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中原中也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老街一片漆黑, 附近的住宅早已陷入沉睡，只在巷子口有零星的几盏路灯，远远照亮那一座红色邮筒。
“吓！我还以为是夜游神！”立原被吓了一跳, 凑上前敲了敲，又透过投件口?往里看，“看起来像是老古董了，现在还能用吗？”
中原中也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最?终在道路尽头的那棵山茶树前停步。
左边的山茶文具店已经?挂上了“closed”的木牌, 窗户一片漆黑。
右边的中原宅也浸在夜色中，只在中原中也走上阶梯时，院子里的廊灯才亮起，照亮放在门垫上的一个木盒，以及木盒上的那张卡片。
“更深露重, 大……那位小姐没等到您，先回去了。”
立原尽心尽责的当起了调解员。
然而?中原中也却只是眸光扫了他一眼, 没有看卡片, 而?是先打开?了木盒。
木盒里有六个大福。
两个顶端点着红点, 两个看起来有赤小豆, 还有两个表面光滑、看不出来是什么内馅。
立原认出那是玉屋家限定的大福套盒, 他们家的大福刚出炉的时候软糯的如同?棉花糖，但面前的这份吹了一夜的冷风, 一定硬得能像风干了一周的白?面馒头。
——又或者面前这个嘴硬的堪比城墙的自家老大。
明明听到大嫂有危险拼了命的赶过来，结果一见面，又跟个杀神一样劈头盖脸的把人凶上一顿, 结果你还别扭上了，你别扭个毛线啊别扭。
“我担心你担心的要命”这句话又不犯法！
“你先回去, 今天辛苦了。”中原中也回首。
立原一步三回头，走到巷子口?的时候远远看到自家老大捏起了其中一个大福。
【立原道造：你们猜我刚才看到什么？】
【管行政的帽子：和好了？】
【立原道造：是大嫂送给老大的大福，那么冰坨坨的一个，老大居然看吧看吧吃掉了！】
【管后勤的帽子：老大不是不喜欢甜食吗？我要不要叫个家庭医生以备后患，还能跟大嫂的体检费一起报销。】
【立原道造：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当这个电灯泡。】
【管行政的帽子：我猜有后续。】
【立原道造：哈哈哈不就是大福里面吃出点什么吗，我赌五毛钱——定情信物！】
是一条手链。
顶端有一只小小的狐狸，和他发色一样的赭红色。
中原中也看着掌心的狐狸片刻，打开?卡片，钴蓝色的眼睛在看到纸面的那一行字时，终于退去阴霾。
“还真是……”
*
清柚并不知道凌晨时分隔壁的中原宅前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她昨晚吹了一个小时凉风，着了凉，好容易摸到了蝴蝶子婆婆准备的药箱，煮了一杯感冒药，喝完沉沉的睡了过去，七点半不到，又被闹钟吵醒，紧接着又接到了鹿岛的电话。
【鹿岛：怎么样，清柚柚，头疼吗？要不要我帮你跟老师请假？】
清柚用手背摸了摸额头：“没有发烧，头也不痛，应该没有感冒。”
早上的第?一节课是概率论，她不想再次重温错过一节课结果自学?二?十张纸的惨痛经?历。
收拾好，下了楼，路过缘廊的时候又忍不住向隔壁看了一眼。
正巧楼梯口?的窗户也被中原中也打开?，四?目相对，清柚难得的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看到中原中也向自己?微笑。
“早上好。”
“早上好。”总觉得心情一下子轻松了~
等到穿戴整齐，推开?山茶文具店的门，清柚就发现中原中也正站在自家的院子前等她，身边不是那辆酷炫的红色机车，而?停着一辆红色跑车。
虽然种类不一样，但显然重力使的喜好惊人的一致。
也不知道他明明看起来温润如玉，怎么喜欢的东西都那么张扬又嚣张，恨不得把“我太酷啦”贴在脑门。
“你感冒了吧。”
中原中也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一副“说话都有鼻音别想骗过我”的表情，不容分说的做了决定，“我送你去学?校。”
拉开?车门，等清柚上车坐好，再关上车门。
怎么变得这么霸道啊，清柚想。
在中原中也转身走向驾驶座的时候，清柚试图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奈何缺了一只左手，由于角度的缘故，带子一直拽不出来。
正在努力和它?搏斗，海盐和青茶的味道就袭来，中原中也的手臂掠过她，轻而?易举的拉过清柚手里的安全带，按向卡扣。
距离太近了，几乎呼吸相闻，甚至只要清柚微微侧头，就能吻上中原中也的侧脸。
明明前些天还能毫无负担的对他伸手要抱抱，但如今，在这样狭小又密闭的空间里，周遭尽数笼在中原中也的气?息之中，清柚又不由自主的错开?眼睛，甚至努力向后靠，试图拉开?那么点可怜的距离。
不然她真的要喘不过气?了！
但中原中也显然误解了清柚莫名的窘迫：“不舒服？”眉宇微蹙。
清柚立刻摇头：“完全没有。”
所以你就不要这么盯着我啦！距离这么近我都能闻到薄荷须后水的味道！
“咔哒”一声脆响。
中原中也眸光在清柚的眼睛又落了几秒，才回过身去。
清柚松了一口?气?，一低头，才发现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攥在了胸前，而?掌心之下心跳如鼓，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声音中原中也有没有听见。
就在这时，驾驶位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一只手揉上清柚的发顶，中原中也的嗓音里带着些无奈：“不会强迫你的。”
等到汽车行驶，清柚才发现这个局面有点复杂。
虽然刚才的打招呼有种冰释前嫌、主动和好的信号在，但要想恢复之前那种能够随意调侃的甜甜氛围，她总觉得还为时尚早，需要循序渐进。
但怎么个循序渐进是个问题。
太快了让人觉得顺杆子往上爬、压根没反思，太慢了又有种生着闷气?故意耍小脾气?的既视感。
谈恋爱简直像研墨，浓了、淡了、多了、少了都不可以，还真是复杂。
清柚正在纠结，中原中也却率先开?口?：“昨晚等了很久吗？”
“也没有很久，后来气?温有些低，我怕着凉，就先回去了。”清柚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以后遇到这种事，可以提前告诉我。”中原中也说道，“要是我没有回复，就不要一个人傻傻在门口?等。”
“嗯。”
“任务期间通讯随时会完全切断，除了需要保密，还有不被反向监听的考量。”说到这里，中原中也顿了顿。
“紧急情况下可以联系立原，他负责保护你。”
清柚扭头，此时恰好是红绿灯，中原中也踩下刹车，也侧过头看向她，钴蓝色的眼睛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坦诚，又或者其他什么，但这一眼太过短促，清柚没有看清。
绿灯亮起，汽车继续前行，周遭的景色在眼前连成一片，又向后倒退。
清柚想了想，说道：“芥川的事我没有想要瞒着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颔首：“你只是不想让我为难。”
清柚笑起来：“虽然最?后还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首领的人情，芥川的敌对，她想了很多，想要把所有的风险都规避，但似乎一切都只会向着她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到了最?后，才告诉她这一切避无可避。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从过去到现在，总是如此。
中原中也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是谁？”
他挑起眉毛，第?一次在清柚面前笑得张扬而?恣意，“喂喂，你倒是相信自家男朋友一点啊。”
他的笑容太过耀眼而?热烈，清柚只觉得心脏深处都悄悄地?融化了一角。
等到将清柚送到校门前一个街区，清柚下了车，向中原中也摆了摆手道别，正要转身向前，就听到红酒般的嗓音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清柚。”
清柚有些茫然地?扭头：“什么？”
驾驶座的窗玻璃被摇下，中原中也手肘撑在车沿，扬起眼睫：“Yes， I do.”
她在卡片上写道：【你愿意成为那一只小狐狸吗？】
你愿意成为，那一只被我驯养的小狐狸吗？
他说，是的，我愿意。
*
“今天的概念讲到这里，黑板上的这道题大家根据公式自己?试着演算，五分钟后我来公布答案。”
周遭传来纸笔簌簌的声响，清柚揉了揉脖子，又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这学?期的课到底是谁排的，大早上来上一节概率论，简直不是提神醒脑，而?是……
“大早上来一节概率论，我的脑细胞都要衰竭了，噗哩。”
坐在清柚左侧的少年揉了揉自己?的小辫子，满脸郁蹙。
“仁王君？”清柚眨了眨眼，她记得仁王并不是经?济学?部的，“你怎么在这里？”
仁王也才发现是她，愣了一下，笑道：“嘛，我打算在大二?转到经?济学?部，要提前修完大一的必修课。”
说完，他转了一圈笔，“合唱不错，尤其是最?后那段情景剧，柳生那家伙都看哭了。”
清柚完全没办法把立海大的“绅士”和偷偷抹眼泪画上等号，只是弯了弯眼睛，道了谢。
这么说着，五分钟就过去了，两人转而?投入新?一轮的学?习中，不过在课程结束的时候交换了line。
“那是媒体设计部的仁王君吧，雨宫的熟人？”灰吕看了眼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正好学?生会长找你，辛苦把这些帮我一起送过去吧。”
第42章 第 42 章
灰吕让清柚送过去的, 是属于开学典礼优秀班级的特权意向稿。
大?概只有十几页纸，并不厚，有经?费预算和使用说明, 其中有一项清柚很是心动——图书馆档案阅览室的使用权。
“庆大?的阅览室里收藏了一些名家字帖，平时?并不会对外展览，文字也好、字帖也好，在人的传阅下才是活着的，因此, 经?济学部A班想要申请阅览室的使用权, 当然，我?们会做好借阅登记和保护措施。”
将意向稿递给仙石，清柚说道?。
“理由我?大?概了解了，意向稿我?会在学生会的例会上提交表决。”
仙石大?致翻了翻，将意向稿合起来, 看向清柚的左手，“对于这场意外, 学生会深感抱歉。”
“好在伤到的不是右手——这种话太过失礼, 但抱歉, 我?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 因此, 你有任何要求，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学生会以?及我?个人都会满足。”
这话说得还真是坦率。
但清柚不明白了：“会长为什么对我?代笔这件事?这么在意？”
简直像是默默目视着她一路升级打怪，却?发现她半路放弃回家种田，于是一边摔着手柄, 一边绝望呐喊着“你不能放弃梦想啊芙莉莲！”。
被这么明晃晃戳中，仙石脸上有了一瞬间的不自然：“……那家伙会难过的。”
他?声音很轻, 像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清柚：……所以?你们这些人说话为什么都喜欢用代称？
【那家伙会难过的】——from 仙石。
【你竟然敢对那位大?人如此说话】——from 芥川。
分明有“他?”和“她”的称谓可以?用，“那家伙”和“那位大?人”又是什么鬼，直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人还是什么非人的物种都含混了过去。
让她怎么猜喂！
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一句藏一句不地道?，仙石轻咳一声：“对了，校医老师让我?转告你，说他?休假了，要换药找医院去。”
*
