!恭喜发财!”

    “呀,三宝也来了,收回刚才的话。”安德烈瞅着底下的少年短短一年就逐渐往男人的方向拉长,展露出相对他二哥来说更沉稳的气质,忍不住赞叹:“还是三宝最会送礼。”

    于先生轻笑一声:“行,晚上约他一起进洞~!”

    进洞?

    房……呢?

    “别胡闹。”安德烈脑内情景瞬间憋红了脸。

    随着这群人类一个个送礼完成之后,还有不少奇形怪状的生物们尾随而来,高声贺喜!

    “北尕玛海王星系!携星系内库洛姆幻光族!维泽塔海龙族!菲斯娜人鱼族!肉噗噗珊瑚族!歪咪水母族!潮汐寒龟族!荧光章鱼族!集体恭贺虫母加冕!虫父虫母新婚!特送来‘海神手串’‘歪咪水母灯’‘龙鳞战甲’‘灵能法杖’‘各色大珊瑚’‘龟壳’‘荧光墨囊’‘海豚骨’等物若干数!愿虫族与海族从此交好!虫父虫母!永结同心!”

    “贝尔塔幻灵星系,携星系内飞羽族!星辰族!金木水火土小人族!暴风木头族!瞬移族!时间回溯族!集体恭贺虫母加冕!虫父虫母新婚!特送来‘空灵护盾’‘星辰共鸣石’‘金木水火土各元素宝珠’‘唤风权杖’‘瞬间移动戒指’‘时间回溯印章’等物若干数!愿虫族与幻灵族从此交好!虫父虫母!幸福美满!”

    “8254多洛尔星系,携星系内多洛尔族!白天瞌睡爱睡懒觉族!唔比巴咕族!只吃甜食族!不爱走路族!疯狂购物族!晚上怕黑族!随时在吃族!咩咩咩族!见到猫咪就抱抱族!集体恭贺虫母加冕!虫父虫母新婚!特送来‘百年畅销大软床’‘糖果百宝箱’‘梦境泡泡机’‘稀奇古怪大花篮!’‘永不熄灭大灯泡’‘马良同款成真笔’‘孜然羊肉串儿’‘便携飞行器’‘随时随地有猫撸宝盒’等物若干数!愿虫族与幻灵族从此交好!虫父虫母!欢乐无限!”

    ……

    各星系大范围出动,赠送贺礼,导致越来越多的星系闻讯而来。

    也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类与宇宙生物涌入,宽广的虫母正殿,数万虫虫们受精神气场威压影响……逐渐被挤到了殿外各个角落里乖乖排排坐。

    人类们敬酒笑语,送来的礼物越发多,虫侍们收录分放不及,几乎堆满了虫母殿上方以及后院,天上密密麻麻都是礼物飞船。

    于先生挑眉看着自家虫虫:“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说我没给你送过礼物?”

    “……是。”安德烈摸了摸自己颈间的心跳测试仪:“倒也有一个。”

    “这个啊,三次药都吃完了,用不上了。”于先生说着,抬起腕上戴的手表晃了晃,转眼从衣兜里又掏出一只同款打开放在他面前:“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和我一起走。要不要?”

    “……要!”安德烈乖乖伸了手:“谢谢雄主!”

    于先生乐呵的拉过他亲亲指尖,把表给他戴上后搂在怀里压着深吻过后,看到那水光潋滟的绿眸,忍不住赞叹:“就喜欢这乖样儿。”

    在场乌压压一群人类以及各族生物看着,安德烈稍微扭捏了一下,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三次药都吃完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

    “第一次是药汁,第二次是药粒,第三次嘛……”于先生卖了个关子:“既然这么想知道,今天晚上猜,猜错一次干你一次。”

    “唔?”

    安德烈眼神迷糊,脸颊泛红的看着他一路下去和那些熟悉的人类寒暄,自己坐回虫母位上,一边和其他几个边陲星系的虫母说笑结识,一边心里想着自己都吃了什么药,什么时候吃的,一边又时刻注意着下面的于先生都在做什么。

    不远处的奥维拉也好奇这件事,试图询问晋宁。

    晋宁表示不知道。

    他又陆续问了几个相熟的人类,大家都不知道。

    直到问到了人群中代表渡鸦军区过来的于大先生。

    奥维拉上次见于凌的时候,还是跟哥哥一同去看好像鬼魂状态的哥夫。

    起初,星球妈妈没有告诉安德烈有关儿子的任何事。

    一则是之前那些,怕没有成功,他希望过后又失望。

    二则……于寒竟然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于渡身上悄悄存了自己的记忆封锁起来。

    所以,没有任何傻蛋过程,在和于渡建立连接的那一刻,他作为一个小光团生长出来,直接就变成一个无聊的碎嘴子。

    偏偏于渡那时还没被完全吸收,两个弟弟一同附在大哥身上交织汲取营养不说,他俩像是有仇,就没有一天不吵架的。

    于凌作为大哥,身上确实背负了太多。

    日常执行任务时冷脸抬枪射击,身后那俩牵线的精神体呐喊:“大哥!加油!大哥!加油!呀啦索——呀啦索——!!”

    晚上回到家和虫老婆躺倒在床,还得看那俩游魂似得精神体:“大嫂,我今天有没有又长帅一点?有没有想亲我一下?”

    直到于渡被完全吸收后,无聊的于寒开始对大哥开启戏弄模式:“哥,你裤链儿没拉。”“你刚才吃的饭里有个苍蝇腿儿。”“我嫂子是不是和雄虫好上了,你俩怎么没有性生活呢?”这种话,每天都要听三遍以上。

    于凌也挺想说:你猜我为什么没有性生活?

    可以说他寄在身上多久,于大哥就多久没和虫老婆呀啦索。

    而安德烈,这只外傻内奸的虫,不知怎的从于渡被吸收掉的那一刻,于寒彻底完整,只差补充能量时,就立刻知道了他还活着。

    甚至,自己摸索着找去了大哥的单位,进门就看到了只有一个亮晶晶的人头飞来飞去,正对着大哥的工作餐品头论足的于先生。

    “他谁啊?”于寒当时装作不认识他,飘到大哥身后:“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安德烈直接叫了晋宁古帝安奥维拉等人带着两个小孩一起过来,集体‘看不见’他。

    就当看不见,整天赖在于凌这,于凌去哪他们去哪,也不和于寒说话,不给他压力。

    安德烈看不见他,他却能看见自己的两个小朋友。

    安德烈也不确定他是否能真的百分之百回到原本的样子,反复暗示他:“虫小孩已经取了名字,叫赛尔斯特于。这个小人孩,等我再有雄主时再取名字吧!”

    那天晚上,于大做了噩梦,梦里蹲在墙角,看着一个发光人头飘来飘去的问:“他什么意思?他要二婚?他什么意思,他要二婚?他什么意思……”

    回想当初于寒养于凌时胖了好几斤,现在轮到他养于寒……是性生活也没了,工作乐趣也没了,原本只有做梦的时候是独立空间……结果这家伙还被安德烈刺激的总往人梦里跑,差点让沧桑的大哥被迫瘦成一道闪电。

    此时的于凌倒是也因为这些事而含了几分坏心思,嘴上说着:“于二不让说。”手上却悄悄的给奥维拉手里放了些零食:“只能提示你,不是药。”

    “不是药?那可更难猜了!看来我哥今晚要屁股开花……”奥维拉实在猜不到,把那些零食咔嚓咔嚓的磕开,吃掉仁又吐出皮,摇头叹息后又点头笑着戳戳晋宁:“不过看起来我哥好像没什么变化?我觉着,比吃完第二次药之后还傻了一点。”

    “被爱滋养的虫都是傻的。”晋宁搂住他答:“我看他虽然行为娇憨,但脑袋明显在想自己吃了什么药,耳朵和嘴负责与其它虫母交集应酬,眼睛盯着他老公,一心三用都不慌。”

    “是哈。”奥维拉说着,抬眸看向晋宁:“那……我傻吗?”

