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暗地较劲
西勒尔的行踪并不隐蔽, 再加上有虫嘴碎,很快兰诺就知道了西勒尔去找阿缇厄这件事。
得知后,兰诺的第一反应不是相信西勒尔,而是担心阿缇厄又搞事。
西勒尔是一个做事随心随意又容易走极端的家伙, 因此他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择手段。从上次他死活要跟着兰诺去学院上课就能看出他的心思并不单纯, 但没想到他的目标会是阿缇厄。
阿缇厄……
兰诺不自觉地想到了那只黑发红眼的小雄虫, 他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他想起阿缇厄的次数格外的多, 比过去所有想念的次数加起来的还要多。
是因为雄雌之间存在的吸引力吗?
兰诺并不清楚这种吸引力多有强, 但确实给他造成了一点的困扰。就比如他开始担心西勒尔的境遇, 担心阿缇厄会对西勒尔下手。
阿缇厄的风评一直不算好,这似乎是大家的一个共识,兰诺也从来没有反驳过。但自从阿缇厄来摩蒂兰上学后,大家发现他变了不少, 他的风评开始好转,越来越多的虫喜欢上了那只漂亮的小雄虫。
阿缇厄的确变了, 他对其他虫温和以待, 但独独对兰诺不假辞色。
其实一开始兰诺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切实让他意识到问题是在梅林伯爵的宴会上。阿缇厄,这只和他有着婚约关系的雄虫收获了满场的爱慕,他会微笑着看向其他虫, 看着他, 但他脊背挺直, 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看不到一丝感情。
阿缇厄不喜欢他。
亦或是说他已经清醒了过来,把对兰诺的爱慕扔在了过去。
兰诺应该庆幸, 该庆祝他不用被阿缇厄纠缠了。
但事实上兰诺并没有想象中感到轻松,因为习惯?也许吧。也许就是习惯, 兰诺习惯了接受那只叫阿缇厄的雄虫的爱慕,所以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怅然若失。
宴会上,阿缇厄看起来很好,他看起来并不抗拒雌虫的接近,想必很快他就能迎来一段美好的恋爱。
漂亮的雄虫从来不会缺少雌虫的追求,更何况阿缇厄的长相已经是让卡洛斯都目眩神迷的程度,他的爱慕者只会比卡洛斯还多。
康拉文事件后,贵族圈里再也没有了阿缇厄废物血统的谣言,几个中等阶级的贵族看上了阿缇厄雌侍的位置,已经开始筹谋往阿缇厄身边送雌虫了。
兰诺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就好像他再不做些什么他就输了。
输什么?
兰诺也不清楚,但他逐渐开始反感阿缇厄的花心,心里思考为什么雄虫都那么多情浪荡,但他也痛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些不该有的情绪。
本该属于他的已经不再属于他,兰诺没办法改变。
这样的感觉不知道算不算后悔,兰诺的状态看起来很平和,但这种平和下他开始担心和嫉妒,心口窜上来了一股酸涩的感觉,他感觉气闷。
西勒尔会是阿缇厄喜欢的类型吗?
兰诺脑子里止不住地想。
有着同样担忧的不止兰诺,吉米亚也很担心阿缇厄会被西勒尔勾引走。
西勒尔这只臭虫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礼貌,吉米亚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他把围在阿缇厄身边的雌虫都吓走了,他霸占着阿缇厄的时间,霸占他的目光,就差把阿缇厄的心抢走了。
“他怎么还不走?当学院是他家吗?”吉米亚暴躁地踢了一脚椅子。
拉斐面色平静,声音却稍息冷淡了些:“也许他根本没想过要走。”
吉米亚都要气死了,他比不过莱茵斯特就算了,好歹莱茵斯特和阿缇厄认识的时间长,但西勒尔算什么?满打满算他们才见了几面?
即便在阿缇厄脸上看不到他对西勒尔的喜欢,但他本来也谁都不喜欢。
在大家攻略进展都一样时,西勒尔越是霸占阿缇厄的时间,就越有获得阿缇厄的心的优势。
吉米亚真的看西勒尔很不顺眼。
“冷静点,想想沙列文大人的话。”拉斐看吉米亚脸色不对,开口提醒。
听到拉斐的话,吉米亚的脸色变了变,心里憋屈的很。
要是以吉米亚的脾气,他早就找西勒尔决斗了,但就在昨晚沙列文联系了吉米亚,警告他不要去管西勒尔的事,也别去找西勒尔的麻烦。
沙列文的语气很严肃,听到这里,吉米亚也知道西勒尔是个不能惹的雌虫。
但他越想越气,气得都要爆炸了。
拉斐是个冷静派,他的心态要比吉米亚乐观很多,他倒是不觉得西勒尔能在阿缇厄那讨到什么好。
一个没有心的怪物从来不会懂什么是情爱。
西勒尔这几天应该也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不论他如何努力,投入多少精力和心思,抓不住的还是抓不住。
观影室里,阿缇厄安静地看着电影,电影里舒缓的音乐声很催眠。
下一秒,身旁的沙发陷下去了一些,一股花香飘了过来。
“你很喜欢释放信息素引诱雄虫吗?”阿缇厄头也不转就问。
西勒尔抬起手,手臂搭在了阿缇厄肩膀上,靠近:“你是特例,那么你有被诱惑到吗?”
“你猜?”阿缇厄的手抓住了西勒尔的手指,顺着他的指缝滑了上去,摸到了他的后颈。
西勒尔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微凉的手指掐住了他的命脉,他很难不警惕。
他的反应在阿缇厄预料之中,本来他就只是想试探一下西勒尔,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可即便阿缇厄都这样冒犯西勒尔了,他看起来也还是要继续纠缠他。
阿缇厄轻声问:“你呢?”
西勒尔愣了愣。
阿缇厄笑了一下,声音在空荡的观影室里听起来有种奇异的空茫感:“你看起来很喜欢我的信息素,我可以理解为你被我的信息素诱惑到了吗?”
他的手不再在西勒尔的身体上停留,抽离的时候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留恋。
西勒尔诡异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后就感到了些许的挫败。
他失败了。
阿缇厄根本无所谓他的喜欢,他太难攻略了。
第052章 风雨欲来
阿缇厄油盐不进, 无论西勒尔如何诱惑他,他都不为所动,有的时候对上他那双暗红的眼眸,还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此时此刻西勒尔仍然不想放弃攻略阿缇厄, 但皇室那边已经开始行动, 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拿出一个有效的让阿缇厄安抚他的方案。
可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 如果还有一丝希望, 西勒尔也不想用胁迫欺骗的方式去对待阿缇厄。
他能感觉到阿缇厄和其他雄虫的不同,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也能和阿缇厄和平相处, 阿缇厄也会喜欢上他。
西勒尔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能提升阿缇厄对他的好感了,送礼他送过了,看电影也看过了……就连信息素也用上了,但都没用。
阿缇厄永远保持冷静, 看盘肉块都比看他深情。
有的时候西勒尔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毕竟阿缇厄才刚成年, 年纪还小, 他也许真的什么都不懂。
虽然这个解释放在雄虫上很离谱,但西勒尔竟然被安慰到了。
所以在阿缇厄的视线停留在西勒尔的脸上,西勒尔攥紧了拳头,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的紧张。
即便他再不愿意承认, 也无法忽视那一闪而逝的心动。
“喜欢我的信息素这种话, 不止你说过。”
阿缇厄站了起来, 眼睛眯起, 视线从西勒尔的耳垂上滑过,然后转身离开。
阿缇厄的脚步有些轻快, 他的脑海里还在回放电影的最后片段,丝毫不在意西勒尔。
他反正都猜出来西勒尔是打什么主意了, 这几天和西勒尔相处下来也有些腻了,是时候对他冷淡些了。
西勒尔怎么都想不到阿缇厄纯粹是拿他找乐子了,把他当作求学生活中的一种点缀。
阿缇厄想,如果西勒尔和莱茵一样听话,也许他的耐心会长久些,但可惜了,西勒尔是皇室的走狗。
那他就不浪费时间了。
*
虫皇再一次见到西勒尔,从西勒尔的脸上看到了些许挫败。
这可太新鲜了。
这么多年来西勒尔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表情,他是在阿缇厄那受情伤了吗?
虫皇玩笑般地想到。
西勒尔的心情并不美妙,看到虫皇后他的心情更是直转而下。如果不是有要事和他谈,他真的不想来这里见虫皇。
即便王座上坐的是他的雌父。
“看来你的计策失败了。”虫皇感叹了一句。
西勒尔冷着脸,并不想接话。
虫皇明显早就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这些天一直有虫跟着西勒尔,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派来的。
他的雌父的控制欲依旧是那么强,但他的做法可真是无趣。
西勒尔的沉默已经透露出来了很多信息,虫皇看着他的孩子,微笑着开口:“你放心,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准备好的。”
虫皇从王座上站起来,走下去牵住了西勒尔的手。
西勒尔只觉得恶心,一把拍开了虫皇的手。
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在这里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
西勒尔不会忘记小的时候他是如何被这只雌虫抛弃到贫民区的,在那种地方能活下来算他命大。而后来他投靠了混乱区,一路摸爬滚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可笑的是如果他不是觉醒成为了S级的雌虫,他的这位高高在上的雌父也未必会看他一眼。
虫皇只是想利用他。
西勒尔:“我只需要让阿缇厄给我做一次安抚治疗,除了这个不要有其他的安排。”
虫皇看了西勒尔一眼,轻声道:“你居然心软了?”
西勒尔:“随便你怎么想,你说的那句话重新送给你,注意艾希礼!”
虫皇笑了,他望着西勒尔的眼神很宠溺,轻松地说道:“你放心,不会伤到你的小雄虫的。”
西勒尔冷笑。
他就知道这老家伙一直在监视他,有时候真不知道他俩谁更疯。
亚图索家族的基因真是烂透了!
难怪他那几个哥哥弟弟一个个都是白痴!
在这个地方,西勒尔真的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他需要回去看看阿缇厄洗洗眼睛。
*
因为七大贵族的会议,铂翠星的消息一直很闭塞,但会议上出现了意外的消息在几天之后还是传回了摩蒂兰。
厄里斯公爵在会议上遇刺,凶手疑似是代表贝尔姆斯帝国去参加会议的二皇子。
这个消息传遍了虫族,掀起了极大的讨论度。阿缇厄在刷星网的时候也看到了不少这类事件的报道,但由于流传出来的信息太少,贝尔姆斯二皇子是凶手尚未有定论。
阿缇厄更关心的是这场会议里的另一个参会者,他的哥哥,艾希礼·佩拉齐,是佩拉齐这个家族的掌权者。
“艾希礼……”
阿缇厄轻哼着,心里被某种陌生的感情填满。
祂感受到了阿缇厄对哥哥复杂的感情,他的愧疚和委屈在不断翻涌上来。
这是除了恨意之外,阿缇厄感受到过的最浓烈的感情。
却意外感觉很新鲜。
阿缇厄走出了学院,坐上了雄保会的车,这辆车会将他带往雄保会的总部。
雄保会的虫是来接阿缇厄去复查的,据他们说上一次的体检结果出来了,但有几项数据出了问题,需要给他再次体检,然后拿去对比验证。
到了雄保会后,负责的虫在门口迎接,见到阿缇厄后就上来握手致意。
“阿缇厄殿下,里面都准备好了,我带您过去。”
阿缇厄笑了,回握:“麻烦你了。”
负责虫的耳朵突然一下就变红了,话也说的磕磕绊绊的:“不,不麻烦……”
他看向阿缇厄的眼睛里毫不掩饰他的惊艳,似乎是没见过像阿缇厄这样漂亮的雄虫。
脾气也好……
阿缇厄去体检,在雄保会体检其实也没什么不同,要体检的也就那几个项目,在两个小时后,负责虫提出了让阿缇厄去休息室休息的建议。
“阿缇厄殿下,你已经体检了两个小时了,为了你的健康我建议你去休息一下。”
阿缇厄本想说不用,但他的突然将视线投向一旁,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什么味道?”
“嗯?”
阿缇厄看着双目茫然的雄虫,挑了挑眉,转过身走了出去。
他在休息室外停了下来,手掌微微用力。
阿缇厄推开了一道门缝,淡淡的香气飘了出来,他抬头看去,视线短暂停留在休息室内,冷淡的脸上一双眼眸是惊人的明亮。
第053章 血肉盛宴
休息室里有什么?
