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无聊红毯有贼啊!!
杨谦沉默半晌:“压力大,这部剧再不行,公司以后就很难给我主角了。”
果然是因为这个。
云依斐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咱们肯定能拍好,咱两演得认真,剧本又不错,就算最后没爆,我们对得起良心,就尽人事听天命呗。”
杨谦笑容苦涩,“话是这么说,但不知道方向的未来,难免让人焦虑。”
“抑郁是活在过去,焦虑是活在未来。谦哥,我们最应该活在现在。”云依斐忽然豪云壮志地道:“再说了,有我呢,你怕什么,就算这部剧铺了,等以后我火了,三丫给二哥撑起一片天!!”
杨谦哑然失笑,“好,那二哥跟着你吃肉。”
兄妹两相互陪伴着,云依斐百无聊赖地随处
看看,忽然在片场看见个熟悉的人影。
湛于梁优哉游哉坐在导演身后,盯着监视器,二郎腿晃啊晃。
大导演这么闲吗?可剧组乱逛?
“他怎么在这?”
“好像是来学习的。”杨谦远远地看过去,湛于梁很巧地看过来,两人对上视线,杨谦缩缩脖子,“可怕。”
又学?
有天赋又努力,怪不得前世湛于梁拍的那部剧那么火,要是能在他的电视剧里得到一个出演的机会……
云依斐的小心思刚冒出来,已经有一条道窈窕的身影朝着湛于梁走了过去。
张苗一身仙气飘飘的月白纱裙,片场调试鼓风机的风刚好吹在她身上,轻纱大袖飞起,飘荡在湛于梁眼前。
“湛导,久仰大名,没想到您真人竟然这么有气质。”张苗的语气不卑不亢,望着湛于梁的眼里却难掩热切。
湛于梁一把捞下糊了他一脸的轻纱,给都没给张苗一个眼神,“离我远点,味道太冲。”
张苗笑容尴尬地僵在脸上。
旁边的剧组导演打着哈哈道:“湛导有哮喘,不喜欢闻太浓烈的气味,张苗啊,你嘴角有点脱妆了,赶紧去补一补。”
张苗不甘心地看了湛于梁一眼,扭头离开,还不忘用黑屏的手机照一张她的嘴角,“哪里脱妆了,真是!”
她飞快从云依斐杨谦眼前略过,一股浓烈的高级香水味灌入云依斐的鼻腔,呛得她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张苗停下来,回头瞪了她一眼。
云依斐默默挪了挪身体,把自己藏在杨谦的身影里。
杨谦好笑:“你是女主,怕她干嘛。”
“跟女不女主没关系,我这叫紧急避险。”云依斐振振有词。
杨谦把台词本放到桌上,整个人在椅子上拉长身体,“还是在剧组舒服,只用考虑演戏。”
云依斐学着他的动作,“我也觉得。”
“下星期的vivis红毯,你应该知道了吧,我这里得到的消息是和你一起进场,宣传一下咱们剧组。”
云依斐腾地坐起来:“不知道啊!我经济人没和我说!”
杨谦:“可能没来得及,你问问。”
云依斐立刻去找毛海利,毛海利给她了肯定的回答,还让她提前回来试衣服。
云依斐整个人亢奋起来。
这可是红毯啊!她第一次走红毯!!
vivis是内娱一个视频平台,每年都会邀请一人走红毯,再给这一年播的好的剧、热度高的演员、好听的ost等等颁布一些奖项。
云依斐这年播了《星月杀》和《夏日晴空》。
前一个她只是一个单元女主,后一个热度很高,但碍于题材很难拿奖。
所以云依斐就算去,大概率也只是去凑凑热闹。
但能凑上这个热闹,已经说明了云依斐作为艺人有了自己的热度,对她来说算个里程碑!