    晋宁垂眸,看着那唇几乎微微撅起来等亲的小虫,沉沉的笑着亲亲他:“比你哥还傻……只能看得见我。”

    “倒也不是……”奥维拉眼神看向于寒刚刚坐着的地方:“我其实……”

    晋宁瞬间黑了脸,一把将他的小爪子拽回来:“其实什么?你其实也肚子痒痒想生虫蛋了?”

    “啊……我,这个我倒是不介意,不过我的意思是……”

    “什么意思也不行。”晋宁握拳,怼在小虫鼻子上恐吓:“家暴你。”

    “我就要!”奥维拉看着怼在自己面前的拳头,毫不害怕,反而任性的咬住他手腕哼哼:“我就要喝那个茶!看起来好喝!我要喝!!”

    “嗯?茶?”

    “是啊,茶!以前古哥总给我们泡茶喝!自从跟你去边界星球流动式旅游驻守,我都好久没喝到茶了!我哥夫这几天每天都搞几个超大杯一直吸……啊……我也想喝,宝贝老公……”

    先前说的那些,晋宁只老实听着。

    一句宝贝老公,顿时就头脑一热!

    “等着!老公给你问去!”

    四处一问才知道,原来那茶是于寒在帝星带来的。

    之前安德烈就想在帝星做点赚钱的营生,后续和古帝安两个筹谋了一下,拿着于家爸爸妈妈强行塞给他的‘聘礼’,开了个小茶屋。

    古帝安原本只出采茶和制茶技术。

    结果杜大亨大手一挥——他的小白虫就拥有了一片茶山作为启动资源。

    两只虫,现在是各占48%股权的大股东——剩下两份百分之二,一份给了于二,一份给了杜二。

    而自从这茶屋开起来,于先生是日也喝,夜也喝,几乎喝成了个活招牌。

    晋宁这么多年第一次和于寒造反动手,没想到是为了抢他的一杯大奶茶。

    捕猎似得在角落里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于寒喝完手里的那杯,刚把新的掏出来,吸管还没插,直接被某个家伙釜底抽薪——下一秒就塞进了某只小虫的嘴里!

    “抢什么……这还有。”于先生笑着哼了一声,转眼从包里又掏出一杯来,插吸管前习惯性看了看口味,笑容瞬间消失,皱眉暗骂:“草的——怎么又是这个于寒磕碜。”

    ……

    盛大的虫母殿下加冕朝拜礼忽然变成了新婚典礼。

    虽然没有新郎新娘接吻闹洞房之类的,但光是收礼,就收到手软。

    没过多久,各类祝福话语便从帝星方向特权发送而来,如同烟花般炸开在天空之中,让原本热闹的典礼几乎喜庆的像过年一般。

    一夜之间,半个宇宙都知道了——C帝国703虫系,兵强马壮!后台超硬!

    而对于虫母来说,真正兵强马壮又超硬的只有他的虫父。

    借由洞房之名折腾了他一整夜,拷问他吃了什么药,让他迫不得已苦战而降,满身汗水的自愿举起双手:“……我、我不猜了。”

    男人却毫不客气的又一次压住他:“都说了,有壳的,好吃的,又攻又受,还猜不到?再来一次。”

    他想破了头。

    起初以为是胶囊,胶囊有壳,胶囊一边可以套进另一边……但胶囊是药,又并不好吃,所以被名正言顺的罚了一次。

    后续说是小河虾,小虾有壳,小虾也很可能是雌雄同体,小虾不是药,小虾也好吃……但也不对,无语的又被欺负。

    身后的尾巴都已经疲惫到展不出来,那许久都没有被捏到发软胀起的小翅翼也瘫在腰侧,虫只能无奈的趴在床上发出哭唧唧的声音。

    “……真的……呜,真的不知道了……”

    就在可怜虫母的两只手又一次被粉色小手铐绑起来,打算好好玩玩时,外面传来焦急的敲门声。

    “虫父!虫母!太空监测那边说……有一些零散的小星突然朝着我们这边飞过来,已经进入了星系,很奇怪的躲避了障碍物,绕着我们主星飞……”

    “嗯?”于寒嘭的一下坐起来,果然一抬眼就看到半夜正反光,像是在窥探的一些圆圆小星球,问:“多少颗?”

    “目前是十几个,不过看监测轨迹……可能还有几百个在路上……”

    “……???”于先生迅速把衣物捡起:“快,穿衣服!我妈来了……还带了朋友!”

    “唔?”安德烈还迷茫着,手腕被粉嫩的小手铐扣着,也不太能动,呆呆的问:“妈妈……来参加婚礼吗?”

    “谁知道!”于寒干脆帮着他穿,拆手铐的时候骂了一句:“这手铐不吉利,每次一玩这个我妈就来……真是,扔了扔了。”

    一阵忙碌后,于先生自己穿完衣服,帮被欺负到虚软迷糊的虫虫也穿戴整齐,一路扯到外殿。

    此时,外殿的石头椅子、花丛边上、凉亭、草坪……到处都是人形的光影在晃来晃去的四处溜达。

    只有三个是实体。

    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先生穿着暗红色的老头衫,还有他怀里抱的一岁多小朋友。

    小朋友黑头发黑眼睛,圆圆的苹果脸,手腕上缠绕着的白光微微泛着淡绿,和老头手指尖的一些小小精神丝线绕来绕去,缠不到,气的小手一抓一抓。

    最后一个实体,是看起来是个外观有两岁大小的小虫族。

    它外观是人形,背有翅翼,圆滚滚的身上一层明显还没有换下来的白色小胎毛,一对暗绿色的眼眸如同晶莹剔透的宝石,脑袋上的亮晶晶小灯被戴了两个五彩斑斓的漂亮跑马灯小发卡,正在院子里高兴的飞来飞去。

    看见这夫夫俩出来,妈妈主动开口,却又是气气的,没有搭理于寒,直接质问安德烈。

    “安德烈,补办婚礼为什么不请爸爸妈妈?是觉得妈妈送不起礼物,还是爸爸不能突然分裂到把自己当成礼物塞满你的虫虫星!”

    “啊……”这礼物似乎有点太大,安德烈瑟瑟发抖:“抱歉妈妈……我也不知道,我是今天继位加冕,突然的就被动结婚了……”

    “是吗?你一无所知?”

    “是的。我一无所知。”

    面对这个和大多数人类婆婆一样,护着儿子,不舍得骂儿子,但生了儿子的气就质问儿媳为什么管不住他的星球妈妈,安德烈已经甩锅一绝。

    “收点礼而已。乱哄哄的你来干什么?”没被搭理的破烂寒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婆媳俩一个鼻孔出气了,看起来是婆婆质问儿媳,实际上根本就是拿自己开刀:“我都三十多岁了,不能自己做主点事?”

    妈妈不服:“妈妈三亿岁了!还是要听你爸爸的呢!”

    “好意思说!哈哈哈哈哈……”于寒忽然当着一院子的星球精灵嘲讽自家老娘:“寿命长达百亿年的蓝巨星!好意思说自己三岁了!”

    其它几十亿年的星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哼。”星球妈妈听着周围的笑声,感觉挨了欺负,又一次把矛头指向安德烈:“虫虫管他!管他!”

    ——我看您就是不舍得自己骂儿子,想找个别人骂。

    可安德烈也不敢。

    不管是说他怕雄主也好,惧内也罢……他弱弱的揪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不敢。”

    他不敢,有虫敢。

    星球妈妈回眸看着两只触角都被戴了小发卡的小虫宝,一指头指向儿子脑门!