阿缇厄站在门外, 看着满屋子的蔷薇花,眼眸微亮,唇角翘起。
雄保会为了让这位娇贵的雄虫殿下感到舒适,在他来之前做足了准备, 甚至都打听到了阿缇厄喜欢蔷薇花。
整个虫族星系在被辐射污染后, 土地并不适合种植植物, 尤其是娇嫩的花朵, 如果没有花费高昂的养护, 种下去也很难存活。
雄保会的准备算得上是很用心了。
阿缇厄走进休息室, 很快就有穿着侍者服的虫族端来了水果和饮品。
侍者介绍道:“殿下,请慢用。”
“嗯。”
阿缇厄靠在沙发上,一只脚搭在茶几上,另一只脚尖翘起, 眼睛微眯,拿了一杯饮料。
雄保会给雄虫准备的饮品都是味道甜到发腻的糖水, 毫无营养价值, 所以阿缇厄也没喝。
侍者还没走,他抬眼偷看了阿缇厄一眼,只见黑发雄虫歪着脑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很随性的模样。
也许是他看了太久, 黑发雄虫注意到了, 侧过脸瞥了他一眼。
那轻飘飘的目光扫过侍者的脸颊, 他手上的托盘轻微的抖了抖,那时候不知道是心悸还是什么原因, 他大脑一片空白,低声说了句胡话就退了出去。
阿缇厄能感觉到侍者虫的惊慌, 对方的失控根本就不是因为他,而是这间屋子里的香气。
屋子里的蔷薇花香很浓郁,但并不足以让阿缇厄感到兴奋,那股夹在在花香中的几乎淡不可闻的信息素才是让他兴奋的元凶。
看来雄保会是给他挖了个坑啊。
阿缇厄一早就觉得雄保会有问题了,上一次来学院给他体检时他就注意到了在体检室的隔壁还有两只虫,那两只虫在偷偷窥视他,利用他来验证某个猜测。
于是西勒尔的反常在他这里就有了合理的解释,西勒尔这家伙想利用他,利用他的信息素给他治疗精神力。
如果说西勒尔一开始就和他说明白他要做什么,也许阿缇厄并不一定会拒绝。
要知道西勒尔可是未来的摩蒂兰皇帝,阿缇厄和他结婚并没有损失,反而他还会获利许多。
婚姻什么的对阿缇厄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如果有利可图,对方给出的筹码足够让他心动,要他出卖婚姻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样的话,皇室应该会出面解决掉他和兰诺的婚事,说不定他还能从万斯卡家族那边挖一笔补偿金过来。
反正……他是受害者,是被迫的一方不是吗?
阿缇厄真的有这么设想过,但谁知道西勒尔他一点也不上道,放着两全其美的方法不去做,反而来设计他。
“你真的如西勒尔描述的一样漂亮,难怪连他这个疯子都对你一见钟情了。”
空荡的休息室里响起了一道声音,声音来源不知,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幽灵之声。
阿缇厄眼都不抬:“谢谢,很多虫都这么夸我。”
对方似乎被他逗笑了,说道:“你很有趣,我曾听艾希礼说他的弟弟心思敏感,看到花园里的花被折断了都会偷偷躲起来哭……”
阿缇厄没动,但他在竖着耳朵听。
对方也自顾自的说:“艾希礼很少向我提及你,偶尔几次提到都是因为他接到了你的通讯,那时候我就站在一旁所以有幸听到了他和你的对话。那时候你还小,很黏那一手把你带大的哥哥,每次他出门超过两个小时你就会急着要和他联系。其实在虫族,兄弟感情好得像你们的并不多,大多数家庭里的兄弟都是互相争斗的,有的甚至还会互喰。如果不是真的见到过艾希礼和你通话的模样,我也很难相信你们的感情会有那么好,你们的雄父甚至还不是同一个。”
“有虫曾说,如果艾希礼有软肋,那他的软肋就一定是他的弟弟阿缇厄·佩拉齐……”
声量越来越低,沉默了一会儿,阿缇厄淡淡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形容我和艾希礼。”
“很惊讶吗?”
“还好,但在我的记忆里,他比你说的要更严肃一些。”
“长兄如父,他也许是把自己代入到了雌父的角色里。”
“也许吧。”
阿缇厄伸手揪了一颗果子放入口中,他咬了咬,味道酸酸的。其实他想说的是“你说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真正的阿缇厄,和他聊艾希礼难道是想触动他“敏感脆弱”的心灵吗?
可惜现在这个阿缇厄铁石心肠,只想填饱肚子。
阿缇厄咽下喉咙里的果子,又拿了一颗咬起来,他知道有虫在通过藏在屋子里的监视器在监控他的行动,但他表现的毫不在意,专心吃着果子,心情好了就和对方聊上几句。
“你听说了铂翠星发生的事了吗?”
“嗯。”
“会议中止,听说前天艾希礼就已经启程返回佩拉齐了。”
阿缇厄吃着果子,嘴里含糊不清:“你知道的真清楚。”
“谢谢赞美,我的消息来源还算灵通可靠。”对方顿了顿,“我能问问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吗?你真的觉得事情有那么简单吗?”
“你具体指的又是什么呢?”
阿缇厄拍了拍手,微笑道:“我只是一只雄虫,并不了解什么政治。你问我,我也只能胡言乱语了。”
阿缇厄笑得纯良,其实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能问出这种问题,又是典型的摩蒂兰贵族说话才有的语气,是上面哪个老家伙来了呀。
阿缇厄喝着杯子里糖水,漫不经心地看着墙面,气定神闲的和对方进行拉锯战。
他有的是时间,但对方的目的显然是他,等不了一点。
“虫族内部并不太平,分裂一直都有,这些年分裂的更加严重了。贝尔姆斯二皇子刺杀厄里斯公爵一事无论是真是假,现在阿尔莫西斯家族和厄里斯家族的关系都已经破裂,厄里斯家族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他们已经在贝尔姆斯帝国的邻星为屯兵做准备了,也许未来不久两个家族就要开战。作为厄里斯家族的近亲,佩拉齐家族势必是要去支持厄里斯的……”
阿缇厄反问:“这对摩蒂兰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贝尔姆斯帝国和摩蒂兰帝国一直以来关系都不好,两个帝国最初是由七大贵族演变而来的,七大贵族里的亚图索家族得到了万斯卡和佩拉齐家族的支持建立了摩蒂兰帝国,而阿尔莫西斯家族则得到了帕姆德家族的支持建立了贝尔姆斯家族。
厄里斯家族立场不明,但因为和佩拉齐家族是近亲关系,两个家族的关系很好,所以大家就默认厄里斯家族是支持亚图索家族的。另一边的帕姆德家族也一样立场不明,但这些年种种迹象表明帕姆德家族更偏向阿尔莫西斯家族。
除去完全保持中立的最后一个家族,摩蒂兰帝国和贝尔姆斯帝国背后的支持力量可以说是差距不大。
但那种说法只是暂时的,由于贝尔姆斯帝国重经济和文化发展,摩蒂兰重军事,近年来两个帝国的经济差距在逐渐拉大,如果说不是摩蒂兰帝国背后还有佩拉齐家族支撑着,国库早就亏空了。
但贝尔姆斯帝国的弱点也显而易见,军事能力落后摩蒂兰一大截,如果不是《和平宣言》的存在,帝国早被摩蒂兰给攻占了。
不过……和平还能持续多久呢?
厄里斯公爵被刺杀一事爆出来后,和平的日子剩不了多少了。
阿缇厄舔了舔嘴角,心想:刺杀厄里斯的如果真的是那个什么皇子,那贝尔姆斯的虫皇可以把这皇子毙了,真是蠢到家了。
好吧,也就是想想,他还是觉得凶手不是那个二皇子。
阿缇厄这么想道。
对方说了这么多,不是单纯来看阿缇厄听故事的,黑发雄虫无所谓高高挂起的模样让对公沉默,半晌才开口:“你说的对,厄里斯家族和阿尔莫西斯家族决裂是对摩蒂兰有利,但厄里斯家族的虫数量稀少,没有佩拉齐家族的支持很难在战争中取胜。”
“很遗憾,艾希礼本来是要去前线支持厄里斯的,但他就在动身的前一个晚上他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那个消息导致了他匆匆返程。”
听到这里,阿缇厄算是明白了,敢情摩蒂兰帝国高层是希望看见厄里斯家族攻打贝尔姆斯的,但他们也知道厄里斯家族很难取胜,除非有艾希礼的支持,但偏偏艾希礼那边又出了意外……
阿缇厄真想夸赞摩蒂兰帝国一句“不要脸”,坐享其成说的就是他们。
但表面上阿缇厄还是装着一副半知半懂的模样:“我的哥哥……他出了什么事吗?”
对方叹气:“他知道了你被康拉文设计觉醒失败一事,现在的他的心里装满了对摩蒂兰的怒火。”
“你担心哥哥会和摩蒂兰划分界限?”阿缇厄俏皮地眨了眨眼。
对方噎了一下,说:“……是有这样的担忧。”
“所以你是希望我来劝劝哥哥,让他消气?”阿缇厄说完苦恼道,“可我不知道怎么安抚哥哥,他不会听我的。”
对方:“你可以撒娇。”
“撒娇有用?可我不会诶。”阿缇厄站了起来,伸手摘下了花瓶里的一朵蔷薇,低头盯着花蕊,笑容纯净,“要不你哄哄我,把我哄高兴了也许我就会了。”
阿缇厄的笑容很灿烂,但他的目光却没什么感情。
他将指尖伸进了花蕊,抠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摄像头,然后扔到了嘴里。
咔嚓。
咀嚼的声音通过另一个监控传了过去,一下又一下。只是看阿缇厄的表情完全想不到他刚才做了什么。
休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门锁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死,空气中那股让阿缇厄兴奋的香气越来越浓,很快他的额头上就出现一层薄薄的汗水。
兴奋。
脉搏在一下一下剧烈又快速地跳动,眼睛逐渐被血色覆盖,他握着满手的蔷薇花瓣,嘴里喊着半朵花苞,汁水从他的嘴角流下。
阿缇厄不正常。
另一间屋子里,看到了阿缇厄这幅模样后的虫都快被吓死了。
他们想,那还是虫吗?
为什么只是和阿缇厄对视一眼,他们就感到了恐惧?
黑发雄虫的眼里带着野兽的凶性。
他吃着果子,吃着花瓣,将屋里所有能吃的一切都吃了下去,可即使他露出了一副饿极了的模样,他也依旧好看的不像话。
黑发雄虫低头的时候,柔软的黑发盖住了他的眼睛,只看到他一节白皙又精致的下巴。
夜幕降临的时候,西勒尔正站在阳台上吹风,他刚洗漱完,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他往下看,冷不丁就看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虽然夜很黑,附近也没什么灯光,但西勒尔依旧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是阿缇厄。
他怎么来了?
西勒尔心里疑惑,而后又想到阿缇厄一只虫在外面晃荡,担心他被拐,于是张嘴打算把他叫上来。
可他还没张嘴,阿缇厄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公寓楼下,他抬头,和西勒尔对视。
轰——
“你好香。”
西勒尔脑里像是炸开了一样疼,没等他反应过来,楼下的身影就跳了上来,站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西勒尔头皮发麻。
不是,这里可是五楼,阿缇厄怎么跳上来的?还有他是眼花了吗?那一闪而过的白色物质是什么?
他还在想阿缇厄怎么会出现在他楼下,下一秒阿缇厄的举动却完全颠覆了他对他的印象。
“好香……”
阿缇厄站在栏杆上,盯着西勒尔,两只眼球泛着不正常的灰白色。
西勒尔的脑子又像是炸开了,他捂着头,脚步却无意识地往围栏挪步。
“跪下。”
命令式的语气如斧头一下一下凿在西勒尔的精神力壁垒上,混乱中他只听得到那冷漠的话语。那明明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话,他却觉得如情人般甜蜜,生不出思考的反抗意识,下一秒双膝就跪了下去。
西勒尔听到了心脏的回响,扑通、扑通、扑通。
他开始意识到他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控制住了身体,而且对方的精神力比他高很多,他仅仅是想到反抗心里就生出了无限的恐惧。
围栏上,黑发雄虫的指尖流泻出淡淡的莹光,莹光坠到地面,爬进了蓝发雌虫的身体上,它们像是恶魔的爪子,无形的掐在西勒尔的脖子上,然后……向上一抬。
“噗嗤——”
利齿陷入了皮肉当中,血液迸溅出来的时候,将阿缇厄的脸染的特别漂亮。
西勒尔睁大了双眼,耳边全是咀嚼的声音,神志都开始不清明了。可身上的疼痛和鼻尖的血腥味提醒了他,那只黑发的雄虫对他做了什么。
完全没想到的一个发展。
阿缇厄的双脚勾住栏杆下端,双手捧着西勒尔的头,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西勒尔的脸上,满脸的血腥味。
他抚摸的动作是那么温柔,撕咬的力道是那么巨大。
西勒尔已经不知道他被阿缇厄咬下了多少的肉,那就是个怪物,他预感即便吃了他,阿缇厄也不会觉得饱腹。
阿缇厄很饿,他本能地寻找一切能给他提供能量的物质。他撕咬着西勒尔颈侧的皮肉,吮吸着他的血液,可他仍旧觉得不够……
西勒尔想的是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他强忍着精神力反噬的痛苦,扯开了阿缇厄的脸。
阿缇厄雪白的脸上是斑斑的血迹,他看着西勒尔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推开他。
他伸出双臂,要去抓西勒尔。
西勒尔转身就跑到屋内,在身影扑上来的前一刻按下了墙壁上的按钮,开启了内置的防护罩。
砰!
