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裴春水从浴室出来就听到平稳有序的敲门声。

    他顿了会儿, 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门口,想到什么还是打开了门,就看到褚靳眼眶泛青, 嘴角渗血,人模人样的西装也有不少血迹,他笑眯眯的拿着一瓶深色瓶身的罗曼尼康帝晃了晃。

    “喝一杯?”

    裴春水冷笑:“算了吧。”

    “看着你这张鼻青脸肿的狗脸有点倒胃口。”

    说着就要关门,谁料褚靳半边身子不要脸的探进来:“不是说好了给你找男人,他们都在我的列表里你看上哪个随便选。”

    裴春水抱着双臂,皱眉道:“在我喊我的保镖进来前, 你马上滚出去。”

    “你选完我就走。”

    褚靳随手将手机丢在他怀里,拿着酒走到酒水台上,熟练的拿过几个杯子和冰块牛奶, 抬眸看他:“没有密码——老样子?”

    裴春水没有搭腔, 看一眼褚靳的手机,不小心碰了下就解了锁, 然后一顿。

    壁纸是两年前他睡觉的照片。

    照片上只有他半张侧脸。

    他的头发有些湿的贴在眉眼处,嘴唇红得过分, 蹙着眉闭着眼睛,整个人依赖情|色的蜷缩在另一个人赤|裸健壮的臂弯处。

    这情景似乎是他们才大汗淋漓的做完。

    裴春水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将手机往他脚边一丢, 手机似乎是磕到了桌角, 发出屏幕炸裂的清脆声。

    褚靳闻声望了眼,似乎是想到什么, 欲盖弥彰道:“别误会,这个手机很久没用了。”

    这个手机可是今年最新款……

    裴春水耐心告罄:“我要休息了, 你马上滚。”

    “行啊。”

    褚靳起身捡过自己的手机,笑了下:“那, 晚安。”

    等酒店房间重回安静,裴春水走近酒台一看,这杯酒正是带着些奶香葡萄气的晚安酒。

    褚靳出来后并没有走。

    他像是卸下所有伪装,唇上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有些疲累的靠在墙壁上,过了会儿才拿起手机,安静长久的注视碎裂屏幕上的人.

    裴春水没想到那个疯子会真的给他介绍床伴,在圣诞节那一天他就收到了四五个人的微信申请,还有人往他的公司送奢侈品和鲜花约帖。

    所有人都备注了本名和来意,而且这些人还都是耳熟能详的企业家之子或者圈中新贵。

    他这两天正因为筹备综艺项目的事情而烦心,哪有闲心想那点事,除了一开始同意了第一个人的申请,其余人都没有理会。

    从会议室出来后,裴春水看向一旁整理文件的女秘书,道:“你下班吧。”

    女秘书一愣,她这种性质的工作基本上是老板几点下班她就几点下班,甚至就算回到家中,还要事事以老板为先,但任劳任怨,干劲十足的前提是她的工资高于市面上很多同行。

    她道:“裴总,您等会儿还有个线上会议……”

    “下班吧。”

    裴春水道:“今天不是圣诞节吗?”

    秘书耸了下肩膀:“我单身也不需要陪谁过这种节日。”

    “我知道,我想让你好好陪陪自己,一切花费我给你报销。”

    裴春水淡笑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到了年关整个公司事情都多,韩秘书作为特助更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韩秘书脸红了下:“谢谢老板,那我下班了。”

    裴春水结束会议天已经黑了,他下电梯时就听手机叮叮响了两声。

    消息很多,最新的一条被挤在上面。

    打开一看,发现是这几天所有申请中唯一通过的人,这人头像是灿烂的春日草地,微信名是个“*”,看起来年纪挺大?

    他没有像那些人留下本名和来意,第一句话也只是系统打招呼通知。

    *:圣诞节快乐。

    *:有一份小礼物已经送到了裴先生家门口,不贵重,还希望你不要拒绝。

    人家都这么说了,裴春水若是再拒绝就显得太矫情了。

    他回复:谢谢,也祝您圣诞节快乐。

    等到他回到家中就被门口那颗巨大的圣诞树惊了一下。

    他走近一看,那松树挂着逼真的雪霜,许多淡色精致的彩带气球映在其中,最让人震惊的是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奢侈品礼物标志的圣诞礼盒。

    珠宝、胸针、手表……还有车钥匙???

    就算他现在资产足够丰厚,但是他也不会上来就花掉近乎一个小目标。

    两位工人看见裴春水,忙道:“先生,圣诞节快乐,我们要先帮您布置一下才能走。”

    裴春水只好开门让工人进去,他给“*”发消息:“这就是你口中的小礼物?”

    *:对于裴先生来说,这些再不值一提。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陌生人,裴春水打算等会儿叫人来检测下圣诞树。

    他不想收陌生人这么贵重的礼物,准备核实礼物价值后直接转账汇款还回去,于是道:“那请问下您的名字公司,我做一下备注,以后有机会请您吃饭。”

    刚刚还秒回的星号却过了很久还没回,对话框也一直在输入中……

    这时工人说布置好了,宽阔的客厅就算是多了个圣诞树也不显拥挤,反而还给空荡的大房间增添了新年将近的喜气。

    裴春水从酒柜里拿出两瓶品质不错的葡萄酒送给了工人作为布置感谢,这也让两位工人惊喜不已。

    他回头再看手机就看到聊天页面上赫然多了几个字。

    *:王强。

    裴春水一言难尽的皱了皱眉,他也不想以名取人,只是这也太……

    *:公司在国外,不太知名,吃饭也不重要,以后再说。

    *:时候不早了,裴先生早些休息。

    *:晚安。

    裴春水若有所思的看了会儿圣诞树,没有再回这人的信息.

    圣诞节一过公司就办了年会,在跨年前一天裴春水收到了阿凌邀请他参加婚礼的电话,同样周文文也被邀请其中。

    接到这个消息时春水着实愣了会儿,他是真没想到许方均和阿凌竟然会越过订婚直接结婚,而且这俩人加起来有他鞋码大吗?

    阿凌道:“春水,我没有什么朋友,但是能认识你和文文姐真的是我很幸运的一件事,真心希望你们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裴春水犹豫也只是因为不想看见某个人,直到听到阿凌有些害羞和压低的声音:“主要是我怀,怀孕了,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家人,那天人会很多,我有点害怕,希望你和文文姐能帮我一下。”

    “恭喜。”

    裴春水叹道:“你放心,我会和文文姐一起去。”

    许家家底丰厚,财大气粗,这场婚礼是在一艘停靠在E国一个岛屿附近的豪华私人邮轮举行的。

    来往宾客如云,皆是与许家交好的政客名流,挚友亲族,也怪不得性格有些孤僻,出身平凡的阿凌会露怯。

    不过春水个大男人也没帮上什么忙,主要还是周文文陪着阿凌忙前忙后,他的任务就是充当新娘好友的“门面”。

    邮轮这么大人又多,裴春水悠闲自得闲逛了几层也没有遇上不想见到的人,倒也乐得自在,直到晚间婚宴开始他才姗姗来迟来到顶层甲板。

    此时典礼将要开始,伴郎团伴娘团聚在一起说笑,裴春水瞥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忽然听到有人惊喜的叫他的名字:“春水!真的是你!”

    裴春水回头一看,便看到了一个很久未见的熟人乔瑜。

    庄峥的前…前男友?

    乔瑜穿着伴郎团的衣服,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过分热情的抱着他的胳膊:“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后来我去国外读书,听说你和褚靳分手之后圈里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你最近在忙什么啊?”

    “开了个公司,忙着公司那点事。”

    裴春水用些力气抽出自己的手,疏离但礼貌道:“你玩,我先去找一下朋友。”

    乔瑜愣了下:“你不是和褚靳来的吗?褚靳在前面,还有庄峥……”

    “不是,”裴春水皱了下眉:“我是新娘的朋友。”

    说话间,伴郎团的人往他们这面看了过来,裴春水不仅看到了周殿,还看到了庄峥的一些朋友。

    看来这些人还真都是一个圈子的。

    裴春水心生厌烦,对乔瑜说了句告辞,便去另一个方向寻找周文文。

    “哎?”

    有个男人望着裴春水的背影出了会儿神:“这人长得真他妈带劲儿,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啊?”

    乔瑜瞪他一眼:“邹伦你看到个帅的就眼熟对吧?这是庄峥前男友……”

    有些人七嘴八舌起来:“我想起来了,叫裴春水对吧?”

    “对对对,我记得当时咱们说他坏话被他当场抓包,尴尬死了,都怪邹伦,他说得最恶心。”

    “我对他印象深刻好像是庄峥和他分手之后再也没谈过了,听说还想着他呢。”

    “想着有什么用,这人不是后来和褚靳也谈了?”

    “嘶,这兄弟俩被一个男的吃的死死的?帅是真帅,但至于吗?是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乔瑜翻个白眼:“宋齐你真是够了,都是一个圈子的,别给人造h谣!”

    “是啊,这个裴春水挺厉害的,霁星娱乐就是他的……”

    “真的?不是花瓶……”

    这时正好典礼马上开始,伴郎团都赶紧过去,邹伦忽然卡住宋齐的脖子,低声道:“想不想帮兄弟玩点刺激的?”

    宋齐有点明白他想说什么,连忙摇头:“你没听他们说现在那么火的霁星娱乐都是裴春水的,人家可不是以前一无所有的花瓶了,你敢玩人家人家整死你!”

    “我玩什么,我哪配啊。”

    邹伦贼笑一声:“他不是庄峥和褚靳的前男友吗?而且庄峥和褚靳现在闹得这么欢肯定也有这个裴春水惹得祸,庄峥是咱们亲兄弟,虽然咱们都讨厌褚靳,可也都知道再和褚靳这么斗下去,庄峥得不到好处,不如我们帮他们一把?”

    宋齐嘶了声:“怎么帮?”

    邹伦坏笑一声:“让他们三个玩点刺激的。”

    虽然有伴郎团,但最后站在许方均身后的只有周殿和褚靳,新娘那面则是两个漂亮的小姑娘,据说是许方均的表妹。

    典礼顺利进行,这期间春水一直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看,这道视线来自后方,他回头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只是转过头来便看到侧面不远处的庄峥正看着他。

    裴春水当作没看到,继续随着人群一起鼓掌,听着许方均带着哭腔感谢阿凌嫁给他的发言。

    典礼结束之后就是晚宴,许方均小心翼翼的扶着阿凌来给春水和周文文敬酒,感谢他们能百忙之中来陪阿凌,对春水则是感慨又感激的又说了句:“裴先生,谢谢你能来,一切在酒中!”

    裴春水好笑的挑了下眉,正好对上褚靳深邃的目光。

    裴春水笑容收敛几分,与许方均碰了下杯:“好好对阿凌,阿凌能嫁给你是你的福气。”

    许方均有点过于兴奋了,他揽着阿凌的腰连连点头:“裴先生说得对!”

    新郎新娘又去别的地方敬酒,周文文玩了一会儿去休息室补妆。

    春水刚拿起酒桌上的一杯酒,有个穿着极高高跟鞋的女士步子站不稳一样朝他这面倒来,他连忙把酒放下,绅士的扶住她的手臂,见她站定赶紧抽回手。

    美女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谢谢你,裴先生。”

    “没事。”

    裴春水又看她一眼:“你认识我?”

    美女暧昧一笑:“霁星的裴总,圈里的人谁不认识啊,我一直都想认识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裴春水只是淡淡笑笑,没有多说旁的。

    这时有侍应生拖着两杯酒朝他们走来,美女先一步拿过一杯酒,朝他歪了歪杯子:“裴总,请?”

    来往送酒的侍应生很多,裴春水便也不设防的拿过另一杯酒,与她碰了下杯。

    美女看裴春水喝下了酒,朝一个方向多看了眼,温柔轻笑道:“裴先生,这面人多,不如我们去那面吹吹风?”

    “不了。”

    裴春水道:“我在等我朋友。”

    美女见状又磨了两句,春水直觉不对,脸色淡下来,冷声道:“我有事先走了,你随意。”

    可刚远离人群,他的身体就腾得一下热了起来。

    这种感觉……

    “裴先生?”

    身后高跟鞋声又纠缠上来。

    “裴先生你没事吧?”

    裴春水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嗓音发烫,咬牙低声道:“没事…你……”

    那女人置若罔闻,直接揽着他的手臂往前走:“裴先生是不是不舒服?那我扶您休息一会儿……”

    短短几分钟,裴春水身上变得很热很焦躁,像是被泄了气的气球,手脚发软,呼吸加重,他甚至不敢开口说话,因为一张嘴他怕他会泄露出不堪的呻/吟。

    但他神智非常清晰,他不敢相信在这样正经重要的场合竟然会有人对他下|药?而且来往送酒的侍应生那么多,怎么就他这杯有药?他被人算计了?

    会是谁?

    一开始是这个女人在殷勤又温柔的扶着他,绕过一段路,就换了两个男性侍应生从员工通道把春水带到一个黑暗的房间,这期间他们一直沉默着,重重关上门后直接出去。

    裴春水几乎站不稳,撑着门想起来,然而浑身都是汗水,完全没有力气支撑他起来。

    房间很黑也很安静,逐渐逼近的皮鞋声也愈发清晰。

    裴春水贴着紧锁的门,咬牙道:“谁?”

    很快地一只微凉的手掌摸上他的脸,夹杂着隐忍沉重的喘/息在他耳边响起:“春水?”

    裴春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黑影:“庄峥,你……”

    “春水……”

    “春水……我是在做梦吗?”

    这个人嗓音压抑沉重,他湿热的吻疯狂落在春水唇上,猛地撬开他的牙关,舌尖勾缠,血腥味瞬间在彼此口腔中化开。

    裴春水气得眼尾发抖,推搡着庄峥铁一样的身躯:“放开我……”

    忽然一声解锁门响,像是春水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

    第72章

    在门被推开的刹那, 裴春水忽然爆发了力气直接推开庄峥的纠缠,砰得一声也不知道庄峥到底撞在了哪里,彻底没了动静。

    他勉强站起来, 踉跄地往后倒着跑,又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他攀着这人的手臂,咬牙忍住破|碎的声音:“你…你快…”

    “春水?”