“大?概就是这样，所以?中原先生可以?把那位医生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我?想在午休的时?候去换一下药。”
等?到出了学生会的门，清柚给中原中也打了电话。
听筒对面略一沉吟【我?这里十二?点前结束，我?让立原送你去医院，到时?候去找你】
“诶？没?有必要的。”学校离医院坐公交车只要两站路。
中原中也敲了敲桌面【正好要和凤医生打个招呼，算是顺路】
【还是你觉得有困扰？】
OK，fine，这莫名其妙的幽怨台词是怎么回事?，简直像在说“难道?我?就这么拿不出手，连陪你去医院你都不愿意”。
这么想着，清柚摇了摇头，又笑起来：“那么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答应归答应，但在看到停在校门口那辆花里胡哨，改装了尾翼和排气口，甚至贴满电动皮卡丘的小车时?，清柚还是难得的沉默了一下。
立原倒是没?心?没?肺：“大?嫂大?嫂！我?在这里啊大?嫂！”
众人侧目，众人讶异，众人搜寻着骚包大?嫂究竟是哪一位同?侪。
“啊，西条高人！”众人里突然冒出一声惊呼。
“哪里哪里？人高大?人在哪里？”立原手搭在眼?前极力眺望，就听到车门碰一声响。
围巾遮到了鼻尖，清柚用粽子手堪堪捂住半边脸：“我?喊的，快跑！”
快走吧你这显眼?包！
去医院的路上，立原对这段特殊的经?历颇为感慨：“没?想到啊大?嫂，您真机智。”
清柚：谢谢，我?只是不想被围观。
看到自家大?嫂一边谦虚地表示没?有没?有，一边努力用右手解开围巾，立原觉得自己?要当好老大?的贴心?小助手：“老大?他?今天早上有接待，没?办法翘班。”
清柚心?中一动：“前几天的事?，对他?有影响吗？”
立原哈哈一笑：“哪儿能啊，我?们老大?可是BOSS最信任的五大?干部之一，芥川虽然是首领直属护卫队，但毕竟差着等?级呢，BOSS心?里门儿清~”
“那芥川呢？”
“哦，他?被罚去开荒了，开荒就是去管辖范围外武力镇压……”一不小心?说多了，立原干笑两下，“哈哈哈，您看那医院的门多大?多白！”
重?力使没?有因为她的事?情被牵连，让清柚略微有些放下心?来。
但芥川总是一副“老子管你是谁，不服就干”的桀骜模样，清柚还以?为他?一定是仗着背后有mafia的BOSS撑腰，但这么一看，又觉得他?分明并不受首领待见?。
木强则折，而没?有人会希望珍贵的武器变成烂铁。
到了医院，才不过上午十一点半。
清柚拒绝了立原送自己?进去的建议，干脆在大?厅里随便转转，因此遇到忍足实在是意料之外。
“你是立海大?那个女生经?理？”
忍足推了推眼?镜，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跑到世伯家的医院找人叙个旧，还能遇到老熟人，不，严格来讲应该算是老熟人的老熟人，“手受伤了，来看医生？”
面前这个穿着一身蓝白毛衣的关西腔男生清柚认识，又或者是听到这熟悉的关西腔她才想起这么号人。
“冰帝的忍足君？”
清柚记得，彼时?站在迹部身边，看起来和他?关系最好也最骚包的就是他?了，但真正记住他?，还是野崎的那一句“自古红蓝出CP”。
忍足的搭档向日岳人有一头漂亮的红色头发，两个人打起双打的时?候那叫一个色谱对比强烈。
想到这里，清柚笑了笑，“不过你记错了，我?并不是立海大?的经?理，只是偶然去帮个忙。”
毕竟作为立海大?的“三大?球”之一，网球部经?理的日常忙碌程度堪比斯巴达，清柚向来不喜欢麻烦，不过恰好去帮了几次忙。
面前的忍足显然是个典型的e人，被指出记错了也毫不在意，而是好脾气的问道?：“是什么样的伤？要是不介意，我?可以?替你推荐医生。”
冰帝的学生非富即贵，要不是清柚知道?这家医院隶属于凤集团，简直要被忍足带偏，误认为这是他?家的产业，不过想想，冰帝好像有一位叫做凤的正选，他?是因为这个原因和医院熟识也说不定。
“谢谢忍足君，不过我?提前预约过了。”清柚笑了笑。
忍足闻言，耸了耸肩，轻笑一声，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摆了摆手，留下一句：“替我?向立海大?问好。”
所以?说运动类的社团真是奇怪，你们明明都毕业三个月考上不同?的大?学了，怎么叫起人来还是“冰帝”、“立海大?”的。
清柚：人能不能往前看。
“认识的人？”
红酒般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清柚扭头，就看到中原中也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嗯，高中的时?候见?过几次。”清柚回答。
见?过几次？
中原中也挑起半边眉毛。
他?记得那是忍足家的小子，出身关西医疗世家，到了高中才转学来到东京的冰帝学院，为人处世和他?那个笑面虎的父亲一样长袖善舞。
更重?要的是，中原中也看了眼?消失在门口的忍足，在心?中补充道?。
——他?是迹部家那个臭小子的死党。
——敢撬他?墙角？！呵！
“中原先生？”
清柚不明白自家男朋友怎么突然陷入沉思，要是让她知道?，自家男朋友已经?脑补出了一部豪门阔少搭讪懵懂女学生的桥段，她一定会脑袋顶上三个问号一脸懵。
中原中也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走上前来，牵住清柚的手：“预约的时?间快到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到达诊疗室的时?候，时?钟刚刚指向中午十二?点。
听到门被敲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医生背靠在转椅上，漆黑无波的眼?睛淡淡看了他?们一眼?。
“晚了三秒，记得付我?诊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看起来和中原中也很是熟络。
等?到拆下绷带，发现涂满药膏的手背已经?结出更加坚硬的血痂，医生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拿出蒸馏水和棉团，准备再度清理伤口。
换药的时?候，棉团触碰到正在结痂的伤口，有些痒，清柚便干脆微微侧头，想分散一下注意，就感觉右手被轻轻捏了捏。
“疼吗？”中原中也问，“疼可以?喊出来，或者握紧我?的手。”
他?拧着眉毛，身体不自觉的前倾，甚至试图遮住清柚的眼?睛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清柚一愣，又弯了弯眼?睛：“不疼的，凤医生的动作很轻。”
说完发现他?蹙着的眉毛没?有放松半分，反而拧的更紧，于是捏了捏他?的指尖以?示安抚。
“啧，和我?那个恋爱脑的弟弟一样。”
凤医生对于这种被荷尔蒙支配的丢盔卸甲表示没?眼?看，“嫌我?技术不好就出门左拐，态度不好能忍忍、不能忍拉倒——工钱概不退回。”
中原中也挑眉：“哈？你这是当医生的态度吗，凤镜秋？你们一家都是钱眼?里长出来的吧。”
凤医生一点头：“对，要不然也不会被亲弟弟弯道?超车，一把年纪被抢了继承权。”
中原中也：……
清柚：……
您还怪坦诚的咧。
等?到小插曲结束，换药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包扎的阶段。
雪白的绷带一层一层将紫褐色的伤疤包裹起来，清柚松了一口气，一侧头，就看到中原中也正看着自己?被渐渐包裹起来的手。
每一次的换药，都是再次提醒他?，这些伤口是由他?的疏忽造成。
指尖挠了挠自家男朋友的掌心?，清柚笑得眉眼?弯弯：“中原先生，我?晚上可以?拥有一份盖着三片叉烧的美味豚骨拉面吗？”
中原中也拧紧的眉头在看到那双浸着笑意的墨绿色眼?睛时?舒展开：“你甚至可以?拥有一整颗溏心?蛋。”
凤镜秋：……他?人还在这儿呢！
“叉烧禁止，豚骨禁止……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他?看向清柚的衣袖，漆黑无波的瞳孔骤然收紧。
第43章 第 43 章
清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袖口?。
那是一个梧桐叶形状的小别针, 颜色翠绿可爱。
“这是一位小姐留下的图案，前几?天?被我?家婆婆看?到，就做成了别针。”
联想到一叶小姐的署名, 清柚做出猜测，“这是类似于名字代号一样的东西吗？”
结果和清柚猜的八九不离十，那是凤医生在?樱兰念书时?，学生会里一位女同?学惯用的标记。
“叶脉尾端延伸出一个一字，再蔓延着折回去, 细看?就是‘一叶’。”
时?隔那么多年再次提起这个名字, 凤医生的语气里只有惋惜，“不过樋口?家闹了些事?情，从此她就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销声匿迹了。”
“那个樋口?家？”中原中也问?。
凤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就是你想的那个。”
他们这个圈子里能接触到的人?往往非富即贵，能够一起进樱兰的, 更?是家门显赫，只是高楼起了就总会有塌的那一天?, 樋口?家的衰落, 不过是因为牵扯到前任议员的一件辛秘。
党派、权色、利益、明哲……
等到一一算尽, 最后落在?凤静秋耳朵里的, 也只有一句“被秘密处理”。
那样一个天?之骄女, 最后却悄无声息的落进了泥泞之中。
还真是让人?唏嘘。
走出诊疗室的时?候，清柚还在?想一叶小姐的事?情, 没有反应过来，差点撞上门前的椅子。
好在?中原中也反应及时?，单手揽住她的腰往旁边一带, 避免了雪上加霜再在?腿上裹一圈绷带的悲惨命运。
等清柚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按在?中原中也的怀里, 海盐和青茶的味道铺天?盖地的袭来，即使在?初春，透过衣料传来的热度也温暖的过了分。
“磕到哪里了？”
中原中也蹙眉，红酒般的嗓音几?乎贴着清柚的耳骨响起，低沉而有磁性，让她指尖都莫名发麻。
她就像一条被拨着鳞片的鱼，扑腾着想要逃离这一锅沸水，但没扑腾几?下，就被罪魁祸首扣住手腕：“别闹。”
清柚：！！！
清柚惊慌未定，右手还下意识攥着中原中也的袖口?，听他这么无奈中带了些宠溺的一句“别闹”，又一噎。
是她闹吗？这能是她闹吗？
分明是他自己……￥%*#%不知检点！
更?何况那句“磕到哪里了”太过耳熟，简直跟前两?天?立原刚汇报完“安然无恙”，他又扭头问?自己伤到哪里如出一辙。
“没事?，我?完全没事?。”一脸沉痛。
等到扶着中原中也的手臂站直身，手背不动声色的贴了贴脸颊，又是意料之内的一片滚烫。
清柚：男色误人?！
期间中原中也并没有说话，只是手臂一直虚虚扶着她的腰，怕清柚失去平衡。
等到脸上的热度降的差不多了，清柚轻呼一口?气，转过头去，恰好看?到那双漂亮的钴蓝色眼睛半敛着，像是不知道她会突然转身，所以眼底的沉郁还未来得及掩藏。
“没事?就走吧。”中原中也垂下眼睫，再度抬眼时?已是一片云霁风清。
清柚想了想，指尖握住他即将收回的手，顺着黑色手套的纹理从掌心握到指根，十指轻轻相扣。
泛着青筋的手背倏然一僵，顿了好几?秒，才回握住她的指尖，中原中也继续向前走去，走到医院门口?处，才停下脚步：“我?并不是时?刻都能在?你身边。”
这一声像是叹息，但中原中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在?想樋口?一叶的事?情？”
清柚还在?回想他刚才嘴唇紧抿的侧脸，闻言点了点头。
如果一叶小姐就是芥川口?中的“樋口?一叶”，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樋口?家遭逢巨变，她误打误撞被芥川救出来，自此成为芥川的直系下属，在?港口?mafia任职。
侦探社后巷那一次是为了悬赏令去抓中岛敦，意外被清柚搅黄。
暴雨天?误入山茶文具店的那一次，恰好是芥川失踪的日子，这么想想，大概是觉得和侦探社或者?中原中也有关?，想把?清柚当做人?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实施。