身影撞到了防护罩上,撞得防护罩剧烈颤抖。
防护罩撑不了多久。
意识到这一点,西勒尔想了想,拨通了兰诺的电话,在电话里他简略地说了他现在的情况,让兰诺赶紧派医疗队过来。
兰诺:“什么?阿缇厄咬伤了你?”
西勒尔直接挂了,反正也说不清,不如不说。
这时候西勒尔突然反应过来阿缇厄没动静了,那诡异的能操控他的力量也不见了。他抬头看过去,只见阿缇厄坐在地上,他低着头,雪白的后颈上时不时亮起红色的花纹。
那是……
西勒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阿缇厄看着自己的手掌,数着掌心的掌纹,以此来转移内心深处对于血肉的渴望。
黑发雄虫并不是完全丧失了理智,他只是在经历进化,在承受一次觉醒带来的痛苦。
等级越高的虫族在觉醒时承受的痛苦也是越多,阿缇厄在意识到他的觉醒期来了的时候就做好了承受痛苦的准备。
疼痛对他来说算不得了什么,但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却是最折磨的。
阿缇厄的身上还残留着兽性,当他意识到能量不够就无法觉醒时,他就开始了捕猎。
雄保会的虫大概也没想到阿缇厄会突然觉醒,在阻拦阿缇厄的途中都被他当成了养料吞进了肚子里。但雄虫的味道真不好吃,一身细皮嫩肉吃起来却臭烘烘的,完全没有雌虫好吃。
皇室高层今天没打算对阿缇厄动手,他们只是想试探试探阿缇厄,但没想到他们用西勒尔的信息素做出来兴奋剂居然加速了阿缇厄的觉醒。
这里面或许有西勒尔的原因,谁叫他这段时间天天对着阿缇厄释放信息素,就算阿缇厄对他的信息素不感兴趣,但雄虫闻到雌虫的信息素后精神上本能的会兴奋一下子。
阿缇厄天天被刺激,无比熟悉西勒尔的信息素,所以在跑出雄保会后就循着味道来找西勒尔了。
阿缇厄完全是把西勒尔当成了他的猎物。
没有猎物能从他的手下逃脱。
西勒尔的眼睛里生出了血丝,他想他真的陷入了一个很糟糕的境遇。
雄虫在觉醒。
他的面前有一只正在觉醒期的雄虫。
雄虫的信息素开始扩散,高浓度的雄虫信息素是最好的催情剂,西勒尔很快就倒在了地板上,目光都涣散了。
半睁半闭的视角里,黑发雄虫转过了身走了过来。
即便接下来阿缇厄要对西勒尔做安抚,西勒尔也忍不住想退后,更别说对方是要吃了他……
阿缇厄的精神力击碎了防护罩,白色的精神丝游到了西勒尔的腰间,把他高高吊起。
似乎这样做猎物才不会跑。
阿缇厄舔了舔嘴,刚想咬下脖子上就传来了刺痛。
他看向窗外,黑压压的一群虫族正拿着枪对着他,他的脖子上正插着一根针。
阿缇厄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状态也让外面的虫族心里打起了突突,心想那针不会没用吧?
黑发雄虫转过了头,摸了摸西勒尔的脖子,在他的腺体上留下了他的血迹,像是在做一个标记。
等做好标记后,确定猎物的身上都是他的气味后。
他闭上了眼。
*
阿缇厄做了个梦,梦里他徜徉在温热的海水里,浑身舒服的不像样子。
他的精神丝们也觉得很舒服,从他的身体里爬出来小口小口地喝着海水,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泡泡声。
真好啊。
阿缇厄的精神力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然而他本身没有感到丝毫的痛苦,他泡在海水里就好像是回归了母亲的怀抱。
他是个孩子。
但孩子在长大,他开始抽条,脸上褪去青涩,四肢变得更加有力。
他开始觉醒,他正在觉醒。
营养仓里发出了刺耳的警报,红色的指示灯亮起,而后断开,机体冒出了黑烟。
一道身影走到了营养仓前,低头注视。
阿缇厄睁眼,他看着陌生的虫族,眼里是茫然无措。
他的意识还没完全回归,觉醒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很快他就感觉到了饥饿。
蒙德曼看着阿缇厄,眼前这个怪物尚在最虚弱的时期,他甚至都没意识到他身上的变化。
蒙德曼拿着小刀从阿缇厄的身上取下了一块皮肉,然后又从他的腺体里取出了一针管的信息素。
黑发雄虫愣愣地看着蒙德曼,没有动作。
蒙德曼知道他身上的麻醉剂还没完全失效,于是大胆地近身观察起了阿缇厄的伤口。
灯光下,血淋淋的伤口在超速愈合,几秒钟的时间受伤的皮肤就再生了。
这,这简直是神迹!
蒙德曼大声地喘着气,热泪盈眶。
虫皇在上!这才是他要找的基因,他居然现在才发现,他居然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和阿缇厄比起来,那些逃走的实验体算什么?
阿缇厄才是正品,那些实验体再完美也只是赝品!
蒙德曼上前把阿缇厄抱入怀中。
阿缇厄抬头,冷眼看着蒙德曼。
蒙德曼低头对视,下一秒就松开了手:“抱歉,抱歉,是我太激动了。你是不是累了,营养仓睡起来不舒服吧?我给你换个睡觉的地方。”
于是阿缇厄就被带进了关押实验体的白色屋子里。白色屋子里四面无窗,没有点缀的壁画和装饰品,也没有床和被子,阿缇厄想睡就只能躺在地板上。
蒙德曼想要从阿缇厄这里得到更多的关于他的基因的秘密,所以他没有给阿缇厄食物。
很快阿缇厄就难以忍受饥饿了。
能量不够就无法结束觉醒,觉醒不结束他就无法恢复清醒。
黑发雄虫在白屋子发泄他的暴躁,每天都能听到从屋子里传出来可怖的撕拉声——像是怪物的指甲在墙上剐蹭的声音。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去了几天。
蒙德曼每天晚上都会来观察阿缇厄的状态,因为上时间的饥饿,那只黑发雄虫的身体已经出现了虚弱无力的症状,现在来看他都只能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他了。
今晚的蒙德曼步履匆匆,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他走到阿缇厄的身前,阿缇厄扭头,眼里都是血丝。
蒙德曼蹲下,说:“今天晚上外面可热闹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回来看你的。”
阿缇厄仍然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
蒙德曼叹了一口气:“你啊,你都不知道你多厉害,西勒尔被你咬伤,精神力壁垒碎了一大半,虫皇在那里大发雷霆,要不是我把你藏起来了你早就没命了。”
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
屋里到处都是雄虫的信息素,哪怕蒙德曼提前给自己注射了高浓度的抑制剂,心里也还是有些蠢蠢欲动。
可真让蒙德曼对阿缇厄做什么,他又不敢。
谁都不知道这怪物还有没有反扑的能力。
蒙德曼只能隔着远远地虚抱了阿缇厄一下,顺带着亲吻了他的脸颊。
阿缇厄的眼睛闪了闪。
“再见了,我的甜心。”
蒙德曼微笑着转身离开,但他还没走几步,他的脖子就被拽住了。
那是什么?
不是具象化的精神力,也不是绳子。
锋利的钩子刺入了蒙德曼的喉咙,他说不出话来,捂着喉咙惊恐地看向后方。
黑发雄虫站了起来,灯光下他的身后的影子随意的晃动,影子的尾端还在不断地滴下血珠。
长长的尾勾如同吃人的怪兽,卷起了蒙德曼的身体,刺入了他的心脏,吸取他的血液。
几分钟后,尾勾把干瘪的尸体甩到了一边,阿缇厄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白屋子。
从地下实验室走出来的时候,阿缇厄的身上已经浸满了血液,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回学院的路上看到了一群又一群神色惊恐的虫族。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们明明是喜欢他的,为什么现在又害怕他?
宿舍楼里,阿缇厄刚从一名学生的身上拔出了尾勾,抬头就看到了莱茵斯特的脸。
莱茵斯特正看着他,脸上出现了惊喜,震惊,费解……
阿缇厄眨了眨眼,身后的尾勾向前探了过去,然后……他就看到莱茵斯特后退了半步。
尾勾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吉米亚和拉斐赶过来的时候莱茵斯特已经倒下了,他的脸上和手臂上都有伤,但他丝毫不在意,而是担忧地看着不远处吸取血液的黑发怪物。
吉米亚和拉斐被阿缇厄身后巨大的尾勾吓到了,对于未知他们保持了警惕,没有盲目上前。
莱茵斯特看着前方,非常着急:“他的状态不对,他需要医生。”
他还在关心阿缇厄,即便那是个怪物。
阿缇厄闹出的动静太大,连军队都出动了,不一会儿架着枪的军雌就把宿舍给包围了,指挥官他们都认识,是兰诺。
兰诺看着走廊里的阿缇厄,说道:“阿缇厄,停下!”
阿缇厄听得到,但他暗红色的眼睛里被灰白色覆盖,意识和□□完全分成了两瓣。
看着兰诺,他咽了咽口水。
咕咚。
黑发雄虫放开手里的雌虫,朝兰诺走去。
没虫知道是谁开枪的,又是什么时候开枪的。
阿缇厄的胸前绽开了血花,一瞬间在场的虫族都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从脚底升上来的恐惧。
怪物就该消灭。
兰诺张开了嘴,发出射杀的指令——
暮色下,学院血流成河,无数的雌虫倒在血泊里,地上是数也数不清的弹夹。
兰诺都已经记不清他们进攻了多久,无论他们怎么攻击,阿缇厄似乎都不受影响。
他的行动太敏捷了,在躲开伤害的同时还能反杀他的几个部下,一直到……
兰诺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分了神,直到他回神过来时,宿舍楼下站了一只虫族。
对方很高,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长长的黑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无风自扬。
兰诺记得他当时应该是上前拦了一下,但对方的目光很冷,还带着杀意。
长发的雌虫朝宿舍内走去,他闻到了血腥味,看到了阿缇厄满身的血迹。
阿缇厄也注意到了那只长发雌虫,他闻了闻,脸上没什么变化,但眼瞳又闪了闪。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澎湃的能量,那是他至今为止感觉到过最强大的能量体,他觉得只要吃下对方的血肉,他就不会感觉饿了。
阿缇厄走了过去,他凑到了长发雌虫的脸上,用冰冷的血手抚摸着对方的额头,眼睛,嘴唇,而后咬上了他的脖子。
血液快速流失,艾希礼抱着阿缇厄,那双红色的眼眸注视着怀里的雄虫,眼神眷恋又深情。
也许是艾希礼不同于其他虫的安静让阿缇厄感到了诧异,他喝到一半抬起头看了看艾希礼,然后就听到他说:“你在觉醒期,需要一个引导者,你愿意让我……”
没等艾希礼说完,阿缇厄就抬起了手,按住艾希礼的后脑,直接吻上了他的嘴唇,让他闭上了嘴。阿缇厄的吻毫无章法,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阿缇厄撬开了艾希礼的牙齿,咬破了他的舌头,大口大口吮吸着他的血液,脸上露出了餍足的神情。
艾希礼的表情很柔和,他任由阿缇厄折磨他的嘴唇,一边又小心的释放出信息素去引导阿缇厄的精神力,当两股信息素交融在一起,阿缇厄狂暴的精神力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噗嗤——
阿缇厄短暂的恢复了意识,睁眼看见的是一片血红,他的眼睫都是粘稠的血液,眨一下血珠就会落下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跪在了地上,还被一只长发的雌虫紧紧拥抱在怀里。
对方好眼熟,也许是他的某个爱慕者。
他心想。
同一时间,兰诺和莱茵斯特见证了长发的雌虫被怪物的尾勾刺穿了心脏的一幕,但那只长发雌虫却低头对着怪物露出一个轻柔的微笑。他在怪物耳边安抚,叹息:
“别害怕,阿缇厄。”
第054章 是熟人局
黑色的尾勾搅动着艾希礼胸膛里的心脏, 抽出的时候尖端挂着血红色的肉丝,正随着尾部不断地晃动。
阿缇厄已经吸取了足够的能量,艾希礼的信息素更是让他感到了平静,他靠在艾希礼的肩膀上, 低声道:“哥哥……”
艾希礼小心的观察着阿缇厄的反应, 温柔回应:“是我。”
很奇怪。
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可阿缇厄却在他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阿缇厄半睁着眼凑了过去, 舔了舔艾希礼的嘴唇。
“好困。”他说。
“那就睡吧。”
艾希礼将手放到了阿缇厄的眼睛上, 语气更加温柔。
这幅画面落到兰诺和莱茵斯特的眼里, 他们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艾希礼和阿缇厄的姿势是不是过于暧昧了?
