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点,导演,我先回去休息了。”

    钟今扯了扯领口,有些气喘地说。

    他的声音很微弱,让人觉得他马上就要倒下去了。

    “行,你快回吧,记得喝点藿香正气水,实在不舒服就去医院。”

    秦叶飞快地说,挥了挥手道别。

    钟今来不及换下衣服,按下电梯。

    橙橙拿着衣服背着包小跑到钟今旁边,扶住了有些摇摇晃晃的老板。

    钟今在心里对发癫的发情期竖了个中指,竟然背刺他,不是奇偶数也不是等差数列,居然在16和18之间狡猾地选择了17!

    发情期在来临前难以察觉,等察觉到的时候又会异常汹涌。

    不过下楼打车的功夫,钟今的意识已经半迷失了。

    “钟哥,要不要去医院啊?”

    橙橙看着老板通红的面颊,有些担忧地问。

    “不用,让我回酒店休息就好。”

    钟今断断续续地说,他实在不想被拉到医院去打吊水。

    到时候又得在别人的紧张担忧中把病况全部筛查一遍,非常麻烦。

    上次连打三天吊水,他手背都青了。

    他现在就只想回酒店做手工活,哪怕作用不大但至少有点作用,然后再在床上蠕动,用自己钢铁般的意志忍住银乱的需求。

    橙橙不太放心,但是老板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照办。

    钟今住的是剧组主创们在的酒店,因为他去的晚所以自己订的房间,和其他人不在同一层。

    钟今倒在了床上,被弄下来的假发乱糟糟地堆在枕头上。

    橙橙倒了水过来,扶着钟今喝了两口,又塞了一瓶路上让司机停车时买的藿香正气水。

    钟今眼含热泪地喝完了,本就苦涩的生活如今雪上加霜,越发水深火热。

    充满人道主义关怀以及为了老板服务的贴心小助理假装看不见钟今被苦到变形的模样,帮他摘下了假发,将发网也一起取了下来。

    至于衣服她实在不好上手换,只拿了睡衣放在老板的床边。

    “钟哥,真的不用我留下来吗?”

    钟今用最后的意识说:“不用,也不用去医院,我的体质就是这样,季节性免疫缺陷!”

    说出来了,终于把这个编了很久的理由说出来了!

    “那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候命。”

    橙橙似懂非懂,一边拿着手机上网搜一边离开了钟今的房间,帮他关上了门。

    合上门的声音仿佛解放的哨声,钟今迷乱地咬着枕头的一角,卷起的裙角遮不住大片细腻的白。

    “好难受……”

    钟今口齿不清地说,眉眼间满是挣扎,来不及吞咽的口涎从唇角滴落,半透明的布料下唇瓣越发殷红。

    钟今踢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

    没关系,我有钢铁的意志。

    …………

    不行,钢铁化为绕指柔了。

    钟今的手腕没一会儿就开始发酸,但是堆叠的未被舒缓的求而不得源源不断。

    他意识不清地拉开了床边的抽屉,试图寻找一点能用的东西,毕竟人至少不能这样得腱鞘炎。

    令人遗憾的是,钟今住的是本地较好的连锁酒店,并不是桔色成人。

    只有需要额外付费的计生用品,没有能戴上它的仿真用具。

    大火焚烧原野,即使勉强交代了一次,仍旧徒劳无功。

    哈哈,人生自古谁无死!

    钟今的思维彻底疯狂,来回跳跃着没有关联性的东西,最后全部都变成了本能的索求。

    口腔里残余的药液让他本就高热不适的身体越发难受。至少不能吐在床上的人性还残留着。

    钟今艰难地爬到床边拿过垃圾桶,将治中暑的药都吐了出来。昏天黑地地呕吐又匆匆漱口后,迷失的意识浑噩。

    未散尽的夕阳透过缝隙落在青年的脚腕,纤秾合度的腿夹着卷叠的床被,垂落在床边的指尖因晃动光影朦胧。

    青梅酒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顺着缝隙朝外溢。

    涌动的信息素逐渐充斥在整个楼层,又顺着通风口朝着其他地方蔓延。

    信息素飘荡着,附着在无知无觉来来往往的人身上,如同寂寞的幽灵,被世间绝缘。

    “采访那边有发过来几个问题,围绕宣传你到时候看看怎么回答,肯定会发散到一些个人的问题,反应不要太冷淡了,省得又被剪辑出去被买黑通稿……hello?我说话你有在听吗?”

    “听到了,”商延思回答经纪人的话,微微侧头像是感知什么似的问,“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淡淡的甜腻的果香,混合着一点点酒味。

    不知从哪里来,像是从窗外,又像是从室内的风口,近乎缠绕的流连在他身边。

    吸引着,呼唤着。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微微痉挛的痛感间泛着越来越蓬勃的欣悦。

    “没有啊。”

    经纪人摇头,她只能闻到自己香水的味道。

    “你很热吗?”