云依斐打定主意要闪亮登场,给自己的第一次红毯留下最美的样子。
然而,当看见毛海利给她准备的丑裙子,云依斐心都碎了。
这场红毯毛海利的三个艺人都来参加了,他忙得脚不沾地,抽出但三分钟时间来安慰云依斐:“这裙子可是flywer家的,要不是《夏日》你把女主改成大女主让人家总监很喜欢,你哪可能穿上他家的裙子。”
然后就再也没见他人。
flywer是奢侈品品牌,内娱的女星都以能穿上他家的高定为荣。
云依斐这条裙子不是高定,还是去年的款式,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已经是高攀。
丑就丑吧,说不定能以丑出圈。
云依斐穿上裙子,化妆师只给她在原本的五官基础上加深了光影,没有特意的调整她的脸。
云依斐的脸完美而高级,妆容掩去了她脸上未褪的少女感,显得她更成熟、星光四射。
化妆师:“行啦!我去画下一个,你上台前我再来找你补妆。”
云依斐这会是在保姆车里,闻言调整了座椅,闭眼躺下,“行,那我先睡会。”
闭上眼没十分钟,车门被敲了敲,云依斐开门,杨谦先上来,紧接着宋一舟也穿着礼服上来了。
“三丫!!”
“大姐!!”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哼哼唧唧地腻了会儿,这才分别坐下来。
宋一舟的眼神儿在云依斐和杨谦之间晃悠:“你们这是不是‘我的妹妹一开始是我的徒弟后来变成了我的老婆’?”
杨谦笑:“是。”
宋一舟:“拍吻戏了吗?尴尬吗?哈哈哈!”
“虽说话糙理不糙,但姐,你这话也太糙了。”云依斐眉眼弯弯,“我二哥可会拍吻戏,亲的老唯美了,导演都夸。”
杨谦脸红,“还行。”
宋一舟一巴掌拍在杨谦腿上,“怎么几年不见变这么窝囊了?有人欺负你?”
杨谦的笑容变浅了些。
云依斐对宋一舟无声地摇了摇头。
宋一舟挑眉,“真有人欺负你啊!是谁?说出来,我给他穿小鞋去。”
杨谦表情有些落寞,“没有人,是我自己不好,什么都做不好。”
其实这段时间云依斐有意无意地跟杨谦的助理打探了一下,是杨谦的经纪人总是打压杨谦,让杨谦越来越不自信。
云依斐怀疑是他经纪人在PUA他。
导演为此把师尊气场全开的几场戏不停地往后挪,还告诉云依斐私下多引导杨谦调整调整心态。
但云依斐自己还是个小卡拉米,没办法给杨谦撑腰。
云依斐忽然想起来:“二姐,你和蒋庭拍的那个仙侠是不是快播了?”
“是啊,下下个月播。”宋一舟道,“咋了?”
“我预感这片子会爆,到时候你可得提携提携我们兄妹。”
宋一舟拍着胸脯:“那还用说!我要是火了,带着你俩喝肉汤!”
云依斐嘿嘿一笑,“那现在咱们三个拍合照,等走完红毯再发。”
“行!”
“对了,男朋友没来吗?”
云依斐一顿,有点不自然:“何向野在剧组,那组里都是老戏骨,他请假不合适。”
宋一舟长叹一声:“有背景就是好啊,跟前辈们合作一部剧就能镀一层金,哪像咱们,还得互相取暖。”
杨谦则敏感一些,“你们分手了?”
云依斐颓废地靠在椅背上,“还不至于。”
但他们确实在不久前吵了一架。
何向野一直很期待和云依斐一起走红毯,但临近红毯日期,何曼却告诉他不能去,要留在剧组好好维护跟前辈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学习演技。
于是何向野就有点毛了,想偷偷溜出来找云依斐。
但云依斐也觉得工作更重要一些,更何况何向野剧组里的前辈都是演技非常好的前辈,如果这个机会给她,她是万万不舍得浪费哪怕半天的!
所以云依斐让他在剧组好好学习。
结果何向野却说云依斐不让他来就是不喜欢他,对他腻了。
云依斐冤得六月飞雪……好吧,其实是十二月飞雪。
她承认在两人营业期她是有点抵触,但那个时期过去后,偶尔她也会觉得他们两个共同在娱乐圈出一片天地也挺好。
两人因此吵了一架,云依斐第二天拍戏飞威亚的时候还差点掉下来。
云依斐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淡淡笑了下:“不提他,来交流一下八卦!”