    褚靳声音很急,似乎被他过热的体温烫到,扶着他道:“你怎么了?发烧了?哪里不舒服?”

    褚靳?

    “是你,你……”

    电光火石之间春水想明白什么, 难|耐的忍着不适,恨声质问:“是,是你们两个做的?给我下|药?”

    “不是你让服务人员给我的房卡让我进来的吗?”

    褚靳语带困惑和震惊:“下|药?我们两个?谁?我先带你离开……”

    “别装了!”

    裴春水根本不信, 再次打掉他的手, 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没走两步就跪摔在地上。

    褚靳连忙去扶他:“你现在这样不能出去, 我先带你去浴室。”

    他按遍了房间里的开关,也没有让房间亮起来, 他抱着裴春水将人放进满水的浴缸里,然后掏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让他尽快喊邮轮上的私人医生过来。

    黑暗的浴室里,裴春水充满情|色的低|喘声不断放大, 浴缸里的水也随着他撕扯衣物的动作不断涌出, 水花溅湿了褚靳的裤脚。

    “忍一忍,医生马上就到了……”

    医生, 医生有什么用……

    春水现在只想解脱。

    忽然,他紧紧抓住褚靳的领带, 把人用力往前一带,忍着喘息道:“到底是不是你?”

    离得这么近, 褚靳能感受到裴春水如热浪一样的呼吸,他嗓音低哑:“不是我,我是混蛋,但我不至于对你混蛋成这个样子。”

    裴春水重重躺回浴缸里,这股难受又摧毁人精神的欲|望让他变得亢/奋极了,柔媚的低|喘哼声不受控制的从他喉咙里溢出,这人他羞耻又恼恨。

    他闭了闭眼,道:“跪下。”

    褚靳一怔,然后真的跪下来了。

    裴春水没有感情道:“你干不干净?”

    这话的弦外之音过于吸引人,但又直白的过于伤人。

    褚靳狼狈的舔了下唇:“和你分开之后我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

    裴春水压住一声喘|息,冷笑道:“你**那么强,你以为我会信。”

    “没有骗你。”

    “你这两年怎么解决的?”

    褚靳停顿一会儿,哑声道:“工作,不想,运动健身,偶尔会打。”

    很快地,春水身上涌起第二次波澜又让他失去了冷静,他指腹紧紧按在浴缸边沿,呼吸很重,冷冷道:“跪过来。”

    “给我ti|an。”

    褚靳没有动。

    裴春水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带起的水花四溅:“你聋了吗?”

    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想到褚靳的脸应该红了。

    毕竟扇过很多次,似乎都找到了固定的手感和位置。

    褚靳不知疼一样低笑了声,他站了起来,春水听到了一颗一颗解扣子的声音。

    宽阔的浴缸别说两个人了,第三个人进来也是可以的。

    褚靳跪坐在浴缸里,双手扶着春水的肩膀,热唇贴着他的耳边:“确定吗?”

    “医生还是我。”

    裴春水深吸一口气,在黑暗中用虎口狠狠掐住褚靳的唇,心里细细麻麻的疼,羞辱道:“你又怎么样?有温度的按|摩*一根而已。”

    “我忍了两年了。”

    褚靳对春水的羞辱全都收入囊中,还深情低笑着问:“你确定?”

    春水耐心告罄,推了他一下:“马上给我滚。”

    但是下一秒,褚靳就真跪着低下了头。

    ……

    成熟的蜜香比两年前还吸引旅人。

    再一次品味到,旅人才知道这些年的午夜梦回他想要的是什么。

    迷魂,沉浸,撕咬……

    再也没有比蜜露和旅人的舌尖还天生一对的搭档。

    由爱恨纠缠滋生的合作让人头皮发麻,迷恋又疯狂,谁也不想让对方好过。

    黝黑丑陋的倦鸟忽然归巢,天翻地覆,白羽像是喷泉一样纷飞。

    ……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黑暗里他们拥抱着彼此,但没有接吻。

    接吻代表爱情.

    裴春水醒来的时候,耳边是浪花拍海的声音,鼻尖带着不属于海洋上的某种花的特殊气味。

    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很干净,房间还在通风,可这股味道就像把他浸透了一样,缠绕在他鼻尖久散不去。

    他起身便看到床头柜放着一套白色的真丝睡袍,他拿过换上,随意瞥了眼身体,眼睛像是被刺到了。

    从锁骨到脚背几乎全是密密麻麻的吻痕。

    裴春水闷闷的吐出口浊气。

    卧室大开的门被敲了两下,他侧头看到穿着同款睡袍,手上拿着早餐的褚靳。

    裴春水当作没看见,直接掠过他,走到浴室洗漱,而褚靳则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他接过一把水泼在脸上,在镜子中冷冷的看着褚靳:“谁做的?”

    “邹伦和宋齐,他们给你下的是一种助兴补肾的玩意,邮轮上的医生检查过你的身体,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褚靳言简意赅:“你想把他们喂鲨鱼吗?”

    裴春水皱了皱眉:“这是法制社会。”

    “回到国内再报警,现在不要给许方均和阿凌找不愉快。”

    “如果你想出这口气。”

    褚靳笑了下,那笑容是惯有的野和疯:“我可以承担一切责任。”

    裴春水不想再和这个疯子谈处置问题,想到什么:“庄峥没有参与?”

    褚靳幸灾乐祸的笑:“他啊,现在还在昏迷。”

    “不过,邹伦和宋齐说庄峥不知情。”

    褚靳细细琢磨,久违的茶气四溢:“可是监控也没查出什么,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国内就窜通好的呢?哎,庄峥糊涂啊,替别人做了嫁衣……”

    裴春水冷笑一声,把手里的毛巾摔在他脸上:“就你是好人对吧,王强?”

    第73章

    “真厉害。”

    褚靳低头笑了下, 被人戳穿还不要脸道:“真是的,取个动听的小名也能被你发现。”

    裴春水一开始还只是怀疑,等他看到助理整理的礼物清单后他就确定了送礼人的真正身份。

    全都是他平日喜好的品牌, 甚至连尺码都不差一分。

    一件两件算是巧合,全都符合他心意那不是出了鬼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回去把你那堆破烂叫人拖走。”

    裴春水动唇冷笑:“嘴上说给我介绍床伴,背地里却浑水摸鱼把自己塞进来,做不到就不要大言不惭。”

    褚靳狡辩:“怎么没做到?那些人全都是货真价实的青年才俊。”

    他见裴春水脸色冷淡,也自知理亏,又清咳一声:“只是十多个人中你偏偏选中了赠品, 我也很意外。”

    “褚靳。”

    裴春水眸色嘲讽:“心口不一的游戏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褚靳神情略滞,喉结滚了滚,道:“什么?”

    裴春水偏头懒懒的笑了声, 他走近褚靳, 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坐在洗手台前,修长的指尖不容拒绝地挑开他黑色的睡袍, 一点一点往里探去,在听到褚靳逐渐加重的喘|息时…

    倏地, 将展翅的黑鹰戏耍一样拢在温热白嫩的掌心。

    褚靳像是很渴,他舔了下唇,黑眸紧紧盯着眼前的人:“裴春水, 你……”

    “你真的想给我介绍床伴吗?”

    动作和技巧不停。

    褚靳下颌绷紧, 动唇道:“是,是……”

    忽然, 指腹在黑鹰湿|润的瞳孔上温柔按压。

    裴春水温柔的贴着他的耳边:“真的?”

    “真……等等,裴春水!”

    褚靳紧紧握着那双戏鹰的白皙手臂, 他黑眸泛红,像是带着一丝祈求:“别搞我了。”

    裴春水充耳不闻, 莞尔低笑:“真的还是假的?”

    褚靳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黑眸满是欲|火,仍一言不发的看着裴春水。

    “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还是……”裴春水的唇吻到了褚靳的耳侧,濡湿舌尖扫过,那里是褚靳的敏|感地带,以前在床上时他只要一碰这里,褚靳会做得更凶也会更容易……“还是假的?”

    褚靳呼吸加重,高挺鼻梁布满汗珠,近乎咬牙切齿的低吼道:“假的!”

    春水了然一笑,以一种轻佻的姿态挑起褚靳雕刻般的下颌:“我和别人上床,你在想什么?”

    “我恨不得把徐宴剁碎了喂鱼。”

    褚靳直勾勾的盯着裴春水的脸,滚烫的唇抵住他小臂,厮磨一样的吻着:“然后在他的尸块面前狠狠干|你,满意了?”

    裴春水扬手就给他个耳光,轻飘飘道:“欠扇嘴贱的狗东西。”

    说着惩罚的将黑鹰的头用了些力气掐住,像是要置它于死地。

    听到褚靳低|喘的嘶了声才松了几分力气:“你凭什么吃醋?你算什么?”

    “哦,我知道为什么,”

    春水轻笑一声,直视着褚靳桀骜不驯的黑眼睛,冷笑:“你还爱我。”

    这话一出褚靳瞳孔颤了下,像是极难以接受又像是很痛苦一般,还在嘴硬:“我没有。”

    “为什么不敢承认?承认自己还爱我有什么困难的吗?你的犯贱样子算不上证据吗?”

    褚靳侧了侧脸,隐忍的闭着嘴。

    “你还爱我,多可笑,从来不吃回头饭?”春水继续勾唇讥讽:“你的那套爱在当下,没有什么长久的爱情理论被你丢到哪里去了?劝告当初的我好聚好散,你呢?又来纠缠犯贱,你可真是条好双标狗。”

    褚靳喘息沉重,额上汗珠大滴滚落,顺着他俊朗的脸颊落在修长的脖颈处,隐没在睡袍里的腹肌上。

    他唇角微动,低着头笑道:“对,丢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时,黑鹰在极端的刺激下终于流出许多白色的“眼泪”,溅落在地板上,还有春水的手掌。

    他将那东西一点一点玩弄一样蹭在褚靳的脸上,那张英俊俊美的脸被他弄的充满情|色的狼狈和性感。

    故意道:“这才多久。”

    “别说十九岁的徐宴,你连奔四的傅坤年都比不过。”

    “你老了,褚靳。”

    “是吗?”

    褚靳舌尖刮了下染白的唇角,低笑一声:“我不信,再来一次?”

    说着他一下扯掉身上黑色的睡袍,裸|露出比两年前还健壮漂亮的蜜色胸肌,一眼望去满是长腿和春色。

    春水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就被褚靳抱起快走两步,两个人双双倒在松软的大床上。

    因着药效还有昨晚过度的合作,黑鹰没有什么阻|碍的叩开幽|静潮、湿的巢门。

    裴春水吃痛的皱眉,扬手又给褚靳一个耳光。

    而褚靳却握着他打人的手掌一边细细的舔一边死死的看着他,那黑眸黑得惊人:“扇得好,以后你让我多痛,我就让你多爽。”

    二人力量悬殊,春水受制于人,根本奈何不了他,只厉声道:“你再敢胡来,我下了船就找他们复合!”

    话落,褚靳脸色沉了起来,带着深深地恼怒和嫉妒:“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有我会干?有我会舔?昨天你吃了药都没开,看来你和他相处那个一个月怕是连你的*都没C到,不用骗我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你的身体。还有那个老男人?心里眼里都是他那个死去的玩意儿,先把养喂治好再出来丢人显眼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试探的做着什么,裴春水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忍住低|喘,冷冷道:“外面男人那么多,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厉害的床伴!”

    “不准找!”

    褚靳眼睛都红了,鼻翼愤怒的翕动,彻底暴露他隐藏的占有欲:“你找一个,我剁一个!”

    “这是法治社会!”

    “你可以试一试!”

    裴春水手脚并用的踹他扇他:“滚!你他妈给我滚出去!”

    褚靳应生生挨下这些巴掌,肩膀脸颊全是伤痕,但他像是不知痛一样紧紧抱着裴春水:“我不出去。”

    “春水。”

    褚靳的脸贴着裴春水的耳畔,他停顿了好久才哑声道:“我错了。”

    春水浑身一震。

    让他震惊的不是褚靳的道歉,是他的脖颈处传来密密麻麻的水意。

    “我嫉妒的要发疯了。”

    一道陌生突兀的哽咽声传来,委屈懊悔和浓烈的占有欲夹杂着温热的泪水全落在春水耳边。

    “我错了。”

    “我错了。”

    “我错了。”

    “别找别人了行吗?”

    “你救救我,你别找别人了,行吗,我爱你,我还爱你,我一直爱你,我混蛋,我是人渣,我犯贱,可我还爱你,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和你提分手……”

    褚靳哭声渐大,泪水混着呜咽的哭音,像是压抑已久,这是裴春水第一次见他哭。

    他紧紧抱着春水的腰,像是救命的稻草,哭道:“我也可以做你的床伴,炮|友,还是什么怎样都行,你理理我,你理理我行吗?”

    裴春水放空一样看着天花板,淡淡道:“不好。”

    “春水。”

    褚靳低低哽咽道:“春水……”

    “褚靳。”

    裴春水轻声道:“其实男人的本质和小孩子一样,落灰的玩具碰都不会碰,甚至到了商场还会买比以前的玩具低廉的,普通的,因为新鲜,玩够了就是玩够了,我们都是男人,你不懂这个道理吗?”

    褚靳微微怔松,他往旁边一偏,离开了裴春水的身体,连带着*一起滑出来。

    他垂着头,低声道:“我是那件落灰的玩具,对吗?”

    “你不止落灰,你还是一件伤害过主人的玩具。”

    裴春水淡淡道:“我现在对你没有一点兴趣。”

    “昨天晚上只要不是庄峥,可以是任何人。”

    他嘲讽道:“一个嫌弃过我身体的人我为什么要和他睡?”

