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大学明天报道,季述安知道喻白一定会回家,在这等了一下午。
“小白你别哭,你这样我心里难受。”他蹲下来把散落在地的那些东西一样一样捡起装进袋子里,用手兜住漏掉的袋子底部。
季述安站起来没动,没逼喻白太近,只是看着他,嗓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脸上带着不知真假的愧疚,“我来跟你道歉,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们不在外面,进去慢慢说。”
“我不会让你进我家的。”喻白红着眼睛摇头,“我们已经分手了。”
买的那些东西他也不想要了,喻白转身摁电梯要走。
“你说分手就分手吗?我不同意。”
季述安扔掉东西,上前一步抓住他摁电梯的手腕,将人往门口这边拉,神色隐隐激动,却尽量维持声线的平稳,“我们在一起两年,你只在微信上跟我说一句分手就把我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
“你就这么狠心,一点都不顾我们这两年的感情吗?”
喻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季述安,声线颤抖,“季述安,是你出轨!”
就在他们两周年纪念日的当天。
到底是谁不顾他们这两年的感情?
季述安喜欢上了女孩子可以直接跟他说,为什么要一边瞒着他,一边对他好?
喻白在纪念日当天没有反应过来这些,后来每次静下来的时候都控制不住地会想,甚至有时候连做梦都是季述安那张脱掉温柔面皮后满是欲望和丑陋的脸。
季述安被喻白一句话问得口无言,脸色不知道是因为难堪还是被当面戳穿而急速涨红,“对不起。”
“那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没控制好自己,我可以解释。”
“我不想听。”喻白挣脱开他的手,还是要走。
季述安不甘心地重新握住他的手腕,他力气大,喻白再用力挣不过他,手腕被攥得通红,忍不住哭着吼:“你放开我!”
“吵什么吵啊!”隔壁邻居的门突然打开,两人均是一愣。
季述安也是在这一秒迅速放开喻白,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外人面前保持他一贯衣冠楚楚的模样。
“你们有完没完?烦死了!”
邻居是最近才新搬来的,不是原来的那户人。
他这几天就没看对面有过人,第一次见到活人就在走廊吵架,他斜着眼睛一脸烦躁鄙夷,“分个手这么费劲,两个男的,要吵去公安局吵,无语。”
说完又“嘭”地一声又关上了门。
喻白低着头,眼泪垂落在脚边。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堪过,这一瞬间的羞耻感侵袭了他的整颗心脏,让人喘不过气。
季述安喉结艰难滚动,手指颤抖地碰他,“对不起小白,我刚刚不……”
喻白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摁电梯下楼。
“小白,我真的不喜欢她,我爱的是你。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你总不能、不能因为我犯了一次错就把我们以前的所有都否认了,喻白,你不能这么狠心。”
季述安走下来的一路都在说类似的话。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上满是虚伪的深情,喻白愣了愣,忽然觉得恶心。
他抹掉脸上的泪水,“…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述安:“我……”
“一个月?两个月?”喻白的手在身后紧紧攥着,指甲嵌入手心的软肉里面,咸涩的眼泪滑入唇角,嘴唇颤抖,“半年……?”
季述安始终没有应答,脸色却因为喻白的声声质问而变得越来越惨白,嘴唇颤抖了一下,眼睛心虚地转向一边。
所以起码有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喻白的眼前还是一片模糊,看他仿佛在看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你不喜欢她还能和她在一起那么久,能跟她、”
“季述安,你真不要脸。”
他用手背擦擦眼泪,擦的湿漉漉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小白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季述安懊悔不已,神情急切,“我当时就是一时脑子糊涂,就这一次错,以后不会了,我发誓。”
他激动地上前一步,眼睛瞥到喻白衣领侧边露出来的项链,眼里瞬间流露出希冀,“你还戴着我送你项链是不是?说明你还是喜欢我的,你原谅我,算我求你。”
喻白嘴唇惨白像纸,身形原地晃了下,手颤抖着抬起从衣领间拽出项链。
他手太抖了解不开,就用力扯了几下把项链硬生生扯下来,不管后颈的火燎似的疼痛,把东西丢到季述安身上。
转身离开的背影单薄脆弱,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
“喻白,喻白你站住!”季述安求了很久也不见对方回心转意,喻白朝他扔项链的动作似乎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心里防线,恐慌的同时彻底崩溃。
他没管从他心口滑落的项链,什么温柔斯文体面此刻全都不顾地追了上去。
“喻白!我们在一起两年一直偷偷摸摸的,你爸妈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你考虑过我吗?”
