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阿紫再没戏弄过段誉。
但这并不代表她待他就亲近和善起来了,相反她好似已经对他失去了逗弄的兴趣,更加冷淡不爱搭理他了。
段誉仰头看着那已经空荡荡不见丝毫人影的树干。
就在刚才阿紫出现后遥遥扔给他果子后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他现下吃着这味道完全正常的野果,明明是甜滋滋的。
但段誉心里仿佛也跟着变得空荡荡了。
难得的甜味却味同嚼蜡,他这时反倒更怀念起了之前那些各种酸甜苦辣混杂,折腾得他哭笑不得的古怪口味了。
明明那天她离开的时候还是笑着的,还给他的伤口上了药,怎么转头就又变了呢?如此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果真是像那山鬼了。
段誉又是落寞又是满心地疑惑不解,想问个清楚但阿紫却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就匆匆来匆匆去。
而从那日后,之后的日子皆是如此。
鸠摩智领着段誉一路向北,已出了大理国许久,脚下的地势也越来越平坦,周围山渐少而水渐多,一日之内,往往要过渡数次。
没了陪他说话的人,段誉又恢复了独自和鸠摩智作伴一言不发的日子,但整个人比起阿紫来之前还要郁郁寡欢了。
这日,终于出了山林到了一处平原。
离了有些距离就隐约听到马蹄声和马儿嘶鸣声,段誉被鸠摩智提在手里颠三倒四,头昏脑涨的,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越近,声音就越清晰。
他从鸠摩智手里抬起头看去,就见不远处一袭浓烈的紫衣身影骑在一匹通体纯白的高头骏马之上正扬鞭疾驰而来。
马速越来越快,离他们越来越近。
在黄昏西垂的落日下带起阵阵黄沙,紫藤色的裙纱飘扬起舞,间门或伴着“叮铃铃”作响的金铃声。
一人一马英姿飒飒。
这实在是极美的一幕,但随着只有十步之遥但飞奔的骏马却依然没有减速的意思就开始逐渐让人觉得惊恐了。
“吁……”
一声从面纱下的檀口和玉指间门发出的清脆悠扬的胡哨声。
原本狂奔不歇的马儿在离鸠摩智和段誉只有一寸之距几乎是与马头脸贴着脸,和铜铃大的马眼四目相对才险之又险停住了马蹄。
鸠摩智面不改色,段誉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师不愧是大师。”
面对着鸠摩智淡淡看来的目光,马上的阿紫毫不躲闪,面纱上的凝眸含着盈盈如波的笑意俏皮地微眨,迎着落日金光潋滟。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阿紫实在佩服佩服”
她扬了扬手,原来身后竟然还跟着两匹马。
“如今出了山里,我想着给大师找匹马代步就不会劳累到大师的尊足了,没想到骑艺不精,但堂堂大轮明王大人有大量……”
这样溜须拍马的话由她这样十几岁的小姑娘笑语吟吟说来,半点不让人觉得谄媚,只觉得少女伶牙俐齿,虽顽皮又娇俏讨喜。
况且于情于理都被她先占了,鸠摩智还能再说什么。
淡淡收回了目光翻身上了马,而白马上的阿紫微微挑了挑细眉,对于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
段誉被鸠摩智扔在了另一匹马上。
阿紫似乎是觉得有趣,又像是讨好鸠摩智般,“大师整日看着这傻小子实在是屈尊,不如让我为大师效劳牵着这傻小子吧。”
说着她还兴味大起地扬鞭抽了一下段誉身下的马。
段誉被点了穴位,全身都不能动弹,只有吃东西的时候才会被鸠摩智解开右手的穴位,这会儿自然是连右手都动不了。
全身僵硬地坐在马上,本来就不牢固。
这马儿一被抽打就要跑动起来,几乎就要把他给甩下马去了,但就在这马要带着他跑出去前一只宽厚的大手牢牢地攥住了缰绳。
马儿立刻就被强制停在了原地。
沿着这有力的大手看去就见到了鸠摩智那张宝相庄严的脸,他在不涉及重要之事时向来都是看起来很彬彬有礼的。
“不劳烦女檀越了,女檀越为贫僧准备马匹便感激不尽了。”他嗓音亲切谦和,听着绝非强凶霸横之人。
但在场的阿紫和段誉都知道这只是他的表象。
缰绳被鸠摩智不容抗拒地攥在了手里,不仅如此他还谨慎地将段誉身上的穴位又重新点了几指,力图段誉决不能逃脱。
显而易见说明了鸠摩智对这猎物的势在必得。