    “可以是任何人”这句话真的让褚靳心猛地抽痛一下。

    他艰难道:“春水,你怎样才能对我有兴趣?”

    裴春水下床,拿过一旁的烟火点燃,俊美又优雅的吐出个烟圈,嘲讽道:“很难。”

    我很难对你再有兴趣。

    “我们之间不仅仅是分手那么简单。”

    裴春水吸了口烟,看向窗外的海:“还有孩子。”

    褚靳沉默一会儿,道:“你来找我那天我已经被褚怀锋囚|禁了很久,我身上的伤也是出自他手。”

    春水一顿,眯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那日在医院你说孩子离奇胎停……”褚靳眼睛赤红:“不是离奇。”

    裴春水声音都紧了:“你什么意思!!”

    “褚怀锋为了让我离开俱乐部,也为了控制我母亲,所以早在我们在A国治疗的时候他就让那位医生给我注射了**,不止一次,那个孩子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所以后来你来找我,你说……我怕褚怀锋对你下手我也怕真的有宝宝会是……对不起,我那天的态度真的很该死,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宝宝……”

    裴春水的眼睛起了一层雾水,缓了很久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所以那个孩子一开始就活不下来对吗?”

    褚靳闭了闭眼,哑声道:“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春水……”

    裴春水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上前一巴掌打在褚靳肩膀上:“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没有一点意义!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褚家的少爷吗?”

    “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了!”春水的眼泪涌了出来,他哽咽道:“我,我就是想要一个,一个爱我的家人,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啊!”

    褚靳心疼不已,他拥住春水的肩膀,饶是春水在挣扎在打他,他仍旧死死抱住裴春水:“我会做你的家人,春水,我会是你的家人,我和你同生共死,我会一直一直爱你。”

    “以后我只有你,我只要你。”

    第74章

    褚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裴春水的房间里走出来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叩响周文文的房门。

    周文文看到他第一眼就蹙起了眉,语气警惕又不喜:“有事?”

    “周学姐。”

    褚靳道:“我想问……”

    “别别,我可担不起褚总这声学姐。”

    周文文冷脸道:“如果你是玩够了又想吃回头草跑我这儿来求说客, 我劝褚总不用白费口舌,”说着就要关门,却没想到褚靳直接用手挡门,眼见着他的手背腾起一片红痕,周文文赶紧收了力气。

    “褚总这是做什么?!”

    “周女士。”

    褚靳改了称谓,低声道:“我想知道, 两年前春水从国外回来的所有事情……”

    周文文怔了下,轻蔑地打量他一眼,往房间里走去, 给他留了门。

    她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玩了两下, 才冷笑道:“你现在来问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他被你断崖分手,被你无缝衔接, 被傻逼犯贱的蛆虫网|爆,被丧心病狂的家人威胁, 被下贱的狗仔子们敲诈勒索的时候你在哪?”

    周文文想到什么,眼睛倏地红了:“看你这个样子你应该是知道孩子的事情了吧?那你知不道他当时有多痛苦?那么多狗仔守着他,天还那样热, 他才做完手术不久但为了见你偷偷走了那么远的路, 你做了什么?你让你的保镖压着他去做检查?褚靳,你们这类上流人伤人可真有一套!”

    褚靳黑眸微颤, 似有水光,他动了动苍白的唇, 似乎想说什么又全都咽了下去。

    “我自己的弟弟我清楚,裴春水比你比我比任何人想象的要爱你。”

    周文文恨声道:“可也正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被你伤得体无完肤!”

    褚靳心脏一颤, 红着眼睛道:“我……”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

    周文文毫不留情的打断他:“你要是真的心疼他因为你承受的一切,那你就放过他吧!他走到现在用了多少努力你知道吗?这两年说起来短,可他几乎每一天都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工作应酬,他很上进很努力,精神压力也很大,甚至他最需要人帮一下的时候你在哪?怕不是在和别人醉生梦死吧?现在他好不容易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得到一份健康正常的恋爱,我求求你不要再打扰他,能不能离他远一点!”

    往事和他说过的伤人话一帧一帧晃过,如淬毒的箭羽齐射在褚靳心上,一瞬间让他肉如刀绞,难以呼吸。

    “我想补偿他……”

    褚靳看着周文文,嗓音发紧:“我,我做不到远离他,我还爱他……”

    “你们这些狗男人……”

    周文文都气笑了:“哈,你现在做不到远离他,当初提分手的不是你吗!把他推远的人不也是你吗?你爱他就要纠缠他,你不爱他他就要滚吗?”

    褚靳低声道:“我一直爱他……”

    周文文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位天之骄子的眼眶一点一点变红,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含着的眼泪像是碎了冰。

    他哑声道:“我一直认为这世界上没有长久的爱情,包括我对他,我没有无缝衔接也没有出轨,我只是认为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间分手对谁都好,我没有想过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我这两年也没有不管他……我,我以前不想承认还爱他也不想承认这两年我在想念他,我一直认为我没错,我从来没做错过任何事,可我现在发现我错的彻底……”

    “春水曾经哭着问我,人是能控制感情的吗?人能控制喜欢一个人几分到什么程度吗?我不以为然,可现在我也深陷这样的困境,我站在他面前,他的眼里不再有我的样子,这种感觉让我崩溃让我发狂。那么以前,他看着我的眼睛在一点一点抹杀他的痕迹,他又有多难过……我,我不想就这样放弃他。”

    周文文听得沉默,她拿过桌子上的纸巾递给褚靳:“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帮不了你什么,你走吧。”

    褚靳接过纸巾,抬着那张带泪的俊脸对她笑了下:“谢谢。”

    周文文什么都没说。

    等人走了一会儿,她看一眼一直通话中的手机,道:“你都听到了?”

    电话对岸只传来一句淡淡的嗯。

    周文文啧了声:“你这个前男友真不简单啊,他那么一哭倒像是我欺负了他,这种品级的帅哥哭起来还真是让人心碎,怪不得你……”

    她停顿一会儿:“不会他在你面前哭一哭你就原谅他了吧?”

    “不会,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裴春水冷漠:“以后他再来烦你直接让他滚,不用听他废话。”

    周文文说了个好,又想起什么:“等会儿,他刚刚说这两年时间也没有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啊?这两年霁星和褚氏集团有往来吗?”

    裴春水思考片刻,道:“回国之后我叫人查一下,不用担心。”

    这时周文文听到电话对岸传来敲门声,便道:“你有客人?那等会儿我们去餐厅再谈这些。”

    春水挂了电话,打开门后看到了头上包着雪白的纱布,脸色煞白的庄峥。

    昨夜他用尽力气推了庄峥一下,似乎把人推到了一旁的桌角上,好在人没饮恨西北,只是晕了过去。

    “抱歉。”

    庄峥沉声道:“我会让邹伦和宋其付出代价,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情,我,我对你做的事情……对不起,我……”

    “说完了?”

    春水冷道:“说完滚。”

    “春水……”

    庄峥看着他的脸,懊恼后悔道:“我昨天,是不是弄疼你了……”

    裴春水眨眨眼,一言难尽的看着他的头:“谁弄疼谁?”

    “我强行抱你了,对吗?”

    庄峥的记忆并不连贯也不清晰,有受伤的原因也有药物原因。

    他那杯酒和裴春水喝得还不一样,春水那杯只是诱发兴致的中药粉末,庄峥则是被邹伦设计喝了一种刺激性很强的药物,至于原因似乎是怕他在褚靳面前跌份?

    裴春水冷笑一声,故意道:“这种事情就别问我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庄峥还想说什么,门被却被猛地关上。

    他放下想要敲门的手,回头便看到不远处站着同样挂着彩的褚靳。

    褚靳脸上有些巴掌印,脖子上也有多处破皮的痕迹。

    褚靳难得收起那副桀骜不驯,淡淡道:“喝一杯?”

    庄峥沉沉看他一会儿,然后默不作声的点头。

    这对“难兄难弟”选了一层比较清净的酒吧,昨天的婚礼派对一直持续到凌晨四五点,所以现在这个时间许多人都还在补眠准备今夜的第二次狂欢。

    他们一人喝了杯酒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酒水见底,褚靳开口道:“你真心想和他复合?”

    庄峥淡声道:“用不着你来质疑我。”

    “你有没有想过那件事被他知道有你参与后他会有多恨你?”

    庄峥一顿,放下杯子:“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只是恨我?你一次又一次报复我而伤害牵连他,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褚靳冷冷道:“你有什么脸还在纠缠他?”

    “那你呢?”

    庄峥笑带嘲讽:“浪子收心?回归家庭?你真的能收心吗?别说我不信,你出去问问任何一个人,问问他们谁相信花名在外的褚少爷褚总会忠于一个人?”

    褚靳讥笑:“可我不需要任何人相信,我和他分手后我一直单身,一直想着他,这还不足以说明吗?”

    “说明什么又有什么用?要春水相信,你觉得他有可能还会再一次相信你……”庄峥一顿,神色微黯:“或者相信我吗?”

    这话一出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场婚礼在邮轮上庆祝两天又在一个著名岛屿上的教堂举行了郑重的仪式,庆典结束后宾客散尽,裴春水和周文文也回到了国内。

    随后春水就一直陷在忙碌的工作当中,一月中旬程孟清拍摄的科幻电影杀青,在公司的运作和程孟清个人表现优异的情况下又有一部正在播出网剧小爆了一下,公司当即决定让他参与录制霁星和橙子传媒影视公司共同出品的综艺《你愿意和老板相处24小时吗?》

    这部综艺裴春水倾注了很多心血,也是他决定以新身份重新杀回大众视线的第一炮。

    当初离开的太狼狈,如今回来势必要隆重一些。

    二月初,筹备近一年的综艺即将录制时裴春水也看到了拟定邀嘉宾的名单,在看到那两个碍眼的名字时他不免皱了皱眉。

    虽然霁星是这档综艺的出品公司,但作为圈里真正综艺“老大”的橙子传媒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开会时,对方负责人试探道:“裴总,先不说他们自己带来的投资,庄褚这两大集团更是平时普通大众好奇但又完全接触不到的层面,如果他们能够加入,能为霁星带来的利益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咱们没道理和钱过不去。”

    裴春水冷冷看他一眼,看来对方公司早已经摸清了他的底儿。

    他刚想说什么,胃里一阵翻滚,剧烈的恶心忽然涌了上来。

    第75章

    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月上梢头才结束, 待春水回头办公室,就见韩秘书为他端来一杯热水:“裴总,开会的时候见您脸色不太好, 还是不要喝咖啡了,需要帮您叫医生来吗?”

    春水捏捏眉心,身上更多的是近期连轴转的疲累:“不用,就那么一会儿。”

    他看一眼窗外,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似乎为今日的除夕夜多添了几分年味。

    “下班吧, 新年快乐。”

    韩秘书笑道:“也祝裴总新年快乐,事事顺利。”

    裴春水从公司出来就看到公司门口停了辆熟悉的黑车,褚靳穿着一身黑色大衣, 内里搭着一套黑灰色的西装, 此时他指尖夹着一点烟火,正面容严肃蹙着眉打着电话。

    在看到春水的一刹那, 他就条件反射的往前走了两步,眉眼舒展, 露出个灿烂的笑。

    “春水,新年快……”

    “春水。”

    裴春水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很久未见的人。

    “傅…坤叔?”

    傅坤年走近他们,视线只落在裴春水脸上:“下班了?我来接你回家吃年夜饭。”

    裴春水愣了下, 然后露出个讶然的笑。

    看着这一幕的褚靳神情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隐忍的动了动唇,但什么话都没说。

    因为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裴春水都已经不会选择他了。

    果不其然, 春水连看都没看他,只冲傅坤年点了下头:“好啊, 很久没有吃你做的饭了。”

    “都是你爱吃的。”傅坤年笑笑,又道:“走吗?”

    “走吧。”

    裴春水笑着跟上去与傅坤年并肩离去。

    直到二人走远, 褚靳那句含在舌尖的“新年快乐”也没有说完。

    他下颌绷紧,黑眸幽沉,将没有燃尽的烟火紧紧攥在掌心,察觉到一丝灼疼时也没有松手。

    褚靳利落的打开车门,启动车子,追上了前方开出不远的车,在发现他们的目的地真的是裴春水的家时,他脸色一黑,发泄一般用力砸了两下方向盘,但仍旧不死心的跟着。

    最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傅坤年绅士的为春水打开车门,两个人又有说有笑的共同进入大楼……雪越下越大,他眼睛一直盯着裴春水家的楼层,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他仍旧站在楼底下死死盯着。

    不知过了多久,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褚靳用冻得发紫的手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人名后才按了接通键。

    “小靳你在哪?还没下班吗?大家都在等你吃年夜饭,你要不要快一点回来,妈妈一个人在褚家…你先过来好不好?”

    是林清。

    褚靳缓了会儿,擦了擦睫毛上挂着的雪霜,哑着声音开口:“好。”

    褚靳驱车回到褚家老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褚家几房齐聚一堂,表面上热闹和谐,其实每个人都心思各异,在这样家族生存的人能有什么良善之辈。

    当初褚怀锋是褚家的长子长孙,褚家的基业大半是大房打下来的,所以褚怀锋下去之后,自然褚靳就是褚家的掌舵人。

    褚靳一进门,就听到一个小孩笑嘻嘻道:“小叔叔回来啦!小叔叔回来啦!”

    这话一出,褚家人闻声都迎了上来,关心爱护的话不绝于耳,没有一个人会质疑他为什么要缺席年夜饭这么重要的事情。

    上香叩头,摆宴开席,这些流程十年如一日般枯燥麻木的进行着。

    席间,二房的叔辈忽然醉醺醺开口:“褚靳啊,不是二叔说你,今天是除夕,团圆的日子,你应该把你爸爸接出来嘛,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啊林清?”