总觉得要想找到芥川的弱点，一叶小姐会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但清柚看?了眼中原中也的脸色，又觉得自己还是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比较好。
于是说道：“原来一叶小姐在?寻找的人?是芥川，缘分这件事?还真是奇怪。”
清柚的本意是用调侃的语气缓解一下气氛，谁曾想，听完这句话，中原中也反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中原中也：“你觉得奇怪？”
清柚：“昂。”难道不奇怪，吗？
这么说起来你现在?的表现也很奇怪啊，重力使先生，为什么最近你这么喜欢反问?，还是让人?摸不准正确答案的那种。
一路不通那就再开一路。
停车场就在?前面，清柚放缓脚步，扭头看?向中原中也：“其实我?的手恢复的不错的。”
“嗯。”
“所以中原先生是现在?就要回去吗？”她还没跟他一起吃过午饭呢。
“你希望我?早点回去？”中原中也挑了挑眉。
“没有啊。”
清柚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明明平时?她不想告诉他的事?情，拐弯抹角的几?句话都能被他盘清楚重点，这会儿又在?自己面前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这个时?候再加一句“怎么会”，会不会正中他的下怀。
这么气鼓鼓的想着，握着他手的力道就松了。
中原中也轻笑一声，看?了一眼手表：“还早，吃完午饭再走也来得及。”手掌翻转，将清柚的手纳入掌心。
好耶，她的豚骨拉面~
“不过拉面禁止，叉烧禁止，酱油类的都禁止。”
清柚：……
总不能难得和他一起吃午饭，就跑去喝粥吧？
“听话，会留疤。”中原中也不为所动，甚至还在?替她系好安全带之后揉了揉她的脑袋。
清柚：……像是在?揉小狗或者?小猫。
行叭，不就是喝粥吗，反正待会儿回去还可以午休，梦里什么都有，还可以变身超人?胖揍芥川一顿。
苦中作?乐她最在?行了。
大概是见清柚情绪失落，中原中也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指尖：“不过有奖励。”
“什么？”不会又是那些昂贵的不得了的礼物吧？
见清柚扬起眼睫，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自己，中原中也嘴角柔软，向清柚伸出右手。
掌心向上，缓缓展开。
他的手腕上是她送的那只小狐狸，和他头发一样的赭红色。
他的掌心里是一颗玻璃纸包着的糖果，她喜欢的浅黄色。
“柠檬糖？”清柚眨了眨眼睛。
中原中也：“柚子糖。”
手指一拢，将糖果捏在?指尖，再放在?清柚的手心，中原中也揉了揉清柚的发顶：“遵从医嘱的奖励。”
*
哪怕重力使给?的糖果再甜，下午的微积分课结束之后，清柚还是两?眼无神的趴在?了桌子上，觉得自己像极了一条咸鱼。
“啊啊！这学期的课到底谁排的？概率论和微积分在?同?一天?，这是想让我?脑干枯萎吗？！”
鹿岛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排排趴在?桌子前面，看?起来像是什么刑事?案件，让刚进戏剧部活动室的堀前辈吓了一跳。
“快起来，这样容易着凉。”堀政行这么叮嘱完清柚，对着鹿岛就是一个爆栗，“你丫又给?我?影响部容！”
“诶？前辈你区别对待！”
“雨宫是病号！你呢！纯粹就是懒！”
……
眼见着自家闺蜜的这对欢喜冤家全武行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清柚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拒绝了自家部长殷勤端来的红枣茶，又在?对方扯着手帕哭唧唧时?翻开面前的宣传册。
【海原祭+樱兰祭，庆典1+1，带给?你双倍的心动】
横滨向来有海原祭的传统，而作?为贵族高校，樱兰也会在?每年的七月举办庆典，据说盛大程度令人?咋舌。
本来两?个学校，一个注重培养财阀经营，一个注重培养世家贵族，八杆子打不到一出去，但奈何庆大的校长是樱兰出身，于是在?某次同?学会上和樱兰的校长忆着往昔、一拍即合，也就有了这次的联合庆典。
“所以我?们表演什么？”清柚问?。
论奢华、论舞美，他们部所有人?的身家加起来可能都比不过人?家一个月的零花钱。
“爸爸，啊不，本部长当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因此！”伊藤部长嘿嘿一笑，“网球部这次和我?们一起~”
比钱比不过，就转而比脸蛋的吗？清柚不由感叹自家部长还真是另辟蹊径。
毕竟网球部的现任正选里就有当初立海大的那群人?，在?这个人?人?都会打网球的世界里，他们的名号在?神奈川几?乎家喻户晓。
更?何况还有一个打进世界联赛的幸村精市，到时?候不管是让他录一个祝福VCR也好，又或者?宣传时?着重带上“神之子旧日队友进军海原祭”，话题都和支持率都会直线拉满。
但最重要的事?情是——
“真田他同?意吗？”清柚托腮。
“额……所以爸爸啊不本部长才替清柚柚约了真田，他就在?门外一切就靠你了爱你么么哒！”
第44章 第 44 章
清柚在?立海大?的时候, 和真田并没有说过几次话。
一来只是偶尔去网球部帮了几次忙，没必要抓着整天忙得要命的副部长?汇报事项。
二?是真田这个人一向古板又严肃，虽然为人处世并没有恶意, 但大?概是风纪委员的责任使然，总喜欢教育别人，而清柚对这样的人向来避之不及。
等到进了庆大?，几次接触下来，清柚觉得真田似乎发生了改变。
能够接受别人的拒绝, 也能够接收别人的不听劝, 但再怎么样，清柚也不觉得真?田会?脑子一热答应海原祭的邀约。
“幸村带领着立海大?一路走到那样的高?度，他现在?活跃在?世界联赛，平日里和网球部的大?家很少能够联系，这次庆典会?全球直播, 或许也是让他看到你们?成长?的一个机会?。”
“更何况网球虽然是庆大?的三大?球之一，但庆大?的国?内排名?并不高?, 通过一场庆典打出更大?的知名?度, 让更多更加优秀的网球选手来到庆大?, 不也是在?为庆大?网球、乃至网球运动做出贡献吗？”
戏剧部的会?议室里, 清柚言辞恳切。
她试图从真?田的脸上找到几分动容, 但事实证明这位铁血部长?在?幸村不在?的情况下，面瘫程度与日俱增。
面对清柚这样言辞恳切的劝说, 也只是严谨的将宣传手册从第一页翻到了最?后一页，才抬起头来：“具体情况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
行吧, 总归比当面拒绝有戏。
清柚站起身来，送他到戏剧部的门口, 真?田在?出门前?看了清柚一眼：“你一向这么擅长?劝说吗？”
清柚：……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然后真?田又看了眼她的粽子手：“严重吗？”
清柚：“……不严重。”但你要是来一句幸好伤的不是右手，她可?要生气了。
好在?真?田没那么白目，三连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好歹问到了主题：“准备的剧目是什么？”
是什么？清柚眼神示意一直悄咪咪扒在?门口的伊藤部长?。
“霸道mafia爱上我……？”
清柚：？？？
真?田：？？？他现在?拒绝来得及吧？
*
等到送走真?田，清柚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家，就收到了琥珀小?姐的电话。
【绣一郎先生说早上在?医院看到你了，是受了伤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听着话筒对面一贯温柔的嗓音，清柚不由弯了弯眼睛：“没事的，只是手蹭伤了，去医院换一下药。”
【啊拉，是手吗？】
琥珀小?姐惊呼一声，她和栩堂先生在?一起了很多年?，几乎一路看着清柚长?大?，因此很明白“手”对于清柚的重要性，声音里也带了些许的懊恼。
【抱歉，我应该让绣一郎先生第一时间去替你诊疗的】
“没事啦，不过是小?伤，更何况是在?左手。”
听清柚这么说，琥珀小?姐总算舒了一口气，又笑道【绣一郎先生说当时买下隔壁房子的中原先生陪在?清柚身边，真?是很好的邻居呢】
由于买下宅院后愿意让他们?继续居住，并且询问隔音效果的事情，琥珀小?姐对于中原先生印象不错很正常。
清柚又回复了几句，并且约了琥珀小?姐一周后参加自?己的生日会?，才挂断电话。
等等，中原先生，陪在?她身边……
当时在?医院，她似乎、好像、应该……除了差点被绊倒被搂在?怀里，就是黏糊糊和对方牵着手吧！
清柚：！！！
他到底看到了多少，不会?这么点背吧？！
简直和偷偷谈恋爱被家里长?辈发现一样尴尬诶！
“大?嫂大?嫂！我来送你回家！”不知原委的立原从巷子口探出脑袋。
清柚一脸沉痛：“不用了。”
立原不明所以：“诶？我还专门洗了趟车外加打蜡呢，你看着皮卡丘多亮眼。”
呵，皮卡丘。
呵，亮眼。
清柚：“拒绝。”
不过琥珀小?姐的电话倒是提醒了清柚，于是回家路上她特?地绕了点路，准备去附近河边的小?集市上买一些鲜花。
这个季节樱花一向开的如?火如?荼，像是云一样铺天盖地的笼罩在?人行道上，风一拂过，又像是下了一场如?梦如?幻的樱花雨。
这里的商业气息并不浓重，清柚就看到有三三两两的居民在?樱花树下铺上野餐垫，权当是赏樱。
说起来中原中也也曾经说过“过几天要不要去赏樱”这种话，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因此也就一度搁置了。
或许下周的生日会?可?以搞成赏樱会?的形式？
这样想着，清柚挑了一束香槟色的洋牡丹，正等着店家把花包起来，手机就震了两下。
是侦探社的群。
【中岛敦：那个，打扰大?家实在?是抱歉，但我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能否方便借我一点钱呢？o(╥﹏╥)o】
【国?木田独步：能否和方便放在?一起是病句！】
【与谢野晶子：是那个吧？最?近流行的新型诈骗方式。】
【贤治：诶？休假也能遇到麻烦，城里人真?是厉害啊！】
【太宰治：我来借给你！但我也没有钱，所以大?家先借给我，我再借给敦君好了~】
这么一路看下来没有一个靠谱的前?辈啊，隔着屏幕清柚都能感觉到中岛敦快要哭出来了。
清柚看了一下中岛敦的位置，和她离得并不远，于是便顺着地图走了过去。
——就看到了可?丽饼店旁边，一个标准的土下座不断道歉的中岛敦，和他身边一脸淡定咬着可?丽饼的少女。
清柚：这是什么贫穷老父亲和娇惯小?女儿的悲惨故事。
“老板，请问这位少年?一共消费了多少钱？我来替他付。”
等到结完账，清柚转过身，就收获双手捏在?身前?、感动的泪流满面的中岛敦一个大?鞠躬：“雨宫桑！你是个好人！”
镜花：嚼嚼嚼。
最?后得知，所谓的诈骗信息，不过是因为中岛敦没有带够钱。
清柚笑了笑：“这种情况和店家说一句‘不好意思，暂时不要了’不就好了吗？”
但中岛敦闻言，却像个小?媳妇一样扣着指尖，一脸无措：“可?、可?是……”看了眼周遭，又拉住清柚小?小?声说道，“店长?看起来很凶的样子诶，好像是□□！”
清柚扭头看了一眼。
五彩缤纷的卡通可?丽饼车里站着一个一脸阴郁、梳着背头、左眼一条疤、留着不良特?产小?胡子的健壮男人，见清柚看过来，他狞着半边脸、一脸杀气：“啊？要货吗？”
中岛敦：！！！瑟瑟发抖！
清柚：……是挺像的。
镜花：嚼嚼嚼。
这还是清柚第一次见到泉镜花，她一直以为那会?是个更加冰冷、阴郁的女孩子，毕竟遭逢家中巨变，又在?芥川的手下做了许多错事。
但春日明媚，穿着和服的少女站在?五彩缤纷的可?丽饼店旁边，甚至连脸颊沾上奶油也不自?知，看上去简直像个懵懂的小?兔子。
这么想着，清柚不由拍了拍中岛敦的肩：“敦君，你做得很好。”
她还是樱花一般灿烂的年?纪，能够从芥川、从mafia那里逃脱出来，实在?是件幸运的事情，这样野崎也会?放心吧。
中岛敦不明所以，弱弱的笑起来，就又被拍了拍肩。
清柚（小?小?声）：“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敦君。”