他既然拒绝了,阿紫也没有缠磨。
笑笑便就不在意了,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看着鸠摩智骑着马一前一后拉着段誉走开后眼里的笑意却渐渐淡了。
甚至面纱上两道细长黛眉有些烦恼地轻蹙。
段誉若有所觉地回头向她看来。
却只见阿紫凝眸没好气地轻轻瞪了他一眼,头纱下还蜿蜒着爬出来一只三角状的蛇头伏在她肩上冲他冷冷吐着信子。
段誉被吓了一跳。
但等认出那赫然是在他怀里朝夕相伴了三天三夜的蛇兄又觉没什么好怕的,反而觉得少女和蛇兄一起耀武扬威的样子颇为可爱。
况且这可是她这段时间门以来好不容易搭理他了呢。
段誉眼里不禁弥漫起笑意。
而看着他这幅样子,阿紫面纱下丹唇轻启又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句傻子,这般骂着唇角却又忍不住微微弯了起来。
……
自离开山林,步入平原,人烟就越来越多。
三人来到一座小城,便在一间门客栈里落脚,是阿紫付账定的房间门,她原本是定了三间门的,但鸠摩智一看就退了一间门。
说是他和段誉同住一间门就可以了。
这显然是要寸步不离看守段誉的意思,阿紫对此不置可否。
一到客栈里鸠摩智既不忙着沐浴更衣,也不忙着好好饱食一顿,反而要求小二给他取来笔墨纸砚送去房间门。
阿紫这一路听着段誉念叨已知鸠摩智掳他的前因。
见此眼珠微转,便猜到了什么。
于是当鸠摩智带着段誉进了他们的房间门后,阿紫不回自己的房间门反而跟在他们身后滑不溜秋地钻了进来。
“大师,这还是我第一次出门,万一这是家黑店半夜里想要偷偷卖了我这个柔弱的小丫头可怎么办啊”
面对鸠摩智看过来的目光,她眼眸微弯笑地卖乖又无赖。
“我真的好怕啊,需要有大师你这样的大宗师庇护才可以安心,阿紫绝对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吵到你的?”
带着异域口音的少女嗓音刻意拉长,听着越发娇软。
她边说着不等鸠摩智回答,已经悄摸摸先一步在房间门里桌旁的椅子上反坐了下来,椅背上的双手撑着脸一双眼亮晶晶忽闪忽闪。
鸠摩智定定看了小姑娘一眼。
不知是没把她放在眼里,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把她赶出去,然后就径直把注意力放在了段誉的身上。
“段公子……”
鸠摩智一开口就是给段誉道歉,又是说劳他屈尊,多有得罪,很是过意不去,听起来倒是一派文质彬彬,斯文有礼。
他好言好语阐述了他是因昔年与故友慕容博有约,因此即便对方已然亡故,仍然想要践行承诺。
如今六脉神剑原剑谱已毁,修炼剑谱成功的唯有段誉一人。
鸠摩智言明只要段誉把剑谱默下,他绝不看一眼,立即将其固封,送到慕容博墓前焚烧,便将段誉完好无损送归大理。
这一番话既说明了他掳走段誉是情有可原,又表现出了他自己守约践诺的君子品行,可谓是入情入理。
但段誉自然不会被表象蒙蔽。
当他看到那笔墨纸砚就已猜到了鸠摩智意欲何为,这大和尚日前造访大理挑衅天龙寺诸位大师为的就是得到六脉神剑。
鸠摩智掳来他为的是什么显而易见,但当初前辈枯荣大师为了不让六脉神剑落入宁愿将之毁去,段誉如今自然也不会乖乖供出。
从鸠摩智那日先是在天龙寺偷袭他大伯保定帝,又是在掳走他后毫不顾惜下属性命让他们引开踪迹,躲避时的诡计百出。
他早已认清此人法相端严下的狠戾无情,不择手段。
鸠摩智说是为了践诺,不会多看一眼,但他的话段誉又如何能信过来?只怕得到剑谱后必定要抄录一份再去焚烧。
果然听他拒绝,又或许是被说中了心中想法,鸠摩智盯着段誉的目光立时变得恶狠狠,但只一瞬间门又转为慈和。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说话期间门,阿紫就在一旁撑着脸看着。
果然如她所说的一言不发。
鸠摩智是吐蕃国的护国法王,佛法高深,每隔五年便会在大雪山大轮寺开坛讲经说法,深受西域一带百姓爱戴,声名远播。
阿紫从前当然也听过他这位有道高僧的名声。
只看外表这位身穿黄色僧袍,已过不惑之年的大和尚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如明珠宝玉,自然生辉。
的确是一派高人风范。
但这世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少吗?