    “豆宝!咬他!咬你爸!”

    后面的小虫宝立刻振翅,‘哇’的一下张开小虫齿,勇猛的飞向亲爹——咔叽,给了他一口!

    随后快速撤退,飞回奶奶身边,小小的手举在头顶敬了个礼:“吱吱——”

    奶奶很高兴的抱住虫宝,夸奖他:“真勇敢!以后不要学你爸爸那么不乖。”

    “好啊,好啊,新婚之夜,头破血流……”于寒摸着自己脑袋上被小虫啃坏的一块皮,看着指尖的血迹,露出惊恐的表情:“太可怕了妈妈酱,你的儿子,可能要受惊分裂一下了。”

    下一秒,眼前的男人突然身子一软朝老婆身边倒去,随后身体里冒出无数幻影,四面八方的跑了。

    应接不暇的妈妈:“……啊??”

    ……

    那天晚上。

    无数个被告知来参加婚礼喝喜酒的各个星球精灵们,在某个虫族星球上的各些犄角旮旯里,一同找寻某颗蓝巨星精灵分裂了的叛逆儿子。

    几乎找疯了的一大堆星球精灵们,在无数次找到影子时看到他忽然又一分为N,抓了一晚上,却裂的越来越多,也全都在暗暗抱怨着。

    “什么三十岁了……这明明也是三岁大吧……!”

    星球妈妈无地自容:“真是对不起,是我没有管好我的宝宝……”

    星球精灵们正说着,某只人类大宝宝忽然从草丛中冒出脑袋:“嗨,妈妈酱,你看我!”

    “于二宝!你不许……”

    妈妈还没等说话,眼前的光影又一次分裂成了十几个,四散飞走时嘴里唱着:“啦啦啦啦啦啦啦——”“哦呀呀呀呀呀呀……”“呜吼吼吼吼吼……”

    听着某人返祖一样的叫声,拼命跟上的星球们都发出:“……!@#¥%……”的混乱语调。

    这个婚礼参加的!真是累死球了!

    第153章 爱的情书

    这边, 虫母殿内。

    只有于金水老先生生无可恋的坐在院子里,脑袋上骑着一只薅头发的小虫,怀里又抱着一只正在揪胡子的小朋友。

    小虫宝因为有着虫族基因, 幼年期的发育比人类迅速,还会飞,所以虽然是小二, 却比哥哥还要淘气许多。

    安德烈洗了葡萄过来给两个顽皮小孩吃,想把他们从爷爷头上骗下来。

    “谢谢。”老先生直接接过葡萄碗, 宠溺的递给两只,还客气的道谢:“你也别忙了, 多休息。”

    “是。”安德烈被抢走了引诱盆,一边应承,一边试图直接动手把虫宝从爷爷脑袋上摘下来。

    可惜,这从小在爷爷奶奶家落户生活的两小只, 对他们温柔的雌父毫不惧怕,更是对他们又爱玩又玩得起的雄父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安德烈不敢大声说……明明之前非常非常温柔的少女妈妈, 因为儿子死了一次, 忽然被气的为母则刚,变得凶了一点点,开始用铁腕来教导这两只小崽。

    小小年纪,这两只就懂得兵者诡道也,见雌父来抓, 虫宝振翅就跑, 在雌父去追时又忽然原路返回。

    一小虫一小人,一个飞的快, 一个跑的快,小触角对小手心, 暗暗形成精神交流,小朋友负责计划战争,小虫宝负责执行,转眼,安德烈被溜的气喘吁吁,于金水老先生的胡子也被烧毁了一大块,嘴里塞满了葡萄。

    小朋友抠着老人家的嘴要求:“爷爷……说,谢谢宝宝。”

    于金水:“……谢谢宝宝。”

    转眼嘴里又被塞了一颗葡萄,再次要求:“说谢谢宝宝。”

    于金水:“……噱噱搞搞。”

    安德烈快快退离几步,脑子里想的是……许久之前,雄主和自己在房间里玩葡萄。当时八个月大的宝宝就坐在一边吸手指头。

    每放进去一颗,某个男人就痞气的笑着要求:“说,谢谢雄主。”

    这……也能记住??

    安德烈两只眼睛火烫的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心里抱怨着雄主怎么还不回来。

    根本不知道另一边那些星球精灵们几乎累的喘不上气来,也没追上他家这个坏宝宝,甚至有一部分球都来了,却临时打消了在703星系落户几万年找个恒星转转玩玩的想法。

    于爸爸是个特别老实本分的爸爸,小孩子都知道谁比较好欺负,就会去欺负谁。

    从来没见过他们爬到奶□□上作威作福要谢谢。

    每当发生类似事件,安德烈总会后悔,自己如果当初听雄主的话,不那么执意要生小孩就好了。

    确实……有点难搞。

    两个‘男人’面面相对,身份还是‘公公和儿媳’。

    于金水倒是因为家里大儿媳就是雌虫,早习惯了这样的外貌。但安德烈很是不习惯,一直有点小小的局促,着急等雄主回家。

    他在,热闹一些,总也不至于这样尴尬的俩眼瞪俩眼。

    见虫虫始终张望着外面,于金水往旁边坐了坐,给他让开一点位置。

    “坐吧,今晚他们不会回来了。”

    “啊……?”安德烈脸色一苦。

    那不是一晚上都要在这里等着?

    于金水明白他的意思:“孩子我看着,你去睡觉吧。”

    “不不不……”安德烈连连摆手:“我在这里陪您。”

    “不用太客气。”于金水老先生可以说是整个家里脾气最好的男人:“你今天加冕仪式又突然办了婚礼,累坏了,去睡吧,两个孩子我看着,不会受伤。”

    安德烈确实想睡了。

    但他不能睡,怕的也不是孩子受伤。

    他怕爷爷受伤。

    万一,不知道哪里没弄好,爷爷分裂了……妈妈抓完疯批儿子之后还得去抓分裂老公。

    果然,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真像爷爷说的似得,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

    “安安。”于金水主动对他开口,并拍了拍手里的小娃儿:“再过几天,他也整一周岁了。你之前说,等小寒回来再取名,现在一切都差不多回到正轨,你们婚礼都补完了,你和小寒有想过他的名字吗?”

    “啊?”安德烈抬眸看着爸爸,脸上摆明了写着:我还不如刚才听话睡觉去。

    “没想过吗?”爸爸脾气当真是好,耐心的询问他:“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一点话题都没聊过?说给爸爸听听,要是还好的话,爸爸直接把户口给孩子落上。”

    “也……有过的。”安德烈立刻点头,脸色却变得不是很好看:“但……不太适合落户。”

    “名字么。谁能比咱家的凌寒独自开还随意?”感觉虫虫可能觉得名字不大好听,于金水主动给儿子找补了一下后才问:“叫什么?”

    “叫……”安德烈抿了抿唇,低头,叽咕半晌,才抠着手指尖说出一句:“叫于……于犊子。”

    “什么?”老人家被烧毁一半的胡子一抖,声音放大两度:“叫什么?!”

    安德烈又一次瑟瑟发抖,两个肩膀快扣到一块去的低着头:“是我雄主取的……他说的就是您说的那句诗词,于凌,于寒……接下来该于犊子。小的这个虫……小名叫开开,凑齐了。”

    “哦,是于独自……我还以为是牛犊子的鱼犊子……”明显能看到是咬着牙根儿平静了一会儿的爸爸,挤出佛系的笑意:“于渡已经有了,豁出条命渡了他一难。别抢弟弟名字。还有聊过其它的吗?”

