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江白发完信息没在洗手间待太久, 毕竟林慧还在外面。
施敏不顾别人的尴尬,笑的仿佛真的是谢晦他妈巧遇亲家似的,一口一个“我们家小晦”听的江白头皮发紧。
要不是江白知道这女人是小三上位还逼疯了谢晦母亲, 他真的要以为她是谢晦亲妈了。
“听说小白也是京大的?”施敏终究还是问到了江白头上。
江白心说管谁叫小白呢, 听着跟叫狗似的。
他点了下头, 尽可能的不跟施敏对话。
“云霄和雨晴也是京大的, 今天大一,正好,”施敏跟谢云霄和谢雨晴说:“以后你们在学校有事就找你们嫂子。”
这自说自话的安排不光让江白皱了下眉,连谢云霄和谢雨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看到谢云霄瞪了他一眼, 江白眉心稍稍松了松, 对,就这样, 保持下去,别搭理我, 学校又不是我开的, 我能照顾你们什么?
二十分钟里, 江白一次又一次的按亮手机
这个程憎怎么回事,还不来?
平时谢晦叫他他都跟会闪现似的,今天他找他帮个小忙就这么费劲, 早知道找杰克了。
江白的注意力全都在没有动静的手机上, 坐在对面的谢雨晴蹭的一下站起来的同时还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叫。
江白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在发现施敏也跟着变了脸色看着他身后的时候,身边一道残影闪过, 砰的一声, 一只脚重重的踹在了桌沿上,这一脚踹的固定在地面上的桌子整个都移了位。
江白吓了一跳, 连忙扶着林慧站了起来。
看清是谁后,江白一愣,看着出门十几天突然出现,此刻浑身上下透着天诛地灭般的戾气的谢晦,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程憎和蒲满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来,叶邵黎跟在最后,双手插着口袋,像是过来凑热闹的。
江白无语的看了眼程憎,我是让你带人把我带走,不是让你带他们来砸店!
施敏对谢晦的出现很意外,她刚刚没来得及站起来,此刻被桌子和椅子夹在中间,惊魂未定的看着谢晦。
“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离他远点?”谢晦阴沉泛着冷意的眸子扫过站在施敏身后的谢云霄和谢雨晴:“看来我废了一个你是嫌不够?想再送两个来?”
林慧吓坏了,外面一直都在传谢晦脾气不好,可听说跟亲眼见到是两回事,她拉着江白,像是生怕谢晦会把他拽过去打一顿。
叶邵黎走过来,不管另一头的谢晦还在冷声威胁,他语调轻松的跟林慧打了声招呼:“您好,我是谢晦的舅舅,叶邵黎,您叫我小叶就行。”
江白:“”小叶?别,听着像陷阱。
林慧看了叶邵黎一眼,点了下头,刚要回应,就听谢晦猛地一拍桌子,低吼一声:“你想死?”
林慧吓了一哆嗦,那声“小叶”也跟着扼杀在了喉咙里。
叶邵黎脸上带着笑,仿佛看不见一米之外正在发生的事,他跟林慧说:“吓了吧,他就这脾气,您别介意,这里吵,我们去那边说话。”
叶邵黎十分礼貌的指向隔着两张桌子的那桌,林慧恍惚的看了江白一眼,估计是没弄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人是谢晦舅舅?他看见谢晦这样就不拦一下?
江白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就是两个神经病同时发疯这种情况,只不过其中一个发的比较低调。
施敏硬着头皮解释:“我们是在这儿遇上的,不是我故意找的他,小晦你能不能冷静点?”
冷静是不可能了,谢晦看到她就冷静不了:“你没资格跟我说话。”
江白刚把林慧扶到叶邵黎那桌坐下,就听身后施敏叫了他一声:“小白,你快点跟他说说,让他别在这发疯了。”
江白头皮一紧,他看向叶邵黎,果然看见叶邵黎挑着眉头在看他,那眼神像无形的信子把“小白”这两个字裹了一遍。
江白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妈的,要不还是让谢晦把她打死吧!
江白站在那没动,他的手被林慧紧紧的抓着,勒的他都点疼了。
林慧这会儿也看出谢晦跟施敏的关系怎样了,这样的情况她不可能让江白掺和进去。
江白看了林慧一眼,林慧幅度不大的跟他摇头。
江白没回头,挨着林慧坐了下来。
叶邵黎叫来一个躲在一旁看热闹的服务员要了壶茶水,跟林慧闲聊似的说:“他们两个结婚之前我人在国外,没来得及去拜访,既然遇上了,一会等谢晦处理完一起吃个饭吧。”
这话简直要把林慧吓死
处理完?他要怎么处理完?
身后又是重重一声,估计那桌子彻底被踹移位了,谢晦弯腰撑着桌面:“这么喜欢跟他说话,要不留在这慢慢说?”
叶邵黎不管那头的剑拔弩张,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慧聊着,林慧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就紧张的捏一下江白的手,江白感觉自己的手都快抽筋了。
叶邵黎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跟亲家聊个天,结果亲家一会一哆嗦,一会又一哆嗦,话都没法好好说。
叶邵黎“啧”了一声,瞅了一眼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的程憎:“杵在这当桩子呢?还不去劝着点,把亲家母都吓着了。”
程憎跟他不对付,但这会儿却听他的话,他走过去冲着施敏母子三人吼了一嗓子:“还不滚,等我老大给你们送殡吗?”
谢雨晴胆子小,谢云霄胆子比谢雨晴大点,但也不敢当着谢晦的面跟他叫板,尤其是他们看见施牧被谢晦废了之后,见到谢晦下意识的就开始打摆子,哪里还有之前瞪江白的那点本事?
谢云霄和谢雨晴废了好大得劲才把桌子挪开一点,施敏从缝里挤出来,顾不上过分狼狈的样子,一手拽着一个,绕开谢晦往外走。
经过江白身边时不小心对上叶邵黎的目光,施敏怔了怔。
当初叶青把谢晦接走的时候没有在谢家露过面,如今见到施敏才发现他这张脸跟叶青长得有多像,尤其是叶邵黎挑起唇角看她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的叶青。
原本还想跟林慧打了招呼叫声亲家母再膈应谢晦一下,叶邵黎这一眼却让她怎么都张不开嘴。
叶邵黎只是扫了她一眼就垂下了视线,他给林慧倒了杯茶:“亲家母喝口茶,压压惊。”
叶邵黎这一眼看得施敏心慌,她连忙拽着她那双儿女走了出去。
餐厅里没几桌客人,原本那两桌见这阵仗连单都没点就吓跑了,这会儿就剩下服务员大眼瞪小眼的在旁边站着。
江白回头看了一眼还没从气头上走出来的谢晦,转过头跟林慧说:“妈,你先回去,我送你。”
林慧点了点头,看了眼叶邵黎。
叶邵黎笑了笑:“也好,亲家母今天吓着了,改天我亲自登门拜访。”
不管他是客套还是说真的,江白这会儿只想先把林慧送走,今天这么一闹,林慧以后怕是更担心他了。
江白有点心累。
从餐厅出来,这一路林慧都没怎么失态,可一出餐厅她就紧紧的攥住了江白的手,拖着他就往车里拽:“又又,跟妈妈回家。”
江白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他扶住车门:“妈,你先回去。”
林慧皱着眉头摇头:“不行,你跟我一起走。”
之前她只是听说谢晦有毛病,可她没想过他居然这么恐怖,这哪里是脾气不好,这根本就是有病!
江白说:“我走了谢晦会生气。”
看着他说的这么平静,林慧心疼的红了眼眶,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我当初就不该让你跟他结婚,又又,你跟妈说实话,他有没有跟你动过手?”
“真没有,”江白说:“他不是经常这样,他只是不喜欢谢家的人。”
林慧不信,但她也知道就算不信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又又,真的不跟妈妈回家吗,家里再不好也比在外面受欺负强不是吗?”
“他没对我动过手。”江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信,虽然应付谢晦的情绪挺麻烦的,但比起回去勾心斗角,他宁愿在谢晦这:“您忘了上次他去家里做了什么吗,他要是对我不好,会那样吗?”
林慧绞着眉头沉默了一会:“那,他那个舅舅”
叶邵黎虽然看着没有谢晦那么暴力,但他的反应也没正常到哪去,这舅甥俩就跟精神失常似的,林慧看着都害怕。
“他舅舅不是一直在国内,过两天可能就走了。”江白:“您今天吓着了,先回去,等过两天我再给您打电话。”
林慧确实吓到了,她坐进车里再次拉住江白,不放心的叮嘱道:“有什么事千万别瞒着我和你爸,知道吗?”
江白点了点头:“知道了。”
看着车开远,江白肩膀塌了塌肩
真是倒霉透了,怎么就偏偏在谢晦回来这天!
江白回到餐厅,那张被谢晦踹移位的桌子已经摆回去了,桌上还没来得及动的菜也已经撤走了,谢晦和叶邵黎坐在另一张桌上,程憎和蒲满坐在旁边,另外几个江白没见过的单独坐在另一桌。
看到他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投了过来,江白脚步顿了一下。
虽然谢晦是因为他给程憎发的那条信息才来的,可谢晦看到的却是他跟施敏还有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江白不确定谢晦会怎么想,毕竟这人发起疯来脑子的作用只剩下支配四肢。
“过来。”谢晦火气还没消,语气听着跟命令似的
江白走过去,刚坐下手就被谢晦抓住了,谢晦瞪着他,瞪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江白心里没底,不知道这是要兴师问罪还是问都不问就宰的意思。
他看了眼坐在桌对面的叶邵黎,叶邵黎端着茶杯喝茶,露在茶杯上方的那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虽然他一直在笑,但江白还是觉得他此刻的眼神带着点别的意思,具体是什么一时间他也猜不出来,毕竟这属于神经病家族的遗传史。
江白看向谢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憎说:“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刚下飞机,看到信息直接就来了。”
江白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带人过来,你把他俩带过来,你到底是救我还是杀我!
谢晦捏在他手腕上的手卸了力,顺着他的手腕滑向他的手掌,翻过来手心向上,放在另一只手里。
这动作看着有些亲昵,可谢晦的表情依旧绷着,江白担心自己的手会不会在下一秒被他给掰断。
叶邵黎放下茶碗:“你发信息说遇到点麻烦,指的就是这事儿?”
江白心说这还不烦吗,现在被你们知道了更麻烦。
他看了眼谢晦。
谢晦黑着脸,浑身透着的不爽都快把这张桌子给淹了,江白解释道:“我跟我妈出来吃饭,遇上了,走不掉。”
谢晦“嗯”了一声,然后重重的捻了几下江白的指尖,疼的江白想一巴掌甩他脸上。
他蜷了下指尖,紧跟着就被捋直,两人不断的在桌子底下重复这样的动作,几次过后江白再次看了他一眼,才发现谢晦好像不是因为施敏在生气,而是本身心情就不好。
江白有点想问他们这十多天都去哪了,谢晦是跟叶邵黎一起走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程憎没有跟他们一起去。
江白再次蜷起手指,这一次他握住了谢晦的指尖,这下谢晦不动了,耳边似乎还传来一声稍稍带着些愉悦的轻笑。
谢晦终于开了口:“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江白:“没说什么,就闲聊,介绍你弟弟妹妹,让他们叫我嫂子,还说他们也在京大,让他们有事找我。”说完,江白自言自语似的嘀咕:“我对性格不好的小孩才没兴趣。”
谢晦听见了,他错开手指从江白的指缝穿过:“下次有事直接找我。”
江白:“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晦看了他一眼:“想我了?”
江白:“”你到底是从那个字眼里得出的这个结论?精神不好,联想还不少。
江白没理他,一转头发现叶邵黎还看着他,都快盯他一顿饭了,江白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说点什么,还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你老盯着他看干什么?”谢晦忍了一顿饭了,这会儿江白没有回答想没想他,让他有点不爽,他顺着江白的视线看向叶邵黎,撒火似的说:“别他妈是看上他了吧?”
江白:“”这脑回路里是塞着哪条海沟吗?
叶邵黎:“你他妈吃鸟粪了?”
谢晦:“不好意思,咱俩刚才吃的一样。”
正夹着菜准备往嘴里塞的程憎看了看筷子上夹着的菜,又看了眼谢晦和叶邵黎,最后扔下筷子:“诶操了,还让不让人吃了?”
