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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与恋色》

    文/宜栩

    文学城独家发布

    01/

    “乔小姐,你锁骨和胸口上这些红印真的遮不住啊。”

    在又一次尝试过后,化妆师终究是作罢认输,对着乔意瓷白皙肌肤上的红痕叹息。

    遮瑕膏已经用了不少,但仍旧藏不住那些深深印在肌肤里的红痕。

    红与白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是皑皑白雪上盛开的点点红梅。

    惹眼的红痕从锁骨处向下延伸,一直没进抹胸婚纱的缘际,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胸口上肯定也少不了。

    说不定情况比暴露在外面的还要严重。

    在化妆师说完几秒后,原本慵懒靠着椅背,悠闲追剧的女人抬眸望了眼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五官明艳端方,处处精致,眉眼间透着浑然天成的娇媚,周身散发着养尊处优的气质。

    乔意瓷抬手虚虚在几处红痕上碰了碰,黛眉不经意攀上不悦和羞赧,却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红唇几度张合:“能遮的地方尽量遮,实在不行后期修图。”

    说完她又低眼去看平板上正在播放的韩剧,没太分心在这个小插曲上。

    “行。”化妆师捏着遮瑕刷又沾取了一些膏体,近距离给乔意瓷的脖颈遮瑕时,她还是再一次被乔意瓷的颜值迷住,没忍住又偷瞄了几眼。

    乔意瓷是圈内知名的婚样模特,一张惊为天人的美女脸,可纯可欲,拍摄完成度极高,背靠京圈,还自带热度,资源通告从来不缺,简直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此前d.x婚纱馆就给她发过多次邀约,这次终于成功约到,乔意瓷真人比网上还要漂亮立体好几倍。

    化妆师闻末按捺不住八卦之魂,佯装不经意打探:“乔小姐,你有对象了啊?”

    乔意瓷视线都没从平板上移开,只配合地把脸往一旁侧了侧,露出纤美的脖颈,坦荡道:“没啊。”

    闻末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难掩吃惊的神色:“……没谈?那你身上这些草莓哪来的?”

    她说话时没控制音量,声音有点高,化妆间里另外两个人自然也就听到了这句话,表面看过去事不关己,实则都不动声色竖起耳朵,等着乔意瓷的回答。

    乔意瓷轻笑一声,手指漫不经心卷着自己的发尾把玩,语气平静:

    “家里狗干的。人好狗坏。”

    不听仙女喊“不要不要”的话,还恶劣地在仙女身上留下痕迹,怎么不算是狗胆包天呐。

    “……”

    “……”

    乔意瓷的回答一听就是胡诌的,但她似乎完全不在意,甚至唇畔还绽开一抹娇笑,衬得整个人又明媚几分。

    这下化妆间里的工作人员都识趣地不再问这方面的问题。

    不到一分钟,乔意瓷手机里的闹钟突然响起来。

    闻末没忍住瞄了一眼,看到闹钟备注是——狗粮。

    不是吧?家里还真养狗了?难道红印真的是狗干的?

    闻末思索着,刚要收回视线,就发现乔意瓷似笑非笑侧眸望着她。

    窥私的确不是礼貌的行为,闻末瞬间红了脸,磕磕绊绊夸赞:“乔小姐你好细心啊,给狗狗喂狗粮还定闹钟。”

    乔意瓷淡淡收回目光,熟练关了闹钟,勾唇:“喂狗粮可用不着闹钟。”

    “……那这闹钟定了干嘛?”

    “问狗狗吃完狗粮没呀。”乔意瓷单手托着下巴,懒懒把这个每天重复的闹钟取消了。

    闻末:“那您现在要打电话回去问?”

    “不打。”

    “为什么?”

    “狗出国了,”乔意瓷一本正经吐出三个字,“有时差。”

    “……”不像演的。

    /

    京市五月气温已经悄悄攀高。

    下午的拍摄任务基本都是外景,乔意瓷不间断地拍完三组照片后,觉得身体里的气力都被无情抽走了。

    她坐在遮阳伞下的躺椅,百无聊赖拨弄着婚纱上的花朵,指尖在日光下透着健康的淡粉。

    身边的手机像是坏了一样,上午下午一通电话也没收到。

    另一边摄影师正在聚精会神欣赏着电脑上的照片,照片里乔意瓷身着朱丽叶玫瑰婚纱,纱裙上缀满钻石和花卉,头纱上也散落着娇艳立体的花瓣。

    晴朗日光下,偏偏人比花还娇。

    微风撩起梦幻的薄纱,每一个回眸都惊艳。

    摄影师心里满意得不行,眉开眼笑走过来:“乔小姐,咱们下午的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可以收工了。”

    “那就好。”

    “乔小姐你们先去换衣服吧,我们还得把设备收一下,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合作啊!”