“纳尼？”中岛敦恍然大?悟，后退一步，又是一个鞠躬，“欠您的钱等我发了工资一定立刻还给您！”
“倒不是这个问题啦。”清柚弯了弯眼睛，“你知道芥川的弱点是什么吗？”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清柚关了店门，将婆婆神龛前?的花瓶换了水，插上新买的铃兰花，就闻到空气中有一股醇香又浓厚的气味。
雨宫家向来没有开火的习惯，周遭的邻居也只有中原中也一个人。
于是她来到隔壁，按响门铃，门打开的时候就看到中原中也袖口挽在?小?臂。
“好香啊，今晚吃什么？”清柚问。
中原中也勾起唇角、侧过身：“荞麦面。”
荞麦面能有这么香的味道？他一定在?做什么压箱底的好吃的，偷偷不告诉自?己。
清柚这样想着，换上属于自?己的兔耳朵拖鞋，并没有跟着中原中也进屋，而是向他晃了晃指尖：“中原先生，我有一个魔术要变给你看~”
她从进门开始，走路的姿势就有些不自?然，但中原中也并没有拆穿，而是侧过头、半倚在?扶梯上、向清柚颔首：“好，我看着。”
谁知道下一刻，清柚就一扭头：“啊，UFO！”
中原中也：UFO？
耳畔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还有兔耳朵拖鞋轻轻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
一步、两步、三步。
中原中也预估着清柚和自?己的距离，在?脚步声最?后一次停顿时回过头去，面前?就涌现出一大?片粉橙色。
花瓣层层叠叠，最?外圈是香槟色，越往内颜色便越发浓郁，到了花心，则是接近赭色的橙红。
纵使已经知道清柚准备了惊喜，但这样的一束花还是让冷静自?持的重力?使愣在?原地。
更何况花束后还露出一张花朵一般娇嫩的脸，笑吟吟的看向他。
“这是奖励。”
中原中也又是一愣：“什么？”
清柚眨了眨眼，一本正经：“中原先生今天也很温柔的奖励。”
她很久之前?就觉得，自?家男朋友虽然温和绅士，但眉宇之间总是带着不自?知的冷峻。
说是上位者的威严也好，铁与血中磨砺出来的锐利也罢。
但此时此刻，他捧着这样热烈的一束花站在?那里，这样的冷峻就无端被衬出了几分艳丽。
“哇，人比花娇……！！！”
这下不只是被揉了揉脑袋，甚至手掌还揉到了刘海。
清柚：从明天起我就开始抹摩丝，头顶搞成莫西干的那种！怎么扎手怎么来！
结果等到吃饭的时候，又面临了新问题。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提前?征求你的同意。”中原中也说道。
第45章 第 45 章
清柚小时候并不喜欢荞麦面。
深色、口感粗糙的面条煮熟, 过了一遍冷水，再晾凉，蘸一碗稀释过的酱油汤, 里面?打一个生鸡蛋、放几片腌萝卜小菜。
光是看起来就让小孩子觉得食欲全无，更何况味道还那样寡淡，因此?即使饿了，也不过将就着吃上几口，反而被婆婆说是苦夏。
因此?, 当中原中也在那样香的气味中对自己说晚上要吃的是荞麦面?, 清柚的第一反应是他骗人?。
第二反应则是，要是真?吃荞麦面?，自己该怎样委婉而不失礼数的拒绝。
毕竟那可是重力使煮的，说出去?她能?在横滨横着走。
并且要是挑了食，也很可能?会有被换着花样投喂的风险。
不过——
“荞麦面?？”清柚眨了眨眼。
“荞麦面?。”将热气腾腾的汤面?放下, 又将筷子递给清柚，中原中也颔首。
清柚还不知道荞麦面?能?够做成汤面?。
表面?漂浮着零星油脂的高?汤里浸泡着一人?份的深色面?卷, 旁边摆放着三块腌渍鸡肉、牛肉卷、竹轮, 和用作清口的淡黄色萝卜小菜, 光是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横滨的传统做法里, 喜欢在拉面?中加入酱油, 甚至连配菜都要用酱油炖煮入味。
但是为了谨遵医嘱，在伤口完全愈合之前, 清柚都不能?吃辛辣寒凉的食物，深色类的调味品更是半点都不能?挨，也不知道中原中也是怎么能?在这样多的限制条件下做出这样一碗面?来的。
“哪怕放弃饭后?小甜点, 我也会把?它吃干净的。”清柚握拳。
中原中也失笑：“吃不完也不用勉强。”
他侧头轻笑的时候，眉眼在灯光的映射下温润如玉, 看得清柚忍不住翘起唇角，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像是小花痴而努力压抑下去?。
所以说这个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清柚咬着筷子想道。
怎么会有人?又帅气多金，又武力值报表，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完美到像是一场仙人?跳。
这样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对面?正在安安静静喝汤的中原中也不由挑了挑眉毛：“怎么了？”
“没什么。”清柚摇了摇头，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勺子舀了一勺汤，“夸你呢。”
中原中也又是挑了挑眉毛，最后?说了一句：“好。”
最后?总算是搞清楚了香气的来源，看起来清冽的汤汁在舌尖绽放出浓郁的醇香，是不同于豚骨又或者银鱼的味道。
清柚有些好奇，问了一句，才知道这是鸽子汤。
也不知道中原中也是怎么想到用鸽子汤做荞麦面?的汤底，虽然味道不错，也还好不是香菇或者猪肝。
要是后?者，她一定会面?露难色，反复思?考委婉拒绝和花式夸奖的一百个小妙招。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提前征求你的同意。”
等到清柚快要吃结束的时候，中原中也突然这样开?了口。
“什么？”清柚有些疑惑，这样郑重，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
中原中也指尖点了点桌面?，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屋顶有些老?化?，害怕漏雨，所以想在雨季前找人?维修。”
清柚：？
她好像是说过这件事情，不过那是在芥川莫名跑到隔壁被她撞见，跟中原中也聊天的时候自己又听到奇怪的碎裂声响才以为屋顶出了问题，可是后?来仔细查看过，也只是木质构件有些老?化?，就没继续管了，没想到中原中也还记得。
“可以是可以。”清柚想了想：“不过会不会太给中原先生添麻烦了？”
毕竟他才搬来就重修了隔壁的隔音设施，现在连她家的房顶漏水都要担心，“操心这么多的事，您会累的吧。”
中原中也大概也没有想到清柚是这样的反应，指尖微微一顿，直到听到清柚说出“会累的吧”，才扬起眉毛，说了一句：“无妨。”
清柚总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却不明白为什么。
难不成对于有钱男朋友来说，让他花钱是一种接受爱意的体现，类似于“朕允许你为朕明灯三千，为朕花开?满城①”。
清柚：有钱人?真?是好奇怪啊。
这样想着，就听到中原中也说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
“二楼的窗户我想要重新改造，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这下清柚是结结实实的愣住了：“二楼的窗户？”
中原中也颔首：“尺寸有些小，影响通风。”
虽然清柚曾经也想过，二楼的窗户要是改的再大点就好了，又或者从上面?延伸出一个楼梯，这样自己心血来潮，想跑去?隔壁偷看一眼自家男朋友就更容易，但真?听到要改造的时候，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比如这可是我第一次被“朱丽叶·中原”邀请爬的窗户。
——又比如这样最近都不能?透过这面?窗户和莴苣·中原说早安了。
但这样黏黏糊糊的小女?生心理清柚并不打算说出来，只是问道：“为什么中原先生需要我同意呢？”
这是他的房子诶，说的仿佛最终的决策权反而在她那里一样。
心底因为这样的想法而猛地一跳，清柚看向那双钴蓝色的眼睛。
接收到清柚的疑惑，中原中也侧头，看向客厅最里面?的那一面?墙：“这一面?墙和雨宫家的院子相连，要是施工，或许会有波及。”
以自家男朋友的周到程度，这个理由无可厚非。
但清柚却并不明白自己心底为什么会一松，紧接着又涌上了些莫名的怅然若失。
果然恋爱好奇怪啊。
偏偏这个时候中原中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有我没考虑到的？”
清柚摇了摇头，想随便说点什么糊弄过去?，谁知道中原中也在心理捕捉这一方面?一如既往地敏锐。
“还是我哪一句话说的不对？”
清柚：……
你的异能?真?的是重力操控而不是读心吗？？？
“真?的没有。”清柚一脸坚定，以防中原中也再追问，干脆岔开?话题：“只要文冢不会被波及到就好。”
说完，清柚又觉得这句话说得好像有点僵硬，于是弯了弯眼睛，打算开?一个小玩笑活跃气氛。
“不过中原先生说的这样郑重，我还以为是要把?院子并在一起呢~”
中原中也眼睫一扬：“你觉得并在一起更好？”
清柚一噎，这话怎么变成她要宣誓什么主?权或者在暗示什么一样。
哪家好人?谈个恋爱把?房子都并在一起啊，又不是同居。
想到这里，清柚努力摇头。
可恶啊，这不是挖坑给自己跳了吗，果然是吃饱了血液集中在胃里，她才会智商掉线。
呜呜呜，她肯定整张脸都红了T_T
明明自己说出的话，现在脸又红了，中原中也看着面?前借着托腮的名义?努力把?红透的脸藏进发丝里的小姑娘，觉得这样的举动实在可爱。
但小姑娘脸皮薄，因此?中原中也只是指尖抵着嘴唇，无声的勾起唇角，等到再度开?口，已是一片云淡风轻。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明天开?工。”
*
等到吃完饭，正在消食的时候，清柚接到了中岛敦的电话。
“朋友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去?接一下。”清柚和正在厨房里善后?的中原中也打了一声招呼，就笃自开?门，进了前院。
不久前清柚问了中岛敦这样一个问题——芥川的弱点是什么。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弱点，对于芥川这样性格古怪又执拗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与其靠随时可能?改变注意的mafia首领的约束，又或者中原中也的斡旋，还不如从核心处解决问题，清柚是这样考虑的。
而之所以问中岛敦，不过是因为他是目前为止第一个和芥川正面?冲突并且打赢的人?。
听筒对面?的少年听起来犹豫又不知所措，“这个”、“那个”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开?口。
【芥川他、身体不好，总、总是容易生气，自说自话，连听人?说完话的耐心都没有，讨厌弱小的人?，狠起来简直不要命。】
清柚：“敦君……好像很看不惯芥川呢。”
明明一开?始说的犹犹豫豫，后?面?就火力全开?，甚至不假思?索就吐槽了一连串，像是积攒了很久的怨气。
中岛敦“诶”了一声，一个大鞠躬【对不起！是我太情绪化?了！】
“隔着电话，即使你鞠躬我也看不到哦。”清柚弯了弯眼睛，“更何况能?够说出敦君最直观的感受就已经帮上很大的忙了。”
毕竟用尽全力厮杀的时候，才最能?看到一个人?想要掩藏的过去?。
听筒对面?传来中岛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声，紧接着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清柚隐约听到一句“镜花酱？”，耳边就响起冰棱花一样的嗓音。
【芥川出身贫民窟，被mafia的人?捡回组织，传闻是个孤儿】
说到这里，泉镜花顿了顿【并且曾经被在意的人?背叛过】
中原宅内
将最后?一个碗放进碗柜，中原中也看向依旧紧闭的大门。
即使是朋友的电话，去?的时间?也太久了，更何况特意跑那么远，甚至关上门……
