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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催眠

    公主府。

    “平南王怎么来了?”

    一入府门便见到了她, 司徒云昭负着手,一只手伸了出来,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白玉耳坠, “昨日公主把它落在牢里了, 正巧本王今日有空, 就给公主送来了。”

    司徒清潇接过来,白玉耳坠仿佛还带着余温,她看着她, “多谢平南王,是本宫粗心了。”

    “公主不是粗心大意,只是不小心。”司徒云昭扬眉, “不请本王进去坐坐?”

    看得有些出神了, 她竟有些微微窘迫,“平南王, 里面请。”

    司徒云昭得了逞一般, 觉得有些好笑, 勾起唇角, 越过她径直进了正殿。

    进殿之后, 司徒清潇脱去了狐裘, 只余里面的一身白色宫裙, 清冷如水, 婀娜多姿,纤细的柳腰不盈一握,司徒云昭坐在太师椅上,不由得想起那日柳腰在怀的滋味, 舔了舔唇。

    侍女上了两盏茶,她看了看桌上的茶盏, "公主,这茶本王能喝么?"

    司徒云昭不在外喝茶她是知道的,不过她还是吩咐人上了茶水。司徒清潇轻声道,“自然。”

    司徒云昭挑了挑眉,煞有介事,“本王有点怕公主下毒。”

    司徒清潇倾国倾城,浅笑嫣然,“平南王若不放心,本宫可以叫人来银针试毒。”

    如高山顶尖的冰雪融化,美得不可方物。

    司徒云昭盯着她嫣红的朱唇,喉头滚了滚,“不必了。公主先喝一口,本王便放心了。”司徒云昭端起茶盏,送到她面前。

    司徒清潇被反将一军,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时有些无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司徒云昭挑了挑眉,"不敢接?难道公主当真给本王下了毒?"

    司徒清潇还是接过了玉盏,掀开茶盖,启开朱唇,小小地抿了一口。

    眸光盈盈,似乎还能看到她皓白的贝齿和粉嫩的舌尖,司徒云昭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堕入了无边深渊,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满足本王无理的要求。”

    司徒清潇将茶盏放下,状似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也知晓自己的要求分外无理。

    司徒云昭眼眸含笑,眼尾上扬,极为愉悦,公主似乎,比小时候更可爱了。

    她压下心里冒出的涟漪,勉力转移了话题,“赵王与赵王妃夫妻关系如何?”

    她淡声应着,“别人家事,本宫又怎可知。”

    司徒云昭轻笑,“没什么。只是方才本王正好见到赵王妃在永阳宫门前长跪,为赵王求情。想来赵王妃应当是忠贞不移。”

    司徒清潇手下拿茶盏的动作一顿,面色有些不自然,轻声,“皇嫂的确对大皇兄关怀备至。”

    “温宁公主近日,好像对本王好了不少。”她有些自嘲,“本王知道,是因太子的缘故。”

    “你们姐弟情深,本王清楚,本王日后会继续庇护太子的,公主不要再对本王那么坏了,可好?”她看着司徒清潇,眼眸如水,眼中还有一丝哀伤。

    她也望着她,柔声,“本宫何时对平南王坏了?”

    司徒云昭思索半晌,认真道,“嗯,倒也没有那么坏。”她更没有去害她,她也不曾强求司徒氏的皇位,只想保护弟弟,无可厚非,只是她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思,当她站在对面时,一言一语都像刺。

    司徒清潇垂眸,有些忍俊不禁。

    司徒云昭看着她的模样,也想要笑,随后掩饰一般轻咳了咳,“本王府上还有事,就先走了。”

    方站起身,还未走到门口,司徒清潇却突然道,“平南王,不如,留在公主府用膳?”带着些试探。

    司徒云昭勾唇,“不了,多谢公主好意,本王府上还有亲眷,要回去陪弟弟妹妹。”

    平南王府。

    王府里有间画室,是平日里司徒云昭作画的地方,她画技不错,喜好画山水画,所画的人像画便只有司徒清潇一人,半是山水画,半是姿态各异司徒清潇,挂满了房间,除却司徒云昭自己和茯苓,从来无人踏足这里,茯苓也是近日得了准允,才能进来。

    茯苓知晓,她与司徒清潇之间的冰雪在融化,她从前所画的司徒清潇,无论画中在做什么,都是一样的清冷如水,如今所画的司徒清潇,眉目间有了点点柔意,茯苓不懂画,却能感受到画中之意。能借画表达作画之人的情,才算是合格的画师。

    她现下正坐在画板前,画一幅山水画,行云流水,钟灵毓秀。司徒云昭见茯苓进来,也不抬头,问,“陛下可好些了?”

    “回主上,今日清醒了不少,明日应当就能上朝了。”

    “赵王那边呢?”