    “嗯……”安德烈咬唇半晌:“倒也还有一个。”

    “说来听听。”

    “也是一个典故里面取的。”安德烈说完,看着爸爸的眼神,小心翼翼:“叫……于自强。”

    于金水:“……”

    “……”也不知道是多好的修养,老人家无力的叹了口气后,还试图问问:“我想知道,什么典故,能取出于自强这个名字?”

    安德烈不好说。

    但有人好说。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杜霍从门外露了个脑袋出来,气呼呼的:“于叔!提起这事儿,你得给于二揍一顿!”

    “哦?”于金水倒是庆幸自己不需要再问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虫儿媳,拍拍自己身旁的椅子:“小霍,来,和于叔说说。”

    古帝安随后而来,看见安德烈后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低声:“我忙着把这几天必须采下来的青叶茶采完,来晚了,没赶上你加冕……新婚之夜,休息的好吗?”

    “和他在一块,晚上就不是休息的时候。”安德烈憨憨的笑了两声,抿唇无奈:“就是今儿……题答不出来不让睡觉。”

    “我听说了。有没有想过,那可能是食物,不是药?”

    “嗯,奥维拉告诉我说是吃的。但那阵子……他给我喂了太多吃的,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

    古帝安抿唇怂恿:“那不然你就随便答,答上个三天三夜,和耕地的牛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安德烈听到这个词,突然的若有所思:“于尽……好像还可以?”

    “哈。”古帝安笑出声:“于尽。你真要拉着他同归于尽是吗?”

    “垂钓溪边鱼戏影,晚霞渐落尽余晖……很不错的。”

    “是不错。但你给老二取名叫勇猛的明君。老大这么悠闲……不偏心么?”

    “老大没有名字一年了……确实有点偏心。”说着,安德烈叹了口气:“孩子总归要有个名字的……他一直不肯认真取一个……我也就只能……”

    “但他已经取好了名字,想改的话,你得和他商议一下。”古帝安拍拍安德烈的肩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看看:“你看,他甚至,早就知道我们俩的事……和我们家这个,名字是成对的。或许,时机到了就告诉你了。”

    “嗯?”安德烈眼眸一亮:“叫什么?”

    古帝安指了指手里递给他的东西:“你自己看嘛,悄悄的,别说出来。”

    安德烈看向手里的小玉坠:“在这上面?”

    “对。”

    这边,古帝安给安德烈偷偷透题。

    那边,杜霍贴着于叔坐下后,认真开口第一句:“叔,以后叫我小杜!”

    “好的,小杜同学。”于金水乐呵呵的:“小杜给叔叔讲讲,于自强,怎么回事?”

    “你家于老二抢我的!”杜霍手指着外边:“那本来是我要给我家孩子取的名字!”

    “噢,所以是你家的小孩想叫杜自强。我儿子抢了你的?你们年轻人取名字……比我们那代还随意。”

    于金水打从心底认为:肚子强的话,可能还不如鱼籽强。

    “不是!”杜霍愤怒的喷出一口恶气:“那天我们在茶屋的时候——”

    ……

    那天下午。

    于寒照例出差不在家。

    安德烈星系无事,回了帝星茶屋,正在后厨帮着煮茶。

    小朋友被古帝安抱到茶屋前面晒太阳,杜霍也在店里。

    此刻小朋友坐在柜台上,挥着小手啪叽啪叽的和杜霍拍打着玩。

    “小小寒,小小寒~嘿。”杜霍一边逗他,一边又想起这个称呼,之前几次提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没回应:“都快一岁了吧?还没落户口,再不落户口,都要成黑户了。”

    古帝安顺手给他递了一杯热茶:“孩子他爹不给起名。没有名字,怎么落户?叫于三吗?”

    “谁家好孩子叫雨伞。”杜霍亲了亲眼前的小小宝,接过茶杯埋怨:“他到底是不想取名,还是压根儿不想要孩子?当初生之前就不让生,生出来了这又不管。”

    “嗯……其实之前倒是也取了一个。”

    “叫什么?”

    古帝安迟疑片刻,才开口:“于犊子。”

    “咳——!”刚喝了一口茶的杜霍:“什么?”

    早不说晚不说,就等着他喝这一口的时候说?!

    看着古帝安笑眼眯眯的模样,杜霍怀疑虫故意的,但是没有证据,且更震惊这个名字,来不及想呛了一口水的事。

    “是开玩笑的还是真的?叫牛犊子的于犊子?落户口了??”

    “没有,只是聊天时说的,凌寒独自开,他哥家的那只是小虫,跟了雌父姓,叫古瓷。还剩下三个字,他说大崽叫于独自,二崽小名叫个开开,占全了,免得他妈妈哪天想不开又要生老四,真就凑齐四害。”

    “吓我一跳,我还寻思这是多不喜欢这孩子……能叫个于犊子。”杜霍唏嘘的又啜饮口茶,摇头:“话说叫于犊子也不是不行,独一无二,绝对没有重名。等将来到了战场上,每次出征对敌呐喊一声:令人闻风丧胆的于犊子来啦——!把敌人笑死也是一种恐怖的战略。”

    “别胡说……”古帝安忍俊不禁,低声暗示他:“安德烈在后面煮茶呢。”

    “噢。”杜霍勉强恢复正经:“所以于二是真一点都没给他起名的意思?”

    “……可能没空吧。”古帝安无奈回答:“他之前死了太久,耽误了很多工作。晋宁又调走了,处理工作还来不及……这两个月都没怎么在家。”

    “不在家,手机不通?通讯器没开?催啊!总消消汗消消汗的也不太好,给孩子都念叨干巴儿了!再说,再忙没有吃饭睡觉的时候?叼着饭勺想一会儿不行?”

    古帝安拉长声音,重复了一遍:“孩子他爹不给起名。……孩子他雌父,干脆就不管这事儿。谁催?我催?”

    “安德烈也是个奇葩,没听说谁家老二有名字,老大没有的。”杜霍悄咪咪小声抱怨:“果然生了个不是自己种族的后代就是不上心。你将来生个翼龙,是不是也不给我管?”

    “嗯,我倒是真年纪不小……该生一个了。”古帝安一边擦着一只只蓝花小茶杯,一边若无其事的笑着:“您呢,想过名字吗?”

    “我早把崽的名字想好了。”杜霍嘿嘿嘿的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块玉来:“我听说,晋宁给他老婆一块什么玉坠……我家也有一套,也是祖上传下来的,虽然……祖的有点近,我老爹买的。”

    “老爹?祖上?”

    “对,我的名字就跟这儿上起的。”

    说着,杜霍把玉佩摆在桌上。

    是一块双鱼佩玉坠,两块玉,渐变式的天青绿和透亮粉,头尾互绕,上面都刻了古文字。

    古帝安还没等接过来看,一道身影倏地窜进来,下一秒,玉佩没了,身边坐了个人,玉佩正被他拿在手里观摩着。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他一边念着,一边又看了另一块,念出上面刻的字:“霍风疾,勇者以无畏前行。嚯!”

    “是吧!后半句是我爸爸刻上去的,我的名字就从这来的!”

    杜霍伸手想给拿回来,结果被迅速绕开。

    “难怪呢,我就记得下半句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么,哪来的霍风疾。”于寒拍了下桌子:“不过确实好!天行!我儿子以后就叫于……”

    “你他妈之前给孩子起名怎么没有这么快!拖了大半年,你抢我的!”杜霍打断他的话,迅速动手抢夺:“还我!”

    “你想要天行?那多不好啊?你占下半句,你儿子占上半句,他排你前边,不合适。”于寒绕来绕去,就是不肯把玉佩还给他:“再说,这一看就是激励男子的词,你不是还没有儿子呢吗?万一生个丫头,这用不上了。”

    “丫头也有别的词能用!”

    “那这句正好给我用呗。”

    “万一我生了个儿子呢!”