就像是情人……
莱茵斯特下意识想到——
其实在虫族中近亲结婚的例子并不少见,许多看重血统的家族为了家族血统的纯度还很提倡近亲结婚。就像是七大贵族联姻其实也有考虑到血统问题。要知道这几个家族多多少少都有些沾亲带故,这些年来联姻来联姻去,关系早就乱套了。
亲兄弟也未必就是清白的, 越是高贵的家族就越不希望家族血脉被污染,而保持血统纯净的最好方式就是至亲□□繁衍。
现在发生的一切有种不合理中又觉得合理的荒诞感, 也许艾希礼只是单纯的想救阿缇厄而已。
伴随着阿缇厄的昏睡, 他施加在军雌身上的精神力也消散了。持枪的军雌再度包围了宿舍楼,这一次枪口对准的是艾希礼了。
兰诺在短暂的震惊后也认出来了艾希礼,他上前一步:“艾希礼公爵,请把阿缇厄交给我。”
他身后的军雌齐齐上前一步, 压迫感十足。
艾希礼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因为心脏被尾勾刺穿, 半颗心脏都被挖了出来, 大量失血和疼痛致使艾希礼迅速陷入了虚弱的状态。
此刻的他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
兰诺也是抓住了这个时机才动手,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很卑鄙,但抓捕阿缇厄是他的职责所在, 他只能照做。
“阿缇厄涉嫌杀害蒙德曼院长,帝国研究院上诉虫皇希望对阿缇厄进行罪行审判。”
兰诺解释了一句, 他以为艾希礼并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蒙德曼是帝国研究院的院长,他的手里有许多珍贵的研究资料,他的大脑是无价的,但不久前他的尸体被搜捕的军雌找到了,从死状上可以判断出凶手就是阿缇厄。
蒙德曼的死亡是整个摩蒂兰帝国的损失,这笔损失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哪怕凶手是阿缇厄,他也逃不过上帝国法庭的命运。
“你放心,他不会有危险的。”
兰诺不知道他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保证,但他下意识就说了。
可艾希礼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看着阿缇厄,用袖子将他脸上的血迹擦干,露出阿缇厄漂亮的脸,而后他又握住了阿缇厄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艾希礼格外珍惜他怀里的阿缇厄,如果不看地上的血迹,光是看两只虫,居然能品出一股旖旎缠绵的滋味。
他们全都被无视了。
想到这里,兰诺有点捏不准艾希礼的心思了。
实际上艾希礼也确实没把兰诺的话放在心上,也并不在意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艾希礼还是那么爱着阿缇厄。
对于他来说,阿缇厄是他的弟弟,是家族最珍贵的雄虫,在血缘上他们就天然比其他家伙要更亲近,这种亲近即便是死亡也割不开的。
艾希礼是在四天前的某个下午听到了阿缇厄近期的消息,管家告诉他,阿缇厄已经经历了一次觉醒,但那次觉醒时被一只叫做康拉文的雄虫设计了,最后他最爱的弟弟觉醒失败,变成了虫族的笑柄。
在铂翠星上的日子很无聊,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无聊。艾希礼想象不出来他是有多么思念阿缇厄,又在听到他不幸的消息时如何愤怒。
可惜康拉文已经死了,他不能亲手杀了那只虫,艾希礼遗憾地选择了返航,他迫切地想要见到他亲爱的弟弟,他的阿缇厄。
当艾希礼真的见到了阿缇厄时,他感觉到了阿缇厄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望着那双灰白色的眼瞳,这让他产生了做梦一般的错觉。
阿缇厄……
阿缇厄。
那不是他的弟弟,他的弟弟不会露出那样冰冷的表情,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更不会让他,眼前这个叫做艾希礼的雌虫产生了希望被爱的感觉。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艾希礼心里默念了一个数字,脸上露出微笑。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他。
我最爱的8134。
……
下一秒,巨大的飞船缓缓降落,数十发超速子弹朝据兰诺和他身后军队射去。
兰诺及时后退躲过,抬头就看到几十个佩戴者佩拉齐家族徽章的虫族将他们拦在了十米外。长枪瞄准,只要兰诺他们敢动一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按下扳机。
兰诺很难不恼怒,这里是摩蒂兰,佩拉齐家族的军队未免也太放肆了!
就在兰诺要采取强压措施时,一个银色的东西朝他丢来。
兰诺接住,一看就发现那是万斯卡家族的家徽。
艾希礼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万斯卡家主送来的诚意,现在物归原主,你和阿缇厄的婚约也作废。”
没有停留,他就这样抱着阿缇厄上了飞船。
兰诺脑子乱乱的,捏着手里的家徽就要追上去,但他的固执只给他招来了一颗子弹。
兰诺的肩膀被射穿了。
而在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声后,宿舍楼变成了废墟,目标飞船也消失在了烟尘中。
*
阿缇厄的觉醒期比目前记录在案的雄虫觉醒期都要久,他就那样一直睡,一直睡,真担心他会永远醒不过来。
精神力暴动后就会进入疲惫期,阿缇厄本来活跃的精神力也罕见的开始了休眠,在他的体内安静的像一个婴孩。
他睡觉的样子可真漂亮,黑色的头发,雪白的皮肤,还有那张紧闭的淡红色唇瓣。
比起过去的模样,一次觉醒后的阿缇厄长高了许多,身高成功突破一米八,目测有一米八三左右。他的五官也有了些许变化,变得更精致,更具有攻击性了。
如果说以前的阿缇厄是一颗青涩的果子,浑身散发着酸涩的果香,那么现在的阿缇厄就是一颗进入了成熟期的果子,随着时间的变化,他只会越来越诱人。
啊,真想亲吻他漂亮的脸蛋,把信息素沾染他的全身。
但年轻的雄虫马上就要醒来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身旁陌生的气息,睁眼的瞬间他身后长长的尾勾就刺向了床尾。
撕拉——
攻击落空,尾勾撕烂了沙发垫子,刺入了地面。
阿缇厄更加警惕起来,他收回尾勾,看向了闪现在床头的虫族。
他的面容相当英俊,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身考究的白西装,胸口还佩戴了一个绿宝石胸针,双眼含笑着看着阿缇厄。
“很高兴看到你醒来,阿缇厄殿下。”
阿缇厄神情淡淡,意外的在脸上看不到什么诧异。他开口:“谢忒曼公爵。”
白西装贵族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热切了,他笑着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阿缇厄撇嘴:“只要看过虫族史的都知道。”
“你很好学。”他夸赞道。
阿缇厄点头,一点也不谦虚。
谢忒曼低低地笑出了声,听起来他真的很高兴。
阿缇厄耐心地等他笑完,而后又说道:“所以谢忒曼公爵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伪装成佩拉齐家族的管家吗?”
白西装虫族就是七大贵族之一的谢忒曼公爵,传言他痴迷艺术,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去各个星球上寻找他的灵感,也因此他的行踪很不好确定,就连族人也时常找不到他。
谢忒曼公爵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近十几年一些需要他本人出面的活动和场合都让他的侄子代替了。
如果阿缇厄没有那么喜欢看书,他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来谢忒曼。而且比认出他是谢忒曼的身份,阿缇厄更早一步认出来了他的另一个身份。
即便是清洗了无数遍,即便在身上喷了多少香水,阿缇厄还是靠他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他身上一丝熟悉的味道。
谢忒曼就是管家。
阿缇厄的目光很冷漠,这让管家看到了,伤心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真厉害,我的澡都白洗了。”
阿缇厄移开眼睛,他翻开被子就要下床,但他还没踩到地上,谢忒曼就蹲了下来,伸手握住了他的脚。
阿缇厄踢了他一下。
“别动,你才恢复健康,别着凉了。”谢忒曼居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双袜子,动作轻柔地替阿缇厄穿上。
阿缇厄并不领情:“你是把我当成了娇弱的雄虫吗?”他嗤笑,“很可惜我不是雄虫,你少用对付雄虫那一套来对付我。”
话都说到了这个程度上,谢忒曼也该知道阿缇厄不是原来的那个阿缇厄了,但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的诧异,他仔细地帮阿缇厄把袜子穿好,又给他拿来了一双毛绒拖鞋,示意阿缇厄穿上。
他动作熟练的好像已经做过了几百次一样。
阿缇厄:“……”
莫名烦躁,他闭上了眼。
谢忒曼看了阿缇厄一眼,他的小主人依旧是那么任性,这真让他觉得高兴。但他想他必须纠正小主人一个错误的认知。
谢忒曼温和而认真地纠正:“我亲爱的小主人,你确实是只雄虫,这点毫无疑问也不容置疑。”
第055章 紧张局势
阿缇厄挑了挑眉, 他看起来有些好奇,但那种想要知道的欲望却又并不强烈。
谢忒曼站了起来,阿缇厄发现他的西装上有了褶皱,不过谢忒曼不在意, 低着头细致认真地提阿缇厄扣好衣领上的纽扣。
阿缇厄很坦然地接受照顾。
在公爵府的时候他的衣食住行都是管家一手操办的, 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当然, 谢忒曼以新的身份出现在阿缇厄面前, 如果他真要以地位压人, 阿缇厄也会以礼相待, 但既然对方都不在意地位上的差距,眼巴巴地过来照顾他,那么阿缇厄也没必要矫情。
而且,真搞不懂, 谢忒曼看起来挺高兴的。
白西装公爵把白衬衫的衣领翻折好,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成果, 眼里是真心实意的笑意。
他很高兴, 为他的小主人高兴,为了他正在长大的阿缇厄感到高兴。
看,阿缇厄真是太完美了。
他露出了一个迷恋的微笑。
阿缇厄看见有些受不了,作为管家的谢忒曼还会收敛他的迷恋, 可转换成公爵的他就不再掩饰他眼里的欲望, 即便他的欲望中并不沾染多少情欲, 但也肉麻得可怕。
谢忒曼跟在阿缇厄的身后, 看见阿缇厄去拿桌子上的水壶,他小心地说道:“需要我为你泡一杯清茶吗?”
“闭上你的嘴吧。”
阿缇厄拒绝了谢忒曼, 他倒了一杯水,喝的时候发现他的味觉比之前又灵敏了不少。
是觉醒带来的变化吗?