    “这两日除却赵王妃,无人再敢求见陛下为赵王求情了,不过偶尔也有几位大人到牢里去看望赵王,主上可要知道他们所谈内容?可以把看守的侍卫叫来问话。”

    司徒云昭淡声答,“不必了,还不就是那些求t救之词,本王听都听腻了。”

    片刻之后,画作完成了收尾工作,司徒云昭搁下画笔,拿起了象牙折扇,带着茯苓去了书房。

    张汶脸上带着笑意,“主上!”她又问,“主上这么晚找我来有何事?”

    司徒云昭手里握着象牙折扇,“试试你的催眠术,一会儿你便知晓了。”

    门口传来侍卫通报的声音,“主上,孟大人到了——”

    孟太尉进门之后,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甚至觉得司徒云昭的笑里有几分,不怀好意?

    司徒云昭笑着,扇尖点了点摇椅,“躺下。”

    孟太尉连连摆手,“不不不,这是主上的位子。”一定有什么阴谋!

    “没关系,躺下吧,让张汶给你探探脉。”

    张汶会意,小姑娘眨眨眼睛,“太尉大人请吧,相信我的医术。”

    张汶他见过的,确实是新来的医正,还是张寅的爱徒,孟太尉半信半疑,也不多做扭捏,躺了上去。

    “太尉大人稍等。”张汶翻了翻医箱,拿出一条长长的珠链,捏在手里,提到了孟太尉眼前,孟太尉自然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他惊道,“摄魂术?!”

    张汶不高兴地嘟起嘴,“摄魂术是害人的,这是催眠术,是医人的!”

    孟太尉虽然将信将疑,但他十分清楚司徒云昭绝不会害他,眼前的小姑娘长得清秀可爱,倒也不像那些西域施法摄魂术的阴沉老道士。

    为医者自然不能强迫于别人,张汶解释道,“摄魂术是控制人所思所想和行为的巫蛊之术,而催眠术只是能教人说出心中所想,还能放松精神,舒缓内心,大人尽管放心。我不知我学艺是否精进,若是不精,至多没有效果,对大人也是无害的,大人可愿试一试?”

    孟太尉点点头,张汶不见放松,也不见笑,反而更聚精会神了起来,“大人集中精神,盯着这个珠链。”

    珠链在他面前小幅度地轻晃,单一的重复动作会诱发人进入催眠状态。片刻之后,孟太尉看着看着,竟感觉到了疲累,缓缓闭上了眼睛。张汶也不着急,口中念着一些术语,助他放松身心,半晌之后,孟太尉眉目间放松了下来,肌肉松弛了下来,呼吸渐渐变慢,与睡熟全然没有区别。

    司徒云昭在一旁看着。张汶压低声音,“主上,您叫他一声。”

    “太尉?”

    没有回应,张汶有些紧张,吐了吐气,试探着,“太尉大人?”

    孟太尉竟有了回应,“嗯——嗯?”

    口齿含糊不清,语速放慢,只能听到施术者的声音,说明他已进入催眠状态,是成功的第一步。张汶放松了一些,看向司徒云昭,笑着,小声道,“成功了一点点。”

    司徒云昭颔首致意她继续。

    张汶复又紧张了起来,聚精会神,“太尉大人,你轻轻呼吸,呼进一口气,再吐出郁结之气。”

    孟太尉果真跟着她的言语,慢慢地呼吸。

    张汶慢慢引导,“太尉大人,可有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没,没有——”

    “那太尉大人可有听到主上的声音?”

    他含糊不清,“没,没。”

    张汶慢慢道,声音轻柔悠扬,“您且想象,此时身在一个高高的宝塔之上,宝塔呢,有十个阶梯,你慢慢地走下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慢慢地——”

    “然后,您出了这座宝塔,走进了一团白雾茫茫中,出了这团白雾,你会进入一个仙境之地。这里有一片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草长莺飞,漫山遍野绿草如茵,春意盎然,你很开心,此时,你转过身去,你看到了什么——”

    是否能成,在此一举,张汶屏息以待。

    孟太尉神情动了动,“主上?主,主上您,怎么在这里——”

    居然第一个看到的是本王?

    司徒云昭挑了挑眉,静待下文。

    “主上万岁。”

    “主上,杀了他,不要心软。”

    司徒云昭闻言一脸早就预料到的表情,果然如此。

    突然,他眉头皱了起来,竟然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子期——子期,那个男人是谁?”

    许子期,是许都督的名字。张汶一惊,见状不好,连忙言语安抚他,又慢慢地引导他走出了睡眠状态。

    半晌之后,孟太尉睁开眼睛,缓缓吐着气。

    张汶小心翼翼,“大人,可有不适?”

    孟太尉摇了摇头。张汶高兴起来,满脸喜意,连忙仰头看向司徒云昭,“主上,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