宋一舟眼睛一亮:“好啊!”
……
对于云依斐这样的刚出圈的小演员来说,走红毯其实挺无聊的。
她挎上杨谦的手臂,拖拽着长长的裙摆,裙摆里面的高跟鞋踩在地上,要绷着她全身的使劲儿。
背过身签个名字,回过头时,闪光灯晃得她眼睛暂时失明,再跟主持人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就结束了。
到了内场就好一些,能看个表演、期待一下奖项,时间不算难熬。
毕竟《夏日晴空》小爆一波,她作为女主角,座位能和三线女艺人在一排。
镜头时不时的扫过她,因为她高级的电影脸暂时停留。
毛海利特意告诉她不用一直笑,有镜头的时候再浅浅微
笑礼貌点头,然后请继续面无表情。
云依斐照做,终于在这场直播里有了点儿存在感。
整场活动结束后,云依斐因为一直保持着仪态而腰背酸痛,换完衣服一回到保姆车立刻叫朱朱:“帮我揉一下肩膀,累死了!”
朱朱一直窝在保姆车后排,闻言起身,将手伸了过来。
云依斐感觉到一双火热的大手抚摸上自己的肩膀,捏下的力道绝对不是女生的力道。
云依斐汗毛竖起,当即就要大叫。
然后一股熟悉的味道从背后朝她包裹而来,何向野清朗的、带着笑意的嗓音:“是我。”
云依斐的神经急速紧绷又急速松弛,气得她朝后面扇了一巴掌:“吓死人啊!”
何向野坐到前面来,云依斐这才看清他一身漆黑,还带着口罩帽子,比做贼还像做贼。
第52章 该分开了应激
云依斐立刻意识到:“你偷跑出来的?!”
何向野摘了口罩,露出一口大白牙:“对呀,想你想得睡不着。”
云依斐五味杂陈,既惊喜又心疼,还带着点儿他出逃的紧张担心:“剧组怎么办?曼曼姐那里怎么办?”
何向野不管不顾地搂住她:“我夜里赶回去就是了,我妈那里不让她知道。”
云依斐放松地靠在他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越来越小:“你真是能胡闹。”
“真想就这么粘着你。”何向野亲了亲她,“你比跳伞都让我上头。”
云依斐嗔笑:“好啊,原来我跟跳伞是一个等级的。”
“你是最高等级。”何向野又亲了亲她。
呼吸交缠在一起,气氛瞬息之间变了,空气变得黏腻,氧气稀少,一阵唇齿交缠。
云依斐气喘吁吁地推开他:“不行,我待会儿还要和海利哥他们吃饭。”
“不能推掉吗?”
“海利哥手下的三个艺人,第一次一起聚餐,不太好推。”
虽然都是自己人,但第一次聚齐就借口不去不太好,容易产生嫌隙。
何向野可怜巴巴地哀求:“陪我吧。”
“我……尽量早点结束。”
工作方面的事情云依斐不会妥协,何向野只好道:“那我偷偷跟着你们。”
云依斐:“好啊,看警察叔叔会不会把你抓起来。”
毛海利把宵夜约在了一家私房菜馆。
这是他们三个第一次集合,云依斐跟着毛海利,孙生白紧贴着蒋庭。
虽然同属一个经纪人,但他们之间其实没什么可以聊的。
蒋庭是毛海利的“亲儿子”。孙生白自带资源还是蒋庭迷妹,因为家大业大,毛海利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跟着她。
而云依斐虽然看起来是放养的一个,但毛海利给她挑的剧本和班底都很用心。
几人之间没有利益上的太多牵扯,也就没什么话题。
大多数时间是孙生白缠着蒋庭说话。
毛海利带着他的亲儿子去吸烟放风,屋里只剩云依斐和孙生白。
她们在《星月杀》里有过合作,彼此不生疏,也远算不上熟络,室内安静了一会儿才重新有话说。
孙生白:“听说我差点抢了你的位置?”
她说的是跟毛海利签约时候的事,都过去很久了,提起来纯粹是起个话头来聊:“没有,就算海利哥不改变主意,我也会主动争取的。”
“你可真勇敢。”孙生白指尖玩着桌上的杯子,顿了顿,自豪的一扬下巴:“我也勇敢。”
云依斐猝不及防被萌了一下,开玩笑道:“勇敢在追蒋庭上吗?”