阿缇厄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一个重要的麻烦没解决。
他扭头看向谢忒曼。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阿缇厄指的是他身后的那条巨大的尾巴, 记得没错的话这玩意也是觉醒期间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威力很大,切割虫族是分分钟的事情。当时能从地下实验室跑出来靠的就是尾巴的功劳。
……嗯?他还做了什么?怎么感觉他闯祸了。
阿缇厄一把抓住尾巴,那条黑色的尾巴又粗又长,长度约有两米,比他的小臂还要粗。尾巴的表面并不柔软,摸上去硬硬的,冰冰的。尾巴的尖端还带了一个勾子,银白色的勾子刚刚才刺穿了地板,实力展现了它的锋利。
黑色的尾巴缠绕在阿缇厄的手臂上,还时不时抖动两下,视觉效果非常的nice。
就仿佛看见了一条巨蟒在冲着一只虫子撒娇。
谢忒曼的视线落到尾勾上,又看向阿缇厄:“那是你的尾勾,阿缇厄。”
“尾勾?嗯?”阿缇厄摸了摸尾巴,又道,“我难道是什么外星生物吗?异种也不长尾巴……”
一直以来阿缇厄都以为自己是只异种,因为比起虫族他身上有太多不属于那个种族的特征了。比如他过于强大的体魄和精神力,又比如他的饮食习惯……他看起来可太不像只虫了。
康拉文曾判断阿缇厄是异种,那时候阿缇厄并没有反驳他,就是因为他也觉得他是异种,也许还是一只被族群抛弃,流落到荒星的异种。
他如今不过是依靠着从阿缇厄身上提取出来的基因以他的虫族的形态活着,他是一只披着纯良外皮的怪物。
他平静的看着尾勾,眼里是不再压抑的兴奋。
谢忒曼苍白的手指抚摸上了阿缇厄的脸颊,慢慢释放出了信息素,感觉到雌虫信息素后,阿缇厄很快就被安抚了,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淡。
从短短的几分钟的变化中可以看出来阿缇厄现在的状态是不正常的,至少一次觉醒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后遗症,他现在的精神力很不稳定,极其受心情的影响。
谢忒曼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了,所以他才会寸步不离地守着阿缇厄,他一定会是阿缇厄睁眼后第一个见到的虫族,也会是第一个安抚他的虫族。
独一无二……
他很喜欢这个词。
阿缇厄很快就意识到他的异常,他皱起了眉,不太高兴的样子。但显然谢忒曼知道些什么,这里也只有他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缇厄冷笑一声。
谢忒曼松开他的手,无奈道:“你也知道觉醒期间最忌讳的就是被打扰,你呢?滥用药物提前觉醒,还整天泡在雌虫信息素里做实验,觉醒期能量不足,精神力暴走……真是万幸,你没有变成白痴。”
阿缇厄:“……”
谢忒曼的担忧是真的,他是别有用心但不代表他不关心阿缇厄。
可惜的是阿缇厄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谢忒曼将智脑打开,在上面点了几下,然后把智脑递给了阿缇厄:“我这里有关于尾勾的资料,你想了解就拿去看。”
他给阿缇厄开了最高权限,任由查看。
阿缇厄毫不犹豫地就收下了智脑。
他理智的模样真是让谢忒曼看了又好气又好笑,接着他又看见阿缇厄走到了窗边,问道:“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谢忒曼表情微敛。
阿缇厄看着窗外,飞船正行驶在一条陌生的航道上,带着他前往未知的地方。
当醒来时,看见谢忒曼的那一刻阿缇厄就猜到他的处境了。如果说谢忒曼是以管家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这趟航行的终点或许会是佩拉齐,但他以白西装公爵的面目出现,就代表他无惧被发现身份,进一步理解也就代表他有掌握这艘飞船的实力。
佩拉齐家族的虫是不会让阿缇厄落到孤立无援的处境的,唯一能解释的通的理由就是谢忒曼用什么办法把他从家族中带走了。
说不定谢忒曼就是借用了管家这个身份便利。
阿缇厄思考着他被掳走的可能性。
但谢忒曼是体贴的管家,他很快就承认了是他把阿缇厄掳走的,顺带还解释了一番,听起来是想要阿缇厄理解他。
阿缇厄勉强理解了他两分。
在谢忒曼的叙述中可以知道阿缇厄这次闯了很大的祸,重伤西勒尔执行官,杀害帝国研究院院长,学院暴乱……单是拎一件事出来审判,阿缇厄都要去帝国监狱里走上几圈。
贵族雄虫身份能保阿缇厄不死,但他未来的生活必定会时刻受雄保会的监视,也许还会流放高塔失去自由。
但偏偏阿缇厄的身份是特殊中的特殊,他有着一个十分宠爱他的哥哥,哥哥是个不讲理又护短的强大雌虫,佩拉齐家族也绝对不会让阿缇厄受帝国制裁,所以就导致学院发生了流血惨案。
爆炸中受伤的雌虫足有八十几只,可问题又来了,受伤的雌虫都是贵族虫。
舆论的压力,贵族的问责。
这些年帝国和佩拉齐家族关系本来就越来越微妙了,帝国高层就上一年佩拉齐家族拒绝增加三层的军备资金一事不满已久,如今阿缇厄又闹出了这么多事情,帝国和佩拉齐家族的关系就变得更加紧张了。
“……你把艾希礼半颗心都掏了出来,即便高等雌虫的修复力很强,那种程度的伤害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休养。艾希礼前脚刚把你把你从爆炸现场带走,后脚审判团的虫就来了,艾希礼很清楚当下的选择是什么,他为了保护你,于是就留在了摩蒂兰。”谢忒曼笑了一下,“但他没想到我会把你带走。”
“亲爱的阿缇厄你别这么看我,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你昏睡了整整七天,你都不知道这些天里摩蒂兰都发生了什么事。”
“艾希礼选择留在了中央星,但虫皇也不能一直压着他,毕竟真要按罪名审判艾希礼不过就是炸了一栋宿舍楼。以他的地位,他给那些受伤的虫的家族送些钱就差不多能解决了。虫皇也清楚这点,所以他的目标不是艾希礼,而是你……”说到这里,谢忒曼看着阿缇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你也真行,居然临时标记了西勒尔,他现在可离不开你,虫皇都快急疯了。”
西勒尔自己糊涂,看不懂虫皇的心思,但在他们这些外人看来虫皇完全是把西勒尔当做皇太子培养的。可这下皇太子被标记了,标记的虫还跑了。
“你的临时标记……很特殊,亚图索家族现在满星球找你。”
“阿缇厄,你现在和通缉犯差不多。”
谢忒曼直白地评价道。
当然,他的话里有夸张的成分在,但阿缇厄被亚图索家族盯上是真的,被“通缉”也是真的。亚图索家族这些年仿佛中了诅咒,生下来的孩子一个个都被测出智力低下,虽然消息被压下来了,但最着急的永远都是皇室。
帝国是不会让白痴掌权的,亚图索家族没有选择,即便他们看不上西勒尔身体里的另一半血统,但这个杂种是他们家族繁盛下去的唯一希望了,所以他们必须要为西勒尔找到阿缇厄。介于这一层的内情在,所以谢忒曼觉得现在的佩拉齐星并不安全,家族的虫能庇佑阿缇厄一时,但只要艾希礼不在主星,帝国的虫就有机会渗透进来,阿缇厄的安全并不能得到百分百的保障。
但艾希礼只能这么做,他别无他法,送阿缇厄回主星是他在那种情况下想出来的最优的办法。
“那是艾希礼的选择,不是我的。”
谢忒曼看着窗外的星河,幽幽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在你的精神力稳定下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我会为你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但你必须变得强大,比现在强大很多。只有你变得足够强大了,符合我对你的期望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拉上窗帘,黑暗中他看着阿缇厄的双眼:“贝尔姆斯帝国,我会在那里为你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地。”
第056章 养父养子
贝尔姆斯帝国, 曾经被无数摩蒂兰虫族预言不出五十年就会解体的帝国。
荒凉,贫穷,巨大的人口压力是贝尔姆斯帝国建立初遇到的最麻烦的几个问题。
摩蒂兰的虫族嘲笑贝尔姆斯的虫族,对他们新上台的皇帝不屑一顾, 但却从未想到过未来的贝尔姆斯的经济发展水平会超越摩蒂兰帝国, 狠狠地打了曾经嘲笑过贝尔姆斯帝国虫民的虫族的脸。
这些年贝尔姆斯政府大力扶持帝国经济建设, 教育上也舍得花钱, 近些年来成为了虫族心里最佳的移民星球。
在贝尔姆斯的中央星的大街上你可以看到许多非本地的虫族, 他们十有八九是移民过来的或者是来这里做生意的。
谢忒曼给阿缇厄安排的假身份就是珠宝商人的养子, 那个珠宝商人就是谢忒曼。
“别这样看着我,阿缇厄。”
换了一身装束的谢忒曼走下车,亲自给阿缇厄拉开了车门:“我在贝尔姆斯也是有正经身份的,这样的安排对你我来说都好。”
阿缇厄下车, 面色淡淡。
他倒不是对养子的身份有什么不满,但他对谢忒曼的解释持怀疑的态度。
在飞船上的这些天, 和谢忒曼相处下来, 阿缇厄发现谢忒曼是个做事极其强势的虫。从表面上看他会觉得他很温和儒雅,但实际上一旦他决定下来要做的事他无论使什么手段都会做到的。
不止这些,谢忒曼对照顾阿缇厄这件事上有着强烈的执念,他不允许其他虫插手阿缇厄的衣食住行, 只要是和阿缇厄有关的事, 他能做到的都要亲力亲为。
有的时候阿缇厄真要怀疑谢忒曼伪装管家的理由就是因为他喜欢。
所以在刻板印象的加持下, 阿缇厄合理怀疑谢忒曼让他假装养子只是想要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照顾他的理由。
谢忒曼有没有私心不知道, 但他确实按照他许下的约定给阿缇厄提供了最好条件。
谢忒曼带阿缇厄来到了一块位于市中心的高级住宅区,他说的私宅就是一栋带着小花园的别墅, 别墅里面的侍从看见他们后就走过来迎接他们。
谢忒曼把阿缇厄介绍给了他们:“这位是莱比斯,以后就是你们的小主人了。”
谢忒曼并没有用真面目示人, 他擅长伪装,这些年用珠宝富商的身份在贝尔姆斯帝国的上流圈子混的风生水起。
别墅里的侍从也从来不怀疑谢忒曼的身份,即便他一年到头都不怎么回来住,但商人嘛,忙是正常的。
然后这个商人就把他做管家时期的小主人给拐来了。
谢忒曼对阿缇厄说:“这里是我在贝尔姆斯的私宅,房间都是空着的,主卧侧卧客房你想住哪一间就住哪一间。”
阿缇厄说:“我住你的房间也可以?”
谢忒曼微笑:“当然。”
“那还是不了。”阿缇厄往前走,“我要离书房最近的那一间房间。”
谢忒曼眼神示意,侍从心领神会,立马下去安排了。
阿缇厄在别墅里逛了逛,上了二楼后他走到了窗边,推开窗就看到了满树摇曳的花朵。
花朵大且艳丽,鲜红欲滴,边缘的红色深浅不一,远远看去它们像是在燃烧。
淡淡的雄虫信息素飘了过来,敏感的阿缇厄很快就发现了对面别墅二楼站着的年轻雄虫。
阿缇厄望了过去,对方也发现了阿缇厄,兴奋地挥了挥手!
“嗨!朋友!”
阿缇厄微微皱眉。
谢忒曼在阿缇厄身后站定,轻声说道:“他是对面邻居家的孩子,或许日后你可以找他交个朋友。”
“是个不错的主意。”阿缇厄目光冷淡,“毕竟他看起来没你那么有心眼。”
谢忒曼笑了笑:“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下去吃一些吧,我保证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
阿缇厄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谢忒曼。
自从一次觉醒醒来后,阿缇厄就发现他的胃口比以前要更大了,但挑食的情况也更严重了,他只吃最新鲜的。
飞船上的食材都是冷冻的,并不新鲜,厨师用香料将异味压了下去,但阿缇厄的舌头总是能精准的把它们尝出来,并迅速失去进食的胃口。
阿缇厄并不想为难自己,所以在飞船上这些天他基本都没有进食。
他的反应谢忒曼都看在眼里,他相当识趣地给阿缇厄安排了一桌子的新鲜异种肉大餐。
侍从都退下了,谢忒曼撕下了一只大腿放到了阿缇厄的餐盘里。
一只成年体的异种大约有看两个成年雌虫那么大,异种的一只大腿的分量相当足,都比阿缇厄的脑袋还要大了。
因为是新鲜的食材,肉表面还附着着灰蒙蒙的杂质,切开表皮里面的肉夹着血,腥气十足。
阿缇厄从食材上感觉到了强大的能量,他抬头看向谢忒曼:“我该和你说谢谢吗?”
谢忒曼谦虚微笑:“随意,你的心情最重要。”
阿缇厄还是和他道了谢,因为他真的挺满意这顿晚餐的。虽然觉醒成功后他的进食需求没那么强烈了,但能吃到符合他口味的餐品,他还是感到高兴的。
看阿缇厄吃的高兴,谢忒曼说道:“即便是再强大的存在也经不住一直损耗能量,适当进补是个相当明智的决定。”
阿缇厄说:“挺有道理的。”
他插了一大块肉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心满意足地微笑。
新鲜的食材就是比冷冻食材要好吃,吃起来就连杂质都是清甜可口的。
他一盘接着一盘吃,吃的速度还越来越快,很快桌上的一整只异种尸体就被他吃没了。
谢忒曼从始至中就没有动他的刀叉,他的口腹之欲不强,比起吃他更喜欢观察阿缇厄。
阿缇厄吃饱后就回到了他的房间,谢忒曼也不再跟着阿缇厄,而是和他道别。不过他倒是想和在佩拉齐星上一样当阿缇厄的贴身管家,但阿缇厄无情地把关在了门外,对他说:
“这么晚了养父还进养子的房间,不太合适吧?”