叶邵黎看了他一眼:“胃口什么时候变浅了,以前垃圾堆翻出来的不都照样吃?”
程憎虽然打不过叶邵黎,但也从没服过:“你胃口深,给你上盘鸟粪?”
谢晦说叶邵黎:“你就是欠,没事这招一下那撩一下,就没你够不着的闲事。”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攻击,江白趁机从谢晦手里抽出手,跟蒲满一起把桌上的一条没吃几口的鱼和一份白切肉打包,准备带回去给小梨花。
叶邵黎吵着吵着注意力就被这两个人吸引了过去,谢晦转头看着把塑料袋系好的江白:“你俩干嘛呢?”
江白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们不是都吃完了吗?”
是吃完了,所以才问他在干嘛,这一桌子剩菜有什么好装的?
江白没说打包的东西要干什么,走的时候一并交给了蒲满,蒲满只是看了谢晦一眼,什么都没说就拿着那堆剩菜走了。
从餐厅出来,叶邵黎没再跟着他们,程憎把他们送回家后也自觉离开了。
家里杰克也不在,不知道是被谢晦打发了还是出去买菜了,一进屋,还没等江白体会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人就被甩到了沙发上。
谢晦顶开他的膝盖,单膝抵在沙发上,虎口卡住江白的脖子,拇指或重或轻的摩挲着他的喉结。
江白吞了下口水,心里有点没底:“心情不好别拿我撒气。”
谢晦顿了一下,原本准备按住他脖子的手绕到了他颈后,稍稍用力,把人勾来:“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江白被迫仰起头,拿手抵在他胸前:“别拿今天的事威胁我,我第一时间就投案了,是你们来的慢。”
谢晦低头咬在他的唇上,轻轻拉扯,手顺着衣摆伸进去挑逗着那细腻的腰身,江白抖了一下,他知道谢晦要干什么了。
欲望这种东西尝过之后就很难拒之千里,江白是个俗人,没有太过圣洁的灵魂,经不起挑逗和诱惑,更主要的是他也拒绝不了。
他抬手搭上谢晦的肩,下一秒整个人腾空而已,谢晦单手把他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像抱小孩一样托着屁股往楼上走,江白怕他抱不稳自己掉下去,搂在谢晦脖子上的手臂跟着收紧。
听到谢晦笑了一声,他不禁在心里感叹两人的差距,这要是让他这么抱一个人,他估计只能抱一个十岁以下的,十一岁的都够呛。
江白之前就感觉到谢晦心情不好,床上江白的感觉尤为浓烈,在谢晦发疯似的用力撞过来的时候,江白差点没忍住一脚把他踹下床。
他咬着牙难受的哼了一声:“谢晦,你滚!”
这话江白想说很久了,可此刻说出来他却没有一点快感。
他快被撞飞了!
谢晦掐着他的腰把人拖回来,伏在他耳边笑的很猖狂:“再骂两句。”
看着谢晦不但没生气还一脸很爽的样子,江白觉得这人大概率是个受虐狂,可江白不是,他不想忍受任何让他感到不舒服的事,他在谢晦身上甩了一把在:“疼,神经病,你再这样以后别碰我。”
谢晦慢下动作,含住他的耳垂:“真凶。”
谢晦有没有恢复正常江白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下午他晕过去两次,第一次晕在床上,第二次晕在浴室,等他再次醒过来天已经黑了。
小阳台的窗帘被打开,谢晦穿着睡裤袒着上半身站在那,一手夹着烟一手撑着围栏,烟雾被风吹进,似乎还带着点谢晦身上的味道。
江白坐起来,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套上了那间大红色的睡衣
真他妈服了,他到底对这玩意有多深的执念?!
谢晦听到动静,转过身看了一眼:“醒了?”他语气里带着些打趣,仿佛对自己勇猛的把人弄晕的表现很满意。
他灭了烟头,走过去,单膝跪在床上,托起江白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香烟的味道很淡,或许是因为这一吻很浅的缘故。
“想我了吗?”谢晦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问的很突兀,也没挑个合适的时机。
江白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说真的,他没想起来,谢晦不在的这几天他过的太舒坦,压根就没顾得上想。
谢晦“啧”了一声:“哄哄我都不会?”
江白身上疼的厉害,一点都不想哄:“我说想了你也不会信。”
谢晦捏了捏他的下巴:“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想撒谎,连骗我都不愿意。”
还真让他猜对了,这话要是在事前问,或者中途温柔点的时候或许他还愿意撒个谎,但现在你的吧,想个屁。
谢晦转身靠着床头坐下:“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些天去哪了?”
江白并不是很想知道,但见他情绪一直不高,还是问了句:“去哪了?”
房间里没开灯,借着小阳台外照进来的一点亮光,江白隐隐能看清身边人的轮廓,谢晦半天没开口,江白还以为他睡着了,下一秒就听谢晦说:“我有个弟弟。”
江白知道谢晦有个弟弟,还知道这个弟弟是他的禁忌,小说里江白就是因为听见一通有关他找弟弟的电话多嘴问了一句,这人就把他甩进地下室关了好几天。
江白皱了皱眉,他有点不是太想听了。
谢晦闭着眼睛,声音很低:“他一出生就被人给掉了包,我找了他很多年,这次也是因为听到了些风声,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江白能感觉到谢晦的情绪跟他之前几次生气不太一样,虽然一样心里藏着火,但又多了点疲惫和无奈。
这么多年谢晦到处找弟弟,但凡有可能的地方他都会去看看,回国后他以个人的名义建立了几个慈善基金,资助了好几所孤儿院,不是因为他有善心,而是想着万一他弟弟真的在这些孤儿当中,这些钱或许多少能分到弟弟身上一些。
江白:“会找到的。”
谢晦笑了下,笑声带着些苦涩:“叶邵黎说找不到了,十八年了,要是死了早都化成白骨了,即便没死我也不知道他长成了什么样,或许见到了都认不出来。”
江白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晦大概是真的累了,靠在那没一会就没了动静,江白没敢开灯,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听着平稳的呼吸声,把被子的一角往谢晦身上掀了一下。
谢晦这个人脾气确实不好,但他幼稚起来也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形容的出来的,每次都是他自己惹自己生气,却反过来让人哄他,还有上次那句“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没人让着我”听着就像是一个缺失了童年一夜长大的小孩,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了大人才用暴躁和疯狂来掩饰内心的脆弱。
江白无声的笑了一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这么有同情心了,先是捡了只猫,现在又同情起了谢晦。
那可是谢晦啊,一个天然纯种的神经病。
谢晦没睡一会就醒了,醒来发现江白不在身边,他从楼上下来,江白换掉了那件红色睡衣,穿着一身家居服坐在沙发上。
比起那件红色睡衣,浅色的家居服看起来过于低调,可穿在江白身上仍旧好看,或许是因为他在笑,对着手机笑的那单薄的肩膀直发颤。
谢晦还没见他笑成这样过。
江白正在看蒲满发给他的视频,小梨花见到那条比它还大的鱼激动的一头扎进了鱼肉上,吃的时候还翘起了后腿,跟拿大顶似的。
江白正看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在看什么?”
江白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倒扣在沙发上,回头时脸上的笑容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都没给谢晦留。
“你醒了?”
谢晦看了眼他的手机,突然有种玻璃球卡在喉咙里怎么都下不去的不爽。
对谁都能笑,对着手机也能笑成那样,唯独对着他的时候永远都是一个表情。
谢晦绕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跟谁聊的这么高兴?”
“没谁,”江白转移话题:“杰克在做饭,一会就能吃了。”
谢晦看了他一眼:“最近这段时间在学校有认识什么关系不错的人吗?”
关系不错?
江白想了想:“刑乐?”
谢晦听到这个名字头就疼:“那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傻逼就算了。”
谢晦瞟了一眼江白的手机,他就出门十几天,他他妈到底认识谁了?
江白到最后也没说他到底是跟谁聊天聊的那么开心,吃饭的时候谢晦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往江白的手机上瞟,心里也有点不痛快,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开心,但江白只对着别人开心他看着更不爽。
之后的一个星期,每天谢晦还没出门江白就走了,晚上踩着点回来,谢晦就奇怪,这大学每天的课程时间都一样吗,怎么天天有课?
这天上午谢晦没去公司,他把程憎叫来问他不在的那几天江白是不是也是这样每天都这么忙。
“我也没跟着嫂子几天。”程憎就开始几天觉得新鲜跟着,后来江白说他要上课,不让他们寸步不离的跟着,每天只让他们接送,程憎就没再跟着了:“要不问问蒲满?”
谢晦:“蒲满人在哪?”
程憎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应该已经送完嫂子回来了,估计在家,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过来。”
谢晦起身掸了掸裤腿:“不用,我们过去。”
谢晦挺长时间没去蒲满那了,上次去的时候那里被蒲满弄的像个仓库,全都是大纸箱,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样了。
蒲满和程憎住在同一个小区,离枫林华里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蒲满正在收拾猫砂,听见敲门声她警惕的抬起头。
她这里从来都没人过来,物业费也都按时去交,她抓着猫砂铲,起身透过猫眼往外看,看到谢晦站在门外,她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眼阳台。
门再次被敲响,蒲满犹豫了片刻,开了锁。
程憎伸手就推门:“干嘛呢,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
蒲满把手里的猫砂铲往程憎嘴边一怼:“闭嘴,别吵。”
程憎没看清她手里什么东西,脑袋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我靠什么东西这么味?”
蒲满把猫砂铲放下,看了眼谢晦:“老大。”
谢晦站在门口看着客厅,这里跟他上次来不太一样了,虽然依旧很空荡,但比之前的仓库整洁了不少,他看了眼靠墙放着的猫窝,猫爬架还有猫砂盆:“你养猫了?”
蒲满抿了抿嘴:“不是我。”
谢晦看她:“不是你?”
蒲满回头看了眼阳台,谢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阳台的玻璃门半掩着,里面多了一张藤编吊椅,而那吊椅上似乎睡着一个人。
“那不是”程憎走进去几步,压着嗓子喊:“卧槽,那不是嫂子?”
谢晦蹙眉看向蒲满:“他怎么在这?”
不等蒲满回答,谢晦就朝着阳台走了过去,走的气势汹汹,但拉开玻璃门的时候却轻手轻脚,连睡在藤椅上的人都没吵醒。
九月底天气开始转凉,江白穿着件白色印花衬衫,抱着猫靠在铺着厚垫子的躺椅上晒太阳,不小心就睡着,蜷缩在腿上那只又丑又小的猫在谢晦拉开玻璃门的时候惊醒,豆大的眼睛盯着闯入领地的男人。
难得看到江白这么放松,那朝着一边歪去的脖颈上露着一点惹人遐想的红,谢晦悄声走近,刚把手伸过去,江白怀里的猫“嗷”的一声跳起来,伸出了爪尖在谢晦的手上挠了一下。
谢晦:“操!”
江白被怀里的猫突然跳起来的动作惊醒,他抬手按住小梨花的天灵盖,缓了下神才发现谢晦站在这。
江白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谢晦看了眼被猫抓出两道的手,皱眉:“这话该我问你,你不是上课吗,怎么跑这来了?”
江白注意到谢晦按着的手:“小梨花挠你了?”
“小梨花?”谢晦看向乖乖趴在江白腿上翻着肚皮蹭他手的猫:“这丑猫哪来的?”
江白本来还想关心一下,听到这话,他翻了个白眼:“我捡的。”说完,又替小梨花争辩了一句:“它不丑,这叫霸气。”
小梨花确实不像一般狸花猫那样脑袋圆圆的,尤其是这段时间江白经常给他打理毛,发现它脑袋上的毛有点横向发展的趋势。
谢晦心说霸气个屁,还没鼻屎大的东西,哪看出来的霸气?
谢晦已经招了个白眼了,不想再惹江白不高兴:“你每天早出晚归就是跑这来撸猫?”
江白挠了挠小梨花的肚皮:“嗯。”
谢晦:“你捡的猫,为什么不带回家养?”