“对呀!”孙生白放下杯子,很认真的说:“我家里让我跟个刚成年的小屁孩订婚呢,我才不要。我要勇敢追爱!”
云依斐睁大了眼,“豪门联姻?!”
孙生白冷哼,“在你们看来是,在我看来就是卖女求荣。我家当然是比不上人家的,也不知道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
云依斐一颗吃瓜的心急速膨胀,却碍于两人实在不是那么熟的关系,硬生生忍下。
谁知她不好意思问,孙生白却挺着急倾诉:“你知道是谁吗?!”
云依斐:“……难不成我还认识?”
孙生白猛猛点头。
云依斐把脑子里认识的人名过了一圈,“文欣?”
“对!你果然好聪明!”
云依斐汗颜。
她哪里是聪明,她是只认识这一个豪门圈的大佬。
孙生白一副美艳御姐的长相打扮,性格却天真活泼,她气呼呼道:“我爸让我跟文欣那个刚成年的弟弟订婚!我真服了,我比他都快大十岁了!我爸就没想过人家弟弟愿不愿意吗?!”
云依斐脑海里晃过一个清瘦矜贵的少年身影,以及一辆亮瞎眼的星光色迈巴赫。
孙生白道:“我是喜欢少年气的,但也不代表我要找个真少年啊!服啦!蒋庭那样的看起来小,实际可靠的人才是我的菜。”
云依斐嘴巴动了动,犹豫几秒,不忍心看这个姑娘朝着火坑奔赴,隐晦提醒:“看人不能光看外在,或许你可以让你家人帮你过过眼?”
“不行,他们只认家庭。”
云依斐绞尽脑汁又道:“我看蒋哥不像心思单纯的样子。”
“那当然!他成熟着呢!”孙生白捧着迷妹脸,“成熟又可靠的大哥哥~”
云依斐:“……”
算了,劝不动。
毛海利和蒋庭抽烟抽了很久,两个女孩子喝了点酒,本就昏昏欲睡,还得陪着他俩一起熬。
孙生白很快就不耐烦,起身出了包间:“我去看看他们。”
房间的门一开一合,外面路人走动的声响和微凉的空气一同侵袭进来,云依斐缩了缩脖子,掏出手机问何向野在哪。
何向野回她【你猜猜】。
云依斐勾起嘴角,回他【在我心里】。
包间的门被推开,以为是孙生白,云依斐头都没抬。
谁知来者在她旁边坐下,清淡温和的嗓音:“阿斐。”
云依斐内心巨震,错愕抬头:“曼曼姐?!你怎么在这?”
家人们!
谁懂跟男朋友调情的时候,一抬头就是他妈的刺激啊!!!
云依斐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何曼长长的卷发在胸前垂落,“我也是聚会,本来都要走了,正好这边开门了看见你,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云依斐僵硬:“您说。”
何曼眼眸半垂,措词片刻:“关于你和向野……”
云依斐升起种不好的预感。
“我认为该分开了。”
“您也太……开篇点题了。”云依斐艰难地扯起嘴角,讪笑着道。
桌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云依斐掐着手指,体温急速下降,努力让自己镇定。
云依斐面上恬淡带笑,“是怎么了吗?我感觉我们挺好的。”
“阿斐,我很欣赏你,这种欣赏无关你与何向野的关系。”
何曼微微皱着眉,一副她也很为难却不得不说的样子,柔声道:
“剧本里的每一个角色都是编剧的心血,而你对角色的演绎、对人物的理解和诠释,是每一个编剧梦寐以求的。你是一个好演员……但正是因为欣赏你、了解你,我同样知道对你来说,爱情不过是调味品。”
神他妈调味品。
污蔑。
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她分明是个没有爱就活不了的小女孩!