    乔意瓷点头,刚才她的助理在休息的间隙已经把东西都收进包里。

    见包还没拉拉链,乔意瓷也赌气似的把“坏手机”塞进包里。

    乔意瓷双手提着婚纱走在草坪边缘,助理瑶瑶在身后帮她提着裙摆,突然开口:

    “意瓷姐,刚才好像谢总来电话了……”

    乔意瓷脚步猛地一停,转身问:“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听到?”

    “你开了静音,我刚才低头才看到屏幕亮着。”

    乔意瓷迅速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看到通话记录里躺着“恶犬”的未接电话。

    “……”

    瑶瑶努力忽视乔意瓷给谢总的备注,试探着问:“意瓷姐,你现在要给谢总回电话吗?”

    乔意瓷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又塞回包里,抱着手臂傲娇回应:“我干嘛给他回电话啊。”

    瑶瑶没敢说:意瓷姐你今天都余光千百遍了。

    “意瓷姐,我给方停打个电话,让他现在把车开过来。”方停是负责接送乔意瓷的司机。

    “你打吧。”

    瑶瑶拨通方停的电话后,就走到不远处的路边张望,看到方停的车后立即高高举起手臂。

    此刻,乔意瓷的心已经乱了,无意识地轻轻咬着唇瓣。

    她独自走上台阶,抱着手臂站在草坪和公路连接的小平台上。

    正出神,身后突然响起瑶瑶的惊呼,她应声回头,看到一辆电动车失控般冲着她现在站的位置来了。

    坏了!冲我来的!

    乔意瓷惊得花容失色,然而身着繁重的婚纱,行动极其不便,身后又是级级台阶,她后退不及,不光崴了脚,还被撞到台阶下面。

    方停和瑶瑶亲眼目睹乔意瓷被撞的过程,吓得不轻,迅速跑到乔意瓷身边,一左一右蹲在她身边。

    乔意瓷素来爱美,特别注重护肤,细皮嫩肉的,这结结实实一滚,手臂上留下不少擦伤。

    她感觉婚纱下自己的脚踝已经高高肿起,稍微一动就疼得不行,根本不能碰。

    瑶瑶看得也吸了口凉气,糟哩,雪媚娘秒变脏脏包了。

    “意瓷姐,你你你别动,让方停抱你上车,然后我们去医院!”

    方停小心翼翼抱起乔意瓷,大步流星往台阶上走。

    瑶瑶把掉在地上的手链捡起来放进包里,刚要把拉链拉上,就发现包里乔意瓷的手机又亮了。

    意料之中,又是“恶犬”的电话。

    纽约这会可是凌晨四点多,谢总居然还没睡觉吗?

    经过刚才的意外,瑶瑶一边赶紧接通电话,一边提步去追乔意瓷和方停:“谢总!”

    电话那头安静得过分,似乎是在分辨接电话人的声音。

    两秒后才缓缓传来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她呢?”

    谢总的声音一如既往透着冷肃,也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瑶瑶答道:“谢总,意瓷姐刚才被电瓶车撞了,正准备去医院呢。”

    她话音刚落,男人呼吸重了几分,冷声:“把手机给她。”

    瑶瑶得了话,急忙追到乔意瓷旁边,把手机递给她,示意让她听。

    然而乔意瓷低头看了一眼名字,就毫不犹豫把手机关了,眼泪流得更凶。

    远在美国的男人看着被挂断的通话,浓眉蹙得更深,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细弱委屈的哭声。

    他没再打回去,而是按通秘书的电话。

    /

    vip病房的门被人急急推开,走进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脸上满是担忧。

    “小瓷!”她径直来到病床前。

    听到熟悉的声音,乔意瓷缓缓坐起来,抬头看向来人:“干妈?你怎么来了?”

    “方停打电话告诉我的,一听到消息我这个心啊就慌得不行,不来看看干妈怎么放心呀?”