    “我这都确认是儿子了。”

    “谁他妈管你生儿生女!我的玉!我老子写的诗!我老子刻上去的!!!”

    “诶嘿嘿~!你老子刻的,我抢到就是我的~!”

    两个男人从一开始动手拉锯,到后来在店里跑来跑去,桌椅板凳叮叮当当,把在后边煮茶的安德烈都闹腾出来。

    “刚回来就闹。”安德烈也不知道自家雄主哪来的那么多精气神儿:“不歇歇吗?”

    “杜霍抢我东西!”于寒指着杜霍手里的半块玉,自己这边死捏着另一半儿不放,两块玉中间只有一条红绳晃来晃去。

    “我抢你东西?!”杜霍被气的发出一阵咕咕音:“我的玉!我的!!”

    “嘿嘿。”于寒手指悄悄往前挪了挪,摇头晃脑:“谁抢到是谁的……哎,你真不是霸王龙吗?手这么短呢?”

    杜霍跳脚怒骂:“你才霸王龙!你霸王龙!”

    “真是的……”安德烈拿自家雄主没办法,自然也就没办法管他和其他男人的纠纷。

    古帝安和他一样,对杜霍也基本属于放任状态。

    两个比雄虫都幼稚能闹的男人……管它做什么?

    两只雌虫一个刷茶杯,一个把煮好的茶倒入接饮机中,调配至合适浓度。

    两个男人在店里瞎跑,一些来店里喝茶的顾客认出于寒,拿出手机拍照。

    执政官今日笑料:√。

    直到俩小时后,杜霍手指发软,实在抢不过这个野玩意儿,终于撒了手。

    “抢到!”于寒得意的拿到玉,坐回柜台前:“老婆,咱孩子名字有了。”

    安德烈刚才在后面都听见了。

    其实他不催不问,也是想知道,这个一直不赞成他生孩子的雄主,到底能不能接纳这个孩子,主动给他想个名字。

    此时终于盼到,心里早就决定,不管是个什么名字,都一律赞叹,更何况……于天行,很大气的样子,非常好听。

    于是,接下来,一人一虫,异口同声。

    “于自强。”“好!”

    两秒钟后,安德烈逐渐张开了嘴。

    “你也觉得好是吧?”于寒翘着脚,看着手里的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君子不夺人所爱,杜霍喜欢天行健,那咱家就让让他,咱要自强。”

    本以为是天行健被抢的杜霍也懵了,看看安德烈,又看看于寒,无法接受:“你俩他妈真是什么都行行行好好好啊……这也好啊?于自强?于自强!!”

    于寒:“于自强怎么了?于自强好听着呢,是吧老婆?”

    安德烈:“……!@#¥%……”

    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么个名字。

    他看了看坐在柜台上还不知道自己被取了个什么名字的大崽,表情逐渐拧巴……但是又反驳不了。

    旁边的古帝安也是一样的神色,背过身去……偷偷笑。

    自强挺好的,但他姓于。

    别的姓氏可能还没这么奇怪……鱼籽,强。

    “哈哈哈哈……”古帝安实在忍不住,笑出声了。

    “于……自强。”杜霍完全无法接受这个名字,眉头皱到了一起,坐在他身边:“要不,于天行吧,我不和你争……真的……我不争了。”

    “那多不好!咱们两家也算是没血缘的亲戚,你家天行,我家自强,多配。”

    “什么,我和你哪来的没血缘的亲戚?”杜霍还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于寒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和我做儿女亲家吧?”

    “和你当亲家不行?”于寒毫不介意,抬手一挥:“就咱两家这小孩成长环境,抬头看一眼,满屋子都是男的。他雌弟也是男的。不管你家生男生女,我儿子都能照干。”

    “少放屁!”杜霍真心真意的劝他:“于二……咱给孩子取名,得奔着好听了去,得有点纪念意义。别家的孩子名字一个赛一个的好听,你家站出去个于自强……真都不如于犊子。于犊子好歹特别的霹雳,一般爹没有这个勇气给孩子取这个名儿,名字一拿出去就知道他爹是个人物。”

    “是吧?我就觉得都挺好的,还是你懂我,于犊子多牛哔。于自强也特别有政务范儿,还能和你家的凑上对儿。”于寒还真当他是在夸夸,仔细考虑了一下:“不然叫于不息?好像也行。”

    “于不息什么鬼!以后等孩子上学了,会被同学嘲笑的!”

    “那,于君子?”

    “于菌子……”杜霍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现在就把他送山里,当蘑菇头。最合适。”

    “看吧,这整个一句凑下来,还是于自强最好。”于寒还蛮得意的,看着手里的两块玉,畅想着未来:“还有你爹这个后半句啊,霍风疾,勇者以无畏前行。以后你家要是和我家一样生俩,后面那个就叫杜无畏,更好听。”

    “谁家好人叫嘟喂!嘟喂个鸟啊!你那嘴里就说不出个好名儿!”对于名字,杜霍是绝对拒绝那种会出现不正常谐音:“绝不可能!”

    “那不然……霍风疾?这好!好名字!”

    “霍风机也不行!……”

    “是的,霍疯叽不太好。那不然……还是保持原样,我家于自强,你家霍天行,这是最好方案。”

    “那……你要是……你要是真喜欢的话,就……就这样吧,反正是你儿子……于自强就于自强。”

    杜霍想想都心酸,只能默认这个孩子以后叫自强,怪只怪他爹取名太随意,希望他长大能坚强。

    于是叹了口气:“你家于自强,我家霍天行……也算是有出处,将来孩子问了,也能有个解释。”

    “好嘞,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于寒把玉坠往古帝安手中一放:“你家的以后就叫霍天行了。”

    古帝安哦了一声,低头看了看于寒还给他的玉坠。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杜霍的双鱼玉坠,被他改了样式。

    上面套扣被打开,穿挂了个帝王绿的方形玉牌,牌子上一行鎏金小字,贵气又别致。

    古帝安看完那行字,面带笑意的把它握起来,应声:“好的,霍天行。”

    “不是,这个名字是有什么不好的吗?”杜霍看着古帝安和安德烈脸上都带着莫名的笑意,直觉不对劲:“是有什么谐音古怪?或者不好听?”

    “没有,很好听。”古帝安又重复了一遍:“霍天行,很好听。”

    “我还有个会,我先走了啊。”于寒没等杜霍反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见老霍。”

    “……回头见,于二。”突然的客气,让杜霍更摸不着头脑,附和一声过后攀着柜台看古帝安:“不对,你俩怎么回事?他给我儿子起名字?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古帝安默默低头瞅着那块玉:“您不是原本就想给孩子叫天行的么?”

    “我原本是我原本的……他替我说出来就很奇怪……”杜霍说着,忽然看到自己家‘祖传’的玉佩上多了一块帝王绿玉牌:“谁挂的?于二?”

    “嗯。”古帝安默默握住:“他给我的。”

    “什么!他给你的!他是不是玩不着奥维拉,又惦记你了!我看看!!”

    杜霍立刻伸手想去把那块玉拿回来,被古帝安瞪了一眼,缩了下手,不明所以的愣了下。

    古帝安顺势收起玉坠,在转身去厨房时,低笑了一声:“……确实手短。”

    杜霍:???

    五分钟后。

    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的杜先生,在厨房里绕着他的老婆转来转去:

    “老婆,老婆……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于自强好,于自强特别的好……好听又有意义!政务范儿!”

    “我再也不管别人家闲事了,我们儿子不能叫霍天行,不行!”

    “真不能叫霍天行!我姓杜叫杜霍!我儿子姓霍那成什么了?”

    “我刚才没反应过来啊!我姓杜……呜呜老婆……我姓杜!!”