江白低头逗着小猫:“怕你不喜欢。”
谢晦确实不喜欢,关键这猫长得还这么丑,看着那丑猫一个劲的在江白怀腿上打滚,江白不仅不嫌他烦,还捏着毛爪子逗他,谢晦愈发看不上这猫,想把这丑东西顺着阳台扔下去。
谢晦:“你都没问过我,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江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心说你刚才都叫他丑猫了,不明摆着不喜欢吗。
江白:“那我能带它回家吗?”
这句“回家”取悦到了谢晦,他单手撑着吊椅上方,俯身:“当然可——”
“喵嗷——”
上一秒还在江白腿上蹭来蹭去的猫,看到谢晦凑过来突然翻身起跳,伸出两只爪子朝谢晦的脸甩了过去
谢晦蓦的往后一躲:“操,这死猫——”
江白一把拎起小梨花,刚要教训就听到谢晦的话,他皱着眉头看他。
谢晦简直要憋屈死,差点被挠的明明是他,怎么被瞪的还是他?
江白拎起小梨花,让它面朝着自己:“不可以挠人!”
小梨花听懂了似的“喵呜”一声,那小动静简直不要太惹人疼。
江白起身把猫放在吊椅上,看了眼谢晦的脸,还好没被抓花,不然性格这么差的人再毁了容,可就真没得看了。
谢晦还在生气,不是跟猫生气,而是跟江白,跟小结巴吵架江白不向着他就算了,现在连猫都能踩在他头上。
“手。”江白碰了碰谢晦的手:“刚才是不是被抓到了,要消下毒。”
谢晦瞪着眼睛看他:“我还以为你只管猫呢。”
这段时间江白也品出来了,这人得哄着来,脾气虽然大,但幼稚的跟小学生似的。
江白托着他的手看了看,食指被抓了两道,倒是不深:“要不要去打一针破伤风?”
谢晦什么样的伤没受过,这点小口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看着江白认真研究他的伤,谢晦哼了一声,气息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冲了:“你的猫,你得负责,你陪我去。”
江白看了他一眼:“不是我的猫也会陪你去,怎么跟小孩似的。”
谢晦被哄舒坦了,他看了一眼乖乖坐在躺椅上舔爪子的丑猫,虽然,但是这丑猫能让江白关心他。
“把它带回家养吧。”
江白蓦的看向谢晦:“真的?”
看着江白眼睛里的光,谢晦像是找到了能让他开心的开关,他捏住江白的指尖:“你喜欢就带回去,成天往蒲满这跑算怎么回事。”
江白翘了翘嘴角:“谢谢。”这声谢是真心的,开心也是真的,他没想到谢晦会同意他养猫。
看到江白冲他笑,谢晦心头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他扭开头操,起反应了!
“你他妈”
江白嘴角挑起的笑容还没落下,突然听他骂人,江白愣了愣:“什么?”
谢晦捏着他的下巴凑近,咬牙说:“在外面别这么对人笑,招操。”
江白:“”这人要是能让人感激超过两分钟,那都得是天塌了。
小梨花的东西交给程憎搬回枫林华里,江白抱着猫陪谢晦去打针,蒲满开车。
路上谢晦看着江白只顾着逗猫,他不爽的伸出手:“好像有点疼。”
江白因为那句“招操”半天都没搭理过他了,谢晦舔着牙根看着他怀里的猫,不知道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
蒲满从后视镜看了谢晦一眼,奇怪老大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娇弱了,不就被猫挠一下,能有多疼?
江白也是这么想的,从车上跳出来摔成那样都没说疼,被猫抓一下矫情成这样,他瞪了谢晦一眼,嘲讽道:“那我帮你吹吹?”
谢晦矫情的把手往他面前递了递,坐在江白腿上的猫冲着谢晦的手发出“呼呼”的不满声。
江白一只手按着小梨花的脑袋,一只手抓着谢晦的手放在嘴边吹了两下:“一会要不要再包扎一下?”不然我怕伤口好了你没借口喊疼。
谢晦没去医院,而是去了一个私人诊所,诊所的医生就是上次去家里给谢晦包扎的那个人,看到谢晦手上的“伤”,林东愣了好一会:“就这个?”
谢晦对他的迟疑表示不满:“有什么问题吗?”
林东算得上是谢晦的私人医生了,给他看过那么多伤,这次的伤是最莫名其妙的,他差点都看不见伤口。
江白:“包一下吧。”
林东看了江白一眼,他还记得上次谢晦摔伤时他那句不容反驳的“现在就去”,听到他说这点伤还要包一下,林东拿出纱布,心说你俩别是来虐狗的吧,虐狗他妈的还带着猫,这猫别是你俩虐狗的“助手”吧。
从诊所出来,谢晦看着缠着纱布连弯都打不了的手指忍不住在心里骂林东傻逼,缠他妈这么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手指头折了!
蒲满在外面等,看到谢晦举着手指出来,丹凤眼差点瞪成杏眼,“老大。”
谢晦:“干嘛?”
蒲满指了指他的手:“你截肢了?”
谢晦嘴角一抽:“开你的车去。”
谢晦头回看了眼把猫抵在鼻尖上挡着却仍是能看出在偷笑的江白:“很好笑?”
江白敛起笑意走过去帮他打开车门:“我没笑。”
谢晦:“我瞎了?”
江白一手托着猫,另一只手推了他一下:“快上车,回去好好养伤。”
谢晦磨了磨牙,转身坐进了车里。
江白上了车,蒲满刚要问现在去哪,江白的手机就响了。
“周教授。”江白接起电话,“现在吗?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江白看了眼谢晦:“先送我去学校吧。”
蒲满在谢晦点头之前已经把车调了头往学校开,江白一边给小梨花顺毛,一边跟谢晦说:“猫要麻烦你带回家了,你的手没问题吧?”
谢晦这会儿支棱着手指也不矫情了:“死不了。”
小梨花趴在江白的腿上又睡了一觉,到了学校,车刚停稳小梨花就醒了,江白把猫放在谢晦腿上:“乖乖的,等我回来。”
“什”谢晦愣了一下,有点难为情,随后咬着舌尖不清不楚的说:“好。”
江白下车的动作一顿,回头:“什么?”
谢晦偏开头,清了清嗓子:“我说好,你不是让我等你吗。”
“我说的是”江白看了眼他怀里的猫:“猫。”
谢晦:“”
自作多情的下场就是招来一声嘲笑,谢晦黑着脸威胁江白:“信不信我掐死它?”
“别掐,”江白脸上的笑意还没收干净,他说:“我不笑了,那个,你俩和平共处,等我回来,这次是跟你说的。”
谢晦放下比量在猫脖子上的手,看都懒得再看他:“赶紧走。”
车门一关,车里就剩下发动机的声音,谢晦觉得有点丢人,把气发泄在丑猫身上,他揪着猫后颈的皮毛把猫拎起来:“真丑。”
“喵嗷!”小梨花凶狠的朝他的脸扫去一爪。
谢晦连忙把胳膊伸直,小梨花够不到他的脸,叫的一声比一声凶残,两只爪子轮流向前抽,爪尖全都伸了出来,一副今天不把他脸挠花不罢休的架势。
蒲满怕她老大真把猫给弄死了,回头看了一眼说:“它脾气不太好。”
谢晦“哼”了一声:“我脾气好?我还不信了,我还治不了一个猫崽子,一会我就顺着车窗把他扔出去。”
蒲满不知道从哪来的自信,觉得他不敢这么做,她把车开出去:“嫂子很喜欢小梨花,我每天晚上给他录视频,他很高兴。”言下之意是你把猫扔了,嫂子会生气,你自己看着办。
谢晦不知道想起什么,放下猫:“把你发的视频给我看看。”
蒲满把手机递过去。
蒲满的手机里联系人只有三个,谢晦,程憎,还有江白。
江白的聊天被她置顶,一点开一溜的视频,谢晦翻到他回来的那天,这个丑猫见到鱼一头就扎了进去,那没出息的样看着更丑了。
看到猫吃着吃着立了起来,谢晦瞥了一眼从他腿上走开使劲扒拉车门的丑猫所以那天他是在笑你这只蠢货?八百年没吃过东西吗,见着鱼跟见着亲爹似的。
谢晦揪着小梨花的后颈把它拎起来,小梨花在他手里炸着嗓子挣扎,谢晦戳了戳它的肚皮:“今晚给你买鱼,你再让他笑一个,他不笑就把你扔出去。”
第26章 第 26 章
江白上午其实有课, 但是为了撸猫,又仗着自己刚转系没几个人认识就把课给翘了。
这已经是他开学到现在第好几次翘课了,以前他都是看别人翘课, 每次看别人翘课总在想翘课有什么乐趣, 对那时候的他来说打发时间是要花钱的, 现在他才知道, 翘课确实挺快乐的。
办公室里,周明礼拿着保温杯看着江白笑了笑:“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
江白想,难道是他翘课的事被发现了?
他觉得自己翘的挺神不知鬼不觉的啊。
周明礼:“别紧张,我叫你来不是为了你翘课的事。”
江白:“”
这话不说还好, 一说江白反倒不好意思了:“是不是有其他老师反映意见了?”
“那倒没有。”周明礼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 大三转专业不会受到太多的重视,其他老师可能连你这个人都没注意到, 我知道是因为你连我的课都翘。”
江白愣了一下
他有吗?他翘课的时候都专门看过的,故意躲着周教授的课翘的。
周明礼对着保温杯一边吹一边看他:“看你这表情还是挑着翘的?”
江白反应过来周明礼是在诈他, 有点无语, 这是个正经教授吗?
周明礼喝了口茶水:“你之前给我的那些数据我拿给丰禾研究所的副院长看过, 他们刚好也在研究这类药物,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这个十一假期你有没有时间,想不想去挂个实习的名额。”
江白之所以转专业还找上周明礼, 为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做好了在学校熬上两年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重操旧业。
江白:“这会不会不合规矩?”
他是大三,刚转系还翘课, 周明礼不仅安排他进了学校的实验室, 还安排他去研究所实习,这要是让人知道
周明礼说:“确实不太和规矩, 但人家副院长点名要你,谁也不好说什么。”
“先说好,研究所那边你可以去,但这边的课也不能落下,”周明礼把话题带回他翘课偷懒的事上:“学校这边的实验室听说你一次都没去过,你好歹也去蹭点实验课题,赚点学分,不然你这半路插进来还整天翘课,要怎么毕业?”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周明礼说了声“请进”,张哲推开门走了进来:“教授。”
从开学那天到现在这是江白第二次见张哲,他叫了声“学长”,张哲朝他点了下头。
周明礼指着江白跟张哲说:“你来的刚好,把他带去实验室跟大伙认识认识,之前不就把人交给你了,你得负点责。”
江白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不想去,现在却反过来让别人替他挨训,他站起来:“教授,我这就跟学长去实验室。”说完还想扳回一城:“您的课我以后绝对不翘。”我保证下次小心点。
张哲惊讶的看着江白:“你翘课?”
周教授几次三番让他领去实验室的人,明显很被看中,周教授看中的人居然翘课,而且翘了课居然还能回实验室。
江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偶尔。”
江白跟张哲不算熟,就开学的时候见过一面,去实验室的路上张哲问他:“你这段时间怎么一直没去实验室。”
江白实话实说:“我去了学长学姐们怕是会有意见吧。”
张哲笑了笑:“他们人都还挺好的,应该不会。”
江白也不是非得把人往坏处想,只是他自己经历过,知道一步步走进实验室有多辛苦,突然来个插队入场的,搁他他也得寻思寻思这人什么来路。
江白:“就算他们不会,跟我同级的知道我一个刚转来的直接越过门槛进了实验室,也会有想法。”
张哲看了他一眼:“学我们这个专业的一般都是为了混个毕业证,想进实验室的人并不多,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周教授有个外号,叫周扒皮。”
江白:“周扒皮?”
“是啊,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周扒皮,”张哲说:“你是不是觉得周教授看起来挺和善的?”
江白点头,就目前来看,周明礼确实是个挺好说话的教授。
“这个名字是历届研究生给他取的,他平时对人确实挺好,也不会像其他学科的老师那样想法设法的给人挂科,可一旦成为他手里的研究生,他就不那么好说话了,尤其是在实验室”张哲笑着说:“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江白还真想不出那个笑呵呵的教授扒起皮会是什么样。
张哲:“周教授既然安排你进实验室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听教授的安排就行,就是以后可能要跟我们一起受苦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实验楼,张哲:“上去看看吧,大家也都挺想见见你的。”
江白刚要走进去,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回头看张哲:“大家?”