    来人是苏玉梅,和乔意瓷的母亲是好闺蜜,苏玉梅嫁进谢家后,就从美容店长变成光鲜亮丽的豪门富太。

    乔意瓷小时候认了干妈,后来她从小县城到京市求学的那些年,也都寄住在家世显赫的谢家。

    苏玉梅一直对她特别照顾,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在养。

    乔意瓷强打起精神,唇角翘起温柔的弧度:“我没事,干妈你坐吧。”

    “瑶瑶,你去洗些葡萄和草莓给干妈吃吧。”

    苏玉梅在椅子上坐下,一脸心疼地观察着乔意瓷,她本就是冷白皮,被撞后脸色更差,神情恹恹,美丽又脆弱。

    “疼吧孩子?我还答应你妈要好好照顾你的,这下真是都不好意思给你妈打电话了。”

    “小伤,就擦了一下,过段日子就都好了。”

    乔意瓷懂事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苏玉梅心里暗自想一定要做点什么。

    “诶小瓷,我前阵子听有个太太说,美国有个祛疤膏特别管用,正好谢违昨天去纽约出差了,我让他带几瓶回来给你涂啊。”

    “……干妈,还是别麻烦谢违了。”乔意瓷粉唇翕动,扭捏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让他助理去买,又不用他自己去,”说着苏玉梅就从手提包里找出手机,安慰道,

    “我知道你从小就怕他,没事,干妈打电话跟他说。”

    虽然谢违是谢琰跟他前妻生的孩子,和苏玉梅关系也一直不远不近,但谢琰死后,谢违排除万难逆风接权,成了谢家最年轻最睚眦必报的掌权人,之后也没动过她的位子,说明谢违对她这个继母也没什么不满。

    苏玉梅的性子一向是又直又强,乔意瓷知道劝阻无效,也没再说什么。

    苏玉梅坐在旁边跟谢违打电话时,乔意瓷就安静吃着草莓,甜味在口腔爆开的同时,乔意瓷隐约听到了一点男人淡漠的声音。

    一分钟后。

    “小瓷,我跟谢违说好了,他答应帮忙带回来。”

    乔意瓷也回神:“嗯嗯。”

    “后天出院,还是跟干妈回谢家住吧,嗯?你的房间干妈都让人天天打扫的。”

    乔意瓷想到什么,有几分犹豫:“我……”

    苏玉梅以为是她害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现在这样子一个人住在外面,干妈怎么能放心啊?怎么着也得待到你养好身体,好不好?”

    “反正现在谢家就我一个人住,冷清的很,你就当来陪陪干妈。”

    对上干妈的眼神,乔意瓷实在不忍心拒绝:“好,我回去住一段时间。”

    至于某个想给自己谋福利的狗男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惹到仙女,他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苏玉梅欣慰笑了:“这才听话。相亲的事情,干妈也帮你安排好了,等你恢复好了就见面。”

    /

    乔意瓷在医院里住了两天,每天晚上都是瑶瑶送饭过来。

    下午她一直靠着枕头看书,看到傍晚正好困了,准备睡到瑶瑶把饭送来。

    一觉睡醒,远处天边的橙黄早已被墨黑取代。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夜灯,乔意瓷没急着坐起来,仍然侧躺着,静静欣赏着窗外的流光夜景。

    门口传来刷房卡的声音,于静谧中悄然划开一道缝隙。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病床旁边。

    来人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发出轻微声响,继而在椅子上坐下。

    乔意瓷打了个哈欠,声音还有着刚睡醒的哑,

    “瑶瑶,我不睡了,你把大灯打开吧。”

    身后的人默了默,顺应她的话,长指一按,病房内就灯光大亮。

    乔意瓷眼睛还不能适应刺眼的灯光,拉起被子就把自己蒙进去了。

    片刻后,被子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瑶瑶,空调温度调高点吧……”

    这次她说完后,那人却没有照做,房间里没有任何调控的声音。

    正当乔意瓷等不及,要掀开被子自己出来,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滑进被子里,精准握住她的。

    手被握住的那一刻,乔意瓷的指尖与她的心一同轻颤,指尖摸到男人掌心的那道疤痕。

    乔意瓷瞬间知道进来的人是谁。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连呼吸都放慢。

    下一秒,她蒙在头上的被子被人掀开。

    乔意瓷心想:这样掀被子,她的头发一定很乱,会不会不好看啊。

    可惜留给她走神的时间不多,乔意瓷偏头愣愣对上男人晦暗漠然的凤眸,他目光居高临下,倨傲又霸道,随意捏了几下她柔若无骨的手,谑笑:

    “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