中原宅外
已经十?分钟了。
立原看着依旧在和不知道什么人?煲电话粥的自家大嫂，默默拿出手机。
【立原道造：大嫂在门外和不知道什么人?打电话已经十?分钟了】
【管行政的帽子：呦呵，老?大要炸】
【管后?勤的帽子：消防器材要准备一套吗？】
【管财务的帽子：等等，走老?大的个人?账还是走单位账？】
【管行政的帽子：这是重点吗？立原，建议你舍己为人?，对大嫂进行善意的提醒】
【立原：我TM，我可是才……算了，不聊了】
立原郁闷的揉了把?脑袋。
“立原先生，作为mafia的老?成员，请问你觉得找到芥川弱点的可行性有多高?呢？”
“告诉中原先生吗？我并不会阻止，毕竟这样省去?了我向他解释的时间?，并且中原先生也不会说我没有提前告知呢。”
他看向前院里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无害的自家大嫂。
立原：……越想越郁闷。
果然比起天然，她是个夹心奥利奥才对吧！
第46章 第 46 章
第二天的上午没有课。
清柚提前?一天和中原中也说过, 自己早上要和朋友一起?出去，因此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就出门了。
等到?走过两?个街区，再来到?上次的河边小集市, 远远就看到?一个发尾凌乱的白发少年站在路边。
清柚向他摆了摆手：“敦君，早上好。”
中岛敦像是吓了一跳，一个稍息立正：“早上好，雨宫桑。”
也不知道两?个人明明前?后一天进?的侦探社，前?两?次见面的时?候还能平常相处, 怎么现在就一副她是洪水猛兽的样子?。
今天和中岛敦约好, 是为了一起?去贫民窟走一趟。
事实上，在昨晚向中岛敦提出这样的建议后，等到?回了中原宅，看着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杂志的中原中也，清柚也一度产生过“要不就和他?坦言相告”的想?法。
但等到?自家男朋友抬起?眉梢, 那双浸泡在柔和灯光下的钴蓝色眼睛温和的看向自己，轻点下巴, 示意她坐过去。
清柚又?觉得“或许你明不明白芥川的心路历程”这样的话, 她半点也不想?说了。
也许是因为那一刻的氛围太温柔, 又?也许是因为mafia的成员大多都有一段尘封在过去的晦暗经历。
恋爱就该是甜甜的, 她不想?因为任何自己的事情让中原中也不开心。
更何况有侦探社的人在, 她的安全也能得到?保证。
这样想?着，清柚给国木田先生发了一条信息。
【清柚：国木田先生, 我和敦君已经碰面，正准备向贫民窟进?发。】
【国木田独步：知道了，我让技术人员将地图同步给你们】
横滨拥有最负盛名的海运和航道, 也同时?拥有东京湾附近最大规模的贫民窟。
地图上的线路弯弯绕绕，时?不时?就断裂, 又?或者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冒出一块碎石、一片钢板，构成眼前?这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监牢。
但由于清柚不是战力，又?受了伤，因此两?人这一次的目的不过是在外层相对安全的区域询问。
“一无?所获，你呢，敦君？”
在一连问了好些孩子?又?或者老人，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清柚看向不远处的中岛敦，就看到?对方摇了摇头。
擂钵街，由于多年前?发生的巨型爆炸，而形成的直径2km的擂钵状凹陷区域。
杂乱、肮脏、鱼龙混杂外加三不管，因此也被称作“贫民窟”。
“这么相比，我这种人的童年还真是幸运呢。”
眼看着面前?不过五岁大的孩子?狼一样窜起?，抓住他?手里的糖果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废墟之中，中岛敦有些唏嘘。
清柚点头：“的确。”
当最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证时?，无?论是孩童还是老叟，都会?拼尽全力抢夺，无?所谓姿态是否好看、做法是否卑鄙，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这么说来，芥川身上那副玉石俱焚的狠劲倒是有迹可循了。
只不过即使是这样晦乱的场所，每一处能够照射到?日光的地方，樱花树都生长的热烈。
清柚在走之前?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那些或深或浅的樱色掩映在碎石、废墟之间?，一望无?际的迤逦而去，竟然有一种荒唐的美感。
简直，像是在无?尽泥沼中绽放出来的一场美梦。
回去的路上中岛敦难免有些气馁，清柚却倒并不是很在意。
毕竟人一路走来，会?与万事万物产生连接，有些是短暂的，有些是长久的，这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不然也不会?产生“代笔”这个职业。
但在路过街边的时?候碰见樋口?一叶，倒是在清柚意料之外了。
“！！！是上次那个mafia！”
回想?起?彼时?她假扮成顾客，将自己一行人骗到?后巷埋伏，几乎被一网打尽的经历，中岛敦瞬间?炸了毛。
就被清柚拦住：“先等一等，她好像在跟踪什么人。”
“雨宫桑，你不知道这个人曾经偷袭过我们！要不是太宰先生来得及时?！……”中岛敦一愣，“跟踪人？”
清柚：“太宰先生？”
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疑惑。
中岛敦解释：“当时?我已经晕过去了，还是后来国木田先生告诉我的，是太宰先生用?异能压制住了芥川，才把我们救了出去。”
看样子?，太宰先生是在自己失去意识以后出现的，不过出现的时?机是不是太巧了点？
更何况，上次清柚撞见他?和芥川对峙，那么凶残的祸犬在他?面前?都乖巧的不像话，即使听起?来像出言不逊，但对比之前?芥川恐吓自己的那一次。
清柚：简直像个捣蛋求关注的孩子?。
这么说起?来，作为前?mafia干部，太宰先生了解的事情更多也说不定，并且由于已经脱离mafia，并没?有像中原中也这样的限制。
倒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这样想?着，清柚点了点头，和中岛敦一路悄咪咪的跟踪樋口?一叶走过一家街区、两?家报社外加三座电话亭。
黑色风衣、欧式翻领衬衫、黑白相间?的发色。
清柚：……
中岛敦：……
“她不会?是在跟踪芥川吧？”中岛敦一脸一言难尽。
清柚很想?拍一拍中岛敦的肩膀，对他?说一句：你猜对了。
将那一个雨天里一叶小姐说的话，和凤医生口?中所说的樋口?一叶一一对应，清柚很容易就明白了，芥川就是樋口?一叶口?中那个将她从?一个泥潭拽起?来，又?带进?另一个泥潭的人。
但这个和清柚差不多大小的少年看起?来纯真又?耿直，真要是得知真相，怕是会?怀疑人生。
更别提芥川最后和一个穿白色连衣裙、黑色长发的女生碰了面。
“抱歉，久等了吗？”女孩子?不好意思的问。
“时?间?刚好，回家吧。”芥川不在意的答。
樋口?一叶：！！！
清柚：！！！
中岛敦：！！！三角恋！还、还有回回回回家！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于是当半小时?后，国木田独步询问任务进?度，就收到?了齐刷刷的两?条回复。
【清柚：芥川果然是个渣男！】
【中岛敦：芥川就是个渣！】
国木田独步：？？？
*
这一次的跟踪，最后以当事人芥川带着漂亮小姐姐回家而告终。
在准备回去的路上，清柚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点开一看，发现是自家男朋友，于是一边和一脸怀疑人生的中岛敦摆了摆手，说了句再见，一边转身走了几步，轻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红酒般的嗓音通过电流的输送传来。
清柚看了一眼时?间?，不过早上十一点，中原中也难得会?在这个时?间?段给自己打电话，于是清了下嗓子?，嗓音温软：“喂？中原先生。”
【是我】中原中也问【想?吃paradise ally的面包吗？】
“面包？”清柚眨了眨眼。
【路过了这家店，你要是想?吃，就买来当饭后的甜点】
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是立原把自己卖了呢。
提到?甜点，清柚就来了精神：“那或许我可以拥有一个可爱的笑脸面包和一个可爱的草莓大福吗？”
说到?这里，清柚又?想?起?paradise alley最近似乎出了新品，“中原先生，核桃布里欧修和黑麦蔓越莓芝士面包，你觉得哪一种会?好吃一点呀？”
中原中也指尖敲了敲手机【你想?吃就两?种都买】
“那如果可乐饼和章鱼小丸子?，你又?觉得哪一种会?更好吃呢？”
听筒对面传来一声?轻笑【驳回，禁止】
她就知道这个人是铜墙铁壁来的，气氛这么好的情况下都不会?松一松口?，哪怕是说上一句“医生叮嘱了，油炸的东西不能吃，等你的伤好了，我再陪你一起?去”也好嘛。
清柚：连画饼都不愿意（指指点点）。
隔着手机，中原中也并不知道自家小姑娘正暗戳戳的生着小脾气，只是又?翻了一页资料，问道【和朋友玩得开心吗？】
清柚：！！！
“emmm，见到?了很久没?见到?的人，发现了对方的另一面，还有，看到?了很好看的樱花。”
见到?了很久没?见到?的芥川，发现他?背着暗恋对象搞起?了cp，还顺带着看了眼贫民窟的樱花树。
她可是半点没?有说谎，嗯。
清柚说的一本正经，听筒对面，中原中也只是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似乎想?说了句什么，最后又?轻咳一声?。
【注意安全，等你回来】
等到?电话挂断，中原中也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屏幕。
这个语气，上一次听到?还是她被芥川波及，一整个左手都挂了彩，所以这次又?背着他?做了什么事呢？
清柚挂了电话，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中原中也到?底有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毕竟重力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敏锐的过了分。
——分明谈恋爱的时?候就像个木头。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控诉要是被立原听到?，会?是怎样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只是看到?路边有一家佐仓提到?过的零食店，就走了进?去。
没?想?到?就遇到?了樋口?一叶。
一叶小姐似乎也没?有预料到?，那一次在山茶文具店一别之后还能再次见到?清柚，但也只是笑着向她点头：“好久不见。”
第47章 第 47 章
看一叶小姐的样子, 似乎已经和曾经的纠结和解了。
清柚弯了弯眼睛，也说了句：“好久不见。”见她在挑选着什么，便有些好奇, “一叶小姐喜欢红豆沙和无花果吗？”
对比了果型和颜色，认真挑出了其中品相最好的部分，一看就很精心。
樋口一叶笑了笑：“不是我，是我之?前和你提到的那个人。”
她?没有挑明这个人是芥川，清柚便也装作不知道?她?的过去, 毕竟总有些人的过去是不能触碰的伤口。
但?清柚却不能明白, 她?明明已经看见芥川心有所属，为什么却依然细心又耐心地为对方挑选喜欢吃的食物。
“很傻吧？”樋口一叶自嘲的笑了一声?，“明明知道?没有可?能，却总想为对方做些什么。”
清柚问：“他知道?吗？”
如果知道?，还会那样不留情的因为任务失败甩她?一巴掌吗？
“他不知道?, 也不需要知道?。”
樋口一叶的眼里像是酝酿着一朵开在雨中的花，“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并不想让他困扰。”
喜欢是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