    林清脸色难看起来,冷冷道:“怀俊是不是醉了,兰姨带二爷下去休息。”

    褚怀俊一把推开保姆的手,骂骂咧咧道:“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又指桑骂槐道:“这褚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妇道人家做主了!还真是有违……”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酒杯就直直砸在他的面门上,他旁边的女眷先惊呼一声:“啊,流血了!”

    褚怀俊后知后觉的捂着流血的鼻子,刚想开骂对上褚靳阴沉的视线顿时收了音。

    褚靳冷冷道:“去年八月份二叔的褚氏众旗银行暴雷,好好的银行差一点成了敛财私募的工具……九月份你儿子的科技公司涉嫌偷税和恶意竞争,今年年初你小儿子飙车撞……”

    “好好,别说了别说了,褚靳,二叔错了错了。”

    褚怀俊连声道:“我给你妈道歉,二叔喝多了,对不起清姐,弟弟多嘴了,哎,该打该打……”

    褚怀俊的老婆儿子儿媳也一起求情。

    林清看一眼褚靳,神情冷漠。

    “二叔应该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褚靳站起来,黑眸阴沉:“我建议你通宵算算你的全部股权够不够这些年我给你擦屁股的钱,明天董事会上见。”

    褚怀俊一家的目光逐渐绝望。

    褚靳和林清离开了老宅,把林清送到小庄园后,林清见他还要走,皱眉道:“你要去哪儿?你来的时候身上怎么都是雪水?”

    褚靳淡淡道:“没事。”

    “你是不是……”林清一顿:“你是不是要去找裴春水?然后人家还不肯见你。”

    褚靳没说话。

    林清叹一口气:“都过年了你不要惹人烦好不好?”

    “我没有!”

    褚靳有些委屈的皱了下眉,垂头道:“我没说不好听的话惹他生气,也没缠着他,我就是站在他家楼下而已。”

    林清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这大冷天你站在人家楼下做什么,他不爱你了也不会心疼你,我听说裴春水现在更加优秀了,人家根本不缺追求者的,妈妈建议你不要去纠缠了,放手吧。”

    褚靳却道:“我还爱他为什么要放手。”

    他想到什么,冷冷道:“我想学做饭。”

    “做饭?你会做什么饭呢?”

    林清深知堵不如疏,叹了口气:“随你,你和保姆学吧,我也管不了你了。”

    保姆听说褚少爷要学做饭,震惊但仍毕恭毕敬的陪着:“少爷想学什么菜呢?一开始做菜可以学一些基本的,比如青菜,煮汤……”

    褚靳思考一会儿,道:“饺子。”

    明天是大年初一,饺子再应景不过。

    保姆本以为褚少爷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从选菜剁馅,擀皮包褶,褚少爷都亲力亲为,虽说褚少爷学得快,但所有过程都要学习那就非常漫长.

    裴春水本来想和傅坤年一起守岁,却没想到吃完饭没多久他就睡了过去,这种困意很突然也很陌生,最后还是傅坤年把他抱回了房间。

    在春水醒来后傅坤年已经离开了他家,还给他留了字条,这人是要回澳城傅家祭祖。

    昨夜两个人说了很久的话,傅坤年和他分享去寻找林墨童年踪迹的趣事,也说了一些法餐中餐的美食心得,总之这一次重逢,裴春水明显感觉到了傅坤年瘦了些,身上多了些病感,但他情绪上的变化是朝着好的方向走的。

    他也和傅坤年说过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也没做犹豫把庄褚那兄弟俩纠葛也说了,只是在说出褚靳帮他纾解之后,傅坤年神情一冷,然后问:“后来你有没有吃药?”

    裴春水反应很久才知道傅坤年说的是那种药,不太在意道:“医生说过我的身体基本上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我这些年也做过很多检查,情况没有改变。”

    傅坤年脸色微沉,切牛排的刀有些用力,过了一会才道:“听说了你正在筹备的综艺,挺有意思的。”

    相处两年,傅坤年从来没有过问过他工作上的事,所以这厢春水就好奇了:“你想投资?”

    “不是。”

    “不是?那你……”春水微微惊讶,玩笑一样笑起来:“你该不会是想参与?”

    傅坤年用一旁的餐巾擦嘴,淡笑一下:“我不可以吗?”

    裴春水想了一会儿就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无奈一笑:“坤叔,你就不要来凑热闹了。”

    最后似乎也没有说动傅坤年,剩下的事情春水就比较模糊了。

    他伸个懒腰,将傅坤年留下的纸条扔进垃圾桶,看一眼桌子上的早餐胃里又涌起一股恶心,他拿过温水喝了口,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春水也没有多想,他这两年工作作息不规律,喝酒如喝水,早就把胃搞坏了。

    他简单收拾准备去公司,却没想到一下楼就又看到了褚靳。

    褚靳换了件和昨天不同的大衣西装,还精心打理了头发,只是他眼底过于憔悴的血丝让他的一切俊雅装扮都变得苍白起来。

    “春水,新年快乐。”

    第76章

    裴春水当作没听见一样步履不停, 却没想到褚靳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春水……”

    春水甩掉他的手,冷冷的看着他:“新年第一天,别给我找晦气。”

    “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吃早饭。”

    褚靳笑容略淡了几分, 不过很快将藏在大衣里的盒子递给他,若无其事道:“早饭。”

    裴春水低头一瞥,不可避免的看到他拿着盒子的手指上包着几个创口贴,视线在褚靳期待又有些紧张的脸上扫过。

    “不必了。”

    他冷冷道:“我吃过傅坤年做过的早餐了。”

    褚靳一顿,脸色明显沉了几分,但还是动了动唇角, 笑眯眯道:“他做的是他做的,我做的是我做的,赏脸尝尝嘛。”

    “你做的?”

    虽然春水猜出几分, 但亲耳听到褚靳做饭这几个字还是让他有些割裂和震惊。

    他和褚靳在一起的时候就没见过这么生活白痴的人, 似乎以前在褚靳的世界里也只有玩乐享受、滑雪以及性|爱。褚靳在北环的房产里配备了管理方方面面的保姆男佣,在瑞士时更是处处奢靡, 甚至他们同居之后有些简单的事情还都是他来照顾。

    春水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竟然有一天会听到这个人渣会洗手做羹,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算了吧。”

    他冷笑道:“我怕有毒。”

    “怎么会有毒?”

    褚靳急道,他三两下打开盒子,春水也看清楚了里面装着有些丑得可爱的小饺子, 心想爱马仕装饺子,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接地气。

    “我吃一个给你试毒,可不可以?”

    褚靳还没送进嘴里, 裴春水就被这股飘出来的饺子香气引出了几分不适,他捂着嘴后退两步, 还是没忍住反应极大的干呕出声。

    褚靳赶紧上前:“春水你没事吧?你……”

    春水难受极了,捂着嘴连声道:“别过来!你别过来!”

    褚靳黑眸一怔, 抱着盒子的手指攥得通红。

    裴春水的眼眶因胃部强烈的刺激而通红,他深深看一眼褚靳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直到车子驶远,他无意间从后视镜瞥到褚靳,发现他竟然还垂着头站在原地。

    褚靳抱着盒包坐在喷泉旁,他沉默很久才夹出一个已经冰冷的饺子送进嘴里,嚼了很久,久到他的腮帮都有些酸痛,然后低笑了一声。

    忽然,他起身将整个盒包全都扔摔在垃圾桶里,用力踹了一脚后恨恨的骂了句艹!

    傅坤年做的春水就能吃,他做的就会让春水恶心?

    肯定是傅坤年做了什么手脚,这个老男人可真是心机。

    褚靳从西装口袋里抽出巾帕慢条斯理的擦拭手上喷溅的汁水,整个人也从刚刚的愤怒妒火中渐渐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在裴春水心里他已经被判了死刑,他也知道感情不是赌|博,两个都想赢的人没有好下场,必须要有一个人认输的彻底,他本就有错在先,所以他心甘情愿认输。

    他不能放弃裴春水,绝对不能放弃,他还爱裴春水,想和裴春水复合,想和裴春水像在瑞士那样恩爱,他只想舔裴春水的*只想和裴春水做|爱,他为什么要放手,该放手的人绝对不会是他。

    是那个总是阴差阳错伤害裴春水的庄峥,也是那个喜欢集邮消消乐的傅坤年,至于那个短暂的陪伴裴春水的徐宴……

    褚靳唇角挑起冷笑,徒有青春颜色,还有家人又当又立,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综艺《你愿意和老板相处24小时吗》陆续在网上官宣了四位大热的明星阵容,引起了不少震动,但是“老板”的身份却迟迟没有公布,保留了一定神秘感,与此同时也有许多营销号闻风一同下场为“神秘人”助阵揣测,引得节目未播先热,讨论度和预约人数再创新高。

    作为这门综艺的最大获益人的裴春水即使不太喜欢那几个人“乱入”,但是看到现在这个发展局面倒也没那么抵触了,他现在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实在没办法和钱过不去。

    综艺第一季第一期主要采取录播和24小时直播的形式,并伴有几位知名主持人和老牌演员作为观察室嘉宾。

    在观察室主持人的介绍下,屏幕前的四位明星也相互认识了,分别是霁星的程孟清,当红顶流女星谈妙,港城青年影帝马阳帧,还有一位名不经传,但长相贵气精致的新人林程。

    随着镜头和剧本的展开,观察室的以搞笑活泼闻名的女主持人道:“现在还没有看到那四位霸道总裁,啊啊啊,我好期待啊!”

    “节目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看起来演员们似乎都不确定是和自己哪一位上司来录制节目。”

    “越来越期待了。”

    “哎,等会儿,那扇门好像开了。”

    镜头一点点推进,辉煌沉重的金门缓缓推开,四位演员包括观察室的嘉宾以及正在蹲守直播的数百万观众都震惊不已。

    那四位“老板”正坐在一个宽阔绿黑的牌桌前,荷官恭谨的立在正前方,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四位会帅了又帅还帅更帅。

    但最吸引人的还是坐在主位的人,他穿着一套白金色的意式西装,线条流畅,昂扬向上,那是一张冲击力很强很浓艳的一张脸,他捏着鹰头牌的手指白得惊人,闻声只冷淡矜贵的瞥了他们一眼。

    只那一眼就足以让所有人沸腾。

    【那个人是,是裴春水吗?怎么又陌生又熟悉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天啊天啊,是春水!】

    【我眼睛是花了吗?竟然又看到了春水!天啊,我这是做了什么美梦!】

    【真的是春水啊!我的天啊,怎么会……太难以置信了】

    【忘不掉春水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真的忘不掉,两年过去,他真的有在世界的角落越来越好,好感动,泪目了】

    【玛德,scj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在你还在营销碰瓷你裴爹美貌时,我们春水竟然成资本了呜呜呜呜,真的像是做梦一样!】

    这时另一位稳重的主持人在观察室给众人介绍道:“坐在主位的就是霁星的老板裴总,程孟清就是霁星旗下的演员,是的,这位裴总曾经是一位非常专业的舞蹈演员也短暂的做过电影演员,说起来每一条路裴总都走得很好。”

    “坐在裴总对面的是褚氏集团的褚总……另一位是ZS国际集团的庄总,最后一位是**财团的傅总,这阵容真的可以说是神仙打架了。”

    【还真是让我眼前一亮又一亮了,这也都太帅了,我自己要春水,其余我兄弟一个我两个……】

    【简单了解了下这三位的身份,根本搜不到具体的信息,但越搜不到就越证明……真的很难想象节目组是抓了他们什么把柄在手里怎么会把这些人请来的。】

    【时代真是变了,把控**经济的大佬都开始上综艺哄我开心了。】

    【额……感觉不是哄我们开心,好像是在哄裴总开心,我发现这档综艺的最大的出品公司只有霁星传媒……所以,你懂的。】

    【啊啊啊啊,一V三,磕了磕了】

    【虽然但是,他们看裴总的眼光算不上清白,尤其是对面那个。】

    【哈哈哈哈对面那个真的好帅。】

    网上热火朝天的讨论远在欧洲Phaidon小岛上录制的成员并不知情,此时牌局已经陷入非常焦灼的状态。

    他们四个人每人面前都有一张沾血的鹰头底牌。

    随着第二张牌陆续发放,牌大的追加筹码,一轮又一轮每个人都选择下注,泛着金光的筹码在荷官的推动下来回转变。

    在剩下的牌全部发完时,也到了最后底牌“决生死”的时候了。

    这时忽然见褚靳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来,眯着黑眸,薄唇吐出个:“All in。”

    傅坤年淡淡一笑:“褚总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

    褚靳挑了下眉,打量他一眼:“年轻人嘛,运气好。”

    傅坤年低笑一声,笑意宽容道:“是啊,你年轻气盛的样子很像你父亲年轻时候。”

    褚靳的脸色倏地就冷了下来。

    “废话真多。”

    庄峥神色冷漠的也将自己全部筹码推了出来。

    一旁屏住呼吸的四位演员你看我我看你,谈妙怼了下林程,这个人她在公司见过,似乎和庄总有些亲属关系。

    “你说,他们是玩真的还是假的?”

    林程小声道:“你觉得他们差那点钱吗?再说这个节目咱们就是要陪老板玩的,他们是真的,我们才是假的。”

    谈妙嘶了声,如果是真的话这些筹码应该都快上亿了吧?

    裴春水扔了牌,轻勾唇角:“你们玩。”

    他的牌是张不大不小的小红斧头。

    这几个人斗法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完全是见好就收,再说上几次牌局他已经赚了不少筹码。

    这下就剩下傅坤年了,他垂眸思考一下,算了下牌面上的牌之后也将自己的筹码Show Hand。

    荷官的白手套恭敬的挥向牌桌:“请按照庄位顺序依次亮牌。”

    庄峥率先亮了牌是一张大牌——红心权杖。

    谈妙眼睛亮了一下,小声道:“稳了稳了,我老板稳了。”

    林程皱了下眉,窝窝囊囊的:“哎,真纠结。”

    谈妙小声问:“你纠结什么啊,我老板不是你亲属吗?你还共情你上司资本啊,对了你是跟谁来的?”