房间里,阿缇厄脱下了他的外套,走到落地镜前看着自己。
觉醒后他的五官变化不大,但脸上的肉减了下去,就更加突出了他的骨相,乍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他的长相很有攻击性,完全不像以前那般无害了。他的身材比之前要高大了些,虽然比不上雌虫那么健硕,但现在看他也要下意识怀疑他究竟是不是雄虫了。
阿缇厄摘下了他左眼的美瞳,红色美瞳下是一只灰白色的眼瞳,仔细看还会发现那些灰白色的物质是游动的,如同细丝,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
这是阿缇厄一次觉醒后留下的第二个后遗症,在他的精神力没等稳定下来前,在他没能完全掌握他手里这份强大的力量前,他的瞳色就不会恢复正常。
谢忒曼建议阿缇厄做下伪装,所以他戴上了美瞳,把自己的黑发染成了白色。
除了谢忒曼没虫知道觉醒后的阿缇厄长什么样子,染发后的阿缇厄变化之大是个虫看到都不会把他和佩拉齐家族的雄虫联系在一起。
在这个对他来说陌生的帝国,他真的能过上一段安定的日子。
*
到贝尔姆斯帝国的第五天,谢忒曼出门了。
这些天谢忒曼一直待在别墅里不出去,阿缇厄还以为他每天就光想着守着他了。
原来……他是有事做的啊。
谢忒曼一走,阿缇厄就甩出了他的尾勾,但他显然没有很好学会如何控制尾勾,刚一甩出尾勾就把天花板给刺穿了。
阿缇厄:“……”
他淡定地把尾勾抽出来,光脚走到窗边,坐下,开始看书。
他身后的尾勾不断晃动,就和尾巴一样。
阿缇厄觉得很舒服。
谢忒曼在家的时候严禁他在家里搞破坏,尤其是禁止他放出尾勾。
“阿缇厄,你要学会控制。”这是谢忒曼给出的理由。
但阿缇厄实在忍受不住放出尾勾的诱惑,他总感觉放出尾勾时的状态才是正常的,其他时候都是在压抑自己。
谢忒曼的话不能全信,阿缇厄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个时候,阿缇厄的书页上被丢上了几颗果子,且在他没有反应后丢下的果子数量变得越来越多了。
对面的雄虫又来了。
阿缇厄淡定地合上书,看向对面。
奇德看到阿缇厄扭头,兴奋地大喊:“莱比!莱比!”
邻居家的雄虫叫奇德,是个非常叛逆的孩子,上周因为得罪了一个贵族雄虫所以被他的雌父关在房间里反思。奇德就是在反思的期间认识了阿缇厄。
奇德的雌父说,隔壁的富商收养了一个雄虫,雄虫叫莱比斯,听说是他的雌父和雄虫都死掉了,他是从贫民区捡来的。
如果是以前奇德一定不会对这种贫民区的雄虫感兴趣,从贫民区出生的虫的血统都太杂了,是下等的血统。
但奇德在知道莱比斯的身世前看见他的。大片火红的奇丹花后面站了一只年轻的雄虫,白发红瞳,长得比盛开的花还要漂亮。
雄虫大部分都是外貌协会的,他们对于美丽几乎没有抵抗力,长成莱比斯那样都已经不用考虑是不是同性别的虫了,赶紧去认识认识啊!
奇德从来没有那么有耐心过,莱比斯的性格很冷淡,并不理会他想要和他交朋友的诉求。但奇德坚持不懈地去骚扰莱比斯,发现莱比斯喜欢坐在窗边看书后,奇德就蹲点去和他打招呼。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在第四天,奇德终于和莱比斯说上了话。
“莱比!我的禁闭期结束了,我们出去玩吧!”
担心莱比斯拒绝,奇德又道:“我带你去贝尔姆斯最大的图书馆,那里的书是全星系最多最全的!”
阿缇厄暗红色的眼眸微微一亮。
第057章 混乱区域
奇德最后还是成功地邀请到了阿缇厄, 他从家里出来后就跑到了别墅外眼巴巴地等着阿缇厄,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几分钟后阿缇厄出门了,他穿的很休闲,看见奇德后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奇德立马也回了一个微笑, 然后就走到阿缇厄身边和他一起并排走。
他们一起上了车, 一段车程后, 在帝国图书馆下了车。
帝国图书馆很大, 在看到外部建设后, 阿缇厄略显惊喜地扬了扬嘴角。
奇德表现的不太自然, 虽然是他建议来图书馆的,但实际上他就没来过图书馆,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他向莱比斯提议来这里的,为了面子他也要装的来过很多次一样。
“咳咳……莱比, 我知道怎么走,我带你去。”奇德说。
“好。”
阿缇厄十分自然地忽视奇德眼里的心虚, 欣然答应。
奇德迅速地带阿缇厄走了进去, 两虫走在图书馆里,默默观察着。
阿缇厄发现来贝尔姆斯帝国图书馆里学习的虫明显比摩蒂兰多,这也许是两国对待教育的态度不同,所以社会风气也不太一样。
阿缇厄走到了一排书架前, 取下一本书翻看。
奇德的视线落到了阿缇厄的脸上, 又迅速移开, 他实在是没兴趣看书, 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被这样的视线打量了多次,阿缇厄开口道:“奇德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又喜欢去哪里玩?”
莱比主动开口问他的喜好!
奇德眼睛亮了起来, 很激动地回答:“我喜欢热闹,只要是热闹的地方我都喜欢去。”
阿缇厄说道:“奇德喜欢热闹, 听起来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奇德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好玩,一会儿我带你去玩。”
阿缇厄没回答,他只是笑了笑,但奇德却觉得他的提议有希望实现。
于是接下里的一段时间里奇德都没有打扰阿缇厄,阿缇厄坐着看书,他就坐在对面看着阿缇厄。
说真的,莱比长得可真好看,是他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虫族。
看得久了,奇德就越发觉得莱比斯身上有种奇怪的魅力,会不断吸引他靠近,了解,然后……触碰。
不知不觉中,奇德的手已经碰到了阿缇厄的手指,但这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不知道他正在触碰一只怪物的身体。
阿缇厄并不喜欢被随意触碰,所以他取下了花瓶里的玫瑰塞到了奇德的手里。
奇德握着玫瑰,眨了眨眼,不知道想了什么脸忽然就爆红了。
他在瞎想什么?
奇德心虚地不敢抬起头看莱比斯,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对莱比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就是单纯的颜控,就是喜欢莱比斯的脸。
但怎么办?莱比斯怎么能这样对他?
阿缇厄随手送的一支玫瑰居然让奇德心脏砰砰直跳,激动到差点尖叫。
奇德:难道他已经成为了莱比斯的迷弟了吗?
阿缇厄完全不觉得他刚才的举动有什么问题,那根本没有意义,何况他和奇德都是雄虫,他们之间只有纯洁的友谊。
阿缇厄坦然的模样让奇德觉得羡慕。
明明都是雄虫,为什么莱比斯做什么看起来都如此优雅?
哦,他看起来真狼狈。
奇德羞愧了三秒钟,可他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他就把刚才的情绪抛到了脑后,随后拿起一本书假模假样地看了起来。
在外人看起来,图书馆的一角坐着两只年轻的雄虫,他们是如此美丽,浑身散发着魅力。
不少虫族都被阿缇厄和奇德吸引了,他们上前搭讪,但都被奇德给赶走了。
奇德超级烦这些虫族,他们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连他都知道在图书馆要保持安静,这些虫都是猪脑子吗?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虫族走过来试图和阿缇厄搭话,哪怕阿缇厄拒绝了也没用。
奇德嘴撅的老高,看了看窗外,提议把书借回去看。
“好吧。”阿缇厄站了起来,语气温和。
出了图书馆后,奇德让侍从把借的书带回去,至于他们还不准备回去。
奇德说:“我说了要带你去看热闹,趁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玩!”
阿缇厄眯了眯眼睛,他其实对奇德说的地方不感兴趣,但奇德压低了声音俯在他耳边说道:“你知道混乱区吗?那里的酒吧一条街超级好玩。”
阿缇厄顿了顿。
他自然是知道混乱区的,哪里是偷渡者和走私犯的天堂,是最无视帝国法律的地方。
奇德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对着阿缇厄眨了眨眼。
此刻的奇德真的有了几分纨绔子弟的模样,他愉快地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带阿缇厄玩,完全忘记他才结束紧闭,身上前科累累。
可雄虫就是这样的,他们总是以自我的喜好为主,是不折不扣的享乐派。
接着,奇德就带着阿缇厄去往了混乱区,看他的行动不难判断出他是个老手,不仅给自己做了伪装,还给阿缇厄也做了伪装。
“这是面具,你记得戴上。”
车子停下,奇德拉着阿缇厄走入一个小巷,路过一家旅馆时他往门前的邮箱里塞了两张大额纸钞。
“这是入场费,外面的虫来这里都是要交钱的。”
奇德一边解释一边带阿缇厄拐进了一家酒吧,他热情地和酒保打招呼,快速地点了几杯酒。
“莱比能喝酒吗?”
阿缇厄点头。
奇德于是又点了两杯。
哦,对了,奇德是个酒鬼,他被关禁闭就是因为喝酒上头后冲撞了贵族。
喝酒误事啊。
但奇德改不回来,他就这一个爱好,改不了。
阿缇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就放下了。
酒的味道不错,但里面加了一些不改加的东西,喝了会上瘾的。
他隐晦的目光落到了奇德酒杯上,心想这家伙知道他被坑了吗?
不过他是不会提醒奇德,这关他什么事?他们的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
阿缇厄不喜欢依靠他人,他只相信自己,也自愿承受他的选择带来的一切后果。
这个时候酒吧里已经有不少虫族盯上了阿缇厄。
昏暗的吧台一角,年轻的虫族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他的双眸如红宝石般美丽,白发看上去非常柔软,浑身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引得酒吧里的虫族躁动不安。
阿缇厄的信息素并没有泄露出来,而他的身高远超过大部分的雄虫,所以让虫摸不清他到底是雄虫还是雌虫。
但即便他是雌虫也没关系,在这个操蛋的雄少雌多的社会里,变成同性恋的雌虫也是很多的。
白发虫族在脸上做了伪装,但是他的气质是不能伪装的,在混乱区这种地方,他看起来可太格格不入了。
阿缇厄大概花了十秒钟的时间才意识到面前的这只雌虫是来找他约pao的,对方大声夸赞了自己的身材,表示如果阿缇厄答应他,他一定会给阿缇厄一个完美的夜晚。
即便是只喝了一点酒,但兴奋剂对于现在精神力并不稳定的阿缇厄来说可是一种很大的刺激。
对方刚说完,酒杯就砸到了他的脸上,锋利玻璃切面划卡了他的脸,热辣的酒精浇在伤口上,他疼的发出了惨叫。
“biao子!”
对方捂着脸朝阿缇厄抓去,阿缇厄一脚踢到他的肚子上,把虫踹飞了五米远。
这力道——
奇德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不断发出“卧槽”的惊叹声。
阿缇厄这一脚踢出去谁还会觉得他是雄虫?
酒吧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落到阿缇厄和奇德身上的视线也都不那么友善。
奇德完全就是被阿缇厄坑了,但他想到是他带莱比斯来这里的,事情变成这样他也有责任。
混乱区的虫可不讲道理,也不管你是雄虫还是雌虫。
奇德想走了,但他和阿缇厄两只雄虫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地就走掉,他也太小看混乱区的虫族了。
酒吧的门被锁死,奇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努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
同时奇德也没忘记阿缇厄,他的朋友,一定吓坏了吧?
奇德眼里有五百层的滤镜,但在其他虫看来这只白发虫族可是一点没被吓到。
他太惊人了!他身上的气势可真恐怖!
为什么这些虫族没有马上上前教训阿缇厄和奇德?那是因为他们在白发虫族身上感觉到了十分的危险。他们这些在混乱区谋生的虫族每天过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他们对危险的感知远比安定区的虫族要敏锐许多,现在也是这份直觉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白发虫族的脚下出现了几条混乱的影子,又很快消失不见。
他们畏惧,所以不敢前进。
但阿缇厄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他们都闭嘴。
阿缇厄伸出手,没有虫看到他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过去的,等他们反应过来,白发虫族已经出现在一只雌虫的身后,他冰冷的手指按在了雌虫的命脉上。
酒吧里落针可闻。
他马上就要死了。
雌虫觉得那一瞬间无比漫长又无比短小,他都不确定当时他心里是恐惧居多还是求生的欲望居多。
如果酒吧的门没有被推开,他也许真的就死了。
砰——
阿缇厄抬头。
“来一瓶烧酒。”墨绿色卷发的虫族走到吧台前,把虫币放到了桌子上。他看起来可太镇定了,完全无视了酒吧另一边的诡异画面,催促着反应慢半拍的酒保上酒。
阿缇厄舔了舔上颌,那一头光泽亮丽的墨绿色长卷发让他联想到了一只雌虫。
第058章 虚情假意
“客人, 这是你的酒。”
吧台前,酒保愣了愣才把酒拿出来,墨绿发的虫族拿走桌上的酒瓶,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他要走, 可有虫不让他走。他还没走几步, 右边就撞过来了一只虫, 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大喊着“不准走!”