就像在所有人的眼里, 芥川都只是那个没有感情、一心只为杀戮的祸犬。
而?在樋口一叶的眼里, 他会撒糖为蚂蚁指路、会因为那个人说的话而?蹲在花坛静静等待着虾尾长?出来、也会躲开人群, 吃着甜甜的豆沙和绵软的无花果。
他不是祸犬, 在她?的心里，他只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
【清柚：到底什么是爱呢？】
【佐仓：大概就是看到对方就心脏砰通砰通快要喘不过气?, 觉得他哪里都好，但?自己哪里都做的不好？】
【鹿岛：你?那是被?PUA洗脑了吧？】
【鹿岛：爱应该是特殊、是偏爱、是世间众人，他对别?人和对你?永远是一套不同的标准】
【清柚：比如堀学长?的暴力迎接仪式？】
【佐仓：鹿岛君才是抖M吧……】
群里信息一条又一条的涌现出来, 鹿岛和佐仓争论不休。
清柚靠在沙发上，侧过头?, 就看到中原中也坐在沙发的另一角。
依旧是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衬衫，西裤笔挺，双腿交叠，手里拿了一份今天的晚报，除去脖子上那一条离经叛道?的choker，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老学究。
——不过是好看的版本。
——包裹着喉结的黑色choker也超禁欲就是了。
“怎么了？”
耳边接连传来手机讯息的嗡嗡声?。
中原中也见身?侧没有动静，目光从报道?里那行“庆大开学典礼完满成功，‘乡村路’获校董大肆夸奖”收回来，就看到清柚正猫一样窝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一亮一亮的也不管，漂亮的墨绿色眼睛只是一眨不眨的看向?自己。
简直像是公园里那只喵喵叫、自顾自黏上来向?自己讨要章鱼烧的小猫。
听他这样问，清柚没有像往常一样说是没事，或者眉眼弯弯的突然冒出一句夸奖，而?是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直到中原中也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发顶，她?才向?中原中也小小声?的招了招手：“中原先生~”
“嗯？”明白这又是自家小姑娘的某一个心血来潮，中原中也却还是好脾气?的侧身?，向?她?的方向?靠了过去。
“中原先生~”
“中原先生~”
清柚又这样叫了两次，才看到自家男朋友放下手中的晚报，起身?坐到了自己的身?侧。
海盐与青茶的味道?袭上鼻尖，让清柚不由弯了眼睛的同时，又觉得自家男朋友真是有边界感的过了分。
明明两个人都确立关系了那么久，又是一起吃饭，又是一起逛超市，四舍五入简直把居家的事情都做了一遍，偏偏这个人就连饭后?一起坐在沙发上消食都这么泾渭分明。
清柚：简直像相看两生厌的老夫老妻。
这么想着，又难免被?自己的脑洞给逗笑了，理所当然收到钴蓝色眼睛里传来的疑惑。
但?那疑惑里带着若隐若无的笑意，又凭白增添了清柚的胆量，于是清柚干脆向?他的方向?靠了靠，倚在了他的肩头?。
还没等自家男朋友反应过来，又小小声?的抛出一个疑问：“所以究竟什么是爱呢？”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发生什么事了？”
清柚摇了摇头?，头?顶的碎发不自觉的掠过中原中也的肩窝，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只是觉得爱这个字好复杂啊。”
“父母的爱，朋友的爱，恋人的爱，炽热的爱，平淡的爱，索取的爱，奉献的爱……爱有这么多种，那其中的这些，真的都算是爱吗？”
那么她?对中原中也呢？
是爱，是喜欢，还是习惯？
清柚看向?右手边与房顶齐平的木制隔断。
中原宅靠近雨宫家院子的那一面墙最近正在整修，为了不影响居住，重力使干脆财大气?粗的让人将那一片区域包围起来。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清柚还觉得不习惯，但?等到第二天、第三天，乍一眼看去，又觉得似乎它就是房子原本的一部分。
那么，她?对中原中也的感情，是不是也是习惯本身?呢？
因为习惯了定时定点的早安、晚安，习惯了每次回家时就能拥有的热腾腾饭菜，习惯了他明明凶名在外、却总是对自己一脸无奈，习惯了他阻止自己吃酱油味的东西就像是在哄小孩。
肩上的重量很轻，即使是清柚已经将整个人倚靠着自己，中原中也依旧觉得这样的重量轻得过了分。
他低下头?，正对上清柚抬起的墨绿色眼睛，柔软中夹杂着几分迷茫，就像是他们第一次的正式见面，她?跪坐在木箱里抬头?看向?自己。
娇弱、天真，恍如森林中擅闯泥沼的小鹿。
她?觉察出了不对劲，中原中也想，虽然还并没有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因为这样的想法，中原中也的喉头?几不可?查的滚动了几下：“你?觉得，这不算是爱吗？”
等到说出口，才惊觉自己的声?音艰涩。
所幸倚靠在自己身?上的清柚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只在听到他的嗓音时，眼睫微微一颤，回过神来。
她?纤细的眉毛蹙了蹙，不明白怎么一句话的功夫，眼前的重力使眼底就翻涌上了郁色，只是下意识将心底所想说了出来。
“我觉得，我好像并没有为中原先生做过什么。”
衬衫的立领有些硌人，于是清柚干脆又往下蹭了蹭，将脸颊倚靠在中原中也的手臂上，为了不压到左手，又干脆挽住他的手臂。
这样一来，整个人就像是把他的手抱在怀里撒娇一样。
大脑得出这样的认知，中原中也思绪有了瞬间的空白。
他想像往常一样揉一揉清柚的脑袋，碍于角度不顺手，最后?就换成了拍了拍她?搂住自己的手背。
“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中原中也的嗓音像是红酒一样低沉。
他捏了捏清柚的指尖，从纤细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尾指一一捏过，最后?停留在因为练字过多而?结了一层薄茧的中指的第一个骨节，细细摩挲着。
“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你?只要一步步向?我走来就足够了。”
“只要这样？”清柚有些难以置信。
“只要这样。”看向?清柚因为惊讶而?抬起的墨绿色眼睛，中原中也垂下眼睑，轻吻在那个结着茧的指节。
温存的，虔诚的。
心跳因为这个超出预料的吻而?漏跳了两拍，清柚挣扎着坐起身?来。
这时候中原中也刚从她?的指节处抬起头?，自下而?上的看向?清柚。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睫毛浓密而?纤长?，半掩着那双钴蓝色的眼睛，蔷薇花一般的嘴唇微微上翘，惑人的恍如倚在船舷上的海妖。
这下脑袋里空白了一瞬的变成了清柚。
她?只觉得指尖是麻的，脸颊是滚烫的，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带了些语无伦次。
“我今天、我看到一叶小姐，不，不是，是芥川……”
还是一只容易脸红的小鹿。
中原中也轻笑一声?，将被?他蹂躏到已经有些发烫的指尖纳入掌心，轻轻低头?，吻在清柚的额心。
清柚：……！！！
温热的触感从额心传来，又被?温热的呼吸拂过，带着些许凉意。
清柚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就听到罪魁祸首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这是你?的秘密，等想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犯规！！！”
“我的错。”
“……除非再要一个亲亲！”
鼻尖被?轻轻刮了一下，清柚忍不住笑起来，就和中原中也的失笑重合在一起。
但?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女孩子。
更何?况之?前总觉得和中原中也谈恋爱像是有什么隔阂或者芥蒂，此时此刻才觉得两个人之?间相处才真正像满地可?见的普通小情侣，打铁要趁热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于是凑上前去，嗓音更加温软：“一个亲亲，谢谢~”
中原中也失笑，中原中也不为所动，中原中也看着自家小姑娘眉眼弯弯的换着法子叫自己。
“中原先生~”
“中也先生~”
“中也~”
温热的呼吸再次拂过清柚的面颊，这一次的吻落在了她?的鼻尖。
第48章 第 48 章
4月以来一直是晴天, 到?了?周五早上，却突然?下起了?小雨。
庆大的校区一向以樱花葳蕤闻名，清柚举着伞走进校门的时候, 看到?有不少?游客在与最后的一季樱花拍照留影，淡粉色的花瓣顺着雨水流淌而下，颇有几分“山吹花开七八重①”的意境。
【佐仓：诶，今天怎么突然下雨了，难得的好日?子。】
【鹿岛：嘛, 就当是久旱逢甘露~】
【清柚：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鹿岛：那?就遇水则发？哈哈哈不管怎么?样一定是好事就对了?。】
【佐仓；鹿岛君说得对, 反正也不影响我给清柚柚准备的惊喜~】
【清柚：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吗？】
【佐仓：达咩】
看着屏幕上佐仓发过来的双手比叉的布偶猫猫头，清柚不由弯了?弯眼?睛。
只要不是什么?梦野老师的周年纪念册签名版，又或者是野崎的等身人偶，她?都能接受。
进了?校门，才发现网球部今天还有早训。
大概是因为雨并不大, 一群人正绕着操场进行晨练，远远见清柚撑着伞走过球场的护栏, 一个海带头隔着老远就蹦起来, 一边蹦一边向清柚努力挥手：“学姐学姐, 我又来啦学姐！”
活跃程度直让一旁跑的气喘吁吁的丸井咋舌。
清柚向赤也挥了?挥手：“今天也有联训吗？”话还没说完, 面前一蹦一蹦的小海带就一个立正、转身, 伸手、弯腰，做起了?拉伸运动。
清柚忍俊不禁, 举着伞扭头，果不其然?，真田正板着一张脸向这里走过来, 衣袖上还套着风纪委员的袖套，看上去像是巡查了?一圈, 刚刚回来。
“衣服湿了?，没事吗？”清柚善意提醒。
真田眉毛抬也不抬：“只是小雨，还算不上是磨炼。”说着，拍去身上的水珠，“石川老师的随堂作业完成了?吗？”
他这话说的太?过熟练，与其说是风纪委员，倒不如说更像是隔壁那?个全校第一考进来的学习委员水谷雫。
清柚：……
听着总有种她?是个不好好听课的学渣的错觉，赤也还在那?儿呢！别诋毁孩子心里她?的学姐形象！
想到?这里，清柚弯了?弯眼?睛：“关于上次说过的海原祭……”
真田：“……”黑脸、转身、一气呵成。
“啊，副部长真是的，大早上的提什么?作业啊。”
切原赤也小小声的抱怨，末了?，又在清柚笑吟吟的眼?神中一溜小跑凑了?上来，手撑在栏杆上、咧开嘴角，“生日?快乐啊学姐~”
阳光灿烂，像是一只小波利犬。
清柚被这灿烂的笑容晃了?眼?睛，等到?指尖传来微带湿意的蓬松触感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手，已经揉上了?赤也的脑袋。
清柚：就是说挺突然?的，这时候说是手自己动的有用吗？
“我觉得赤也会炸毛。”远处的丸井有些担忧。
“我觉得你想多了?，那?小子最多哼唧两?下，噗哩~”一旁的仁王漫不经心的卷了?卷小辫子。
结果现任的立海大网球部长意外?的好说话，除了?最开始的愣神外?，只是向后躲了?躲：“我不是小孩子了?啊学姐！”
脸颊气鼓鼓的，耳垂也泛着淡淡的红，比起说是生气，更不如说是不好意思。
这样的反应清柚莫名觉得眼?熟，但一直到?了?和赤也道别，都没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直到?走到?体?育馆的门口，透过巨大的玻璃看到?自己撑着伞、发丝微乱的样子，才轻轻“啊”了?一声。