张哲抱歉的说:“之前我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你一直也没来,他们还以为我在胡扯,你赶紧去给我正名一下,我在他们那都快成骗子了。”
江白看着张哲,他还以为自己只要不来就遭不了记恨,结果这人已经把仇恨值给他拉满了,这人看着也不想那么不靠谱啊。
一进实验室,江白就被围观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学长学姐忽拥而至,把江白围了起来。
每天面对着实验器材和化学药品,突然见到个新鲜的活人小学弟,他们就跟江白见了小梨花似的,一个个都稀奇的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被关在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连人都见不到。
江白没被这样围观过,过去他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低调,后来慢慢的他的低调就被人解读成了高冷,再后来由于高冷的名声在外也就没什么人敢往他面前凑了。
江白看了眼张哲,张哲摊了摊手,像是在说“看吧,他们都挺好说话的”。
周静瘦瘦高高的个子,扎着马尾,即便没化妆也能看出她长得很漂亮,她围着江白转了两圈,一脸欣喜的说:“之前就听张哲说实验室来了个小学弟,我们还以为他扯淡呢。诶张哲,你也没说学弟长得这么好看啊。”
江白虽然不喜欢被人当面夸好看,但还是淡然的道了声谢。
顾文凑过来:“你是大三的?还是今年刚转到我们这个专业的?牛逼啊,刚转来就能被周扒皮派到我们这水深火热的地方来,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几个人围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江白听着,根本插不上话。
“让让。”
一道不合群的冷漠打断了这边的欢腾,几个人纷纷让开。
程齐:“唐天明,你去哪啊?”
唐天明个子很高,肤色有点黑,长得虽然不是那么精致,但却有个耐看的底子。
他没理程齐,经过江白身边的时候稍稍停了下脚步,看了江边一眼,那眼神相对比较复杂,江白一时间没分辨出其中的含义,唐天明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从江白身边走了出去。
只有江白注意到,这人走开前叹了口气,感觉颇为无奈似的。
顾文搭上江白的肩膀:“别理他,他跟谁都这样。”
江白点了点头,不确定这话是真是假。
程齐:“快中午了,一块去食堂吃个饭欢迎一下学弟,顺便庆祝一下你大学的好日子今年就到头了。”
江白:“”倒也不必庆祝-
这些人确实像张哲说的很好说话,一个个比他过去认识的那些实验室里的人都开朗,可能是因为都还是学生没有真正踏入社会的缘故的,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大学生独有的清澈。
食堂门口,遇到了几个大一的也来吃饭。
至于为什么江白会知道他们是大一的,是因为他看见了刑乐还有
江白被学长们围在中间,刑乐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发现江白的反而是跟刑乐走在一起的谢云霄。
之前在餐厅受到的屈辱一直没找到机会还回去,这会儿看见江白跟一帮人有说有笑的,谢云霄故意使坏的喊了一声:“嫂子。”
两班人马同时停下脚步,谢云霄寝室的三个人包括刑乐都因为他这声嫂子朝对面的人看了过去。
而江白这边,上一秒还叨叨个不停的学长们突然噤了声,互相看了看之后目光落在了江白身上
嫂子?
刑乐看到江白眼睛一亮:“小,白哥。”
江白朝他笑了笑:“来吃饭?”
刑乐点头,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可他说话没谢云霄利索,被抢了先:“嫂子你也来食堂吃饭啊,我还以为我哥会带你出去吃呢。”
大庭广众的,谢云霄一口一个嫂子的叫江白,配上他故意又欠揍的表情,摆明了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江白是个同,还是“嫂子”那个行列的。
刑乐虽说跟谢云霄一个寝室的,但他一直挺看不上这个人的,开学第一天就跟太子出巡似的,除了装逼好像不会干别的事,今天要不是另外两个同寝的叫他一起,他才不会跟这个傻逼吃饭。
看到谢云霄找江白麻烦,刑乐忍不住道:“你有病,啊找,什,什么茬?”
谢云霄没理刑乐,他今天就想恶心江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嫂子,刚跟我哥结婚没多久,连我家大门都还没进过。”
江白看着谢云霄,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那天在谢晦面前他是怎么打摆子的他又不是没看见,这会儿倒是来能耐了。
“你哥要是知道你这么惦记他,说不定一高兴今晚就去了。”江白亲切的笑了笑:“就是不知道你到时候敢不敢当着他的面叫我嫂子。”信不信他能把你抡天边去?
谢云霄到底还是害怕谢晦,被江白这么一吓唬表情有点绷不住,他看了眼江白身边的人,突然恶语相向:“你朋友知道你是同性恋吗,你一个男的,都嫁给我哥还不知道检点,还跟人勾肩搭背的。”
刑乐听不下去了:“谢,云霄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改,改革开,放多少年,年了,国,国家都同意男,男的和男,的结婚了,你他妈生,生在红,旗下长在旧,社,社会吗?说话阴,阴阳怪,怪气的,清朝留,留到现在的辫,辫子也该,该剪剪了,傻,傻逼!”
开学第一天刑乐就跟谢云霄吵了一架,这段时间两人几乎是谁也不搭理谁的状态,今天宿舍长攒的局,说大学几年他们都要在同一件寝室闹的太僵不好,刑乐这才给他面子一块来的,结果就看见谢云霄这der逼在这找他小白哥的茬。
这他能忍?
去你妈的!
谢云霄皱着眉头听完刑乐磕磕巴巴全是骂他的话:“关你什么事啊,你一个结巴管什么闲事?”
“不是闲,闲事。”刑乐指着江白:“他是我,我哥!”
谢云霄皱眉,他俩一个姓江一个姓刑,长得也一点不挨着:“你哪门子的哥?”
刑乐:“西,西直门。”
刑乐说完就跑到江白身边,笑眯眯的跟他身边的人打招呼:“学,学长学姐,好我叫刑,刑乐,是小白,白哥的弟弟,咱,咱们进去吃,吃饭吧别理傻,傻逼。”
刑乐说完,一帮人果然没人再搭理谢云霄,都是大学生,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没谁会因为谢云霄的两句话就对江白有特殊意见的。
食堂里,几个人占了一张大桌,周静惋惜的问江白:“你真结婚拉?真可惜,我还想把我妹妹介绍给你呢。”
顾文在旁边说:“他就是没结婚你妹妹也没戏啊,你要是有弟弟还差不多。”
都是学校里高阶级的知识分子,脑子都没那么麻木,况且就像刑乐说的,国家都允许了,脑子得有多大的泡才会用这事儿埋汰人?
知道他们都是研究生,刑乐眼睛瞪大了一圈:“小b,白哥你好厉害,交朋友都这,这么高,高级,不像我,一,一开学就碰到傻,傻逼。”
这些人没人拿江白结婚说事,也没人嫌弃刑乐结巴,反而周静被刑乐逗的一顿饭一直在笑。
张哲:“说起厉害还得是江白,才大三就被教授招进实验室了。”
刑乐点头:“小白哥牛逼。”
周静:“诶,这句夸你小白哥的话可一点都不卡壳。”
刑乐笑了笑:“那必须好,好好夸。”
吃完饭周静他们还要回实验室,刑乐说自己不想回寝室,江白就没走,留在食堂陪他。
一帮人走的就剩他们两个,刑乐这会儿才叹了口气:“谢,谢云霄真,真是那老家伙的弟,弟弟啊?”
江白笑了下:“你刚才怎么不问我这个问题?”他还以为刑乐一激动会跟谢云霄对骂,带出谢晦是个老家伙的事。
“我又不,不傻。”刑乐说:“那几个学长学,姐虽然没说什,什么,但私下里肯定会议,议论一下,我要是再,再说那,那话不是给,给你添,添乱吗。”
江白:“谢谢。”
刑乐耳朵一热,抬手抓了两下:“谢,谢什么,怪,怪不好意,思的。”
刑乐害羞起来憨憨的,江白没忍住笑了半天,“你跟谢云霄是一个寝室的,回去之后别跟他吵了,他要是找你麻烦就告诉我。”
刑乐:“我才不,怕他早就看,看他不顺眼,了早晚打,打他一顿。”
江白以为刑乐只是说说,没想到晚上就接到了一通来自派出所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刑乐家长吗?”电话里的人报了个派出所的地址:“刑乐打伤了人,麻烦您过来一趟。”
第27章 第 27 章
江白接到电话的时候人正被谢晦压在床上, 他咬牙强忍着才没对着电话发出奇怪的声音,“好,我现在就过去。”
事儿办到一半被踢开, 谢晦的不爽全都写在了脸上。
江白穿好衣服回头见谢晦黑着脸坐在床上, 他从柜子里找出一套谢晦的衣服, 坐过去哄道:“你陪我一起去吧。”
谢晦瞪了他一眼:“谁爱去谁去。”
江白知道这事儿是他不地道, 谢晦生气也没错,他犹豫了一下,凑过去在谢晦嘴角蹭了一下:“我不会开车。”
谢晦咬牙说了声“操”,抬手按住江白后劲用力含住他的唇, 辗转片刻就松开了, 他拽过江白拿来的衣服,一边穿一边骂:“我一会就抽死那小/逼崽子!没事他妈不学好学人打架, 打完还能被抓,完犊子玩意!”
谢晦骂了一路, 一路上把车飙出了赛车的速度, 到了派出所, 谢晦看清被打的人是谁后,那一路的不爽突然就散了。
他看了眼只是破了嘴角的刑乐,冷笑一声:“你怎么没把他打死呢?”
刑乐看着跟江白一起来的谢晦, 瞪着眼睛问:“你, 你怎么来,来了?”
谢晦:“我乐意,你管得着?”
被打的人是谢云霄, 比起刑乐脸上那点伤, 谢云霄堪称毁容级别,要不是因为单方面挨打挨的太狠, 他们这会儿也不会在派出所。
刑乐之所以会动手,说起来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谢晦,晚上刑乐回到寝室,谢云霄你那傻逼跟吃了屎似的一直在他耳边念叨他哥,刑乐本来没打算理他,谁料谢云霄却说了句“卖屁股的”,刑乐这才动的手。
到了派出所刑乐死活不肯道歉,谢云霄也叫了家长,声称这事儿没完。
看到刑乐叫来的人是江白,谢云霄本还想再损两句,然而看到跟着江白一起进来的谢晦后,谢云霄人都傻了。
这事儿完没完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完了。
然而谢晦从头到尾除了进来后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再也没往他这边看过。
江白跟民警了解了一下情况,民警也说不清楚,这俩人谁都不肯说打起来的原因。
民警:“这位谢云霄同学的家长我们也联系过了,应该马上就会到,一会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赔偿的事。”
刑乐不确定谢晦会不会帮谢云霄,这谢云霄哥哥哥的一整天了,跟他妈要下蛋似的。
他看了眼谢云霄:“你不是说他是,你哥吗,你让他来,来的?”
谢晦眯了眯眼睛:“他说我是他哥?”
刑乐觉得自己八成是跟这些姓谢的八字不合,他瞪了谢晦一眼:“不,不是吗,他今天中,中午还当着小,白哥朋,朋友的面阴阳,怪气的喊他嫂,嫂子。”
谢晦眯着眼看谢云霄:“嫂子?你也配?”
谢云霄抿着嘴不敢出声,身下的凳子都快被他抖出动静了。
江白敲了下叭叭个没完的刑乐的脑壳:“你到底为什么打架?”
刑乐前一面还支棱着膀子,被江白一敲,脑袋就耷拉了下去:“他骂,骂你,我就打,打了。”
江白没问谢云霄骂了些什么,他没兴趣再听一遍。
他拽着刑乐站起来,把事儿抛给谢晦,多少带着点私人恩怨的情绪说:“你这个弟好像挺想你的,一直把你这个哥挂在嘴边,你要不跟他好好联络一下兄弟情?顺便把这件事处理一下,刑乐我先领走了,我们在外面等你。”
江白说完就拽着刑乐走了,民警想说事儿还没处理完呢,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谢晦一脚踹翻了谢云霄坐着的凳子,谢云霄咕咚一声砸在地上,被踹翻的椅子撞到了前面的桌子发出好大动静。
被拽到门口的刑乐回头看了一眼:“我,我靠——牛逼。”
“靠什么靠,”江白推了他一把:“别跟着看热闹,出去。”
江白把刑乐推上车,刑乐还在兴致勃勃的说:“那,那哥们连亲,亲弟弟都踹,真牛逼。”
“哥们?”江白:“不是说他是大叔吗,什么时候成你哥们了?”