    “褚总。”

    林程低声道:“我纠结是因为庄总是我大表哥,褚总是我小表哥,裴总有可能是我未来大|小嫂子,那个傅总看起来还是我的天菜,哎……”

    谈妙:“……”

    哪里来的地主家的傻少爷。

    这时傅坤年已经露出了自己的牌——黑心女王。

    马阳帧抱着肩膀笑了声:“傅总赢定了。”

    谈妙哎了声,林程也跟着哎了声。

    看来在他眼里亲情是比美色重要一点的。

    傅坤年看了眼自己的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有了数,可还是笑道:“褚总,请。”

    褚靳歪一下头,黑眸笑着看着裴春水,修长的手指轻轻卷起牌面一角,又倏地放下。

    “裴总你觉得我能赢吗?”

    裴春水淡笑道:“问我做什么?难得褚总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他们常玩牌的人其实早就清楚剩下几张什么牌面花色,他就不信褚靳这样运筹帷幄的人会盲目自信。

    褚靳只深深的看着他:“你相信我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裴春水脸上。

    裴春水勾唇一笑,这是他的节目自然不能闹得太难看。

    于是他抽出一根烟慢慢点燃,轻轻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让他看起来有种神秘诱惑的美丽。

    “相信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下一局,你我玩。”

    说着,褚靳修长白皙的指尖轻飘飘挑开了他的底牌,那张牌赫然是一张金光灿灿的红心女王!

    谈妙卧槽一声,忿忿道:“这比让他装的!”

    林程做小鸭子鼓掌状:“我小表哥不仅运气好实力也是可以的,没办法哒。”

    玩牌这种刺激游戏,除了运气其实更重要的是实力和胆量。

    荷官将所有筹码推到褚靳面前,冷淡的公布胜负:“褚总胜。”

    好在在座的人根本不在乎“这点”筹码,这要是换做外面任何一个人怕是要从万丈高楼一跃而下。

    傅坤年儒雅一笑,轻抚掌心:“褚总,运气真不错。”

    庄峥神色淡淡并没有说话。

    褚靳笑了声:“承让了。”

    下一局应褚靳的要求,他和裴春水单独来了一场。

    在荷官流畅漂亮的洗完牌,正准备发牌的时候就听裴春水道:“一局定输赢吧,让这么多人等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

    褚靳颔首:“正有此意。”

    两人面前都有一张牌。

    裴春水没做任何犹豫,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压了上去。

    褚靳继续All in,又问了句:“想怎么玩?”

    裴春水掸掸指尖的烟灰,笑道:“想办法让自己输吧,褚总,你知道的,我现在不喜欢输的感觉。”

    一旁的四位演员都嘶了声,面面相觑,还有这种玩法。

    褚靳笑了下,冲荷官伸手:“把所有的牌摆在我面前。”

    荷官看一眼裴春水,见裴春水没反对,于是将所有牌都在他们面前展开。

    褚靳的指尖在一张张牌的背面点了下,最后停在一张牌上。

    轻笑道:“我选好了。”

    他将这张牌拿到手边,然后对春水道:“裴总,请。”

    裴春水随意的将牌面翻了过来,上面是三朵荆棘玫瑰。

    谈妙和林程继续狗狗祟祟:“这么小的牌,褚狗就是闭眼也比裴总大吧?”

    “嘶,感觉小表哥耍帅要翻车了!”

    裴春水气定神闲道:“到你了。”

    褚靳将一开始的那张牌推远,然后温柔的摸了摸自己现在这张牌的牌面:“裴总喜欢基督故事吗?今晚留门,我讲给你听。”

    裴春水眯了眯眼:“什么?”

    下一秒褚靳就挑开了自己的牌,那是一张两个金发的男人女人赤|身|裸|体缠绕在一起的牌。

    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那一幕。

    正好比三朵荆棘玫瑰少一点。

    裴春水拿过这张牌仔细看了下,在摸到牌背时忽然察觉到什么,似乎有道细微的刻痕,他的视线落在褚靳食指上戴着的那枚银色的戒指上。

    这渣狗玩千都玩到他头上了?

    这人城府是有多深,从一开始就下好了这一局?不过他怎么就那么自信他不会抽到小牌?

    褚靳站起来笑眯眯的将所有筹码推到裴春水面前:“裴总,你赢了,开心吗。”

    裴春水将那张亚当夏娃牌扣在桌子上,冷笑道:“开心,不过……”

    他视线落在褚靳身后的那个曾经见过的男孩脸上:“你的艺人怕是就不会开心了。”

    这时荷官开口道:“这次牌局上的所赢筹码将会是您八位在小岛生存的交换食物和住所的货币。”

    这话一出,几位演员都惊呼出声。

    马阳帧和谈妙对视一眼,有苦难言,他们的老板第一局就输掉了筹码。

    林程愣了下,然后走到褚靳面前,傻不拉几道:“哥,他们说得话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

    裴春水一点一点将所有筹码装进一旁的行李箱里:“你哥今晚要带你在海里飘了。”

    林程啊了一声,真的崩溃了,想哭又不敢,他看向荷官:“能,能给我一个救生圈吗?”

    荷官:“……”

    倒是褚靳庄峥傅坤年等人神色如常,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

    众人渐渐离去,一直在角落里默默关注老板们斗法的程孟清落后一步,他翻开了褚靳第一张牌。

    上面画着一把精致胡族的长弓,好似带着尖锐的锋芒。

    是十二点。

    程孟清脸色一暗,这世上真的有人运气好到这样吗?

    【啊啊啊啊啊啊,春水现在也太帅了吧,他真的变了好多啊啊啊】

    【谁懂啊,那个褚总和裴总之间有种别人掺乎不进去的相爱相杀的感觉】

    【褚总运气也太好了吧?该不会是贿赂了荷官?】

    【虽然但是,我好喜欢那个庄总,第一次发现高冷清贵的霸道总裁具象化了】

    【傅总也不错,只是他和褚总之间好不对付啊哈哈哈哈】

    【我还以为自己看了恋综,还是一男VS三男的那种】

    【有没有人发现只要春水一说话,那三位恨不得眼睛都长在他身上,这是什么绿江情节!】

    【春水好钓,都快把褚总钓成智障了,不过褚总是真帅啊】

    【这里的四位演员有没有谁档期满了,换我去演,我愿意当霸道总裁的霸道下属!】

    节目是老板和明星公事24小时,所以基本上都是老板和明星单独长时间相处,观众们也看到了这四位前一秒还在玩牌一下秒就要连线进行线上会议,虽然声音消除了,但是大家还是能看到他们进入工作时的严肃情景。

    明星也就充当了贴身“助理”的身份。

    褚靳和林程那一组热度最高,林程是爆梗不断的半I半E的小帅哥,褚靳又总是用那一口慵懒的京腔骂他,搞笑的是不管是骂还是夸这林程都慢半拍,这也让这对笨蛋弟弟和暴躁哥哥的组合更受欢迎。再者就是裴春水和程孟清,程孟清一和裴春水对视就脸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思,再加上两个人都自带不少热度,所以讨论度也很高。另外两组养眼非常,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笑点,但足够专业还是吸引了无数粉丝慕名而来。

    午时有一场狩猎运动,这片小岛是属于欧洲合法狩猎区之一,不过不能狩猎任何健康壮年的动物,只能按照明文规定适当狩猎过度繁衍造成当地农场受灾的有害飞禽。

    【又是一项有钱人的运动,感谢霁星带我见世面】

    【啊啊啊,春水穿上狩猎服好帅】

    【裴春水怎么逆生长啊,两年不见越来越嫩了,钱真是个好东西!】

    【爱了爱了,满屏大长腿谁懂啊】

    【真的好好磕啊,感觉老板们之间的氛围好怪但是我真的好爱】

    这是裴春水第一次参与狩猎运动,他手里牵着一只灰色的威玛猎犬,程孟清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裴春水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学过怎么用弓吗?”

    程孟清愣了下,然后点头。

    春水道:“我不打算狩猎,你带着摄像去另一边狩猎吧。”又嘱咐一句:“注意镜头。”

    程孟清迟疑一会儿:“不用我陪你吗裴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裴春水皱了下眉:“我有保镖,你花拳绣腿的能做什么?你录制好自己的节目就行。”

    程孟清脸红一阵白一阵:“好的,裴总。”

    裴春水往深处走了走,感受林中春风扫过面颊,有种说不上来的舒适。

    他终于理解一些明星喜欢参加综艺的原因了又能玩又能赚钱,谁不喜欢呢?

    前方传出来点动静,裴春水走近一看是傅坤年。

    他注意到傅坤年正跪蹲在地上在给自己的猎犬包扎腿部。

    “这是怎么了?”

    “跑得太快,撞在了伐木者留下的尖碎木茬上。”

    那细狗盘卧在地上,小腿似乎是折了还流了不少血,可怜的冲他们嗷呜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血裴春水的胃部难受的翻滚一下,他拍拍胸膛忍住了那股难受,可最终还是没忍住干呕了一声,不太好意思的看向傅坤年:“抱歉,最近似乎是犯了胃病,胃总是不太舒服。”

    察觉到傅坤年严肃的视线落在了他脸上:“怎么了?”

    “春水,你有没有去医……”

    这时,一声急躁的犬吠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只见褚靳冷冷的站在不远处,他面容冷峻,已经拉满了手中的复合弓,而弓箭对准的方向正是傅坤年。

    裴春水脸色一变,他知道褚靳是那种疯到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于是冷喝一声:“褚靳!”

    褚靳充耳不闻,嘴角挑起抹冷笑,又往后拉了拉弓箭。

    傅坤年脸色冷沉起来,直接挡在了裴春水面前。

    这时只听一声尖啸的剑鸣,那支箭直直擦着傅坤年的胳膊射了出去,叮得一声嗡鸣刺进了他们身后的树干上。

    裴春水去看傅坤年的手臂,只见衣服被划破很大的洞,但好在没有伤到血肉。

    他走近那颗树,又是一惊,那箭身上竟然贯|穿了一条嫩绿的小蛇!

    他忍着恶心用力拔下近乎入木三分的冷箭,甩掉已经死去的蛇身,阔步朝不远处的褚靳走去,走到他面前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你他妈要在我的项目里杀人吗!”

    褚靳被打偏了脸,蹭了下嘴角的血迹,嬉皮笑脸道:“手滑而已。”

    “手滑?”

    裴春水冷笑道:“你差那么一点就射在傅坤年的手臂上,你知不知道!”

    褚靳笑了下,无辜道:“我是为了救你啊。”

    褚靳的确射中了毒蛇,但是这动作中夹杂着几分别的意思也就他自己清楚了。

    他上前去扯裴春水的手,温柔的放在唇边吹了吹:“手疼不疼?你说你……”

    他笑容淡了几分:“为了傅坤年打我,你就不怕我伤心吗?”

    “别碰我。”

    裴春水挣了挣,但却没有挣脱,气的他用膝盖去顶褚靳重点区域,却没想到褚靳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接躲了过去,双臂展开把他抱在了怀里。

    过了会就听到褚靳低声道:“那条蛇就在你身后,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裴春水愣了下,想推开褚靳的怀抱,这一推却没推动,犹如被铁臂匝住了一般,又听到褚靳轻声道:“春水,还好你没事,只要你没事,别说你为了一个老男人,你就是为了十个老男人打我都没事儿,我皮厚,抗打。”

    “傻逼,别再玩这一套了。”

    裴春水用力踩了下褚靳的脚,褚靳吃痛,夸张的嘶了声,当即放开了春水的手臂。

    他将褚靳的箭扔在他脚边,冷冷道:“别给我找麻烦,否则我饶不了你。”

    褚靳耸了耸肩,目送着裴春水牵着自己的猎犬去了另外一个方向,也没有再去理会不远处的傅坤年。

    傅坤年脸色阴沉的看向褚靳,那神情里再也没有裴春水在时的宽容温和。

    他想到什么,冷笑道:“你说你运气好,我想是的,你的确比旁人运气好些。”

    褚靳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到这茬,勾了勾唇角:“还成吧。”

    “不过还是想劝告傅叔一句,不要为老不尊,会做几道洋菜了不起啊,和小辈比厨艺算什么本事?”

    他捡起地上的箭,抽出一条黑帕潦草的擦了擦,最后把箭插回鞘包里,冷冷道:“我射击玩得不比滑雪差,傅叔下次小心,我不可能一直手滑。”

    傅坤年沉着脸没有说话。

    褚靳转身就朝裴春水离去的方向走去,这时他心里一顿,下意识朝旁边侧头,只听咻得一声一支箭擦着他的头部朝远方射去。

    褚靳猛地回头,就见傅坤年刚慢慢放下手里的复曲长弓,那双带着些细褶的幽深眼睛带着几分遗憾。

    “你果然运气好。”

    褚靳绷紧牙关,神色冷沉,这一瞬间要不是心里想着这是裴春水投资的节目他真的想……

    他忍了又忍,哈了声:“对啊,羡慕吧,羡慕你也没有。你一次我一次扯平了,但还是欢迎你随时来杀我。”

    他离去的步伐稳重慵懒,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傅坤年会第二次放冷箭。

    傅坤年看了眼手上的弓,沉默一会儿,还是丢在了地上。

    如果那个人是庄峥的话还有余地,但事实却又是褚靳……

    傅坤年第一次觉得遇到了对手,且还是个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年轻小儿。

    倒不是他觉得褚靳有多厉害,而是在裴春水内心深处到底还有几分褚靳的重量。

    没有人清楚,也许裴春水自己也不清楚.

    裴春水走在前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春水,救我。”

    裴春水当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傅坤年要杀我!我流了好多血!”

    他停住脚步,就看到褚靳捂着手臂仓皇的朝他跑来。

    气喘吁吁的:“春,春水,傅坤年要杀我……你管不管……”

    褚靳将那枚印着傅坤年的名字的弓箭送到春水面前:“你看你看……”

    裴春水一顿,真的是傅坤年的箭。

    他皱眉道:“怎么回事?”