——不就是被中原中也揉脑袋的自己吗？
——嗯，手感是挺好的。
这么?想着，清柚收起伞，准备向内走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嘻嘻哈哈的一阵骚动。
一扭头，就看到?五颜六色耸动的一团……
清柚：“毒蘑菇？”
斑点、纯色、条纹……甚至里面还有一幅梵高?的星空，虽然?细细看去能看出来是不同的伞面，但这样的排场，果然?只有一个人才能做到?。
“鹿岛？”
果不其然?，下一秒，毒蘑菇伞团里冲出一个俊朗的人影，一个箭步窜到?清柚的面前，握住清柚的手，一脸沉痛：“纳尼？！听说清柚柚被男高?中生表白了?？还是自己的学弟？！！！”
清柚：……？
灰吕：“还是那?个切原赤也？！”
清柚：？？？
“等一下。”清柚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首先，这个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其次，班长你是从哪里窜出来凑热闹的？”
明明刚才她?的身边还空无一人。
闻言，灰吕哈哈一笑，揉了?揉后脑勺：“远远看到?一团毒蘑菇，有些好奇就过来了?。”
清柚：他是怎么?能把看八卦这件事说得这么?正义凛然?。
就在这个当口，鹿岛已经噼里啪啦翻出校园贴吧的一个新帖。
《惊！乡村路女主角遭学弟告白，学园王子疑似痛失所爱！》
配的图，就是清柚举着伞、微微抬头，而切原赤也撑在护栏、侧着头、被揉着脑袋、笑得一脸阳光。
网球部的操场靠近学校大门，又是上学的时间点，人来人往，大概被是某个路过的人拍了?下来。
这样的帖子每天层出不穷，之所以有这么?大热度，大概还是因为鹿岛在开学典礼上再度获得了?“学园王子”这个称号。
“也对，清柚柚一向对毛茸茸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更何况是看起来像淋湿小狗一样的海带。”
鹿岛沉痛的单手握拳、抵在心口，又在下一刻决绝的一扬右手，单膝跪地，“那?就让我直面暴雨的摧残吧！也总好过眼?睁睁看着你投入他人的怀抱，与我渐行渐远！”
“鹿岛君！别伤心！”
“啊，这就是忧郁王子的魅力吗？我可?以，我愿意！”
眼?见着事情开始向更加奇怪的走向发展，清柚弯了?弯眼?睛：“鹿岛，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鹿岛：“昂？”
看着被一个夺命弯钩勾住衣领、再像破布一样被拖走的自家闺蜜，清柚默默念了?声阿门：“今天早上有戏剧部的早训。”
*
等到?进了?室内体?育馆，已经到?了?早上九点。
清柚将早上发生的事情输入对话框，想了?想，又删掉，最后留下了?这么?一句。
【清柚：早上发生了?好多有趣的事情，等晚上回来再跟中原先生讲~】
放学以后和男朋友的闲谈时间也十分珍贵，总不能天天就是晚饭吃什么?，又或者要不要去超市买菜这种话题。
清柚总觉得自己对中原中也的了?解并不多，因此?，打算先从谈论自己的日?常开始着手，毕竟培养好习惯也是感情磨合的一个重要阶段。
信息发完大概一分钟，对面也没有回复，页面里只剩那?一条凌晨发的。
【中原中也：生日?快乐。0:21】
不是整点，也不是什么?1314、520之类特殊的时间，大概是重力使?在任务途中抽空发出来的。
不然?立原也不会一大早就蹲守在雨宫家的大门前，一见清柚出来，就解释着他家老大半夜被一个电话叫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虽然?立原再三保证他家老大不会有半点危险，甚至语焉不详的说出些类似“一劳永逸”、“以后你就不会”的字眼?。
但他显然?不懂什么?叫作“越描越黑”，清柚甚至想到?了?重力使?为了?不让芥川找自己的麻烦，而接受了?什么?不公平条款之类的事情。
要是自己能再强一些就好了?，清柚想。
能够像中岛敦一样和芥川势均力敌，又或者像太?宰先生一样，凭借着曾经的名号就能让祸犬投鼠忌器。
不然?就连自己生日?的那?天，都要接受自家男朋友可?能因为自己而被迫失联的事实。
庆大的大一新生都需要进行通识教育课的培训。
经济学A班最后被安排的，就是仙石会长打死都不愿意参加的游泳。
清柚的左手还没有好，因此?只能坐在游泳池的边缘，看着泳池里一片小脑袋一上一下。
她?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发着呆，脚边的水面就波动了?起来。
像是人鱼分开水波，眉眼?清冷的少?年指尖触上泳池边缘，站起身来：“你不游吗？”
清柚摇了?摇头：“我的手受伤了?，不能下水。”
少?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清柚的粽子手：“那?你挡到?我了?。”
他的眼?睫还挂着水珠，看起来湿漉漉的，说出来的话却直率得有些KY。
大概那?些有天分、又一直坚持在自己领域的人总是这样，坦诚、坦荡、能够毫不顾忌的说出自己的诉求，因为他们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就像曾经的清柚一样。
那?么?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是高?三的那?一次？还是在婆婆生病之前？
清柚这样托着腮陷入沉思，被鹿岛叫做七濑遥的少?年游了?一圈回来，发现她?并没有挪位置，于是叹了?口气，准备换一个赛道。
就在这时，他听到?正在发呆的清柚问：“为什么?要游泳呢？”
这个问题还需要答案吗？
七濑遥头也不回：“因为自由。”
他热爱游泳是因为游泳能让自己自由。
那?么?自己放弃代笔，是因为代笔让自己逐渐失去了?自由吗？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清柚接通，话筒对面就传来佐仓元气满满又故弄玄虚的声音。
【清柚柚~你们什么?时候下课？我中午安排了?惊喜要给你哦~】
第49章 第 49 章
女?孩子之间, 在生日当天说出“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一般有三种情况：
一、精心准备了礼物。
二、精心准备了生日派对。
三、两者都是。
清柚本来以为佐仓是第一种情况，但这样再三宣告, 甚至神神秘秘的说是中午才能看到，又难免有了第二种的可能。
但直到下了课，换了衣服，按着佐仓发的位置走到了学校旁边一家以手冲咖啡闻名的网红咖啡店，清柚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推开门, 看到面前的咖啡桌上燕环肥瘦, 坐了一整排的男生，此刻正因?自己推门而入的动作齐刷刷看向自己，清柚才难得默了默。
“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清柚弯了弯眼睛。
“雨宫？”
“仁王？”
清柚回过头，发现仁王正坐在木桌靠近里面的位置, 一双狐狸眼正看向自己，里面是和她如出?一辙的疑惑。
末了, 才笑起来：“看来我被比吕士摆了一道, 噗哩~”
说是什么和经济学部的人聊天建联、为换专业做准备, 还真是有你的啊搭档。
好在这个当口?, 出?去打电话的佐仓也端着甜点回来了, 一把亲亲热热挽住清柚的胳膊：“嘿嘿，这是我和野崎君讨论了整整一周选出?的最佳礼物哦。”
一边向清柚眨了眨眼睛, 一边不动声色的把她按到座位上，“全都是附近学校的优质男生，各种类型一应俱全——偶尔也要参加一些年轻人的聚会嘛, 青春就要谈一场甜甜的恋爱才对！”
虽然声音压的很低，但这种参与人一看就不知道状况的情况, 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吧。
清柚这样想着，一抬头，还又看到了一个熟人的熟人。
“不二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清柚记得柳莲二曾经说过，青学的手冢和不二都考进了东大，一个东京，一个横滨，怎么看也不算顺路。
穿着驼色风衣的少年笑了笑，眉眼温润如同新月：“我在附近摄影，正好碰到仁王，就被他邀请来了，不过看起来真是有趣呢~”
“诶？你们都认识？这难道不是贫民之间‘不相识的男男女?女?产生碰撞、建立连接的对对碰小?游戏’？”不二身边的金发少年疑惑。
“老?板，本少爷要三份红茶慕斯外加三份草莓大福~”坐在仁王旁边的雪发少年举手示意。
清柚：……
“千代？”
“啊哈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
最后发现的确是一场乌龙。
野崎本来和佐仓说好，在她生日会这天举办一场联谊，男生那里就从野崎相识的庆大或者周围大学的男孩子里挑选。
“结果野崎君赶稿记错了时间，我在咖啡店门口?看到仁王君他们，以为是说好来联谊的男生，直接就领进来了。”佐仓双手合十，一个鞠躬，“真的是超级抱歉！”
清柚：我怀疑野崎只?是单纯想取材，高中那场模拟联谊引发的战争就是证据。
但面对自家一脸沮丧的闺蜜，清柚也只?是弯了弯眼睛，摸了摸她的双马尾：“没事?的。”
不如说，知道是一场乌龙以后，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要是被重力?使?知道自己在他冲锋陷阵的时候跑出?去找乐子，他估计能把整栋楼都碾碎。
更何况自己好不容易收获了自家男朋友的一个亲亲，才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陷入感情危机呢。
不过立原没有把这件事?捅出?去吧？
他不会这么KY吧？！
清柚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上一次自己一个没看住，他就把芥川的事?情直接上报给?了自家大老?远出?任务的老?大，导致自己受伤的事?情直接被逮个正着。
要是这一次……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怎么了，雨宫桑？”不二笑的温和，“还是在找什么人？”
咖啡店内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窗户后面也没有偷看的人影，清柚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微笑：“没什么。”
既然这样，干脆顺水推舟，把联谊变成是学院间交流茶座。
清柚这样想着，坐在不二身边的金发少年就第一个举手：“既然这样，我们就从自我介绍开始吧！”
一脸的跃跃欲试。
桌子对面的男孩子一共有四个人。
仁王雅治。
被仁王邀请来喝咖啡的不二。
据说被自家副部长推荐、想来网红咖啡店打卡的须王环。
以及单纯只?是为了吃甜品的五条悟。
最后一位清柚怎么看怎么眼熟——不就是那一次排在她前面、一口?气买完所有口?味云顶泡芙的雪发少年吗？
察觉到清柚的眼神，名叫五条悟的少年左手撑在椅背，扬起下巴，像是一只?矜贵的不得了的布偶猫。
他也的确有一双布偶猫一样漂亮的雾蓝色眼睛，透过那双黑不见底的墨镜露出?一线，左眼眨了眨，向清柚比了个wink，一副刻意散发魅力?的模样。
东京某所宗教学校的学生？
清柚眨了眨眼，总觉得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是学校里那群老?古董的噩梦，掀翻屋顶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
果不其然，下一秒，五条悟就晃着勺子看向清柚：“男生可是都介绍完了，作为聚会的主角也该有所表示才对吧~”
尾音有些拉长，又微微上扬，分?明是有些欠揍的语气，被他说起来却自然而然。
一旁的须王环晃了晃指尖：“五条君，你这样是不对的，女?孩子就是清晨沾了露水的百合花，纤细而娇弱，需要格外呵护。”
小?指抵在桌面，轻轻放下咖啡杯，须王环侧头、向清柚伸出?右手，笑得繁花三千：“美丽的公主，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得知你尊贵的姓名？”
清柚+佐仓+仁王：王子，赤裸裸的鹿岛2.0.