刑乐往里挪了挪,让出位置让江白坐进来:“话不能这,这么说,虽然他年,纪是大了点,但牛逼咱,得认。”说完他问江白:“谢,谢云霄那愣,愣货真,真是他弟,弟弟啊?这兄弟俩也太,太不像了。”
江白看了眼他嘴角的伤:“嗯,他不像,你倒是挺像的,下手怎么那么重,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
“我又没出,出家,”刑乐说:“不用太慈,慈悲,况且今天是他,挑的事我,我这属于路,见不平一,一声吼。”
江白没忍住笑了一下,随后绷起笑意:“少贫嘴,等下次我上山就告诉你师父,让你师父收拾你。”
“别这,这样哥。”刑乐为了省事连小白哥都不叫了,直接叫哥:“我下次不,不抽他了。”
灯光一闪,一辆车顶着他们这辆车的车头停了下来。
谢文洲从车里下来,江白看见了,降下了车窗。
谢文洲经过时朝车里看了一眼,看到江白,谢文洲一愣:“江白?”他看了一眼跟江白一起坐在后座的刑乐:“他是”
江白没给他介绍:“谢晦在里面,你进去吧。”
听到江白说谢晦在里面,谢文洲皱了皱眉。
谢晦来这肯定不是来给谢云霄当家长处理麻烦的,既然不是那就肯定是因为另外一个人,谢文洲再次看了眼跟江白一起坐在车里的男孩,正想说点什么,谢晦就出来了。
看到来的人是谢文洲,谢晦冷笑着嘲讽:“你还真是疼你这个弟弟。”
谢文洲没想到这事儿会跟谢晦有关,在这遇上确实有点尴尬:“云霄给我打电话说他让人打了,我过来看看。”
谢晦:“他挨打不找他爸妈,找你?”
是啊,谢云霄挨打按理说应该第一时间找他爸妈,可他却打给了他,谢云霄没找他爸妈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敢,他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无论挨打的理由是否正当他爸妈都会向着他,他不敢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挨打这件事跟谢晦有关。
谢文洲再次看了一眼跟江白一起坐在车里的男孩,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反应过来。
他不该来的。
谢晦打开车门,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江白:“坐前面。”
江白从车里下来,经过谢文洲时,他说:“给你弟弟换间寝室,我家这小孩脾气不好,省的下次再麻烦你跑一趟。”
江白这话说的像是商量,可仔细一琢磨却半点商量的味道都没有。
江白坐进副驾,谢晦没再理谢文洲。
车开出去后,刑乐回头看了眼杵在那的男人,直到车拐了弯他才转过头扒着前面的车座:“这,这车挺好。”
谢晦没理他。
“哥,我今晚能不,不回寝——”
刑乐的话还没说完,谢晦一脚急刹把车停在了路边,刑乐向前一撞紧跟着跌回了后座。
谢晦:“不回寝室就下车,自己找地方睡去。”
刑乐爬起来:“我想去你,你们家借,住一宿。”
谢晦转过头瞪他:“凭什么?”
“就凭我打,打那傻,傻逼是因为他说小,白哥坏话,”刑乐能屈能伸,他凑过来扒着椅座夸谢晦:“你刚,刚才那一,一脚踹的也挺,牛逼的,可,可惜踹的是凳,凳子腿,要我我就,踹他身上了,那,傻逼踹他一脚他都,都不知道爬。”
刑乐歪着头,也不管谢晦烦不烦他:“你没打,打过架吧,看你那一,点准头都,都没有,还,还不如我。”
谢晦都听笑了:“就你?先摸摸自己嘴角的口子在来跟我大言不惭吧。”
刑乐摸了摸嘴角:“这,这点伤算,算个屁,这叫战斗的痕,痕迹。今天要,不是王戈拉,着我他早就被我打,打死了,叽叽歪歪的比,比你还烦,烦人。”
江白就没见过他这么不会说话的,都快赶上谢晦了,他推了一把刑乐凑过来的脑袋:“坐回去,嘴角不疼?让你这嘴歇一会。”
“那我能,能不回寝,室吗?”刑乐被推的脖子一仰,又弹了回来:“寝室这,这会已经关,关门了,我怕回去看,到那逼忍,忍不住再,再打他。”
江白给刑乐使了个眼色让他消停坐着,他转过头看谢晦,谢晦没看他。
江白伸手在谢晦手臂上戳了一下:“让他住一晚,明天我送他回学校,行吗?”
谢晦:“他自己没长脚,还要你送,你是他什么人,我管我叫声爹我就同意。”
江白甩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你有病吧!”
刑乐坐在后座噗呲噗呲的笑:“我怕我叫,叫爹你不,不敢答应,我管小,白哥叫,叫哥,管你叫爹,你,你俩这算什,什么辈分?”
谢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话不对劲,转头看了眼江白。
江白瞪着眼睛看他,谢晦被他瞪的心里直痒痒,他空出一只手握住江白的手,拨了拨他的指尖:“就今天一晚,明天让他滚回学校去。”-
枫林华里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江白是第一个,小梨花是第二个,现在又带回来个刑乐。
谢晦从车里下来,看着一直“哇哇哇”的人叹了口气,他的底线都快被江白给磨没了。
“哇。”刑乐不知道第几次发出这种声音,他感叹道:“这里不,不错啊,房子好,大。”
刑乐第一次近距离看别墅,觉得新鲜,青山寺占地面积有半座山那么大,几进几出的院落禅房比这里要大得多,但感觉完全不一样。
刑乐回头看了眼谢晦:“大,大哥你家挺,挺有钱吧,怪不得谢,云霄那么猖,猖狂。”
江白带着刑乐进了屋,一进去刑乐又是一顿“哇哇哇”,小梨花听见动静捯饬着小短腿跑过来蹭着江白的裤腿“喵”了一声。
“哥你,养,养猫啊?”刑乐蹲下,两只手掐着小梨花的腋下把它拎了起来。
谢晦进来就看见那只一整天都跟他较劲碰一下就对他又挠又咬的丑猫老老实实的被刑乐拎着,不但没挠他,连叫唤的动静都跟撒娇似的。
谢晦拧眉,这丑猫分不分得清里外?
“诶?”刑乐盯着小梨花看了一会,“它,它有有点眼,眼熟啊,好像学校体,育馆后面小,小树丛里那,那只。”
江白有些意外:“你也知道?它就是我从体育馆后面捡的。”
“难,难怪,”刑乐把小梨花放在地上,小梨花立马翻开肚皮,刑乐一边挠它肚皮一边说:“之前我喂,喂过它,后来突,然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它出,出意外了,我,还给它点,点了两根,香超度它,呢。”
谢晦站在两人身后,冷声说:“都不确定死没死就超度,也算是变相诅咒了吧。”
刑乐回头,莫名其妙的问:“干,干嘛找,找茬?”
谢晦才懒得找他的茬,他一边上楼一边跟江白说:“把他弄客房去。”
这会儿已经十点了,之前的事没办完,谢晦想着把那小结巴安顿好或许还能接着把事办完,他回房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江白还没进来。
他走到小阳台抽了根烟,又玩了会手机,十一点了,人还没回来。
谢晦隐隐的有些烦躁,又抽了根烟,等到十二点,人还是没进来。
谢晦烦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打开电脑查了会孤儿院的资料,等他合上电脑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
谢晦牙根都快咬碎了,江白该不会是陪那小子睡了吧!
谢晦从房间里出来就听见楼下十分热闹,他走到楼梯前,就见电视正在放着某个喜剧片,这俩人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对着电视咯咯咯的笑,茶几上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叫来的麻小和烧烤,这会儿磕的只剩壳和签子了,小梨花在刑乐怀里不知道睡了几轮,刑乐笑的东倒西歪,一下没抱稳,小梨花从他怀里滑了出去,滚了一圈又坚强的爬了起来。
谢晦额角青筋直跳,爆出一声怒喝:“你俩是不是有病?”
大半夜的,他在屋里等了三个小时,这俩家伙居然又吃又喝的!还他妈不叫他!
谢晦这一吼把两人吓了一跳。
江白回头的时候谢晦已经从楼梯上下来了,他一手拉着江白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拽起来,一只手指着刑乐:“马上给我滚进去睡觉,五分钟之内你要是还在这,我就把你踢出去。”
第28章 第 28 章
“咳——”江白被满屋子的烟呛的咳了一声, 他把窗帘拉开,窗户全都开到最大,回头看了眼一脸晦气仿佛随时准备出去把刑乐踢出大门的谢晦, “你在屋里cos神仙呢?”
谢晦半点笑意都没有, 瞪着到处开窗的江白:“我要是不下去你们两人一猫是打算在下面过日子了?”
这是连猫都记恨上了。
这人到底是有多小气?
也怪那小梨花看不清形式, 不知道讨好他, 寄人篱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晚上谢晦刚回来那会小梨花还冲过去咬了他一口,他不算它才怪。
江白:“你是不是也想吃烧烤?”
谢晦:“我想吃屁!”
那有点难。
这东西外卖没人送。
江白不打算惹他,没敢把这话说出口:“人家来家里玩, 总不能扔他自己在那吧, 到底是个小孩,你别总跟他过不去。”
谢晦就是生气, 尤其是想到他们两个在下面嘎嘎乐了三个小时,格外的生气:“他自己没家?惹了事找你, 不想回学校他不会回他自己家?”
“他在庙里长大的。”江白叹了口气:“这么晚了总不能让他回山上吧。”
谢晦跟刑乐就见过几次面, 回回见面就吵, 谢晦还真没问过那小子的事,听到江白的说他在庙里长大,谢晦沉吟了一秒:“和尚也能生孩子了?”
江白瞪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说他在庙里长大, 我又没说他父亲是庙里的人,他是被青山寺的住持养大的,他父母是什么人我没问过。”
谢晦口无遮拦:“说不定那住持就是他爹, 不方便对外承认罢了。”
江白默默的在念了几句“我佛慈悲, 原谅这傻逼吧。”
江白懒得在跟他说,转身去洗手:“你别乱说话。”
谢晦靠在浴室门口若有所思, 江白擦了擦手看了谢晦一眼:“你别总是欺负他,这要是你弟弟,你舍得骂?”
谢晦嗤了一声:“要是我弟弟,我会在他学会把话说利索前先教他别打扰他哥跟他嫂子睡觉!”
“睡觉”两个字谢晦咬的很重,刻意到让人一听就知道不只是单纯睡觉的意思。
江白错开身从他身边走过去,没理他。
谢晦手一伸,把人给拦住,不爽道:“你还敢跟我耍脾气,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
江白也觉得自己最近脾气见长,不能否认其中确实有谢晦惯着的成分,相比刚来的时候每天提心吊胆的想着怎么能不惹他生气,现在江白拿捏他甚至有些游刃有余。
江白手指勾了一下谢晦的衬衫纽扣:“可能是吧,最近胆子见长,有点控制不住。”
谢晦就喜欢他这股顺杆爬的嚣张劲儿,手臂用劲勒了勒江白的腰,两人贴紧,江白感受到对方某个部位的变化。
谢晦:“我也有点控制不住,你要不要想想办法?”
江白不想想办法,他说:“很晚了。”
谢晦搂着人不松手:“不晚,我不叫你你还跟那小傻逼在楼下看电视呢。”
这声“小傻逼”叫的明显没刚才那么气了,江白推了他一下没推开:“不是说好了明天一早就把他送回学校吗,人是我带来的,我得送他回去。”
谢晦:“送,我又没不让你送,你要是怕起不来我就陪你到天亮,反正你也不困,跟谁玩不是玩?”