墨绿发的虫族蹙了蹙眉, 目光一下子沉了下去, 脸色阴沉沉的,非常吓虫。
就算是这样。
拦住他的那只虫也依旧不让他走,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说道:“别忘了你的弟弟还在这里工作, 你也不想他以后过得不好吧?”
修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冷意。
在面前这只眼里掩饰不住惊惧的虫族努力用弟弟来威胁修的时候,阿缇厄那边已经收手了。
白发虫族松开了雌虫的脖子, 因为缺氧, 雌虫咳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鼻腔里钻进来的新鲜空气真是太好了,可他却一动也不敢动,弓着上半身被白发虫族慢慢地踩到了脚下。
强者总是能吸引强者, 在昏暗破旧的小酒吧里, 白发雌虫走了过来, 他的视线落到了修的身上。
修面无表情, 可他不得不承认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他感受到了威胁。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了,真是新奇又兴奋。
当这只墨绿卷发的雌虫第一次在酒馆看到白发虫族时, 那只年轻的、神秘的、优雅随性的……虫族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修不清楚当时他是因为弟弟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真的没有立马离开酒吧, 而是留了下来。
这件酒吧里的常客都知道修,这个沉默寡言的雌虫,他在混乱区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弟弟,非常照顾那个弟弟,而他本人来历神秘,但据和他起过冲突的虫说,这只雌虫实力很强,很不好惹。
他们叫住修就是看中了他强大的力量,希望修能去好好教训教训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发虫族。
但修没有对阿缇厄动手,应该说他心里生不出一丝一毫对阿缇厄动手的想法。
很奇怪。
当星盗这么多年,他自认也不是什么好虫,也没有对谁心慈手软过,但他就是对白发虫族下不了手。
曾有多少雄虫死在他的手里?
眼下他居然对着一只才见了一面的虫族……犹豫了?
史无前例的发现。
有种奇怪的感觉涌进了修的心脏里,他看着白发的虫族,胸膛里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只有杀戮能带给他的刺激现在又在一只陌生的虫族身上显现了,从未有过和雄虫亲密接触的修并不了解什么是信息素吸引,也不知道被标记者在面对标记者是一种什么状态。当异常出现时,他会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问题,亦或是……心动了。
一次觉醒给阿缇厄带来的并不是只有后遗症,很明显觉醒后的他能更精准的控制信息素的收放了。
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伪装成一个雌虫,所以单靠信息素是无法判断阿缇厄现在的性别的。
可有了标记就不一样了。
只要标记的痕迹没有消失,在表层的意义上来说临时标记和完全标记是差不多的意思。雄虫标记雌虫过程中会在雌虫的体内留下他们的气味,雌虫受雄虫信息素的影响会本能地依赖标记他们的雄虫。
在标记者和被标记者的这段关系里,标记的影响是单向的,大部分的雌虫都会受标记者的信息素影响,依赖他们,想念他们,为他们喜,为他们忧……简单来说就是被标记者会对标记者产生情感上的依赖。
信息素会最大程度美化雄虫在雌虫心里面的形象,有的时候会让他们误以为那样的感觉是好感。
按时间来算距离修被临时标记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只叫阿缇厄的雄虫留在他身上的标记并没有消失。
一般来说临时标记会在标记后的两周后淡去,可他身上的临时标记却像是一种无形的标记一样死死打在了他的身体内。
表面上他没有被雄虫标记的痕迹,但实际上他已经接受不了除了阿缇厄以外的雄虫的标记了。
从蓝宝石号上脱身后,修起初对临时标记不屑一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理解了阿缇厄对他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那是修第一次吃亏,不仅没把枪拿回来,还差点把自己折了进去。
……
阿缇厄做好了和修打一架的准备,他认出来了这只虫,这只曾偷溜进他的房间抢劫的蓝宝石号入侵者。
他给阿缇厄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比莱茵斯特还要强壮的身体每一寸皮肤上都写着力量两个大字,他的战斗技巧比莱茵斯特更犀利更灵活更野性,是个不折不扣的剑走偏锋的实战派。
在和莱茵斯特训练过程中,阿缇厄逐渐感到厌倦的时候他曾想起在蓝宝石飞船上和入侵者打的那一架,也曾深深怀念过那短短的几分钟对战的时光。
所以再一次遇到修,阿缇厄便重燃起了和他对战的兴趣,这次他一定会让对方输的心服口服。
阿缇厄是这么想的。
可修不是这么想的。
修,这只五官深邃,有着一张混血脸的雌虫正快速地分析他的情感,在不长的沉默里,他想到了初见白发虫族时心里一闪而过的心悸。他开始怀疑,开始逃避,觉得荒谬……
陌生的情绪充斥着修的大脑,他无法正常思考,并没有想到有关标记的任何注意事项。
依赖、欣喜、接近的冲动。
到了这个时候,修无法否认他对白发虫族的存在不轨的心思了。
他一见钟情了。
他喜欢上了白发虫族。
……
阿缇厄迟迟等不到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他看向修,突然觉得有些乏味。
如果不打架那还有什么意思?
祂完全没把临时标记的事情放在心上,恐怕在祂的心里修和西勒尔差不多,都是被他利用完就丢的工具。
修无疑是不想和阿缇厄起冲突的,但他在意亚恩,他担心那些虫会找亚恩的麻烦。
也许……费点劲把他们都揍一顿会更好。
修思考着大闹混乱区后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但接下来,白发虫族的做法打破了他的思考,修看到那只年轻的虫族从食指上取下了一枚戒指放到了桌子上,他说:“以后每周我都会来这里,在我来之前你们可以好好想想怎么打败我。额外说一句,我不介意一对多。只要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能打败我,这枚戒指就属于谁。”
宝石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金钱的力量真是好极了!
阿缇厄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困扰修的难题,他把矛盾全都指向了自己,张狂的语气真的无比迷人。
白发虫族带走了已经傻掉了的好朋友,修跟着他们,看着他们上了一辆飞行器,最后在市中心的一处豪宅区前下了车。
年轻的虫族在回家前去除了身上的伪装,修远远看着阿缇厄,深深将他的身影印在了脑海里。
另一边的阿缇厄和奇德道别后就回了家,这个时间谢忒曼还是没有回来。
这样很好。
希望他永远这么忙碌。
卧房内,尾勾造成的裂痕还在,天花板上一个大洞,地板上也都是划痕,乍一眼看去整间屋子破破烂烂的,不知道还以为这里被炸了。
别墅里的侍从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平时没有阿缇厄和谢忒曼大的允许是不会进他们的房间的。
阿缇厄出门前忘记告诉他们修一修他的房间了,好吧,既然是他的倏忽,那么就这样睡吧。
阿缇厄睡在床上,尾勾大咧咧的垂在地面上,看起来相当随性。
几个小时后看,谢忒曼带着一身凉意回来了,回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房间找阿缇厄,但可惜的是阿缇厄睡着了。
谢忒曼没有对房间里的乱象发表意见,他看到了阿缇厄的睡姿,走到了他的身边帮忙掖了掖被子。
门外,侍从小声提醒道:“少爷还没用晚餐。”
“知道了,我会叫醒他的,你先去准备。”
“是。”
侍从走后,谢忒曼打算把阿缇厄叫醒,他需要好好和阿缇厄谈一谈,尤其是要谈关于尾勾的问题,他需要尽可能去控制它。
“莱比斯,醒醒,用餐时间到了。”
“莱比斯——”
很快谢忒曼就发现光是用叫是叫不醒阿缇厄的,阿缇厄似乎正在做梦,嘴里嘟囔着什么。
谢忒曼花了几分钟才听清楚阿缇厄说的,接着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
楼下。
在新鲜的食材摆上餐桌后,谢忒曼喝了一口红酒,慢悠悠地开口道:“阿缇厄,你最喜欢吃的是哪一个部位的肉?”
他很好奇。
阿缇厄拿着刀叉的手顿了顿,不明白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谢忒曼还没从管家的身份里转换过来吗?
阿缇厄只当是谢忒曼无聊,但对方既然问了,他回答也没问题,反正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重要。
于是他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叉起了一块血淋淋的肉,对谢忒曼微微一笑。
“心脏,这里的肉非常美味。”他咬了一口。
他感叹——
曾经不断跳动的心脏如今躺在冷冰冰的餐盘上,被怪物吞入腹中。
心脏不一定是尝起来最嫩的,但一想到它曾承载了无数复杂的情感,吃了它就好像把承载过的情感都吃了下去。
而阿缇厄格外向往丰富的情感。
在这个瞬间他又想起了他吃过最美味的心脏,那半颗来自他可爱的哥哥……哥哥的心脏的滋味真的让他回味无穷,以至于到现在他还在疯狂地怀念。
第059章 特殊心意
餐桌上, 白发红眼的虫族吃着比他两个拳头还要大的心脏,脸上是满足的神色。
未经处理的血肉慢慢渗出了血,红中带黑的血液从银色的叉子上滴落到餐桌上,晕开了小块的痕迹。
黑色并不单纯是血液凝固的颜色, 当生物体内的污染程度超出一个标准阈值后, 污染就会影响到整个供血系统, 如跗骨之蛆一样在血管内不断流淌。
异种在变成异种之前也是正常的生物, 它们之所以被称为异种是因为它们被污染的程度太高了, 以当前的技术已经无法拔除他们体内的污染了。
污染程度太高的生物就会丧失理智, 成为依靠吞食新鲜能量才能活下去的怪物。
从某种方面来说,阿缇厄真的很像一只异种。
他同样强大,也同样渴望力量。
实际上谢忒曼说阿缇厄是雄虫,这未免有些武断了。即便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阿缇厄就是雄虫, 但谁又能保证阿缇厄不会变呢?
眼前的这只虫族完全不受污染的影响,把污染当做了能量吞食, 那是因为他本身就已经是一个高危的污染物了。
几个月前, 谢忒曼在坎贝拉港口第一次见到阿缇厄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众人在欢呼雀跃小主人的归来,而站在他的面前的明明是裹挟了一身高危污染的怪物。
早些年谢忒曼游历各星球的时候曾在一颗荒星上找到了一种可以检测污染物的物质,当污染物靠近的时候那种物质就会发烫。但由于产量稀少, 最后他也只做了一个吊坠挂在了身上。
可能阿缇厄也没想到他的马甲从一开始就掉了, 谢忒曼曾无数次靠近他, 又无数次感受到了胸口处传来的灼热感。
虽然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但他不是“阿缇厄”,不是佩拉齐家族的雄虫。
即便是披上了人皮, 容貌可以作假,可血肉不能。
当时第一次意识到此阿缇厄非彼阿缇厄的谢忒曼先是一惊, 而后他开始狂喜,高兴到近乎不知所措的地步。
他当时想——
居然是他!居然是他!他苦苦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让他找到了!
大贵族屈尊降贵来做一个管家,这件事本身就有够奇怪了。不用想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谢忒曼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在里面。
浪漫的公爵曾因为倏忽丢失了他的珍宝,之后他一次又一次地寻找,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谢忒曼在对阿缇厄的事情上是非常上心的,在公爵府的时候他尽可能亲力亲为,让阿缇厄更迅速地接受他的照顾。
他可爱的阿缇厄拥有无边的魅力,他甚至比他认识他之前还要迷人了。瞧,他蹙眉的模样真可爱。听,他骂人的语气真利落。
但阿缇厄并不乖。
在知道阿缇厄和卡尔曼一起去了地下拍卖场,还买了一只来历不明的雌虫后,谢忒曼就意识到了阿缇厄他那隐藏在乖巧外表下的顽劣内心。
可谢忒曼能怎么办呢?他的小主人马上就要去摩蒂兰了,那里到处是吃人的怪兽,他的小主人怎么敌得过?
当初送阿缇厄的礼物是谢忒曼借了地下拍卖场的手送的,也是他透露给阿缇厄地下拍卖场特殊拍卖夜的信息的。
谢忒曼只是想在阿缇厄离开佩拉齐之前送他一份礼物,不论是金钱,权势,还是……武器。
之后阿缇厄离开了,谢忒曼便没有了兴趣继续扮演管家的身份了,但阿缇厄在临走前要求他协助费利继续实验,他也只能继续过着无聊的生活。
那段无聊但对于他来说十分漫长的日子里,他曾无数次期望阿缇厄能打一个电话过来,哪怕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但阿缇厄没有,他不屑于这些虚伪的社交,在他心里管家也没那么重要。
谢忒曼不想承认呢这个事实,但他又不得不面对,他和其他虫比起来并不占什么优势。
这是他的错。
当初他就不该弄丢他,以至于雏鸟破壳时见到了错的母亲,是他错失了获得阿缇厄依赖的最好机会。
那么现在呢?