不明所以的须王环：啊咧？为什么大家眼神这么奇怪？难道是静夜给?我的平民沟通手册有问题？？？
*
“所以呢所以呢？清柚柚有比较中意的人选吗？”
佐仓双手捏拳攥在胸前，一脸雀跃，“虽然中间搞了一趟乌龙，但这次的男生们都意外的很优秀呢！”
庆大的仁王，东大的不二，这两个人知根知底，又都是打网球的，自然是很好的选择。
樱兰的须王环看起来像是有些轻浮，但沟通中却能感觉到他于是说是滥情，不如说是在平等的爱护每一位女?性，所以也OK。
最后一个就是来自奇怪宗教学校的五条悟了，看起来像是有些怪癖，人也臭屁，再加上戴着一副墨镜，不知道是不是盲人或者色弱，所以暂定。
清柚并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家闺蜜已?经替自己做好了全副的衡量。
她点开武装侦探社?的群，里面正在探讨“工会”组织最新的动向。
这个组织曾经在世界各地天价悬赏“白虎少年”，中岛敦也因?此遭受了芥川的第一次伏击。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清柚想。
至少在如今三足鼎立的横滨不算是。
“清柚柚？真是的，你有没有在听?人家说话啦。”
清柚回过神来，弯了弯眼睛：“嗯，都是很好的人。”
有一说一，这样的配置放到联谊里，都一定会遭到女?孩子们的疯抢。
“那清柚喜欢哪一个呢？”
佐仓问道，“我觉得不二君很适合你哦，性格温柔，又喜欢文?艺，听?仁王君说他还会弹钢琴，要是以后你们两个在一起，你练字的时候他正好可以在一边练琴，这样的恋爱想想就好美好哦。”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互相探讨，分?开来又能够专注己身，的确是很好。
但清柚脑海里却浮现出?自己坐在沙发上看书，一抬头，看到中原中也衬衫挽到小?臂，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场景。
嗯，阳春白雪虽然好，但这样的柴米油盐也不错。
咖啡厅内
须王环问道：“呐呐，所以现在是所谓的‘女?孩子选择’环节？”
“看起来是这样呢。”不二笑眯眯的喝了口?饮料，“仁王君怎么看？”
仁王一摊手：“说实话，我没想到雨宫会答应来参加联谊，噗哩——倒不是说她不合群，只?是你们不觉得她有种气质吗？”
五条悟塞了一口?大福，含糊不清的嗤笑一声：“算命吗，还气质。”
“什么气质？”
仁王也不跟他计较：“类似于那种‘我一个人也能过很好’的气质，高中时候就这样了……等等你谁？”
凑在他身边听?得一脸严肃的服务员挠了挠贴着OK绷的鼻子：“续杯吗顾客？还有其他需要吗顾客？”
*
【立原道造：号外号外！超级爆炸消息啊家人们！】
【管行政的帽子：大嫂被人表白了？】
【立原道造：比这个还炸裂】
【管后勤的帽子：老?子在还清理战场，老?大今天打起架来跟异能不要钱一样，我工作量足足多?了三倍，有话快说没事?滚蛋！】
【立原道造：……你这话一讲，我不知道这话能说不能说了。】
【管财务的帽子：计提减值风险是为了风险对冲，告诉我们是为了老?大的怒火对冲】
【立原道造：你说得对，话说老?大人呢？】
【管后勤的帽子：任务结束当然找大嫂去了啊。】
【立原道造：？？？他知道大嫂在哪儿？不会真装GPS定位了吧？！】
【管行政的帽子：就你那点脑容量，定位你不就行了】
【立原道造：雾草？？？】
大嫂，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第50章 第 50 章
中原中也准备离开任务地点时, 手表的指针刚好指向中午十二点。
自从入春以来，横滨就一度是晴天，这是下的第一场雨, 淅淅沥沥的雨滴将一些拿不上台面的硝烟与?躁动扼杀在萌芽，却依旧无法熄灭重力使心底的烦躁。
中原中也掏出一盒烟，指尖挑开打火机的前盖，“叮”一声响，橘色的火苗映在钴蓝色的瞳孔深处, 如同在那里燃起星星点点的业火。
“不?点烟吗？” 尾崎红叶撑着一把油纸伞, 娉娉袅袅从废墟中走出来。
她从重力使还被称作“羊之王”的那个年纪就认识他了，知道他有任务结束后点上?一支烟的习惯。
烟气?自咽喉一路向下、燎出火辣辣的灼痛感，于健康无益，却能抚慰久劳后倏然放松的神经，是干他们这一行离不?了身的好搭档。
更何况今天的任务和?三年前的那一场悲剧多少有些瓜葛, 不?然BOSS也不?会?大半夜里一个电话将两大干部齐聚于此。
但中原中也却阖上?打火机，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在戒。”
声音很低、很沉, 与?其说是与?过去和?解, 倒不?如说郁结越发深沉。
尾崎红叶有些诧异的抬眼, 又笑着提议： “那么难得?春雨朦胧, 不?如小酌一杯, 中也君？”
靴底挑起机车的撑脚，中原中也摇了摇头?：“今天有事, 下次再聚吧，红叶姐。”
不?抽烟，不?喝酒, 连带着回?家都回?得?这样勤。
联想到?从立原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尾崎红叶弯起红唇。
看来中也也到?了这样的年纪, 就是不?知道像他们这般潜伏在黑暗中的修罗，是否真的能获得?幸福呢？
*
快一些，再快一些。
中原中也将油门拧到?底，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连带着两侧的景色都连成模糊的一片。
心脏跳的很快，血液在机车的轰鸣中沸腾着、叫嚣着。
想要见到?她，想要现在就见到?她。
立原的定位在学校的附近，从这里开过去只?要一刻钟的时间，中原中也却从没有觉得?时间这样慢。
直到?定位显示的距离越来越近，看到?咖啡店的门头?，中原中也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中原中也，你会?吓到?她的，要冷静。
他拧着眉头?，看向狗狗祟祟扛着自行车准备跑路的立原：“你在干什么？”
立原：！！！
“老大你听我?解释，大嫂她不?是故意的！”
*
等?和?佐仓一起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清柚发现对面的男生们换过了座位。
她的对面变成了不?二，想也知道是佐仓的手笔。
清柚对此觉得?有些无奈，但碍于自家闺蜜的好意，也只?能弯了弯眼睛，向对面的不?二点了点头?。
对方也回?以温柔的微笑：“听说雨宫曾经是园艺部的社员，那么平时会?养一些花草吗？”
“家里的后院一年四季总会?开一些花，但我?平日里并不?会?怎样打理。”清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要说喜欢的花，那大概就是我?家屋子门前种的那一棵山茶树了。”
佐仓：“对呢对呢，清柚家的山茶树可壮观了哦，是她婆婆那个年纪就种下了的。”
看着佐仓笑得?异常灿烂的脸，清柚觉得?自家闺蜜下一刻就要说出“让清柚带你去看看”这种话来。
好在佐仓还知道要收敛，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清柚家还开了一家文具店，就是以那棵山茶花命名的呢。”
不?二一愣：“山茶文具店？”
清柚也一愣：“你听说过？”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不?二又弯着眉眼笑起来，仿佛方才睁开的眼中那一抹冰蓝是清柚的错觉：“曾经听人?谈起过，说是一家很不?可思议的店。”
清柚听过很多人?对于文具店的评价。
结缘的场所、树洞、文具的陈列馆、更有甚者，还会?称之为“阿拉丁的神灯”，就仿佛所有的愿望都能过通过那样简单的一支笔、一张纸而达成。
有了山茶文具店作为话题，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又欢快。
直到?手机震动了两声，清柚拿起来看了一眼。
【中原中也：任务结束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清柚：！！！
“抱歉，我?先去打个电话。”
清柚匆匆忙忙的和?众人?打了一个招呼，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场所，深吸了两口气?，直到?感觉心跳没有那样剧烈，才按下通话的按钮。
对面隔了几秒钟才接通电话，中原中也的声音里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仍在外面。
【怎么了？】他问?。
“中原先生已经到?哪里了？”
【离得?不?远，你在哪里？】
“我?在和?朋友聚会?，那么或许可以稍等?我?一下吗？我?和?她们打个招呼，一会?儿去找你。”
【聚会?？】中原中也的声音顿了顿【和?谁？】
清柚的心脏猛地跳了两下，他不?会?知道了吧？努力温温软软的开口：“就是和?我?的朋友佐仓，还有一些同学。”
下一句不?会?是“是男生还是女生”这种尖锐问?题吧？
要是这样她一定会?画个圈圈原地诅咒野崎的！
好在听她这么说，中原中也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听筒对面的呼吸声落在清柚的耳畔，让她莫名生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中原先生？”
【嗯？】对面的中原中也应了一声，嗓音低沉【今天下雨，你呆在那里别动，我?去找你。】
直到?挂了电话，走回?去，清柚还在想这一通电话的事情。
她总觉得?中原中也有些不?对劲，但却没办法?说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清柚柚清柚柚，仁王君居然能模仿别人?诶！你有什么想看他模仿的人?吗？”佐仓招手。
“重力使……”
“什么？”
对上?佐仓疑惑的视线，清柚摆了摆手：“没什么，我?有事，要先走了，你们继续。”
仁王站起身来：“回?学校吗？我?送你。”
不?二也笑眯眯的开了口：“那么留个微信？我?对山茶文具店的确有些感兴趣。”
清柚：真的大可不?必，还有千代?你给我?加什么油？我?的左眼皮已经开始跳了！
就在这时，咖啡店的木门被推开，门框上?方的铜铃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来人?掸了掸大衣上?的雨滴，摘下礼帽，赭红色的头?发落在肩头?，如同在昏暗的日色里燃起一线火苗。
“外面雨大，我?来接你回?家。”
哇！是帅哥！还是很有腔调、英伦绅士的类型！佐仓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他气?场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他是来接人?的吗？女生？呜哇，这简直就是贵族先生来接自家贪玩在外的未婚妻的桥段！
“清柚清柚你看到?了吗？清柚？”
嗯，她看到?了，并且深切听到?了末日审判的倒计时。
所以说现世报这种事情要不?要这么快，她甚至都没想好要怎么圆过去！
清柚心底流着宽面条泪，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抬头?，像是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的扬起眼睫：“中原先生？”
她站起身来，眉眼弯弯的向站在门口的中原中也走过去：“来的好早呀，外面雨下得?大吗？”
心底的郁结在看到?那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时莫名松了松，中原中也摇头?：“只?是过来用了些时间。”
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略微颔首致意。
清柚：果然是立原这个大漏勺！
她甚至都没说自己在哪里，前脚刚挂电话后脚人?就到?了！
立原心里也苦啊，谁知道自己越紧张越容易出错，一秃噜嘴，直接把自家大嫂被拐去参加联谊的始末都说出来了。
——都怪老大眼神会?杀人?。
——不?过大嫂你放心，我?讲清楚这是乌龙你什么都不?知道了嗷！
然而清柚并不?知道立原曾经为这个家做过这么大的努力，她只?是目测中原中也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好容易松了口气?，和?佐仓打了个招呼，就想转身去拿自己的包直接跑路。
谁知道一直坐在角落里埋头?吃甜点的五条悟却来了劲。
“这么早就走了吗，清柚酱~明?明?刚才我?们聊得?很开心诶~”
清柚：！！！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我?对转去宗教学校没什么兴趣，五条君就不?要开玩笑了。”
“本少爷可没有哦~”五条悟单手托腮晃了晃勺子，掩在墨镜后的雾蓝色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中原中也，“更何况你身边的这位大叔要危、险、得?、多~”
这个气?场，以及周遭空气?的波动，异能力者吗？五条悟兴味的翘起嘴角。
比起清柚酱的状态，他的异能力看起来要稳定得?多，也强力得?多。
五条悟：“嘛~不?过比起本少爷来说还差得?远，毕竟我?可是最强呢~”
“哦？”中原中也挑起半边眉毛，“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嚣张的小子。”
佐仓（眼神疯狂示意）：他们看起来要打起来了，怎么办啊清柚！
清柚：……所以我?才说刚才感觉到?左眼跳了！
清柚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再这么下去整座咖啡厅都能被拆成废墟。
她的指尖捏上?重力使的衣袖，还没有用力，对方却转过身去，全然无视了问?题少年的挑衅，又在察觉到?她的动作时微微抬手，右手包裹住她的掌心。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