    褚靳捂着胳膊不放开,隐忍的皱着眉心:“谁知道呢,他看不惯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走在前面,忽然一支箭就射在了我的手臂上,疼死我了,好可怕好残忍。”

    裴春水看着他的胳膊,怀疑道:“那你不去找医生找我做什么?”

    褚靳张口就来:“只有你才能保护我,万一他疯起来连医生都杀怎么办?”

    裴春水这下是一点也不信他真的伤到了,冷笑道:“谁有你疯啊。”

    他一把扯过褚靳握着的手,发现上面一点痕迹都没有。

    春水冷声道:“装啊,接着装啊!”

    褚靳抿嘴道:“你打我怕我伤到他,但我最多对准的也只是他的手臂,目标也是那条蛇,但是他呢,他瞄准的方向不是我的手臂,是我的头。”

    裴春水眸色一怔,抬眼去看褚靳的头,真的在他的右耳上方看到一道深深的带血的划痕,血迹已经渗入了他的衣领,看起来有几分恐怖和凄惨。

    褚靳神色黯淡几分,苦笑一下:“算了,你肯定不会信,在你心里只有我是坏人。”

    裴春水沉默一会儿,转身就走。

    走了会儿见后面没有动静,烦躁又冷漠道:“还不跟上!再不包扎等会愈合了怎么办?”

    褚靳一听,脸上露出个笑容,但怕裴春水发现还是闷头走在他身后。

    他们来到了林中小屋,这里是节目组配备的资源补给站,有两位专业的白人医生为他们提供服务。

    这个时候摄像组想拍却被裴春水拒绝了。

    医生为褚靳擦药之后又在他的手臂注射一针**药剂,嘱咐几句之后便告辞离去。

    裴春水见状也想走却被褚靳拉住了。

    “别走,春水,我好像有点头晕。”

    裴春水挣开他的手,淡淡道:“你头晕我在有什么用?”

    “是不是傅坤年在箭上涂什么毒药了呀,我怎么感觉身上这么痒……”

    他一边说一边恋恋不舍的抚摸春水的掌心。

    “戏别那么多。”

    裴春水冷道:“我先走了……”

    “春水!”

    褚靳忽然扬声。

    他沉默一会儿,低声道:“谢谢你带我来处理伤口,我本以为你不会管我的。”

    “别想太多,你在我的节目里受伤我也有责任。”

    裴春水:“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陪他们来。”

    “我知道换做任何人你都会陪他们来,但是我和他们不一样。”

    褚靳道:“我伤了你的心,让你承受了很多痛苦,你就是对我再坏我也不会介意,但是你对我好我却受宠若惊。”

    裴春水脸色如常,什么都没说,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他往外走正好碰到了抱着细犬回来的傅坤年,在医生把狗狗抱走之后,他将那支印有傅坤年名字的箭丢在他怀里,冷淡道:“不要再在我的节目里做这种事情了。”

    傅坤年接过箭,淡淡道:“他向你告状了?”

    “坤叔,你们不是小孩子了,这箭虽然改良过但也足以有杀人的力量了,一个两个总是做出这些事情让我烦心,你们还不如那群什么都不会的明星让我来得轻松!”

    他已经知道了全员一个害禽都没有猎到,倒是伤了一个褚靳,死了一条毒蛇。

    傅坤年嗯了声,温和低声道:“这件事情是坤叔欠考虑了,坤叔给你道歉,”他脸色淡了几分:“褚靳怎么样?伤到了哪里?胳膊?腿?还是手掌?”

    裴春水道:“你弄伤了他你不知道吗?”

    傅坤年笑了下:“我还真不知情。”

    这时有节目组的导演来找裴春水请教问题,他便离开木屋,走之前留下一句:“你们暂时不要单独见面了,他的性格我清楚,你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心里肯定有情绪,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

    傅坤年道好。

    等裴春水走远,傅坤年推开小木屋的门,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褚靳。

    傅坤年的视线落在他耳部上方的伤上,冷道:“你比你父亲还狠,可真是什么都能做出来。”

    褚靳勾起唇角:“傅叔,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第77章

    即使狩猎一无所获, 好在艺人们也为这个环节提供了不少看点,老板们在这一part除了出场的时候,后续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镜头。

    春水想, 还好没有镜头,要不然就要上法治新闻了。

    天黑之前,众人乘坐直升机离开农场森林,回到一开始录制节目的小岛野生别墅区。

    裴春水在牌桌上获得了全部的筹码,所以他和程孟清只需要等着那三组将晚餐送到他们面前。

    观察室的主持人们兴致勃勃的讨论:“所以那三位Boss要自己动手做了吗?”

    “演员们也可以做吧?我听说谈妙经常在社交媒体上发自己做的美食甜品,非常出圈, 还上了好多次热搜。”

    “也可以,不过应该是不能全部由演员们动手,毕竟这个节目就是把老板和演员捆绑在一起。”

    眼见着屏幕里裴总和程孟清落座后不久就开始开酒醒酒, 那几位则是站在他们对面三间特别设计的开放式厨房里, 中间隔着一面巨大的玻璃墙。

    活泼女主持道:“你们觉得那三位Boss谁会做菜啊?我有听说他们做好之后需要让裴总品尝,决定是否要借筹码给他们换取今晚的酒店住宿资格。”

    “哈哈哈哈, 玩这么大的吗?如果不合裴总口味,真的要在海里飘吗?”

    “我觉得傅总和马阳帧那一组还好, 港城那面的演员一般都会做些饭,最起码也会煮个面,庄总那组有谈妙更不用愁, 就是褚总和他弟弟, 一看就是什么都不会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好像真的要在海里漂流了。”

    “别说了, 我感觉褚总弟弟都要碎掉了。”

    “哎?你们看,傅总已经在戴围裙了……”.

    林程左看看, 右看看,碰了下褚靳的手臂:“哥我好饿, 怎么办啊,你快别盯了,想想办法嘛。”

    褚靳黑眸沉沉的盯着正在与裴春水碰杯的程孟清,不爽的动动腮帮:“想什么办法,你做啊。”

    林程差点厥过去:“我哪会儿啊。”

    “你以为我会?”

    林程急道:“你怎么不会?我那天去看望姨母,姨母和我吐槽你除夕发癫学了一夜饺子,你现在赶紧表现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褚靳就生气。

    眼见着褚靳脸色愈发黑起来,林程捧哏一样:“都到这时候了,您不能跌份儿啊,您瞧那傅总刀快到飞起,嘿,再看大表哥,怎么鼓捣上花儿了,不能是要和谁告白吧……”

    褚靳听的额头直跳,啧了声,恨道:“你能不能闭嘴!”

    林程瘪瘪嘴,眼睛都红了:“我不管,你赶紧想办法,是你拿那款限量款RR诓我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带你三叔旗下那些火热的大明星,你就是怕某人多想,带我这个工具人才能少了那些个麻烦……”

    又怂怂的补上一句:“要不是从小和你亲,早知道我和大表哥去了……”

    褚靳一把打歪对着他们的摄像头,过了会儿才郁闷道:“他闻到我做的东西好像会恶心。”

    林程愣了下:“难吃到这种地步吗?”

    褚靳回味了下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吃,毕竟所有过程都是按照教程进行的。

    但是裴春水就是不喜欢。

    林程:“有没有可能不是难吃?只是胃不舒服啊?其实我今天看到几次裴总揉着胃部和腹部,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好利索呢?”

    褚靳却冷冷道:“不用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一下这些厨具了。”

    林程不死心的往褚靳身上套围裙:“补药啊,西餐算什么,我们*国的Dumpling才是最吊的啊!”

    没过一会儿,傅坤年做的西餐和谈妙做的甜品陆续送到了裴春水面前,不仅那几人被裴春水邀请坐下一起用餐,就连庄峥也沾光坐在裴春水右手边。

    褚靳越看脸色越沉,扯下林程给他戴得反不反正不正的围裙就走。

    林程啊了声,赶紧去追褚靳。

    晚餐快结束的时候,马阳帧忽然往前面瞥了一眼,道:“褚总和林程好像没有做晚餐就离开了,我们要不要给他们留一点?”

    谈妙用叉子叉走最后两块甜品,假笑一下:“不好意思,我晚上可能会饿。”

    傅坤年用餐巾擦擦嘴,淡笑一下:“想必我做的东西,褚总应该吃不惯。”

    裴春水笑了下,并没有多说。

    这只是录制个综艺,一些环节都是有剧本的,冲突节奏也都是做给观众看的,摄像头录不到的地方还是该怎样就怎样,总归是不会让嘉宾真的饿肚子就是了。

    晚餐过后,一天的录制也就结束,明天他们会离开小岛,艺人也要跟随各自老板去国内外的公司录制。

    林程被导演带去拍摄几个因“做饭”失败需要在一艘小型简陋的海船过夜的镜头,拍摄完之后就被工作人员恭恭敬敬的给扶了下来,前往酒店路上林程给褚靳打了几个电话也没打通,索性也不再理会他哥,因为今天录制结束后节目组在顶楼举办了一个热舞派对,据说还有**的热门男团女团来给众人助兴。

    在几乎所有的重要工作人员和飞来的投资人都前往顶楼时,刚刚还热闹不已的餐厅的被推开一条缝隙。

    “胃不舒服,胃不舒服,胃不舒服吃什么西餐……”

    来人做贼一样来到刚刚赌气离开的开放式厨房。

    他打开冰箱在里面翻翻找找好久才找到自己要用的东西,新鲜脱毛的整鸡、傻傻分不清的胡椒和花椒、极好辨认的葱姜和红枣。

    褚靳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才握着刀柄一刀斩下鸡的头颅,喷溅出来的油脂让他非常不适。

    他剁一下鸡肉看一眼手机上慢速播放的教程,忽然眼前一黑,刀刃偏了几寸,直直切向自己的拇指。

    褚靳嘶了声,感受到血液在慢慢流失,他急忙抽过一旁的纸巾盒紧紧按住拇指。

    这一层的灯只灭了几秒钟就恢复正常,想必是顶楼用电过度,好在厨房设备还能正常使用。

    他将所有的步骤走完,才将拇指送到水龙头冲洗,切口挺大,指甲翻飞,破碎黏血的纸巾夹在伤口处很难剥离,直到伤处被冷水浸泡的几乎失去知觉,他才重新用纸巾潦草的包扎好伤口。

    然后一颗心全放在自己的汤锅上,直到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褚靳才轻轻松了口气。

    这一次,春水应该不会恶心了吧.

    傅坤年看着裴春水又拿起一杯酒,他棕眸一深,裴春水应该还不知道,如果就这样放任他……

    裴春水的酒杯刚挨在唇边,一只手就拿过他的酒杯。

    他转头一看,发现是傅坤年。

    “少喝一点,白天时胃不是还不舒服?”

    傅坤年轻声道:“回去之后约医生到家里做检查,等会儿让人给你准备一些汤喝。”

    裴春水并不贪杯,但派对过于热闹他自然也想喝几杯,他笑道:“这几天都没喝酒,喝这一杯应该也没事。”

    那成想话刚落,胃里就应声翻滚一下,春水脸色霎时白了几分,看了一眼周围坐着的几位投资人,强撑着恶心道:“你们先喝,我先失陪一下。”

    他快步离开喧嚣沸腾的人群,直奔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便拍着胸膛干呕几下,然而什么都没有,胃里还是难受极了。

    看来真的要看医生了。

    因为连轴转筹备项目,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推迟了好几次私人医生安排的体检。

    裴春水又往脸上泼了几抔水,忽然听到旁边响起一声关切的话:“春水,你没事吧?”

    裴春水侧身躲过来人的触碰,冷冷道:“没事。”

    庄峥脸上的关心并不作假:“我带了私人医生,让他来给你检查一下,我见你这一天脸色都不算好。”

    “不麻烦庄总了。”

    “春水,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庄峥苦笑一下,垂眸深深的看着他:“你能带自导自演的褚靳去包扎,能给侵占你两年时间的傅坤年好脸色,为什么单单对我就是这样,春水,以前的事情我错了,我错得彻底,你能不能给我一次弥补你的机会。”

    “不能。”

    裴春水斩钉截铁的回复他。

    又皱了下眉:“褚靳自导自演什么了?”

    庄峥道:“他和傅坤年对峙的时候我其实在场,傅坤年并没有真的伤到他,他的伤哪里来的不言而喻。”

    裴春水脸色沉了几分,他转身就走,却被庄峥拽住手腕。

    “春水……”

    庄峥声音发紧:“有个事情,我,我想告诉你……”

    裴春水冷道:“我不想再听到你们兄弟的一丁点事情!”

    “是关于……”

    庄峥隐忍的闭了下眼睛:“是关于两年前你,你和褚靳的孩子的事情。”

    春水一怔:“你说什么?”

    “褚靳体检样本出现问题我也有参与,我和褚靳和你的关系也是我告诉的封郁,封郁会出现在褚靳的俱乐部也是我安排的。”

    庄峥深深的看着他,那双黑眸带着一丝不忍和痛苦:“我又一次想报复褚靳却又伤害到了你,对不起,春水,我真的爱你,只是我太想打压褚靳了,褚怀锋把机会递到我面前,我没办法不抓住,我只想让你们分手,我太想得到你了,我没有想过你会……”

    裴春水冷冷的看着庄峥,看了许久,他才道:“庄峥,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办法原谅你吗?”

    庄峥黑眸带红,哑声道:“为什么?”

    “当年我将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你说你以后会保护我,会爱我,会给我一个家,但是你没有一件事情做到,和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快乐,我没有感受到你的宠爱,我不介意,我一腔热血的在等待着期待着你的诺言会兑现,隐忍着深爱着你的忽冷忽热,最后所有人都告诉我这是一个谎言,从一开始就是欺骗,在那一瞬间我竟然觉得是解脱。”

    “原来不是我不好,是你根本就不爱我,是你一直在欺骗我。”

    “我看过一场话剧,话剧里的主角说过这样一句话:把一个空杯子交给一个快渴死的人是不道德的。”*

    “你,庄峥,”裴春水嘴角牵出一丝冷笑:“就是不道德的。”

    直到裴春水走出很远,庄峥才渐渐回神,他一看镜中的自己,双目血红,不堪到了极点。

    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清楚,他是真的真的失去裴春水了.