    ……

    此时,安德烈手里握着的,就是于寒给古帝安的那块玉牌。

    杜霍也正声具泪下的和于叔叔告状:“你儿子他抢我的东西,他还戏弄我!”

    “这个……我们家于二就是那种性格,你也知道,他是小猫变的,总不听话。”于金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就是这点小事:“小朋友之间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叔叔回家慢慢说他,你也要找个机会,和他谈谈。”

    面对于叔叔好像安慰小孩,却又完全没有解决问题的说法,杜霍很不开心:“怎么,鸡就活该让小猫欺负吗!”

    “这……”于金水很难处理这个问题。

    大儿子哪哪儿都省心,二儿子哪哪儿都不省心……经验告诉他,这时候沉默就对了。

    也在沉默了两秒钟之后,旁边草丛里钻出来个脑瓜:“咦?有人承认自己是鸡了?”

    “于老二!”杜霍蹭的站起来:“你来的正好!你解释一下,你到底给我老婆送的什么东西!这几天他每天都抱着瞅!你是不是想把他要回去!”

    “我可没有。”于寒往后退了退,伸伸手,无数个幻影回到身体里,自己也慢腾腾一边说,一边往身体的方向走。

    杜霍一路跟着他:“那你给他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一直看?”

    “是我们两家交好的证明,我哪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看。”

    “你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呵。”于寒躺在自己身体上,借尸还魂般的睁开眼后,一字一句的嘲弄他:“你真不自信啊,杜三秒。”

    杜霍:“?”

    “不是吗?”于先生看了一眼不远处和他老婆站在一块儿的古帝安:“我记得,鸡好像就三秒钟,踩上去,咯咯哒,做完。”

    杜霍:“……”

    憋屈了几秒钟之后,目光看向于金水:“叔叔,我准备要和你家于二绝交了。”

    “来不及咯。”于寒摇头晃脑的得意:“虽然说,目前为止还没有敢和我绝交的人,但——理论上来说,谁都能和我绝交,你和晋宁,没有戏。”

    “为什么?!”

    于寒摊手:“问你俩的老婆。”

    杜霍:???

    “于二宝!不许嘲笑朋友!”追了他半个晚上的妈妈从身后一路飞掠过来,一巴掌拍在他头顶:“戏弄阿姨们!还嘲笑朋友!你真是越长大越不听话!你现在才三十岁就变成这样!我难以想象你六十岁的时候妈妈还怎么管得了你!”

    “啊?”于寒捂着自己脑袋,愁眉苦脸的看着妈妈:“六十岁了你还要管?”

    妈妈字语铿锵:“六百岁了也得管!”

    于寒狐疑质问:“我能活到六百岁吗?人类好像最多只能活二百多年……大部分人类都不能接受自己衰老,在衰老期到来之前就选择机械飞升了。”

    “你和纯人类是一样的吗!你妈妈是星球!你只活个几十岁大就死掉了,妈妈的脸要往哪里放!”

    “呃……”于寒看了看安德烈,想起他在游戏里生了六百年蛋的事,戳了戳他的胳膊肘:“六百年后,咱俩脸对脸,互问一句——老东西,你怎么还没死。”

    “哈。”安德烈也露出几分得意的表情:“虫母生育,等于消耗自身。我绝育了,保养得当的话,应该能活更久。”

    人类创造这些兽人时的本意,其实就是想要突破一些基因链上面的屏障,让生长学习和工作回馈的时间比例能有所突破。

    所以……除了帝星的纯种人类之外,其它的生物群体平均寿命好像都挺长的。

    “那我也得保养一下了。”于寒默默低头,再抬头时露出个委屈屈的表情看向妈妈:“我不想比老婆先死……妈妈……”

    妈妈在冷脸半晌后,搭建了半年多的为母则刚,缓缓龟裂了。

    “好吧……”她又恢复到了那副软软的姿态:“妈妈再给你一个小星球的身体……”

    “谢谢妈妈,等有空我亲自去挑。”于寒挑了下眉,在妈妈看不见的角度,和杜霍悄悄击了个掌。

    妈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和杜霍算计了一些小小的事,抬手戳戳这不乖的孩子,嗔怪:“还算计妈妈……妈妈爱你,也爱三宝,不用你偷,妈妈会给他的。”

    “哈哈。”于寒傻乐片刻:“那于犊子这名就送给他了,希望他喜欢。”

    妈妈无奈:“只有你喜欢吧。”

    “叭叭——”坐在爷爷怀里的大崽看见于寒回来,立刻伸着手要他抱。

    于寒也很给面子的到老爹身边,把孩子抱走。

    于金水顺势开口:“你老婆不催你,你就不知道给孩子起个名?”

    于寒捏孩子的脸蛋:“谁说没起名,起了。”

    “于犊子?”

    “不牛哔吗?杜霍都说了,全宇宙不带重名的,这名字一出来,孩子厉害不厉害不知道,他爹一听就是个狠人。”

    看着亮出一口白牙的儿子,于金水卡顿半晌,终是叹了口气:“那还是于自强吧……”

    无论宇宙发展到什么地步,老人和年轻人的想法永远不一样。

    在杜霍看来,于自强可能不太适合小朋友,尤其这可是于寒的孩子,长大必定也是个小疯批,于犊子显然更合适。

    而爸爸看来,孩子还是要有个正经的名字,于犊子听起来太不正经,长大难以面对亲朋好友,于自强确实还不错。

    “好。”于寒笑着亲了亲手里的崽:“三天之后!爸爸带你和霍天行一起落户口!”

    ……

    那天晚上。

    杜先生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双鱼玉佩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问了古帝安才知道,那块玉牌原本就是该给安德烈的东西,只是在古帝安那过一下手。

    至于为什么过下手……古帝安心里明白。

    因此,他拉着杜霍的手,摸向自己的腹部:“还有三天开盲盒,是龙还是虫,咱们听天由命。”

    杜霍:“……你怀孕了?!”

    ……

    三天后,古帝安顺利在杜霍心疼到差点哭红了眼的情况下,顺利生下一颗满是线性纹路的橙色小花蛋。

    鉴于虫族不生花蛋,可以见得,这里面应该是只小翼龙……当然,最后会发育成人形还是兽形,是不是半龙半虫……还是得听天由命。

    按目前扫描仪分析,是受精蛋,里面的性别90%概率是男孩。

    所以,才一大早,杜霍就被于寒十几个电话连着催他带娃落户。

    杜霍不太想去,他怕赶上那百分之十是女孩的话……哪怕以后还可以改别的名字,但一个小女孩,落个曾用名叫杜天行也不好看,会被其它小闺蜜笑的。

    古帝安感觉当医生的或许都会有些或多或少的完美主义?更也许……有洁癖的人都会有点强迫症?接受不了女孩有个曾用名叫杜天行?

    他笑着安慰:“您学学于先生,名字就是个代号而已,他家叫于犊子都可以,也就只有您这么认真……放松点,我是虫族……接下来还可能再生一百个。您每个都这样认真,不用工作了。”

    明明是笑意悠悠说的话,杜霍却感觉被嘲弄了,嘟哝着:“你不知道翼龙繁育多困难……你能生一百个,我爹把你供起来。”

    古帝安微笑:“好,我等着您爸爸供我起来。”

    杜霍不吭声。

    当初在胳膊上给安德烈挖了两次肉,杜霍都心疼的不得了,何况是生产之痛……生一两个玩玩也就算了,为种族繁衍而拼命,没必要。

    但他确实是几个男人里最老婆宝的一个,无奈,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去找于寒,一起给孩子落户,但要求是:古帝安得去正规的产后护理中心乖乖坐个月子。

    古帝安不知水深,直接答应了。

    就这样,俩活爹一大早就站在户籍中心门口——排队等。

    九点整,户籍中心开门营业,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这俩人。

    看着杜先生手里的一大堆证件证明文件,和手心捧来的小花蛋……小蛋蛋都还没有孵出来,就要落户口!