“校里校外我顶了多少压力你知道吗?”
“你大一的时候说你害怕需要时间,所以我不碰你,就连亲你我都不敢!什么情侣在一起两年能像我这样不舍得碰你不舍得跟你上床!?”
“我一直那么照顾你的情绪,可我也是人,我也有欲望,所以我才找了别人……你不能那样苛求我。”
季述安喘着粗气,黑发阴影下的脸阴鸷丑陋,一把拽住喻白的手臂大力往后拽,“喻白!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喻白像个没有力气的布娃娃一样被他拽得险些摔倒,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他就那么被人拽着,站在原地摇摇欲坠。
季述安看到他惨白的脸,狰狞的面孔顿时僵住,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都说了什么。
下一秒他那满是怒气的眼睛就变得恐慌起来,急迫地握住喻白的双手贴向自己,喉结滚动,“不是白白,我……”
却说不出别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他从来没有见过喻白这样,那张向来明媚乖巧的脸上没有表情,目光涣散没有落点,好像一碰就碎。
喻白像是呆滞了很久才忽然回神,他没在流眼泪了,手腕被死死抓着也感觉不到疼。
只是微微抬头看着季述安,像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一样,连声音轻得几乎要没有,“…可我以前是不喜欢男人的啊,季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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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哥还没醒啊?都睡一天了。”
江徊百无聊赖地瘫在地摊上,四肢叉开,“等的我黄花菜都凉了。”
陈最摇头,继续低头玩手机游戏。
断哥上午来了就在这睡,一天了,除了中午那阵起来上过一次厕所以外,再没动过。
哦,偶尔还会翻个身。
看样子回临川这几天是真累到了。
江徊:“不是说请我们吃饭么?我还等着断哥把他那小竹马带来呢。”
那小孩看着怪呆萌可爱的,断哥自己几年没见过人家,结果一回来就联系上了。
怎么联系的?还怪上心。
“老周,你去喊喊。”江徊踢了下一直沉默的周寻昭。
周寻昭面无表情地挪开身体,十分抗拒,“要找死你自己去。”
正说着,沙发床的陆断忽然动了下腿。
江徊立刻从地毯上爬起来,脑袋凑过去,“断哥你醒了啊?”
“要被你吵死。”陆断一只手张开按着自己隐隐发胀的太阳穴,一只手拨开江徊的脑袋,嗓音有点哑,“几点了?”
“六点十七。”陈最刚好关掉手机游戏,看了眼时间。
陆断曲着一条腿,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一片,像是要下雨。
楼上没开灯,有点暗,难怪他不知不觉地睡了这么久。
这天几天前就开始闷着,要下雨肯定是场声势浩大的,估计是雷暴雨。
陆断起身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喻白昨晚说的,要和那个什么姜逛超市逛很久,晚上不回来吃。
那小呆子白天出门带伞了没有?
别回去淋成落汤鸡,身体不好又要发烧感冒哭鼻子。
外头忽然横空一道闪电,劈的整个室内闪了一片瘆人的白。
陆断眼皮子一跳,眉头皱起,莫名心慌了一下。
“吃饭去吗?”江徊早都饿了,他瞅了眼窗外,“感觉外面要下了,要去咱得快点。
陆断回神“嗯”了声,弯腰从沙发床的缝隙里翻出车钥匙。
“断哥,去临川大带军训的事你……”江徊顺势问了句。
他自己也要去带训,还有一个位置,断哥去就留下,不去就一直空着,反正够训那帮兔崽子。
江徊没别的原因,就是想和他断哥一起。
陆断直起身,答得干脆,“不去。”
江徊:“……”
“都和你说了,非不信。”周寻昭说:“我订了餐厅和卡座,报的你名,断哥。”
“行。”陆断昂首,神色似有犹豫,但转眼又消失不见。
陈最瞥了眼,适时问:“不叫喻白吗?昨晚说了的。”
“就是就是,兄弟和竹马不分上下,大家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呗。”江徊附和。
陆断眉梢挑起看他一眼,从兜里掏出手机,姿态懒懒道:“那我问问。”
结果电话打了几遍,没接通。
外头又是一声闷雷,陆断的眉头逐渐拧紧。
喻白从小就害怕打雷,每次打雷都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几年过去也不知道好点没有……
要在外面逛得多开心才会不接电话?
陆断心里有点乱,摁着手机又打了一遍电话。
里面传来冷冰冰的女声,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陆断当即心头一沉,脸色难看地转身大步迈开,“我回家一趟,你们先去。”
他走得太快,后面三个人面面相觑:见鬼哦,断哥那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