江白倒也不是非得拒绝,尤其是想到十一那段时间他可能会忙得抽不出时间做这些事,这人情绪大,一天一个样,今天纵着他,明天可就不一定了,得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江白:“十一那几天教授安排我去实习,可能会有点忙,回家的时间也会比平时晚点,具体时间不确定。”
谢晦不喜欢预防针,这话对他来说还不如他跟刑乐在楼下看电视呢,谢晦皱眉:“不去。”
“不行。”江白说:“我已经答应教授了。”
谢晦脸色一沉:“答应了才跟我说,那你说个屁?”
江白腰被他箍的有点疼,他安抚似的顺了顺谢晦绷紧的手臂:“轻点,疼。”
谢晦卸了力,想了想直接松开了他,转身要走却被江白扯住了衣服:“我话还没说完。”
谢晦瞪他:“你说话就没一句我爱听的。”
江白跟他对视了一会,拽着他衣服的手一甩:“那算了,我不说了。”说着就从谢晦身边挤了出去。
“操!”谢晦一把揽住人,“你他妈——”
江白垂着眼不理人比瞪人时还要命,谢晦没什么耐心的哄道:“去去去,你爱干嘛干嘛,回来晚就晚,别他妈给我跑了就行。”
江白:“跑了不更好,你可以再找一个脾气小的。”
谢晦气笑了,他把人转过来,咬着牙说:“就算找也先把你找回来,打断了腿栓床头,让你好好学着脾气小的怎么伺候我。”
这话听着比下三路还过分,江白照着谢晦的小腿踢了一脚,拖鞋软乎,踢着倒是不疼,但是敢这么踹谢晦的他还是头一份,谢晦都被他给踢愣了。
江白踹完人又把人推开:“那你还是把我眼睛也挖了吧,我不想看脏东西。”
谢晦的语言天赋差的不止一星半点,两句话就给自己逼到了死路,本来可以继续的快乐让他一句话给说没了,江白一直到睡着了都只给他留个后脑勺。
谢晦硬是熬到江白睡着了才把人捞进怀里,咬着牙恶狠狠的说:“你真他妈是我祖宗!”-
第二天上午江白送刑乐去学校,顺便把上午的课给上了,上课的时候江白收到刑乐的信息——
刑乐:【小白哥,你家我大哥真牛逼,谢云霄居然真的换寝室了!】
刑乐发信息比听他说话利索多了,不过看着他的称呼,江白有些想笑。
早饭的时候谢晦和刑乐两个人还呛呛了一顿,就因为谢晦看见刑乐抱着小梨花从客房出来,知道他抱着猫睡了一宿,洁癖晚期的谢晦差点没恶心死。
刑乐倒是拿得起放得下,早上还说谢晦毛病多,这么一会的工夫就改口叫大哥了,但“大哥”和“哥”还是有挺大区别的,虽说只多了一个字,可听着也挺上年纪的。
江白回他:【提议让他搬走的人好像是我吧。】
刑乐:【那不也是看大哥面子吗。】
小孩倒是不傻,还分得清大小王,可惜这份聪明不知道拿到谢晦面前用。
江白:【他搬走了你就老实点,别再跟人打架了。】
刑乐:【放心哥,我很靠谱的,只要他不欠,我就不抽他。】
刑乐发信息的速度很快,紧跟着又发来一条:【哥,十一假期我能去看小梨花吗?我喜欢你家客厅,你家的床睡着也舒服。】
江白心说这孩子心是真大,惦记着猫,惦记着客厅也惦记着床,就是不记得谢晦那张生气的脸,谢晦脸一沉连鬼都退避三分,他却能当做看不见。
江白:【十一那几天我有事不在家,等假期过了我跟你大哥商量商量。】
江白故意用“你大哥”回复,刑乐看见乐了半天,发了一串“哈哈哈”过来,就着这个称呼往下说:【我大哥可能不愿意,他那脾气跟狗似的。】
这一点江白倒是十分赞同,不过他还是教育了一下小孩的嘴:【礼貌点,你想去还得他点头。】
刑乐发来一个跪在地上磕头的表情包:【我错了。】-
离放假还有几天的时间,这几天江白每天按时上课,没课的时候就去实验室转转,这天上午,他一到实验室就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但又不用正眼看他。
周静走过来把他拽到一边,江白问:“学姐,他们怎么了?”
周静压着声:“我问你,教授是不是安排你去实习了?”
江白:“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周静说:“问题是现在不光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了。”
江白惊讶的看向其周围的人难怪。
这些成天待在实验室里的人都得不到的机会被他一个新来的抢走了,难怪他们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可是这件事周教授提醒过他别往外说,周教授自己也不可能说,这话是谁传出去的?
“诶,”周静碰了碰江白的胳膊,八卦道:“周教授这么照顾你,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
江白叹了口气:“真没有。”
周静纯属八卦,她的资历本也没到去研究所那么高,所以不管江白去不去,抢的都不是她的名额。
周静说:“你不说算了,不过我提醒你,这事一传出来对你不满的可不少,你自己看着办。”
实验室的气氛突然变成这样,江白也挺无奈:“谢谢学姐。”
周静摆了摆手,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
这一上午除了周静没人主动跟江白说过话,这样的场面江白其实早就习惯了,只是有着之前大家跟他说说笑笑的经历,突然这么一闪,他反倒有点不自在。
中午实验室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江白寻思自己也该去吃饭了,正准备走,一回头看见唐天明站在他身后。
唐天明:“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江白愣了愣,这还是他来实验室这么久唐天明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
江白不知道他想跟他说什么,也是因为实习的事?
江白不是太想说这件事,他不喜欢解释,也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他为什么能去。
江白几次想偷偷溜走都被唐天明发现了,这人就跟头顶长眼睛了似的,明明低着头没看他,可他一要跑这人就抬起头。
几次逃跑不成功,江白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那等实验室的人走光。
顾文走的时候拍了拍江白的肩膀:“还不走啊,后门小达人?”
顾文爱开玩笑,江白听得出来,他这话没带嘲讽,纯粹是嘴欠。
“后门小达人再待会。”江白笑笑。
顾文也笑:“行了,没多大事,各凭本事的东西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别往心里去。”顾文按着江白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靠近了小声说:“这段时间最好离唐天明远点,这些人里头估计就他会记恨你。”
记恨吗?
江白朝着唐天明看了一眼,这人让他等着,该不会想趁没人的时候揍他吧。
他要不给蒲满打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江白问顾文:“所以这话是谁传出去的呢?”
顾文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先走了。”
江白也没想真问出来,因为不管是谁传出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关系都要超过他这个新来的还抢了进入研究所资格的新人。
等到实验室的人都走光了,江白这才开口问正准备换白大褂的唐天明:“学长,你想跟我说什么?”
这声“学长”让唐天明换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看了眼江白,走过来:“为什么要转系?”
江白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而且还一副家长的语气。
唐天明满眼无奈的看着江白:“忘了以前的生活不好吗?我说过,我不想再跟过去有任何瓜葛,包括你。”
江白茫然的看着唐天明他在说什么?
唐天明叹了口气:“你既然找到了亲生父母,就忘了以前重新开始,我们就当彼此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到这来?”
江白:“????”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周教授同意你进的实验室,或许是让你家里走了关系,但是小白,这里不是玩的地方。”唐天明语重心长的劝他:“我们都该往前走,我不想再回忆以前在孤儿院的那些日子,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孤儿院?
江白分析了一下唐天明的话,得出的结论是——他们认识,或许还认识了很久。
只怪小说里没有具体描述过有关江白的过去,目前他只能靠唐天明的话来拼凑一下故事的完整性,但唐天明给的提示太少,江白一时间拼不出太多有关他们的关系。
不过同样作为在孤儿院长大的江白倒是能理解唐天明说的这些,想要忘记过去,想要重新生活,但是,被人驱赶这种事,江白就只能用无语来形容了。
说的他好像纠缠不休似的。
这话要是让谢晦听见,他还活不活了?
江白:“我不是跟着你来的。”
“小白,别胡闹了。”唐天明不信他说的,“你临床学的好好的,真的没必要为了我转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专业,这样会耽误你的。”
江白心说大哥你真的想多了,他再次强调:“我说了,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为了你。”
江白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他才能相信,索性快刀斩乱麻:“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以后会继续当做不认识你,你按照自己的计划往前走,别回头,不用管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江白说完转身就走。
唐天明看着说完就走,不伤心也不难过,毫无留恋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的江白感觉,他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第29章 第 29 章
下午江白没再去实验室。
唐天明一下午到处打听江白被安排进研究所这话是谁传出来的, 唐天明向来不爱管闲事,突然到处打问这种事,别人都以为他被气疯了。
唐天明去找了周明礼, 周教授得知这件事被传了出去也很意外。
“这话总不能是江白自己传的, 现在实验室里都在说这事儿。”唐天明:“教授, 我就想知道是真的吗?”
“是真的。”唐天明是周明礼的得意门生之一, 他对唐天明的情况也清楚,周明礼跟所有人一样,都以为他是抱着不满来的:“不过这事儿不是我安排的,是研究所那边点名要小江去, 你也别因为这事儿不痛快,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研究所点名让他去?”唐天明十分意外。
他不禁想到中午江白一脸冷静的说“我不是为了你。”
周明礼:“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没,”唐天明打断周教授的话:“没有不痛快。”
唐天明说的是真的, 虽然他不知道江白为什么突然变的这么有出息,但比起为了他转系, 他宁愿他是为了自己。
唐天明:“教授,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需要查一下, 我不知道传出这话的人安的什么心,但显然这人对江白不友好。”
“你怎么”明礼意外的看他:“我还以为你会头一个不高兴。”
唐天明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点欣慰的弧度:“没不高兴, 就算真是您安排的, 我也不会有什么不满,您一向公平,这一点我很清楚。”
从周教授那出来, 唐天明心情比中午的时候更加复杂了。
那小孩从小写作业比上吊还费劲, 才几年不见,出息的会不会有点太大了?而且上学期他的考试成绩还很让人头疼, 怎么突然就
不知道是该说巧还是什么,前面几步的距离,江白正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唐天明中午的时候才说想要跟人划清界限,这会儿却因为周教授的话,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唐天明跟在江白身后,没叫他,江白也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学校东门,这个路口来往的车辆不多,蒲满每天都把车停在马路对面,江白看到熟悉的车,刚要过去,突然一辆摩托车贴着人行道轰的一声开了过来。
一路跟到学校门口的唐天明突然回过神,看到有人来接江白,正准备转身,突然听到轰鸣声,他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一辆摩托车直直的朝着江白撞过来。
“小白小心——”
江白后衣领被人猛的往后一扯,他一个踉跄,脚下向后绊了几步,左脚在道牙子上一磕又一扭,整个人朝后栽了过去,好在提溜着他领子的人没松手,江白就这么被人拎着领子摔在了地上。
摩托车的车把蹭着他的手臂擦过去,轰的一声,直接开走了
蒲满一脚油门就追了上去,江白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蒲满——”
江白没站起来,左脚的脚腕不知道是撞的还是扭了,这会儿疼的厉害。
揪着他领子的人松了手,江白跌坐回去,就听头顶传来一声轻嗤:“你倒是有闲心,还有工夫管蒲满,知不知道你差点被人撞死?”
江白抬起头看到身后站着的是叶邵黎后,一愣。
叶邵黎垂眼睨着他,随后朝着蒲满追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这是得罪谁了?”
我能得罪谁?
江白心说,我哪次不是被连累的?
唐天明跑过来脚步都没扎稳一膝盖砸在了地上,十分虔诚的对着江白单膝下跪:“小白,你怎么样,有没有撞到?”
江白被那咚的一声吓了一跳,他看着唐天明才想起刚才有人叫他。
江白:“你怎么在这?”
江白有点郁闷,这一个两个的是扎堆看热闹来了?
唐天明去看他捂着的胳膊:“撞到哪了?”
江白躲开他的手,摇头:“我没事。”
唐天明皱眉看了眼摩托车开走的方向:“刚才那是谁?”
刚才那人穿着机车服,带着头盔,连头发丝都没露,江白哪知道是谁?
叶邵黎站在旁边“哟”了一声:“这人谁啊?”