    裴春水没有再回顶层,他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堂沙发上,他需要一点时间缓缓。

    那个孩子的事情他这些年一直不敢深想,甚至在褚靳说出孩子胎停的真正原因他也不敢再去探究细想。

    那种痛苦体验一次就够了。

    他没想到这件事庄峥竟然也会有参与,环环相扣,他是受害者,宝宝是受害者,褚靳……

    褚靳也算是受害者,但一切又因他而起。

    “裴先生,汤好了。”

    裴春水抬头就看到酒店的服务人员将一双耳贵品青瓷碗送到他手边。

    他瞥了一眼,汤水鲜亮淡黄,浮着几颗鲜红的红枣和几块小巧的鸡肉,味道闻起来很是清香。

    看来是傅坤年安排的。

    他咽下不用了这三个字,抬手接过汤碗轻轻喝了口,口感不算惊艳,有些淡,可胜在鲜甜,他还是将这碗汤水喝了一多半。

    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幕的褚靳心里的得意已经藏不住了。

    呵,

    傅坤年那个老男人现在已经没有优势了。

    做饭煲汤是多么简单又享受的一件事情啊。

    他特意让服务人员去送汤水,怕的就是如果他送的话,裴春水肯定会拒绝,他还嘱咐服务人员如果裴春水问汤水的来源就说是酒店安排的。

    但裴春水似乎没问。

    褚靳从来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他清咳一声,从茂密的发财树后身走出来,故作不在意一样打量下桌子上的汤碗:“在喝汤吗?”

    裴春水视线落在他右耳上方的伤上,冷冷道:“你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褚靳眨眨眼睛,含糊道:“傅坤年伤的,不是和你说过吗?”

    “是吗?”

    裴春水又看向褚靳垂下的手,那左手拇指被纸巾包扎的像个潦草的粽子,纸巾外面还沾染了不少鲜血。

    他嘲讽道:“手呢?褚靳,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为了得到同情,连自己的手指都砍?这次你准备说是谁伤了你?庄峥?还是傅坤年?你就那么喜欢装模做样吗?那么喜欢演戏吗?”

    “什么?”

    褚靳愣了下,他下意识将自己受伤的手藏到了背后,黑眸微颤:“我没有。”

    第78章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褚靳露出个欲言又止的无奈笑容:“春水, 我……”

    裴春水不想听他诡辩撞开他的肩膀往外走,他现在火气很大,偏偏这兄弟俩一前一后触他的霉头。

    他胸口像是有股劲儿不上不下, 这让他异常烦躁,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冲了个凉水澡才稍有舒缓。

    春水对着镜子擦拭身体的时候手一顿,宽大落地镜里的人皮肤白到发光,骨肉匀称,曾经平坦的小腹似乎略有小小弧度。

    他偏瘦,身上有一丝变化都非常明显。

    春水皱着眉用手摸了摸, 难道是啤酒肚?

    转念一想,这半年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健身运动,偶尔作秀一样和生意伙伴打打球骑骑马, 但更多的时间还是在喝酒应酬和坐在公司里, 所以出现啤酒肚也是正常的。

    门被敲响,他披上浴袍去开门, 是提着汤盅的傅坤年。

    春水让开门让他进来,一边懒懒擦拭头发一边道:“刚刚喝了一碗, 不想喝了。”

    傅坤年放汤的手一顿:“刚刚喝了?你自己安排酒店做的吗?”

    春水转头看他,疑惑:“不是你安排的吗?”

    “不是。”

    傅坤年掀开瓷器盖子:“我安排的才好。”

    春水打眼一看,傅坤年带来的汤和他刚刚喝的明显不是一种。

    他也没当回事:“那没准是酒店安排的, 味道还行, 挺好喝的。”

    又叹了声:“这个我就不喝了也喝不下了,等忙完这个项目去做个检查调理下身体, 感觉胖了。”

    傅坤年视线在他腹部停留一会儿,探手过去, 春水条件反射的一躲,却被傅坤年揽着后腰抱起放在浴室的水台上。

    他拿过他手里的毛巾, 细致温柔的为他擦拭发丝:“你发丝很软。”

    裴春水嗯了声,笑道:“还好多。”

    “都说发丝软的人心软。”

    傅坤年低声道:“你呢?”

    春水:“话里有话?”

    傅坤年放下毛巾,双手轻轻揉着春水偏湿的发丝,棕眸紧紧的看着他:“春水,你心里有谁?”

    春水勾唇:“钱啊。”

    “还有呢?”

    “很多很多钱。”

    春水:“能买他人命和自由的钱,能让鬼为我推磨的钱。”

    傅坤年的呼吸渐渐靠近他:“只有这些?”

    “有没有徐宴庄峥?”

    傅坤年下意识隐去最重要的人,甚至他直觉认为说出只要一说出褚靳这两个字裴春水会立刻翻脸推开他。

    二人高挺鼻尖相触,眸中映着彼此的样子。

    傅坤年吻了吻他的眉心:“叔叔呢?”

    春水侧头笑了下,他的手慢慢摸上他的皮带,猛地往前勾了一下:“你又行了?想让我玩你?”

    傅坤年笑容带着年上者的纵容和克制:“春水。”

    春水却只贴着他的耳边轻笑:“坤叔啊,我不是小孩子了。”

    “情圣的游戏不适合我。”

    现在的裴春水对待一切示爱像是警惕的孤狼,质疑所有真心或假意。

    傅坤年垂眸摩梭着他湿润的发梢,半是感慨半是叹息:“早些遇见你就好了。”

    “不见得。”

    裴春水笑:“如果我们很早之前就遇见,我们的下场只会更惨烈,比任何一段都要惨烈。”

    当年的裴春水天真又热情,怎么甘心做别人的替身,且还是个死人。

    不管林墨对于傅坤年是什么样的存在,但那一道痕迹深入灵魂,哪里是普通情爱可以抗衡的。

    他伸个懒腰,一针见血道:“你感兴趣的不过是不喜欢你的我,男人都一样,我也一样。”

    “还有,”

    春水视线落在傅坤年的西裤上,玩味好奇道:“你真的行了吗?”

    话落,傅坤年眸一深,捧着他的脸那汹涌的吻就落在他唇上,像是雨,逐渐浓密,大手也渐渐收紧春水的腰。

    裴春水被挑起几分兴致,积极回应着这个带着淡淡酒香的掠夺。

    就在这个吻慢慢变味,傅坤年的吻碾转在他锁骨时,春水忽然皱了下眉,猛地推开傅坤年,直接打开水龙头拼命干呕起来。

    这一次的呕吐似乎要了春水半条命。

    等他撑着手臂站直身体,眼前多了杯温水。

    他拿过喝了几口吐掉,眸子带着水汽:“谢谢。”

    傅坤年深深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春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

    “什么?”

    “你怀孕了。”

    这几个字炸得裴春水很久才反应过来,紧紧攥着手里的水杯,摇头否认:“不可能。”

    傅坤年叹息一声:“你和褚靳那一晚没有做措施,你后来也没有吃药。”

    “不可能!”

    裴春水扬手摔了手上的杯子:“我说了不可能!”

    玻璃碎片溅的满地都是。

    傅坤年怕他伤到,连忙将人带出浴室,双手安抚的按着春水的肩膀:“你别激动,我也只是猜测。”

    裴春水敏感的打掉他的手,整个人有些慌乱的跌坐在沙发上,手盖住脸颊,冷道:“你走吧。”

    冷漠的似乎刚刚深吻的人根本不是他。

    傅坤年垂眸一叹:“你好好休息。”

    傅坤年走后裴春水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他忽然很想抽烟,拿过茶几上的烟盒,熟练的抽出一根点燃却迟迟没有放进嘴里。

    当年医生的话他还能一字不差的复述。

    他真的会……?

    裴春水用力将手上的烟火按灭,身体不自觉的发着颤,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痛苦。

    像是被人提醒着曾经失去过什么,然后又埋下一颗炸弹。

    没有的话就没有,一辈子没有也没什么,那如果真的有了,再一次失去怎么办?谁能替他承受这样的打击?

    毕竟医生说过他的身体情况根本无法再生育,不管是哪一套器官。

    老天爷为什么让他再一次经受这样的折磨?

    春水忽然想起造成他忐忑痛苦的源头就是被庄峥褚靳兄弟俩连累的轮船事件。

    又是庄峥惹出的祸端,又是褚靳干的好事!

    裴春水完全坐不住了,天还没亮他就带着秘书先行回国。

    落地后他休整一下来到了刘医生所在的医院,这位老医生听到他的来意后,先是戴上老花镜好好看了看他的脸,然后探脉,苍老的眉心越皱越深,最后什么也不说只助手带裴春水去验血。

    一顿操作下来,裴春水的脊背已经生出一阵冷汗,紧张的看着刘医生:“刘老,我是不是没有……”他下意识说反话,走到现在他经历过太多事与愿违,他实在有些怕了。

    “你有。”

    刘医生摘下老花镜,皱纹横生的嘴角露出个笑:“还不错。”

    就那么一瞬间,春水脊背的冷汗好似倏地消散了,明明还在冬日他却仿佛额外享受到了春日温暖的阳光,那阳光一直照耀到他两年前就死去的那颗心脏上.

    裴春水还是被留下做了很多检查,等他从医院出来后,他将两个信封交给秘书。

    春水:“一份邮寄给褚氏集团的褚总,另一份给ZS国际集团的庄总。”

    秘书试探道:“请问邮寄人是写霁星还是匿名……”

    “写裴春水。”

    春水:“明天不要他们任何一个人进公司,明白吗?”

    秘书:“明白。”

    裴春水笑声嘲讽:“我家门口的石狮子要换人了,你说那一幕要多好笑。”

    有这样的好机会怎么可能不玩弄下那两个渣男?

    第79章

    离开医院后, 裴春水照常去陪回国的程孟清录制综艺《24小时》素材……

    综艺《24小时》的看点就是当下大火的明星也作为“打工人”与老板近距离接触工作,给观众展现更真实的娱乐世界,包括以明星的视角去探索“资本”, 甚至说“吐槽”“挖掘”老板等会引发普通大众共鸣的趣事,尤其第一期四位老板的身份都不简单,样貌还不输于明星,娱乐工作者和娱乐公司的私下生活这几乎是每一位粉丝网友最好奇的事情,而节目正是抓住人的共性“猎奇”,正面讨论磕CP或者批判内容越多, 综艺效益就越可观。

    《24小时》第一季第一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抛玉引玉”,第二期就算大换血但看点依旧还在,新的嘉宾名单早就在各大营销手中流传。作为业内S+项目和霁星口碑地位, 异业联盟必不可少, 各大广告赞助商本就不请自来,而第一日直播录播只四五个小时里就有数十个词条爆上热搜, 三大平台超千万次互动,这也让一直观望的赞助商看到商机, 短短几日综艺《24小时》无痕植入广告再创业内最新数据。

    综艺赚钱的大头还是广告,据预测《24小时》第一季度的商业价值就高达90亿,不出意外的话作为最大出品公司的霁星传媒将靠着这部综艺在业内水涨船高, 裴春水也赚得盆满钵满。

    年前春水就在弦湖山庄购置了一套别墅, 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后他决定从公司附近的高级公寓搬过去,剩下这一段时间他打算好好歇一歇, 毕竟过去这近三年时间他一直在工作。

    周文文夫妇特意来为他“暖房”,这栋别墅算是春水人生意义上第一栋豪宅。

    餐桌上, 周文文端起酒杯,感慨道:“春水, 敬你,希望你以后越来越好。”

    又补了一句:“再有《24小时》那样的好项目不用问我,请直接帮我投资,大佬带飞!”

    这档综艺周文文家的公司也有小部分参与,但仅仅一小部分就已经让她账上变现千万。

    “好啊。”

    裴春水却没和她碰杯,看向一旁候着的保姆:“给我倒一杯温水。”

    周文文:“这样双喜临门的日子怎么能不喝酒?”

    一是春水乔迁之喜,二是综艺项目首播成功之喜。

    “双喜?”

    钟医生笑道:“应该说是三喜了。”

    周文文茫然的看着他们:“什么意思?”

    这时,保姆忽然小跑过来,掩着嘴在春水耳边小声道:“先生,有两位客人想见您。”

    “不见。”

    他捏着装满温水的玻璃身,笑着看向周文文:“文姐,你要做姑姑了。”

    周文文瞪大眼睛,手里的刀叉发出刺耳的划盘声。

    褚靳和庄峥是同一天结束裴春水的综艺录制,后面的拍摄内容网友们也许会磕生磕死,可对老板来说实在是枯燥,不仅没有裴春水的参与还有一次又一次的“作秀”和重复录制,褚靳不知道那两位装逼哥怎么想的,他真的耐心告罄,尤其是还要和脑子有问题的林程相处那么久,但看在这是霁星最重要项目上他还是忍了下来。

    回到公司他就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一个信封,再看到署名是裴春水的时候,他手里的咖啡杯差点端不住。

    在心情经过震惊惊喜、不可置信、怀疑是别人的恶作剧的转换下,褚靳还是打开了那个平凡普通的信封。

    褚靳将里面那张薄薄的纸展开看了许久,这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甚至说每一个英文单词他都可以完美的翻译,但是组合在一起他就像是失去了阅读理解的功能。

    裴春水怀,怀孕了?