谢忒曼并不清楚。
他以为把阿缇厄从摩蒂兰救出来,他们又在飞船上度过了一段相当愉快的时光后,怎么样在阿缇厄的心里他的地位也会提高不少。
谢忒曼无意获取阿缇厄的爱情,他只是想要阿缇厄的关注,但好像也不行。
他的阿缇厄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贪吃了。
阿缇厄有了最喜欢的。
已经有虫抢先夺得了一个来自阿缇厄的承认。
真糟糕。
如果是真的养父,谢忒曼真想把阿缇厄关起来教育他不要那么贪吃。
吃的是哥哥也不行。
你们又不是一对亲兄弟。
*
雨水初停,空气中的雨雾慢慢散去,黑色的皮靴踩在地面的雨洼上,属于佩拉齐家族的军队在摩蒂兰中央星的检察院前一列排开。
黑红的制服,冰冷的枪械,坚毅的眼神。
沙列文刚下车就看到了这一幕,神情顿时变得肃穆了不少,同时也担忧起今天的审判结果。
众所周知,佩拉齐家族最擅长的就是赚钱,他们这个家族就像是点满了赚钱的天赋,不论做什么往什么产业投资最后都会赚的盆满钵满。这个家族积累财富的速度快的惊人,他们有着无限的精力去发现新奇的产业,并衍生出无数的字产品。
谁也不清楚佩拉齐家族到底有多富有,反正比摩蒂兰的国库是要富有好几倍的。
但如果只是富有,帝国并不止于那么忌惮佩拉齐。
佩拉齐家族更擅长的是守财。
财帛动人心,佩拉齐家族能守住这么大一份财富可不单单是靠脑子,千万不要小瞧一个大贵族的武力。
财富只是身份上华丽的点缀,在虫族,力量永远是最重要的。
七大贵族中的武力值最强大的厄里斯家族,他们家族被称为战争疯子,一天天的不是在挑事就是在挑事的路上。而作为厄里斯家族近亲的佩拉齐家族血脉里自然也有着疯狂的基因,而且更变态,比厄里斯那个莽夫更具威胁性。
如今摩蒂兰的发展遇到瓶颈,国库又亏空,而掌握了帝国一大半经济命脉的佩拉齐家族的实力却在不断壮大。
所以也不怪亚图索家族坐立不安,毕竟谁会喜欢脑袋上悬着一把刀呢?
沙列文今天是来投票的,作为议员长的他在帝国需要时必须出面给帝国一个台阶下。
艾希礼已经经历了三次审查,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污点,帝国已经没有理由继续扣押他了。
这半个多月的盘问已经快要耗尽佩拉齐家族的耐心了,亚图索家族就是再愤怒也不能再继续任性下去了。
沙列文投了“释放艾希礼公爵”一票。
最后投票的结果是299:100:1,一百弃权票,一票反对票。
从检察院出来后,沙列文在附近逗留了一会儿,不一会后他就看到了艾希礼。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背后,那张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当然,他那双红色的眼眸也是,和他的弟弟如出一辙的冷漠。
沙列文曾远远见过阿缇厄一面,黑发的年轻雄虫对谁都挂着一张柔和的笑脸,但只要你认真感受就会发现他的笑容并不真心,那如复制粘贴出来的嘴角弧度下是虚假的笑意,他的眼睛始终是冰冷的,无视了所有的虫。
他的儿子吉米亚至今还痴恋着这样一只虫,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沙列文年轻的时候嫁了一只风流浪荡的雄虫,在他的记忆里这段婚姻带给他的痛苦远大于快乐,以至于他对婚姻心灰意冷,漠视整个家庭,最后也忽视了吉米亚。
吉米亚受他那个风流雄父的影响,厌恶起了雄虫。如今他有了喜欢的雄虫,可偏偏又是个身份敏感的。
沙列文心里突然有些惆怅。
艾希礼从侍卫手中接过他的智脑后就打算立即离开摩蒂兰,但远远的,他看到了沙列文,他走了过来。
“艾希礼公爵。”沙列文向艾希礼问好。
艾希礼:?
艾希礼知道沙列文,这位在上议会相当有权力的雌虫,是帝国最忠实的走狗,但现在为什么……和他打起了招呼?
实际上沙列文也并不想和艾希礼有过多的接触,但在心口那为数不多的柔软开始作祟,他想为吉米亚做些什么。
至少……为他的儿子争取一个做阿缇厄殿下雌君的机会。
沙列文自认以他们家族的实力和吉米亚的等级是配得上做阿缇厄的雌君的,而且等吉米亚二次觉醒后他一定能晋升到S级雌虫,这样的实力即便是皇室的雄虫也够得上。
于是沙列文向艾希礼提及了吉米亚和阿缇厄,隐晦地点出了吉米亚对阿缇厄抱有好感这件事。
艾希礼听到后是什么反应呢?
他的弟弟有了追求者,校园生活极其丰富多彩,他的身边总是围着不下三个雌虫……
一般的哥哥听到这种事应该会调侃弟弟,亦或是觉得无聊,总之并不会太过发在心上。
……又不是情人,而且虫族社会下的兄弟关系大多都靠虚情假意维系。、
艾希礼的反应并不大,在沙列文的视角看来艾希礼的反应已经可以称得上平淡了。不过也许是哥哥并不像过多干涉弟弟的私生活,所以才表现的不明显。
但沙列文也没有从艾希礼的口中要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他太忙了,以至于并不屑于和沙列文谈论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的青春期故事。
至于阿缇厄——
艾希礼难得笑了一下。
他真的很想快点见到那个小怪物。
第060章 剧院演出
次日清晨, 天气晴朗。
侍从刚把餐桌上的空餐盘撤下去,大门那边就传来了奇德的声音。
“莱比!莱比!”
奇德的声音明亮有力,充满了活力,听到他的声音就好像自己的心情都会好起来。
阿缇厄走了出去, 看着铁门外的奇德。
奇德见到阿缇厄, 眼睛亮起, 说道:“莱比, 我们出去玩吧。”
“这次你又要带我去哪里?如果还是酒吧就算了。”
奇德摸了摸鼻尖, 眼里闪过心虚。
好吧, 昨天是他错了,他不该带莱比斯去那种地方。不过,莱比斯真的好帅啊,他像雌虫一样勇猛!
奇德担心阿缇因为昨天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以后都不和他一起玩了, 心里着急得很,说道:“相信我, 今天我带你去的地方非常好玩, 昨天是意外,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奇德露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他那张肉肉的脸上都挤出了一个梨涡。
阿缇厄并没有说话,他沉默着像是在思考。
他在想, 玩还是不玩?
说实话, 阿缇厄在哦和奇德出去玩这件事热情缺缺, 但自己在家呆着也着实无聊, 何况奇德这家伙在这件事上意外的有毅力,他不答应的话恐怕奇德会一直来找他。
谢忒曼评价他缺少一些正常的社交, 他听了有些恼火。
说不定,和奇德出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阿缇厄思考了两分钟, 然后对奇德说:“我去换身衣服,很快就出来找你。”
奇德成功把阿缇厄约了出来,这次他吸取了上次同游的教训没有带阿缇厄去一些治安管理混乱的区域。但以奇德有限的阅历和他喜好享乐的兴趣来看他能找到的地方也不会太正经。
暖黄色的灯牌上刻着几个醒目的大字,刚下车阿缇厄就被门外巨大的指示牌吸引了。
“两位客人请拿好你们的号码牌。”
奇德从服务员的手里拿过了两个号码牌,又把其中一个递给了阿缇厄,他解释道:“这里实行会员制,来这里看表演的都是需要提前预约的,本来我是约着和另一个家伙来看的,但他最近被抓着去相亲了,所以他的票就多了出来。昨晚我想到了你,想着他不去号就浪费了,所以干脆就把他的号给你了。”
阿缇厄被奇德推着走进了剧院,他刚进去的时候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但很快这些注视就随着灯光暗下去渐渐消失了。
剧院后排,奇德往阿缇厄的手里塞了一本小册子,说:“这是节目单,你可以看看。”
阿缇厄随意地翻看了两眼,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因为追求者众多的关系,在摩蒂兰求学期间也曾有不少的雌虫来邀请过阿缇厄一起去剧院约会。出于好奇,阿缇厄也答应过一名追求者,但整场演出看下来给他的观感就是无聊又可笑。
受各星球政权的影响,现在能登上舞台的演出大多都是在政府那过过眼的,表演带有浓厚的□□色彩,比起娱乐更像是传教,洗脑效果一级棒。
那次约会后,阿缇厄就把剧院划入了他的消遣黑名单里,如非必要他是不会再去第二次了。
但奇德带他来的这个剧院似乎有些不一样。
总所周知雄虫是最没有耐心的一个物种,没有乐趣的活动和葬礼差不多,都该被埋进土里。
来剧院看演出这种事无疑是无趣的,但奇德却大力推荐阿缇厄来,他本人也表现的兴致勃勃,这是不是能说明这里的演出非同一般?
阿缇厄合上了节目单,微微抬眼,视线落到了台前的幕布上,默默等待。
灯光乍的熄灭,当幕布缓缓拉开,演出正式开始。
*
贝尔姆斯帝国背后的实际掌权者是阿尔莫西斯家族,这个家族崇尚智慧,认为比起蛮力智慧才是更具有价值的。
虫族的生命有限,力量也终有消亡的那一天,但智慧不会,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丰富。
智慧是不朽的。
因为重视脑力的开发而忽视了武力值,所以阿尔莫西斯家族的虫族并不擅长打架,至少在七大家族里阿尔莫西斯的武力值是最弱的。
掌权者的思想往往也会影响到下面的群众,所以在皇室这么多年的经营下,贝尔姆斯帝国的虫民都比较热衷于脑力的开发。
比起摩蒂兰大街上各种各样的拳馆,贝尔姆斯帝国的文化产业就显得格外突出了。
不论是整条街的书店,还是说满大街的小报……贝尔姆斯王国简直就是文职虫族的天堂。
在这里,思想是自由的,创作也是自由的。
想象力丰富的虫族可以尽情创作,没有虫会说你的。
而如果你不是来这里创作的,如果单纯只是来看一看的,那么那所名为“菲”的剧院是个不错的选择。
“菲”剧院从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来客,不过听说他们有一个特殊的日子,在那个特殊的日子剧院只接待雄虫。
雄虫是虫族的珍宝,为他们开特殊日是没有问题的。
那些有钱的雄虫坐在一起,台上的演出正进行到最精彩的部分。昏暗的灯光下,台上的雌虫半裸着跪在了地上,他的后背完全暴露在了观众的眼中,那块雪白的脊背上血痕斑斑,红与白交错的画面充满了暴戾的美感。
台上表演的剧目改编自真实事件,讲述的是一对出身皇室的虫族伴侣从相识相恋最后走向破灭的故事。
如果单看剧情梗概会觉得这是个悲伤的爱情故事,还有些罗曼蒂克。但需要注意的一点是,雄虫是不会喜欢看这么无聊老套的爱情故事的。
除非这场演出的重点根本就不是故事本身。
除非……没有除非。
在场的雄虫都是纯纯来追求刺激的,他们喜欢看的是雌虫被雄虫鞭笞的画面,当听见雌虫的惨叫声时,雄虫都忍不住拍手欢呼,高兴到要跳脚了。
刻在血脉里的恶劣基因无法改变,雄虫的喜好就是这么无趣。
哦,现在他也是雄虫。
阿缇厄看着舞台,表情淡淡,而他身旁的奇德已经看嗨了,和其他的雄虫一起高声大喊“再来”。
这场无聊的演出整整上演了两个多小时,随着阿缇厄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后,黑暗的舞台上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灯。
当微弱的光源照在幼小的雌虫演员的脸上,他火红的发丝把脸色衬得更加苍白。
台上多了两个小演员,但似乎大家都认识他们,所以现场才会变得那么安静。
他们是谁?
亦或是说他们扮演的是谁?
阿缇厄的脸上刚浮上些许疑惑,奇德就来给他解答了。
“虽然都不让说,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故事的原型是谁。”奇德轻声道,“那两个小孩是不是很眼熟,左边扮演的是皇太子殿下,另一个扮演的是二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