阿紫就笑吟吟看着鸠摩智温言善语哄骗段誉不成,又改为用武力威逼,眼看他一掌含了劲力拍在段誉檀中大穴。
即便预估鸠摩智定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杀了他,她笑意仍然不由凝住了一瞬,撑在颊边的玉指指尖微不可查地轻轻动了动。
而段誉自己虽然拒绝地果断但这时自然也免不了畏惧。
但接下来的事却大出人意料。
只见鸠摩智掌心触及段誉檀中穴的一瞬间门,脸色就忽而大变,似乎颇有些惊惧地转而拍在段誉肩上把他重重推了开去。
然后竟然眼神很是慑人看向一旁好似在安静看戏的阿紫。
“你和他早就认识?!”
阿紫见鸠摩智一副觉得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像是随时要再给自己一掌的样子,素来最善察言观色的她自然知道此时大大的不妙。
“我与大师你是一同离开西域的,何时与这傻小子认识,与他相处都在大师你的眼皮子底下,阿紫可不敢做任何小动作!”
好在她的确真的不明所以,这辩解倒也难得真诚。
至于小动作……
还没来得及做的自然不算。
鸠摩智依然审视地微睐着眸子盯了阿紫好一会儿,虽知这小丫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子,但见她方才下意识地惊讶和现下镇定自若的模样的确不像假话。
更何况她们一举一动此前确实都在他眼下,再者不说阿紫,只段誉的性子若是真和她早就认识,能瞒过他这大半月也不太可能。
鸠摩智神情微微缓和,阿紫立刻就捕捉到了心下微松,但等听到他问的下一句话又几乎是刻入骨髓般条件反射地生出惊惧之意。
只因他问的是,“那这小子为何会化功?”
原来方才鸠摩智一掌含着火焰刀内劲打在段誉檀中穴上原本料定这娇生惯养的小子承受不住周身如万蚁咬啮的苦楚,必然屈服。
但谁知劲力一发出立时便去得无影无踪,他一惊之下又催内劲,这次内力消失得更快,跟着体中内力汹涌奔泻而出。
这不是星宿老怪臭名昭著的化功又是什么?!
“鸠摩智,你有什么冲我来……”
被一掌拍出去的段誉摔在了床上,后脑重重撞上墙壁,鸠摩智这点倒没看错,他的确是个身娇肉贵的公子哥,此时正眼冒金星。
但耳中迷迷糊糊听到鸠摩智这恶僧竟然转而又去逼问阿紫姑娘,仍然强撑着哼哼唧唧出声,想着能将他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段誉刚坐起身,视野里就见阿紫起身向他走来。
他以为她这是害怕了,正想开口安慰她将她挡在自己身后,却见阿紫面纱上的露出来的一双常含笑意的凝眸此时冰冷地可怕。
直觉让段誉下意识不敢说话。
而阿紫理也不理会他,指尖含了一点内劲同样往他檀中穴上点去。
内劲如泥牛入海,一触即离。
虽然面上不显,但阿紫心下却是下意识如释重负,不说鸠摩智,便是她当听见化功时险些都怀疑起了自己是否被愚弄。
但好在并非如此……
阿紫转头看向鸠摩智,眉眼已乖巧含笑,语气认真。
“这绝不是化功。”
若说这里有谁对化功最为了解非阿紫莫属,鸠摩智自己也只听过其能化去人内力名声罢了,并没真正见识过。
此时对阿紫的话也是半信半疑。
段誉此刻只比之前的阿紫更加觉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到底还是听明白了鸠摩智是在怀疑他练化功。
不过看着眼底又恢复了温度的阿紫总算敢开口了。
“化功,暴殄天物,犹日弃千金于地而不知自用,旁门左道,卑鄙无耻,可笑,可笑!”【1】
段誉摇摇头,竟不自觉地引述了北冥神功秘籍上所写的字句,然后他就看到面前的阿紫先是眼眸圆睁,似乎极为惊讶。
“哈哈哈哈……”
但随即却是忍俊不禁地畅笑出声,笑地身姿微颤,她抚掌称赞,手腕上一串串的金铃也跟着少女清脆的笑声叮铃铃响了起来。
“骂的好,骂的好!的确卑鄙的确无耻,可笑,可笑!”
段誉见她开怀,也不禁笑了起来。
然而笑着笑着似乎又捕捉到了阿紫眼中的一点水润晶莹,他一顿再待去看她已低低垂敛了眸子,但眉梢眼角仍是含着笑意的。
但很快他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因段誉身上的大穴又被鸠摩智为保险给封上了,他心中怀疑这若不是化功那必定是段氏武学的古怪之处,更加心驰神往。
于是手掌一抬,凌空一招火焰刀就削去了段誉头上布巾。
再度出言威逼起来了。
然而无论是威胁要杀他,还是要直接把他这个活剑谱烧死在慕容博墓前,段誉都坚持不举手投降。
甚至言明鸠摩智便是再强逼,大不了他将六脉神剑胡乱默出来,颠七倒八的,谅鸠摩智也看不出来,反正也是要烧的,错了也无妨。
但鸠摩智嘴上说着不看一眼,直接烧了,内心却觊觎这一门连他平生最佩服的慕容博都向往赞叹不已的大理段氏的绝学,自是不能容许他如此敷衍。
阿紫从方才走过来便直接忍着不适坐在了段誉身旁,好方便见机行事,眼见鸠摩智被他挤兑地快要怒发冲冠又无可奈何,面纱下的唇角正暗暗弯起。
不想鸠摩智竟又转而看向了她。
“女檀越,把你的小玩意拿出来,和这位段公子打个招呼吧。”
或许是已经暴露出了真面目,他的语气已经没有了没有之前一路上的斯文有礼,更偏向于直接的命令。
阿紫对他的态度并不意外,倒是因他的话微微一愣。
“那可能要让大师失望了。”
鸠摩智眼神一厉,“女檀越口口声声说要报答贫僧的恩情,如今就是时候了,莫非是要食言了?”