    她看见了商延思有些发红的耳朵,发现那红意还有朝其他地方扩散的趋势。

    “有点,我先去洗澡。”

    商延思以冷淡的表情表示送客,在经纪人离开后,单手解开两颗衬衫扣子朝着浴室走。

    气息越发浓郁了,朝着他的身体里钻,娇娇娆娆,吸引着本能寻觅。

    商延思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试图降下脸上的温度,他拿毛巾擦了擦面颊的水珠,忍着沉闷晕眩感朝着淋浴间走去,并未注意到刚刚镜面倒映出来的瞳孔,漫上了不明显的暗红。

    ……咚咚。

    ——咚咚!

    有人在敲门吗?

    越来越无规律的急促声响,将钟今从混沌中惊醒。

    没有气味,但是感觉很熟悉。

    信息素感知布成的网给予了反馈,钟今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努力想从猫眼看清外面。

    在脑海中出现过的轮廓,被判定为安全的人。

    把手按压,锁芯转动。

    钟今的视角猛地旋转,背抵在了门上,被迫仰着头,眼眸涣散。

    “商延思……别咬我脖子……明天还要上镜……”

    钟今迷乱间下意识地说,这话同样也触发了另一位意识不清圈内人的敬业开关。

    温热的唇舌动作忽地轻柔,转为不甘的啄吻。

    被酒渍熟的青梅,软甜的果肉可以轻易被挑破,赏玩着灵魂内核。

    高浓度的信息素浸入到血液中,向神经元放电。

    呼吸缠绕,具象化的依恋。

    当钟今的视线能聚焦看清眼前时,他依旧被压在门上。

    ——咚咚。

    又有人来敲门。

    “现在应该还在休息,我还是发消息好了。”

    橙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算厚实的门板遮蔽不了太多的声响。

    钟今捂住了唇,避免过于绵软的鼻腔音倾泻,被人察觉。

    橙橙依旧在门口打字,兢兢业业地小助理刚刚出门买药,她没在网络上查出‘季节性免疫缺陷’是什么病症,有的说有,有的说没有,所以她去了药店询问。

    店员也不太清楚她说的病,所以她买了一些常规的感冒药退烧药和口服葡萄糖之类的东西备着,以免老板需要。

    钟今的精神高度紧绷,然而深陷信息素的某位恐同直男并不能和他共情,甚至隐隐因为陌生人在周围出现了略显焦躁的排他性,迫切地涂抹气味进行主权宣扬。

    门外的脚步声离开,钟今的那口气刚松下就被抱起。

    裙首勾勒出青年柔韧细瘦的腰肢,在空中摇晃出弧度,白色衬衣的布料呈现被毁坏的毛边。

    钟今来不想商延思为什么会在这里,既来之则睡之,只是明天要给剧组赔钱了。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戴上。”

    “不舒服……”

    青年浓眉下的凤眼低垂,看起来有些委屈。

    钟今看着可以用挤脚来形容的惨状,陷入沉思。

    他微笑道:“没关系,忍一忍。”

    忍一时风平浪静,为了避免不必要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命惨剧,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委屈一下商延思吧。

    坚强一点,鸟鸟,站起来。

    商延思安静地任由钟今下手,只是就像是尺寸不合的戒指,最后也只能卡在那里。

    钟今收手,算了,就这样吧,凑合凑合得了。

    他的动作如同某种信号,让蛰伏的猛兽出笼。

    夜已经很深了。

    钟今在困倦中,看见了男人离开的背影。

    他有气无力地吹了个口哨,哇哦,顶级应召。

    不对,好像有什么不对。

    钟今艰难地翻了个身,找到了不对的地方。

    明天应该给酒店写匿名建议信,让他们多元化一下酒店的内部设施,毕竟提供的是额外收费的东西,至少得让顾客多几个选择吧。

    不然也不至于人走了东西被留在入口了,还好摆的是牌子货,质量还行。

    钟今在心里指指点点完,抵抗不过困意,彻底睡了过去。

    橙橙第二天来敲门,哇了一声。

    “钟哥你病好啦,看起来容光焕发哦。”

    看来昨天买的药派不上用场,但应该可以报销吧?

    “钟哥,我昨天买了药,有需要可以直接问我。”

    度过季节性免疫缺陷症的钟今神清气爽地说:“好,多少钱,我转给你。”

    橙橙飞快报了数字,绝不逞强。

    钟今把钱转了过去,又转了五百过去,说:“一会儿到剧组你帮我问问服装老师昨天的衣服多少钱,弄太脏了我扔掉了。”

    残骸都已经在垃圾桶里面沉着了,虽然不是他弄坏的,但他确实为弄脏贡献了一份力量。

    橙橙点头:“好的。”

    钟今收拾好了准备去剧组,橙橙按了电梯。

    三部电梯同时上下行,停在钟今面前的那一部,里面正好有人。

    青年口罩上的凤眼淡漠,看不出昨夜半分痴迷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