看着叶邵黎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江白默默替自己哀悼了一下,这家伙肯定不会在谢晦面前好好说话了。
唐天明感激的看了叶邵黎一眼:“我是他哥,刚才谢谢你。”
“谢我?”叶邵黎挑眉看向江白:“老江家儿子不少啊,你又是他哪个哥?”
听到这话,唐天明想起江白已经被家里人认了回去,他不再是小时候因为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而跟他一样跟了院长姓的唐白。
他抬头看了眼叶邵黎:“你是”
叶邵黎用鞋尖碰了碰江白的腿:“人家问你呢,我是谁?”
事情都堆在一块了,江白脚疼,胳膊疼,脑袋也有点疼。
他想站起来,可左脚实在疼的厉害,他再次跌坐回地上,叹了口气:“舅舅。”
唐天明一愣,随后站起来,有些尴尬的看着叶邵黎:“不好意思,我是他学长,一个系的。”
叶邵黎眯了眯眼睛:“是吗?”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唐天明也知道自己刚才唐突了,一着急说自己是江白他哥,他算哪门子哥,孤儿院认的哥么?
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是孤儿院长大的,同样也不想在江白家人面前提起孤儿院的事。
可眼下江白受伤了,唐天明狠不下心把他放在这不管,他蹲下问江白:“能站起来吗?”
江白站不起来,站起来也不能自己走。
见他一直按着脚腕,唐天明犹豫了一下,转过身背对着江白:“上来,我背你去校医室。”
江白不可能让他背的,而且还是当着叶邵黎的面,唐天明这一声“哥”不知道叶邵黎要怎么理解呢,要是再让他背,这家伙不告诉谢晦才怪,说不定还得添油加醋的告诉。
江白抬头看向叶邵黎。
叶邵黎挑眉:“干嘛,人家要背你呢,你瞅我干什么,不是指望我背你吧,想的不要太美。”
江白:“”反派死于话多,你话少点应该能长命百岁,真的。
江白看着他:“你来这谢晦知道吗?”
叶邵黎眯缝了下眼睛。
江白:“他要是知道你把我弄伤,会生气吧。”
“”叶邵黎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我把你弄伤?良心让狗吃了?要不是我刚才拽你一下你他妈就被创死了!”
江白脖子仰的酸了,他低头捏着发胀的脚腕:“你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我不被撞,但你选择了让我受伤这种,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现在脚很疼。”
江白语调不高,听着平平淡淡甚至还带着那么点委屈。
叶邵黎这辈子没就被人威胁过,先不说他是谢晦的舅舅,就算不是,那谢晦还能把他怎么着?
他一把捞起江白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不温柔,甚至还有点暴力,江白像个小鸡仔似的轻轻松松就被拽起来了:“我算是知道你是怎么拿捏谢老三的了,跟我耍心眼,信不信我把你推马路上去?”
江白不信,如果他真想把他推马路上去,刚才也就不会拽他了。
江白踮着一只脚有点站不稳,他看了眼气的不轻的叶邵黎:“能不能麻烦舅舅送我去医院,我脚真的很疼。”
唐天明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情况,不说是舅舅吗,看着怎么这么不友好?江白不是被亲生父母接回去的吗?难道回去后没有被好好照顾吗?
唐天明有点不放心,扶着江白另一只胳膊:“我陪你一起去。”
江白刚想说不用,就听叶邵黎笑了下说:“好啊,一起去吧,正好大家认识认识。”
江白:“”
医院。
叶邵黎无语的看着江白打上了夹板的脚:“你是不是缺钙?骨头居然脆成这样,扭一下就扭出个骨裂,回去让谢晦多给你熬点骨头汤补补盖吧,你这种脆皮能活这么大简直就是奇迹。”
这人在听到医生说骨裂后嘴就没停过,一直在损江白。
唐天明听不下去了,这人一直唠唠叨叨的,一句能听的话都没有,之前那点救了江白的感激全被他唠叨没了,唐天明皱着眉头问江白:“他真是你舅舅吗?”
当然不是,江白心说,我哪有这么烦人的舅舅。
突然,诊疗室的门被撞开,谢晦卷着风进来,身后跟着蒲满和程憎。
本就不是很宽裕的诊疗室突然变得逼仄,程憎上一秒还昂辉首挺胸仿佛来杀人的,下一秒看到叶邵黎在这,立马把自己缩到了谢晦身后。
操,这狗逼怎么在这!
程憎看向蒲满,用眼神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叶邵黎在这。
蒲满注意力全都在江白的脚上,看都没看他。
谢晦往前走了一步,程憎立马跟上,他偏了偏头,看了叶邵黎一眼,见叶邵黎也在看他,程憎肋骨隐隐一疼尼玛德!
谢晦看着江白搭在凳子上的固定着夹板的脚,眉头紧的能夹死人:“还伤哪了?”
“胳膊撞了一下,不要紧。”江白看了眼叶邵黎:“舅舅及时把我拽开了。”
谢晦听到这话注意力果然偏到江白想要的地方去了:“你去他学校干什么?”
叶邵黎收回盯在他身后的视线:“我乐意,我去哪还得跟你报备?”
谢晦指着江白的脚:“该不会是你找人撞他的吧?”
叶邵黎:“你有病吧?我要找人撞他我还管他,撞死拉到。”
“那不然他怎么会受伤?”谢晦皱着眉头:“车从你面前开过去,你把人踹下来没那么难吧,干嘛非得扯着他把他摔成这样?”
叶邵黎简直无语:“车都开他身上了我踹鸡毛啊,我要是不扯他一下你现在就得去重症监护室去看他,你脑子里都他妈是精虫吗,要不你去开点驱虫药驱驱吧。”
江白突然有点同情叶邵黎,叶邵黎给谢晦打电话只说他在医院,具体的情况应该是蒲满说的,可蒲满那言简意赅的语言天赋能不能把话说利索全看当天的心情,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谢晦形容的当时的情况。
江白看了眼蒲满,这丫头心情大概是不怎么美丽,从进来就虎着脸。
蒲满心情确实不好,主要是没追着人,让那人跑了,她追过去的时候摩托车开进了胡同,蒲满开车进不去,就在眼皮子底下把人给跟丢了。
程憎提防着叶邵黎的同时还发现这里多了个人,他朝唐天明扬了扬下巴:“诶,你谁啊?”
谢晦看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看向江白。
江白:“这是我学长,看到我被撞就陪我一起来了。”
叶邵黎嘴角挑着笑,一脸看热闹的样子,那表情明显是在说这人不只是学长这么简单。
唐天明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江白受伤,来的人居然不是他爸妈,而是这一个比一个奇怪的家伙,之前江白说那个人是他舅舅,可不管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人是个正经舅舅。
唐天明看着谢晦:“你是他什么人?”
谢晦就等着对方问他这句话似的,他在口袋里掏了掏,往桌子上一甩
“认字吗?自己看。”
江白没看清他甩了个什么东西过去,就听叶邵黎笑着“操”了一声。
江白扭着身子回头,看清楚是什么后,头顶的黑线瞬间滑了下来这神经病的兜里为什么天天揣着结婚证?
江白转过头一脸不理解的看着谢晦。
唐天明看着红本子上结婚证三个字眼睛像是被烫了一下,他拿起来翻开,“这是假证?”
好熟悉的说法。
叶邵黎“噗呲”一声。
江白也想笑,但他忍住了。
不过没用,听到唐天明说假证两个字,谢晦的脸就已经黑了,他一把抢回唐天明手里的结婚证:“放屁!”
谢晦不信邪的翻开看了看,这他妈哪个地方写的“假证”,怎么谁看了都说是假证?
唐天明好心指点了一下:“这张照片是小白高一的时候拍的,如果不是假证上面怎么会是合成的照片,用的还是那么久以前的。”
谢晦蓦的看向程憎。
程憎肩膀一缩,摇头表示不知道,那是他能找到的仅有的一张江白的单人照。
自从被刑乐叫叔叔,还不信他跟江白结婚,谢晦就随时揣着结婚证以备不时之需,随时准备装逼,结果接连两次装逼都失败。
谢晦看了眼江白,江白一脸无辜的跟他对视着,那眼神像是在说“这都是你安排的跟我无关”,领证当天我到场了,是你没去。
谢晦自己跟自己生了会气,“哐”的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你跟他说,结婚证是不是真的。”
“真的。”江白叹了口气,心说这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旁边的女医生吓了一跳。
江白伸手去扶凳子,他一只脚搭在凳子上,弯腰却怎么都够不到,见他费劲的伸着手,谢晦“啧”了一声,一把把他拉起来,另一只手拎起被他踹翻的凳子“咣当”一声立在了旁边:“你怎么那么多事?”
江白用那种平静又带着点严肃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这是医院,别闹事。”
谢晦倒是听话,让他不闹他就不闹了,他看向一直想赶他们出去却没找到机会插嘴的医生,问了下江白的情况。
江白撑着桌子站起来,被夹板固定的脚胀的厉害。
突然,脚下一轻。
谢晦打横把人抱起,皱眉:“骨头都他妈裂了就别瞎溜达了。”
江白倒也没挣扎,他抬起手勾住谢晦的脖子:“回家吧,我脚疼。”
难得他这么乖顺,谢晦把人掂了掂,他看了眼叶邵黎:“跟我回去吗?”
叶邵黎从他们身边走出去:“老子才不去。”说完突然伸手就去揪程憎。
程憎就知道他会来这手,在他伸手的同时人就从门口蹿了出去。
江白听见走廊上远远的传来一声:“叶邵黎,我草拟大爷!”
等谢晦抱着江白出去的时候,走廊上已经看不见程憎的人影了
江白看了眼跟出来的叶邵黎。
叶邵黎啧了一声:“狗崽子,跑的真他妈快。”
回去的车是蒲满开的,程憎不知道跑哪去了。
车里,江白被谢晦抱着坐在腿上,受伤的脚搭在座位上。
谢晦没问唐天明的事,但江白还是主动说了,他怕自己不说改天叶邵黎跑谢晦面前胡说八道一通,到时候他就没好日子过了。
不过江白知道的也不多,只说他们孤儿院一起长大的,现在在同一所大学。
谢晦心思不在这上面,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本“假证”。
他换了只手扶着江白,拿出手机给程憎发了条语音:“去民政局约个时间,结婚证上的照片我要重拍,越快越好。”
第30章 第 30 章
“不严重, 就摔了一跤。”
江白脚受伤,谢晦不让他去学校,好在距离十一假期还有三天, 左右他也懒得去, 就给周教授打了个电话请假。
小梨花对江白打着夹板的脚很好奇, 围在他脚边闻来闻去, 还伸出爪子轻轻碰了几下,不知道是不是闻出他受伤了,小家伙扬起脸,掐着小奶音冲着江白“喵喵”的叫了几声。
江白把它拎起来放到腿上:“谢谢教授, 这几天我就不去学校了。”江白晃了晃夹板脚:“休息几天就行, 不耽误去那边。”
江白挂断电话,看了眼同样刚挂断电话的谢晦。
谢晦走过来:“请假了?”
江白点头:“请了三天。”
谢晦皱了皱眉, “三天?”谢晦不轻不重的踹了下江白的夹板脚:“三天能痊愈?”
不能,但研究所那边江白得去。
江白把脚挪了挪, 省的他再来一脚再给他夹板踢裂了:“我又不用脚干活。”
谢晦想说你干什么活, 在家呆着不好吗, 成天往外跑让人不省心。
不过这话他没说,他也没想过像养小猫一样把江白关在家里。
他看了眼江白的脚刚才的电话是蒲满打来的,撞江白的人还没查到, 谢晦伸手去勾江白的下巴:“你在学校有没有得罪什么——”
谢晦的手还没碰到江白, 盘着尾巴坐在江白怀里舔爪子的小梨花突然跳起来对着他就是一顿连环抽,都把江白给抽乐了。
“操!”谢晦收回手,瞪着对他呲牙的小梨花:“这死猫为什么只挠我?”
刑乐可以搂着睡觉, 杰克也能随便抱, 就他一伸手就被抽,他觉得这猫跟他八字不合。
谢晦瞪着猫:“你把它扔了我再给你买一只。”
“不要。”江白捏了捏小梨花危险时刻能甩出残影的爪子:“你跟猫斗气, 幼不幼稚。”
谢晦就是不喜欢这猫,尤其是江白每天回来就跟猫玩,有的时候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加入又加入不进去,想把人抱走那死猫又不让。
谢晦指着小梨花:“矫情玩意,早晚把你给扔了。”
晚上谢晦帮江白洗澡,洗完把人抱回床上就站在床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瞪着他。
江白莫名其妙,“你又干嘛?”