    工作人员表示:“没见过这么着急的爹。”

    杜霍在填表写姓名的地方写上了‘杜天行’三个字,随后上断头台似得闭上双眼把表推了出去:“您快点……不然我后悔了。”

    工作人员不知道他要后悔什么,立刻按照要求大戳一盖!转眼:“杜天行落户成功!下一位!”

    下一位是手里抱着一岁大宝宝的于先生和安德烈。

    “您好。”安德烈客气的打招呼:“我们也落户口。”

    于寒在一边儿,把自己一大沓子政治面貌和安德烈的身份记录推过去,并在表格上填写了孩子的名字。

    “宝宝都一岁多了才落户。”

    看着医院出具的孩子年龄档案,结合刚才捧着蛋就来了的那位,工作人员冲口欲出——‘没见过这么不着急的爹’。

    低头一看孩子他爹提供的身份报告……四舍五入顶层上级。

    硬生生绽出十二颗牙的笑,小心翼翼的逗了逗宝宝穿着花袜袜的小脚丫:“宝贝真可爱——将来一定有出息!”

    ……

    就这样,于家大崽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身份证拿出来,上面三个大字——于辰耀。

    “不是,你不于自强吗?”杜霍就因为于寒要和自己配一对,不好意思说觉得杜天行还是有一点点的不完美,想再找更有意义的,结果看到身份证那一刻整个人崩了:“于辰耀什么意思!”

    提起这个名字,一旁抱着宝宝的安德烈忽然低下头,眼中满是深情与羞涩。

    那绿雾闪闪的深邃的虫眸犹如一汪幽潭,闪烁着点点泪光。

    杜霍:他突然感动个什么鬼!

    “怎么回事?!”

    “我家虫要求不高。”于寒手背在他心口敲敲:“不要名不要利,要我这个人。”

    “所以呢?”

    “所以,于辰耀。”

    杜霍:???

    百思不得其解。

    于寒笑着带他上车,排了一早上的队,找个地方吃饭去。

    期间,杜霍注意到了安德烈的腰带上多了块玉……就是之前古帝安手里那块!

    眼神忍不住瞄啊,瞄的,意外看到了上面刻了八个字,还刷了金漆,十分显眼。

    【笑若星辰,眸似雾耀】

    “于辰耀!”杜霍猛地反应过来,看着旁边开车的于寒:“你他妈早就预谋好了!你给你老婆写情诗!你还硬说要和我配对!!”

    “哈哈哈哈哈……”知道他发现了的于寒大笑几声后匆匆咳嗽两声,为自己找补:“你爹能自创古句,我就不能自创一个吗?”

    “你创的这对吗!和我那个都不成对!你骗我!我顶着多大压力,担心生个小丫头叫杜天行啊!!!”

    “那怎么办?我现在再创一个?弥补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你创!你创出来和我配上对的!我就不生气!”

    “老子连星系都创死了,还怕创个诗。”于寒沉着脸想了几秒,一抬手:“有了。”

    “你说!”

    “霍风疾,勇者以无畏前行。”于先生念完杜霍他爹的上半句,又给出自己的答案:“星辰耀,贤者以高远立志。行吗?”

    “还真差不多……”杜霍掰着手指头对了对,不情愿的嘟哝:“那我就原谅你了……这样孩子将来要是问我为什么叫杜天行……我好歹有个解释。”

    “孩子么,本来就是生来玩的,叫什么都一样。”

    说话间,于先生把车停下,搂着自家虫虫下车的同时轻轻抬起手,捋了捋他耳边的碎发的同时,又挑眉补了一句。

    “但如果,能让这个名字成为一封期待已久的情书……往后余生,每次看见他,我家虫虫都会是这个表情。何乐而不为?”

    安德烈耳朵涨红的抿唇低哼:“您……别这样。”

    于先生啾啾亲他脸颊:“我就这样。”

    把虫亲的呵呵笑出声,身子发软的无法抗拒,脸色也越发的粉润滚烫。

    好似一条单身狗的杜霍:???

    卡顿了长达五秒的以后,杜霍眼睁睁看着于寒搂着虫虫进了餐厅,才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自家孩子的身份证……

    似乎,除了和他的霍风疾搭了个奇怪的边儿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下一秒,杜霍掏出通讯器,打给古帝安后大声的抱怨:“老婆!我要给孩子改名字!改什么还不知道!但是我要改!现在立刻马上就要改!!!”

    第154章 番外【晋宁X奥维拉】(1)

    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 奥维拉在一片草地上醒来。

    草地上花朵诸多,微风轻拂,泛起无数香气, 让身为虫族的他立刻食指大动。忍不住爬起来啃了一朵。

    “婚礼都要开始了,还吃。”

    身旁忽然多了一个男人。

    “啊……”抬头看了一眼,有点眼熟。

    奥维拉觉得自己脑袋可能不太好用, 用了半晌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丈夫。

    “晋宁?”

    “不然呢?”身上穿着整洁灰西装的晋宁伸手拽起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小虫, 拿掉他嘴上啃了一半的花,皱眉训斥:“衣服也没换, 快去换衣服。”

    “啊……?”

    奥维拉呆呆的被推走到换衣间,看着面前模特架子上色泽纯白,镶嵌着华贵紫宝石的礼服,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我失忆了?!”他捧着脸, 对着镜子惊讶了一阵后,看到窗外忙着去招待宾客, 又回眸发现他仍然没换衣服, 正瞪着他的晋宁,咧出个笑脸:“我这就穿,这就穿……”

    除了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之外,其它的东西……他都记不太清楚。

    迷迷糊糊的套上衣服,又看了一眼外面的雄性。

    “好高的一个……雄主。”

    不是雄虫。

    他用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来, 自己找的, 这是个人类。

    从哥哥那儿捡剩,捡来的人类。

    为了下半辈子都能和哥哥生活在一起, 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免有朝一日哥哥发现一个什么秘密, 就离他远去了。

    他必须提前想一个办法,让哥哥甩不开自己。

    见面三分情,总也不会弃他而去的。

    所以就近挑了一个,脾气好,性格好,长相也很好,最主要的是对虫好的……男人。

    ——那……我哥是谁?

    奥维拉抓耳挠腮,眼看着雄主又把眼神追过来盯,立刻一路小跑回到婚礼会场。

    看起来十分好吃的粉色蔷薇鲜花拱门下,奥维拉站在男人面前,看着他手里拿着戒指宣誓:“从今以后,不论生老病死,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用我的余生守护着你。”

    “好。”奥维拉傻傻点头,把手伸出来戴戒指时才想起自己也要宣誓一下,立刻补充:“我也是!”

    台下宾客:?

    好像……不太满意?

    “呃我……在虫、虫……,人海中遇见你,从此心有所属……我,愿意不离不弃!”

    奥维拉磕磕绊绊,勉强结束了宣誓,后在众多宾客的掌声中接受了戒指交换,然后呆呆看着新郎拿着酒杯穿梭在宾客中……他把所有宾客看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哥哥。

    ——我的哥哥,应该是只虫?

    在场然而的宾客里面,没有哪个有触角或者翅翼。

    满心奇怪的奥维拉试图询问晋宁:“我哥没来吗?”

    “你哥有事。”晋宁随口回答后,伸出手邀请他:“来跳个舞?”

    “跳舞,我最会了!”

    说着,奥维拉立刻绽开翅翼,环绕着晋宁翩翩飞跃几步,翅翼舒展,无比美妙。

    当婚礼结束后,奥维拉跟着晋宁回到一个陌生的家,踏入家门的那一刻……他见到了自己的婆婆。

    一个很高的人类,在婚礼现场的时候还说了几句感谢致辞,面带微笑,十分从容。

    “您好!”