    褚靳鼻子一酸,眼眶发胀,这个时候他忽然很难过很痛恨自己,他无法想象裴春水在确定这个孩子真的存在之前会有多痛苦煎熬。

    看着周数和日期,他可以确定这个孩子是他的,但这似乎又是一件伤害裴春水的事情。

    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和厌恶的人有瓜葛,也没有人愿意……被不爱了的人打乱未来的生活。

    道理褚靳都懂,但是他现在做不到就这么放弃

    他要怎么放下呢?他爱裴春水,即使过去两年时间,他依然忘不掉裴春水带给他的冲击和刺激,以及平凡琐事的温暖。

    褚靳不可避免的生出一种窃喜,他又有了光明正大追求接近春水的机会。

    在褚靳的世界里,爱就要得到,爱就要争取,放弃算什么?

    他缓慢地宝贝似的叠好这张纸,小心翼翼的放在西装胸口前的口袋里,站起来时险些撞到桌角,他一面拨打裴春水的电话一面立刻下楼驱车前往霁星,没想到却吃了一个闭门羹,还在公司门口遇上了同样风尘仆仆的庄峥。

    褚靳现在没有心情和庄峥纠缠,只片刻他就知道了裴春水新居地址,马不停蹄的驱车前往时却发现庄峥的车一直跟在他后面。

    两个人几乎同时从车上下来,他们没有和彼此说话,让佣人通报过后只是安静的守在裴春水家门口。

    但是却迟迟不见有人再出现。

    洋洋洒洒的雪花落下,二人的肩膀上都积了一层雪,这场雪是冬末的最后一场雪,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两人像是在较劲儿,谁都没有回车上避雪。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靳听到庄峥道:“你回去吧。”

    褚靳皱了下眉:“你怎么不回去?”

    他眯了眯眼:“你来做什么?”

    庄峥不答却反问:“你又来做什么?”

    褚靳笑了下,他上前一步紧紧攥着庄峥黑色大衣的领子:“够了,庄峥,你一次又一次和我较劲儿的游戏到此为止,我不会再纵容你了,从现在开始你离裴春水远一点!”

    庄峥冷笑:“凭什么?”

    “现在应该离裴春水远一点的人是你,褚靳。”

    庄峥以同样的力度攥回他的领子:“得到了又怎么样,你根本不会珍惜他,我爱他,我从一开始就爱他,你呢,你本质上就是个人渣,你,褚怀锋,林清,你们全家都是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渣!”

    “你说什么?”

    褚靳扬拳就砸了过去,兄弟俩你来我往,想要要置对方于死地,明明西装革履却都失了风度。

    褚靳把庄峥按在别墅的铁门上,嘴角渗血:“我妈对你怎么样,要不是她你以为你们孤儿寡母还能守着庄家那么大的家业,要不是她你以为褚怀锋那种人会留着你爸的公司,要不是她为你求情,就凭你对我做的事情,你以为你现在能好好站在着和我说话?!”

    庄峥呵了声,然后放声大笑起来,一口血水吐在褚靳脸上,恶狠狠道:“那是因为她有罪,她愧疚,你妈和你一样都是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庄峥,你疯了,你真是疯了!这个世上唯一对你好的人那就是我妈!”

    褚靳又一拳勾在庄峥腹部,他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真相,从一开始就是你父亲在一厢情愿,我妈从来没有回应过你父亲的感情,从来没有,如果你要说那个电话造成你父亲的死亡,我还想说如果不是你父亲一次又一次在婚内纠缠我妈妈,褚怀锋也不会丧心病狂想要控制她的社交,你知道他每一天要换多少号码给她打多少电话吗?你知道他的信件邮件礼物如流水送到褚家吗,如果不是意外,她怎么会误打了你父亲的电话!谁又料到你父亲会不顾危险在暴雨天上高速,还让司机把车开得那么快!用得着他做救世主吗?他如果真爱我妈,就不应该在她婚内做出那些越轨的事情!”

    这些事情都是在褚靳撞破褚怀锋对林清这些年的控制后林清才耐心和他讲述的,她希望庄峥能解开心结,更希望他们兄弟和平相处,不要变成褚怀锋那样不择手段的人。

    庄峥黑眸颤动着,气息不稳,难以接受又震惊的看着褚靳。

    “庄峥,上辈子的事情你不去报复上辈子的人,你偏偏盯上我,我追裴春水也是你们分手之后,我算什么第三者?要说不道德,弟弟早就看上的人你横插一脚你就道德吗?这么多年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我褚靳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呢,你他妈一辈子都对不起我!”

    褚靳隐忍着怒吼着:“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惨我褚靳就该死?我被你,被褚怀锋害得还不够惨吗?我被钉在世界滑雪赛场的耻辱柱上,我和春水孩子也没了,我做错了什么!裴春水做错了什么!”

    庄峥缓慢地用力地剥掉褚靳桎梏他衣领的手,沉默道:“褚靳,人都是自私的,人都有嫉妒之心,我们要烂就一起烂,凭什么你高高在上,你众星捧月,凭什么啊,所有人都爱你,就连……”

    他难得哽咽了,是恨是不甘心是原始的嫉妒,说出了一直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的事情:“就连裴春水,也爱你更多……”

    褚靳怔了下,他闭了闭眼:“庄峥,你走吧。”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但我现在好像猜出来了。”

    他道:“你是不是收到了春水的一封信?”

    庄峥黑眸一沉:“你怎么知道?”

    褚靳盯着他,一字一顿:“春水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第80章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身后厚重的大门缓缓推开, 裴春水撑着一把黑伞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嘴角噙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这一出“狗咬狗”大戏。

    “春水!”

    褚靳和庄峥异口同声, 庄峥用力推开褚靳,先一步来到裴春水面前。

    褚靳皱了下眉,看了庄峥一眼,难得没有争这一口气。

    庄峥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张纸,飘扬的雪花不断落在纸上,全被他爱惜得轻轻拂掉, 他咬字很轻:“春水,这是你给我的,对吗?”

    “对。”

    裴春水淡淡道:“怎么了?”

    庄峥绷紧的脸色松了几分, 握紧春水垂下的手:“所以是我的, 孩子是我的,对吗?你有了我的孩子, 春水,你相信我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别做梦了庄峥, 孩子不会是你的,”

    褚靳猛地推开庄峥触碰裴春水的手,以保护者的姿态将春水揽在自己身后, 厉声道:“明明这个孩子是……”

    “庄峥, ”

    裴春水出言打断褚靳,轻笑道:“这个孩子确实和你有关系。”

    这一句话落在庄峥褚靳耳中是不一样的惊雷。

    “春水……”

    褚靳缓缓转头, 震惊的看着他。

    庄峥愣了会儿,黑眸颤动:“春水, 孩子是我的。”

    “不然,我为什么要给你邮寄那张化验单呢?”

    裴春水过于温柔的语调让庄峥不可避免的回忆起他们还在一起的日子, 他已经记不清春水有多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

    这似乎是庄峥人生第一次体验“高兴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紧张又欣喜,嗓音竟有些不似他秉性的急躁:“春水,我……”

    “不可能!”

    褚靳的怒吼声震耳欲聋,他像是被侵犯领地的雄狮,试图暴躁的驱逐一切入侵者。

    他下颌绷紧,三两下翻出自己收到的化验单,怼在庄峥脸前:“不止你有,我也有,你有没有看上面的周数和日期,孩子是我的,春水也是我的,那晚在邮轮上陪伴春水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他妈别做梦了!”

    “做梦的人是你。”

    庄峥冷冷道:“够了,褚靳,不要再用这种下三滥的说辞自欺欺人了。”

    褚靳冷笑了声:“我自欺欺人?”

    他再次看向裴春水,可当对上那视他如无物的眼神时,褚靳腾起的狂躁情绪瞬间消散了,他忽然有点难言的委屈,神色迷茫又不解:“春水,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要说小孩和庄峥有关系,明明这个小孩是我的,明明那一晚我们……”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裴春水眸色上下打量他,勾唇一笑:“只是秘书邮寄时犯了个小错,褚总竟然能联想到这么多,还真是不当小说家可惜了呢。”

    他撑着伞后退一步,宽大的黑色伞沿只能看到他白皙瘦削的下颌:“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春水……”

    褚靳跟了一步,不甘心道:“春水,我不在意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我不在意,只要是你的那就是我的,我在意的是你,就算这个孩子是庄峥的,你也不能因此和他复合!”

    “这是我和春水的事情!”

    庄峥冷道。

    “你闭嘴!”褚靳眸色凶狠。

    裴春水稍稍抬了下伞,视线落在庄峥身上:“如果庄总没有什么急事可以留下来,我们谈一下有关孩子的事情。”

    庄峥忙道:“我没有其他事情。”

    他上前一步进了别墅,那扇厚重的门也自动合上,从褚靳的视线里正好看到他们并肩往里走的情景。

    褚靳没有追上去,也没有走。

    这个孩子怎么会是庄峥的呢?

    春水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摆脱他?觉得庄峥更适合做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为什么会是伤害过裴春水的庄峥?

    傅坤年不是更会装好人吗?

    褚靳隐约猜出了裴春水的想法,他靠在自己的车前,沉默的咬出一根烟点燃了,抽着抽着就笑了,他觉得好笑。

    他好笑,庄峥也好笑。

    但也许春水永远都不会知道,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他和庄峥其实都不会在意。

    他们想要的只是裴春水而已。

    抽完烟后,褚靳没有再逗留,驱车离开了弦湖山庄.

    保姆为庄峥端上杯热茶,裴春水挥了下手,几个保姆极有眼色的离开这附近。

    裴春水穿着件浅色的高龄毛衣,下|身是极具垂感的拖地长裤,他慢悠悠的揉着腹部,很是悠闲的样子:“庄总,对于这个孩子你有什么想法?”

    “结婚。”

    庄峥看着春水的小腹:“春水,我们结婚吧。”

    裴春水哼笑一声:“结婚?庄总现在不需要商业联姻了吗?我的身家和当年的章小姐能比了吗?”

    “春水,我是认真的。”

    提及往事庄峥黑眸闪过晦涩,沉静道:“我爱你,我也爱这个孩子,我想和你们组成一个家,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裴春水眯眼看着庄峥一会儿:“你真心的?”

    “我是真心的。”庄峥苦笑一下:“你离开我之后我才明白自己的心,春水,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好啊。”

    春水轻轻柔柔的抚摸肚子,笑道:“给我准备一场订婚宴吧,把你的朋友,还有你的母亲都叫上。”

    庄峥愣了几秒,那张向来清俊端正脸上难得出现过于震惊的神色:“春水,你,你愿意和我结婚?”

    “先订婚吧。”

    春水道:“结婚事情太多,我身体可能吃不消,你怎么看?”

    庄峥高兴都来不及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可以,我都听你的。”

    又道:“订婚的日期你想安排到什么时候?”

    裴春水看他一眼,勾唇道:“四月的第一天怎么样?”

    还有半个月时间。

    只是这个日期……

    庄峥敛住思绪,点头道:“就这一天吧。”

    从弦湖山庄离开后庄峥就开始着手准备订婚宴,他事事他都要亲自着手操办,巨细靡遗,这期间他忽然想起当年和裴春水在一起时,他控制裴春水的工作和社交,裴春水就任劳任怨的照顾他起居生活,似乎连熨烫西装这种活他都要亲力亲为。

    庄峥忽然从心底生出些不真实感,春水就这么原谅了他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和裴春水订婚结婚。

    他们在一起时他没有想过,他们分开后裴春水对他疏离冷漠的态度更让他不敢妄想。

    这些日子庄峥在H城和港城来回奔波,他刻意压下了订婚的消息,为的就是防止褚靳狗急跳墙。

    这一晚庄峥回到茂园,自从和裴春水真正分开后,庄峥就很少回到这里居住,以前不懂睹物思人,后来他才发现即使多年过去这里处处都是裴春水的影子,两年前他就搬了出去。

    南姨看到庄峥很惊讶:“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南姨。”

    庄峥今夜喝得有点多了,他轻笑:“我要和春水订婚了。”

    “真的吗?”

    南姨将一杯蜂蜜水放在庄峥面前,既惊讶又惊喜道:“春水原谅庄先生了?您这些年的等待也算是有了个结果。”

    当年她是不看好庄先生和春水的,还经常对春水说过庄先生做的不地道的事情,只是两年过去庄先生像是变了一个人,也没有再找任何伴侣,她又有些希望春水能和庄先生复合。

    她听说过太多有人栽树,有人乘凉的故事。

    所以她希望那个人会是春水。

    “还有几天就是订婚典礼了,我现在尽量把工作赶一赶,典礼结束想带春水去我们曾经去过的那几个小岛玩。”庄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丝绒小礼盒,他轻轻打开,里面是一颗璀璨的粉蓝色钻戒,他轻轻往南姨身旁倾斜了下:“这枚钻戒和他送我的袖扣很像,这种相似又格外贵重的矿石我找了很久。”

    南姨感慨一句:“真好看,春水皮肤白,戴上会更好看的。”

    庄峥小心翼翼的将盒子盖好,笑了下:“希望他能喜欢。”.

    裴春水从医院出来时接到庄峥的电话:“春水,宝宝怎么样?你最近有没有不舒服?”

    “挺好的。”

    裴春水道:“先挂了。”

    “春水,抱歉,不能陪你去医院,我现在在港城,今晚就能回到北环,我可以去你家看看你吗?”

    “还有几天就订婚了,到时候再看也不迟。”

    裴春水皱眉看一眼这个月只要他来医院检查就必能遇见的人,淡淡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他擦着褚靳的肩膀走开,却没想到被褚靳攥住手腕。

    裴春水挣开他的桎梏:“在医院发什么疯?”

    褚靳直直的看着他:“你要和庄峥订婚?”

    裴春水打量他一眼,勾唇笑道:“你才知道?是褚总的消息不灵通还是说庄峥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

    “为什么要和他订婚?”

    褚靳眼眶通红:“春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明明知道和这个孩子有关系的人是我,那天晚上在邮轮和你发生关系的人也是我,你为什么要和庄峥订婚?”

    “因为爽。”

    裴春水冷冷道:“看着你们被我玩的团团转就很爽,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