澡是谢晦主动提出帮他洗的,又不是江白强迫他的,洗完了这副嘴脸跟蒙了什么大冤似的。
“操!”谢晦烦躁的盯着江白的脚,江白身上那件大红色的睡衣每次出场必有大用,今天谢晦却后悔给他穿了,他瞪着那大红浴衣下白净的皮肤,上下嘴皮子一贴,紧着牙根蹦出一句:“操不了了。”
江白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你这嘴是你们祖上继承下来每人一份的吗?”江白瞪他,“还是你在你舅舅那复制粘贴的,都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洗个澡谢晦给自己洗的弹/药库差点炸开,他这会儿坐不下去,见江白恼了,谢晦脸色松了几分:“叶邵黎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脆皮缺钙能活这么大是个奇迹,还说让你给我煮骨头汤给我补钙。”江白说完继续瞪他:“我脆皮是因为我缺钙吗?那不是因为金钟罩铁布衫没学成吗。”
谢晦眉头一挑,笑了。
他弯腰左手撑在床上,右手顺着浴衣伸进去,捏了捏他腿/根:“我发现你这张嘴每次脾气收不住的时候就特别能说。”
江白拍开他的手:“摸你自己去。”
谢晦挨了打也不收手:“下面不行不是还有上面吗,自己摸有什么意思。”
江白一脸你要是敢我就敢给你咬下来的表情看着谢晦。
谢晦笑着拉起他的手:“想什么呢,要吃人啊?你要想吃也不是不行”
江白烦死这个神经病。
第二天江白死气沉沉的坐在餐桌前,他现在不光脚残,手也残,经过一晚上的辛苦劳作,手腕子又酸又胀。
早知道不用右手了。
夹了根青菜,手一抖,青菜掉回了盘子里,江白刚要叹气就听见谢晦在他旁边笑
笑你大爷!
谢晦拿走江白手里的筷子,换了个勺给他,他夹起青菜放在勺子上:“吃什么,我给你夹。”
江白鼓着腮帮子吃的毫不愧疚,吃一口就跟指点江山似的指一下别的菜。
饭刚吃完程憎就来了,江白问:“你昨天怎么跑那么快?”
程憎抬手在头发上呼撸了一把,不好意思说自己怵叶邵黎,“就,有点急事。”
江白狐疑的看着程憎,他单腿蹦到沙发前刚要坐下,谢晦突然拎着他的胳膊一扯:“走。”
江白踮着脚跳了几下才站稳:“去哪?”
谢晦:“民政局。”
江白:“”果然有病。
去民政局的路上江白托着下巴看着车窗一直在想,谢晦这病真的不能治吗,脑抽应该不属于绝症吧,要不他重拾老本行再研究点新药出来试试呢,万一还有救呢?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民政局门口。
这是程憎第二次来民政局了,熟门熟路,江白从车里下来就听程憎感慨了一句:“今天日子不错,结婚的还不少。”
谢晦:“还好吧,这也不是多。”
“多啊。”程憎说:“我带嫂子来领证那天一个结婚的都没有,全是离婚——”
“闭嘴!”江白一着急伸手推了程憎一把,劲不大,程憎就稍微晃了一下。
程憎回头:“嫂子你推我干嘛呀?”
干嘛?
还能干嘛?
你家老大脑子让鸡啄过你不知道啊?你说那天全是离婚的他万一要去重新办张结婚证怎么办?
还没等江白在心里唧唧完,手腕就被谢晦抓住了。
江白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就听谢晦说:“照片先不拍了,咱们先去离个婚,然后再排队重新领个证。”
江白:“”他!就!知!道!
他现在跟神经病的脑子是越来越能同频了!
江白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上车,谢晦按住车门:“今天日子好。”
好你个头!
江白不想跟他一起发神经:“之前的日子也是你挑的,什么好不好的,不都一样。”
谢晦坚持要去离个婚:“之前我又不知道这种事还挑日子。”
“那我之前还不知道结婚可以让人替呢,我不是也把证领了?”这人发起疯没人拉得住,但江白不可能跟他一起疯,他说:“你要想离也行,但我暂时没有二婚这个想法,今天离婚证要是领了,我不会再跟你领别的证。”
两人为此僵持不下,谢晦犹豫江白的不服从,虎着脸瞪他,这表情在程憎看来可不太妙,可看向江白好吧,嫂子气势一点都不比他哥弱。
这场角逐谁将是胜利者?
程憎默默的在心里投了江白一票。
程憎为什么会觉得江白能赢,那是因为上次,也是站在这,他嫂子的一个眼神就看的他头皮发麻,如今他老大也站在同样的位置体会了一把。
程憎心说,果然,该来的早晚都会来,“家教”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谢晦长这么大没跟谁服过软,哪怕当初被谢洪启和施敏联手送去精神病院,他也扛了下来,他要做的事没人能拒绝的了,没人!
江白:“离吗?离我现在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来接我,拿了证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谢晦瞪着江白,咬肌胀了胀,过了一会,他眼一垂,像只耷拉下耳朵的大野狗似的,呼了口气,连开口都透出几分委屈:“可那结婚证日子不好。”
那一瞬间江白感觉好像知道小梨花老抽他的,这猫和狗本来就是不对付的两个物种,能和平共处就怪了。
江白压下想抬手摸把狗头的想法,他从谢晦口袋里掏出结婚证打开看了一眼:“我觉得这日子好。”
谢晦抬起眼,根本不信:“那天都没人结婚。”
“独一份才好,好运都给我们了。”江白看了眼排队结婚的那些人:“今天人是多,但你觉得好运能眷顾到每一个人吗?结婚的人多,说明离婚的概率大,或者你想去跟概率做个竞争?”
江白一句“好运都给我们了”把谢晦收拾的服服帖帖,按照原计划两人重新拍了个照,盖了个戳,证还是之前的那本,没换。
程憎一脸钦佩的看着江白,偷偷给他竖大拇指:“嫂子牛逼,你真牛逼。”
这话夸的绝对真心,他嫂子这口才,不去搞传/销都浪费了。
谢晦一路上都在看那张新拍的照片,照片背景是红色的,江白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干净利落,那张脸比之前那张照片长开了不少,眉眼间不再像过去那样拘谨阴沉,微微扬起的下巴多了些自信和傲然。
谢晦笑了一下。
江白出来一趟何止是疲惫,跟带个超龄儿童似的,他看了眼谢晦:“笑什么?”
“好看。”谢晦转过头端详着本人:“之前看到照片就觉得你这张脸看着顺眼,现在再看感觉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尤其是从照片上看,就像换个人似的。”
江白愣了一下,这也能看出来?
谢晦说:“我看人一向很准,这次却看走眼了,我以为你会是个畏畏缩缩胆小又丧气的家伙,结果啧。”
这声“啧”就啧的很奇妙,像是惋惜,又像“幸好不是那样”。
江白:“你也没看错,我确实胆子小。”
“你?胆子小?”谢晦像是听了什么玩笑:“你上这个圈子里问问,有谁像你胆子这么大,敢跟你似的跟我对着呛?你这胆子捅天都绰绰有余了。”
江白不想捅天,他又没病。
他看了眼谢晦,倒是意外,他居然能看出他跟照片上不是同一个人,疯子的世界果然很奇妙-
蒲满一整天没露面,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出现在枫林华里。
江白抱着小梨花在沙发上打了个盹,一睁眼就看见蒲满笔直的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这场面简直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要不是小梨花在江白怀里叫了一声,江白还以为自己梦回第一天。
“怎么了?”江白坐起来:“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蒲满对江白受伤的事十分自责,她看着江白小心翼翼从沙发上挪下来的脚,抿了抿唇。
江白大概猜到她这样的原因了:“过来陪小梨花玩会。”
蒲满起身坐过去,江白直接把猫放在了她腿上,到底是喂养过几天,小梨花没像最初那样挥爪子挠蒲满。
蒲满在小梨花的背上轻轻的抓了抓,眼睛一直盯着江白的脚。
江白晃了晃打着夹板的那只脚:“已经不那么疼了。”
蒲满垂下视线:“怪我。”
“怪你什么?”江白说:“你又不知道有人突然冒出来撞我,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明天帮我弄个轮椅来,过两天我会比较忙,到时候你全天给我推轮椅。”
蒲满看向江白,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
江白:“怎么,不愿意?”
蒲满摇头:“愿意。”
“愿意就行。”江白问她:“你昨天一天没来,是不是去查那个人了?”
“嗯。”蒲满顿了一下,点头。
江白闲着也是闲着:“说说吧,查到什么了?”
这事儿谢晦没让她说,但也没说不能说,尤其是江白开口问了,蒲满顾不上老大的意见,开口就说了。
蒲满废话不多,说话不从“从前”开始,开口就直切正题:“车是西桥一个赛车场的,交了钱就能把车开走,一般都是当晚还。”
蒲满一边顺着小梨花的毛一边说:“那辆车是第二天还的,老板说是生面孔,二十四五岁。”蒲满顿了顿,“我觉得不是那边的人。”
那边,指的是谢家。
江白也觉得不是谢家找人做的,如果是谢家,没必要绕这么大个圈子去找个赛车场借车留下这么大个把柄,至于蒲满说的二十四五岁
江白突然想起来昨天谢晦好像问过他在学校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但话没问完就让小梨花给扇回去了。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罪了人,昨天他去研究所的事刚被人捅出来,下午就被人开车撞了,要说巧合,这也太巧了。
可是就为了这点事,至于杀他灭口吗?-
唐天明平时跟谁都沉着脸不说话的人,今天挨个问他们是从那听到江白去研究所实习的消息,打听了一天,谁都知道他在打听这事儿了。
“我以为你不喜欢江白。”
张哲跟唐天明同一间寝室住了好几年,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两人坐在食堂角落,唐天明因为担心江白没什么食欲,他抬头看了张哲一眼:“为什么这么觉得?”
张哲笑了笑:“你不是一向都讨厌加塞儿的。”
没错,唐天明是讨厌那些走后门加塞儿不靠自己的本事净搞歪门邪道的人,虽然他还不知道江白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周教授同意他进实验室的,但按周教授说的,江白走的是正当门路,而且他去研究所不是周教授推荐,而是研究所那边高薪聘请。
唐天明没说话。
张哲:“你跟江白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唐天明皱了下眉:“怎么这么问?”
张哲说:“不然你今天怎么会这么反常,都在实验室里打听一天了,人都让你问遍了吧,你可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能让你豁出时间这么打听,难不成还能是看上他了?”
“别胡说。”唐天明说:“我就想知道这事儿是谁传出去的,周教授说这件事只有他跟江白知道,传出这话的人明显就是想让大家排挤一个新来的。”
而且这话刚传出来江白就让人撞了,虽然他不确定两件事有没有关联,但他总觉得不太安心。
张哲:“你们真的不认识?”
唐天明觉得张哲今天有点奇怪,以往他不会这么八卦,“认不认识重要吗?”
“不重要,”张哲笑了笑:“我就随便问问,这么紧张干什么。”
吃完饭张哲说他要回实验室取点东西,唐天明在实验室忙活了一天,这会有点累了:“你去吧,我回寝室了。”
看着唐天明走远,张哲才转身往实验室的方向走,他拿出震了很久的手机,按下接听,不等他开口,电话里的人急吼吼的问:“已经有人查到车场了,你不是说找了人能替你顶包吗,你赶紧把这件事搞定。”
张哲单手插着裤子口袋,语气淡淡:“出了点意外。”
电话里的人吼:“你说什么?”
张哲:“我说出了点意外,事情没办法按照原计划进行,昨天他刚好在旁边,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认识。
想到昨天那声“小白小心”,张哲自嘲的笑了一下。
可惜了他如此完美的计划,他居然没发现唐天明跟江白居然认识。
原本他想把事情推到唐天明头上,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可行了。
“没什么。”张哲说:“那边你就先拖着吧,就说不认识我,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