    奥维拉主动向她问好。

    可她却没有了在婚礼现场那样的笑容,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漠的不屑,直接转身走了。

    站在门口的奥维拉十分尴尬的抬眸看晋宁:“你雌父……不喜欢我吗?”

    晋宁答:“叫她妈。”

    “噢……”奥维拉傻乎乎点头后又问:“你她妈不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晋宁忍不住笑意,搂着他暗示了一下:“但我妈不一定。我妈,她,是我妈。”

    “妈。”弄懂了称呼的奥维拉不解询问:“为什么?”

    “我也不确定。不然,你慢慢探索?”

    “……啊?”

    奥维拉觉得十分奇怪,如坐针毡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父亲和母亲在家里走来走去。

    虫族结婚后基本都不与父母住在一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丈夫的家里会有另外一对夫妇。

    或者,这是丈夫双亲的家?他们没有自己的巢,或者家?寄宿在这里了?

    晚餐时分,母亲一边泡茶,一边随口问:“你们结婚也有段时间了,什么时候要孩子?”

    “啊……?”奥维拉觉得自己记忆又出问题了。

    不是,上午刚结婚吗?

    “早结了,婚礼因为任务延迟了。”晋宁如此解释。

    奥维拉没有怀疑,由衷的笑着回答:“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按照虫的年纪,我还是亚成体,没有彻底成年,所以想先享受一下私密世界!”

    此时,坐在餐桌边的父亲忽然开口:“我们家晋宁已经三十多了,再不要孩子,很有可能身体质量就大不如前。”

    晋宁:“……”不知道为什么,他瞬间就变成个老茄子脸,不太开心。

    而奥维拉感觉父亲的话还挺严肃的,有点怂下来,只能敷衍:“那……我们要着着看?”

    于是,接下来整顿饭都压抑的进行,二老再没说话。

    饭后,母亲去厨房刷碗,晋宁随后被叫去一起刷碗。

    奥维拉坐在客厅发呆,想自己为什么忽然老虫痴呆一样……结果就看到了母亲一边刷碗,一边用很不高兴的表情剜了一眼自己。

    他并不理解为什么。

    直到晚上,晋宁才告诉他:“其实,应该是你去刷碗。”

    奥维拉不明白:“可是厨房已经有母亲和你了呀……只有四只碗,要六只手来刷吗?”

    “她叫我去,意思就是在暗示,要你去。”

    “暗示?为什么不直接叫我?”

    “……呃,因为有些活不是该男人做。”

    “啊……?”奥维拉头都大了:“那我没去……会不会很严重?”

    “以后知道就好。涉及人情世故,总也是要装一装的。”

    “噢,好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自己家人情世故,奥维拉还是乖乖点了头,并给自己加油:“为了雄主!我要努力!”

    第二天,他主动去做早餐。

    母亲在一旁抱着胸转来转去:“媳妇,你这菜切得不大好,你得多学学。”

    奥维拉:“是,母亲。”

    他的低顺态度,让母亲没能说出后话,转身走了。

    而饭后洗碗时,奥维拉把所有人挤走,自己刷碗。

    母亲却又在厨房门口压低声音说:“这儿媳毕竟是只虫……我总觉得不太放心。”

    晋宁看都没看她,开口答:“他对我很好。”

    母亲很是不悦的抱怨:“菜也不会做,碗也不会刷,哪里对你好?”

    “呵。”不知怎的,晋宁笑了一声,回了句:“……嘴上对我好。”

    母亲:“……”

    沉默的结束了对话。

    晚上,奥维拉装了一天,疲惫的躺在床上时,小声抱怨了一句:“我们不能有自己的家吗?”

    晋宁想了想,告诉他:“我们的家在装修,过段时间就可以搬过去。”

    “……那太好了。”

    奥维拉如释重负。

    往后的日子,他每天早上起来做饭,在所谓的‘婆婆’指点下手忙脚乱的准备食材,煮熟端桌,饭后刷碗,紧接着去买晚餐食材,回来继续做饭,端上桌后要赶快吃,吃完立刻把一家穿了一整天的衣服放进洗衣机,趁着洗衣机工作的时候擦地,擦完快速晾衣服。

    结果母亲还是要不停的指指点点,一会儿说这里切的不对,一会儿说那里火候不对,洗衣液用多了,地板没有用手擦。

    洗衣液和地板没办法争辩,但做菜……奥维拉咬着嘴唇表示自己确实按菜谱做的,没有一点偷懒。

    “菜谱是菜谱,我们家有自己的口味!你还有的学!”

    母亲一句话,让奥维拉突然有点想哭。

    想哥哥了。

    可是,到现在也没有想起哥哥是谁,哥哥在哪。

    晋宁总是出去工作,不在家,都不知道这些事。

    奥维拉只能忍着。

    直到有一天,晋宁在家时,母亲还是这样尖酸。

    他看向晋宁,想让他帮自己说几句话。

    晋宁很了解的批评了母亲:“他这不是也在好好学么,您别这么凶。”

    奥维拉用力点头。

    结果母亲一听更生气了:“我这是在教他做事!我凶什么了?你这是不是就叫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俩一个鼻孔出气了是吗?!”

    看着晋宁眼睛眯起来,可能也要争辩几句,奥维拉心下发慌,立刻按住他的手:“我学……我接着学,妈妈是脾气急,不是凶。”

    晋宁扶额平静片刻,坐下,再次不管闲事的看起新闻。

    而可怜的奥维拉只能在婆婆的指点下,努力学习……争取做个非常棒的儿媳妇。

    但……才不过一个星期。

    他就在某个晚上又被母亲骂过后,回到房间,嗷嗷哭着问晋宁:“为什么我这么努力!你妈妈还是觉得我做的不好!”

    晋宁沉默了片刻,抹了抹他脸颊上的泪痕,眼神充满无奈的叹息一声:“……大概因为你选了地狱难度吧。”

    “啊?……”奥维拉抽抽噎噎,还没等说话,就看到母亲站在门口,下意识的身子一翻滚起来:“妈啊!”

    “妈什么妈!”母亲一下子坐到了儿子床上,手里拿着一条新的几乎短到穿上应该只有胯部的性感短裙挥舞着:“看你这好媳妇!刚刚快递送来的!不知道要勾引什么野男人穿!买这种东西!”

    “这、这不是我买的……妈妈,我……”奥维拉百口莫辩的看着那条酷炫还有闪电跑马灯的蕾丝花小粉裙子,低头看看自己,几乎冤枉到快哭出来:“我不穿裙子的啊!!!”

    可面对他的辩解,母亲却只是浅淡的哼了一声,眼中满是不信:“你在我儿子面前不穿,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算出去骚?”

    “我……”奥维拉咬着唇,早已在这段时间之中知道了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只能认了结果:“那您说怎么办……”

    母亲把裙子直接砸在了奥维拉脸上:“把这个东西给我扔了!以后不管是买衣服,还是买裤子,都得问过我!听见没!”

    “听见了。”

    奥维拉闷里闷气的点了头,把那小裙子拿到手里捏的紧紧的,满脸冤屈。

    晋宁在小裙子砸在奥维拉脸上时,眉头皱了一下。

    但后续看到他接过小裙子,可可怜怜的在腰围上比量比量……嘟哝着:“还真和我一个码数的……想狡辩都狡辩不了……”

    晋宁喉结滚了一下。

    因此,当确认母亲离开后,奥维拉气呼呼的打算把小裙子丢进垃圾桶时,他做出了阻止动作。

    “挺好看的。”他捏着柔软的小裙子,默默把门关上锁好,声音都有些发哑的看着小虫:“要不……先玩一下,再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