阿紫笑了,很明显地幸灾乐祸。
她摊摊手好似无奈道,“阿紫哪里敢欺骗大师呢?可是这小子百毒不侵啊,我的小可爱们对他可没什么用处的”
然而鸠摩智不信,仍盯着她,“有用无用,一试便知。”
“好吧好吧。”
阿紫挑挑眉,说真话竟然还没人信了。
她忽而转头对坐在身侧听他们俩又打起哑谜满头雾水的段誉一笑,面纱上纤长浓密的羽睫轻轻抬起露出一双乌黑幽深的如水凝眸。
狭长的眼尾上挑,带起一抹如血的殷红。
完全不同于平常少女的娇俏明媚,在这一瞬间门眉眼间门原本藏起的诡魅妖异展现地淋漓尽致,让人骇然的同时又情不自禁被吸引。
段誉正神情恍惚沉溺在她这一笑中。
就见她抬起了右手,宽大的紫纱衣袖缓缓滑落,露出了一截凝白皓腕,被一圈圈细细的金缠丝箍着,串着一个个小铃铛。
显得极为纤细白腻,在灿灿的金色映衬下莹润生辉。
“叮铃铃……”
皓腕轻轻摇摆带起金铃颤动起来,明明往日她有时行动时这些小金铃不是没有响动的时候,但这时的响声却与以往都截然不同。
“叮铃铃……”
金铃的声音带着怪异又莫名和谐的特殊韵律,让人迷乱,而掩盖在金铃的声音下的是周围逐渐聚集的窸窸窣窣的爬动声。
“啊!”
正莫名被阿紫幽暗的凝眸和手腕颤动的金铃吸引的段誉突觉腿上一痛顿时清醒过来,他低头看去就见脚上不知何时爬着一只黝黑发亮的大蝎子,尾刺狠狠扎在他腿上,
而更恐怖的是此时房间门里竟密密麻麻布满了蜈蚣、蟾蜍、壁虎、蝎子和毒蛇等五毒虫蚁,并且还源源不断地正从窗外爬进来。
简直让人头皮发麻,心生反胃。
段誉吓地一抬头又骤然对上一只正冷冷吐着信子的蛇头,即便下一瞬认出这是和他相伴三日的蛇兄,但情此景下还是不禁生出惊吓。
偏偏他被封了穴道,此时动也不能动,只能任由这些蝎子和毒蛇蜿蜒着在控制下精准地往他身上爬,然后一口口咬下。
段誉此时只觉得自己要活生生被这些东西咬死。
惊惧之下根本没有注意到但凡咬了他的蛇虫们都一个个死地悄无声息从他身上滑落,但阿紫和鸠摩智自然注意到了。
阿紫眼里闪过笑意,鸠摩智却沉下了神情。
“女檀越就只能驭使这点没用的东西吗?只怕还未尽力吧。”
“那大师就好好看着吧。”
阿紫就知道鸠摩智不会满意,她像纵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无奈地摇摇头,金铃的响声一变,自她袖中竟飞出一只只紫蝶。
这些紫色的蝴蝶,羽翼轻薄,姿态轻盈又优美。
看起来实在无害。
但当看到它们的一瞬间门,方才面对那么多密密麻麻爬进屋内的蛇虫鼠蚁都面不改色的鸠摩智都不禁面色凝重地往后退了几步。
蛊蝶全身都是剧毒。
沾染上一点羽翼上的粉末其剧毒就远胜这一屋子的毒物,面对这在西域令人闻风丧胆的蛊蝶即便是鸠摩智也不敢托大。
然而眼看着这些蛊蝶飞到段誉身侧扑翅扑翅飞了好几圈,粉末都不知掉了多少却只让他被刺激地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
为了让鸠摩智死心,阿紫还让其中一只落在了段誉的脸上,而它的下场就和其它叮咬了段誉的蛇虫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去滑落了下来。
鸠摩智这才真正相信,看着段誉的神情晦暗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