云依斐内心在呐喊,嘴上却跟哑巴了一样,半个字都说不出。
何曼轻柔地抚了抚她颤抖的手臂:
“你年纪小,已经知道了爱情只是忙碌的事业之余的放松。但何向野不一样,他比你大,却比你天真,他觉得爱情胜过一切,在认识你之前,我们已经说好了拍完《星月杀》就送他出国学习飞行。”
“是你,帮我留住了他……我很感激。”
云依斐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反应,甚至脊背都挺直了,一副端庄清冷的模样。
何曼却只以为云依斐是笑不出来的冷漠——任谁让两个感情稳
定的情侣分手,当事人都会冷漠。
所以何曼继续道:“我很担心向野会为了你放弃事业,成为你的附庸。你别不信,他已经起了念头,在这么下去,他甚至可能来当你的助理,到时候你的工作也会被影响。”
“所以你们最好及时止损,就到这里吧。”
何曼语重心长,让云依斐的心跳几乎停止,她似乎听见了大脑中齿轮转动时咯吱咯吱的干涩声。
云依斐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过了很久才艰难道:“说完了吗?”
何曼面露不忍,“你好好考虑……把这些话告诉向野也没关系,你知道我说得是事实。”
云依斐快要坚持不住:“说完了吗?”
何曼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在她消失在包间内的一瞬间,云依斐从椅子上跌落,抓住包间角落的垃圾桶,狂呕起来。
她白天走红毯,没吃什么东西,聚餐饭桌上的东西也没吃几口,这会儿全给吐了出去。
孙生白一进来就看见云依斐抱着垃圾桶干呕,吓了一跳,忙过来拍她的背:“天啊,你才喝了多少啊,怎么吐成这样?!”
云依斐胃里吐干净就好了很多,摆摆手:“我没事……”
孙生白捞过桌上的纸巾给她,“你这也不像是喝酒喝的,是不是肠胃炎啊,要不要去医院挂水?不行,我去叫海利哥。”
云依斐拉住她,“不用,我没事。”
孙生白看她脸都白了,气道:“这叫没事?吐死了才有事吗?”
云依斐擦干净嘴巴,用纸将垃圾桶的呕吐物盖住,“真没事了,估计是饿了一天,吃东西太急。不过我确实不太舒服,我能先走吗?”
胃不舒服,还喝了酒,再加上情绪上反感至极,才让她突然吐了出来。
说白了,就是何曼恶心到她了。
孙生白帮她拿外套:“你回酒店还是回家?我送你。”
“谢谢,但是不用了,我朋友在附近,他来接我。”
云依斐在京市的住所是学校和何向野那里,今晚是要去何向野那里的。
何向野一直在附近等着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孙生白扶着云依斐出门,立刻迎了过去。
孙生白被他吓了一跳,把人给他的时候还在打量:“可能是肠胃炎,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何向野没想到刚才还好好的,再见面,云依斐就蔫吧成病弱小猫了,心疼又焦急,“好,多谢。”
他扶着她上车,还不忘叮嘱孙生白一句:“别告诉你经纪人我在。”
孙生白跟他熟,催促着道:“知道了,赶紧去医院。”
何向野一脚油门冲出了停车场。
第53章 恋爱脑双死的be
车上,云依斐转过头,呆呆地望着何向野。
何向野急得冒了一脑门子的汗:“哪里难受?”
“不难受了。”云依斐沉默了会儿,“你要不来做我的助理吧,我赚钱养你。就是可能你的娱乐项目得搁置一些,我现在赚的钱还没那么多。”
何向野一点儿没犹豫:“正合我意!说真的,我真这么想过,每天跟你分隔两地太难受了,我要被耗死!”
云依斐愣愣,泄气一般笑了下:“算了,玩笑而已。”
何向野正色道:“我可没开玩笑,我愿意。”
云依斐隐去眼底的情绪:“那你的梦想呢,你不是想学飞行?或者演员,你也挺喜欢演戏的吧。”
“飞行和演戏都喜欢,但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何向野看她的样子好像是没事了,语气松快了些,“偶尔去玩玩就可以。”
“怎么比我还恋爱脑……”
何向野好像听到了一句喃喃,“你说什么?”
云依斐:“我说我不难受了,想回家,睡觉。”
何向野狐疑地看向她:“真不难受了?”
“真的。就是吃饭吃急了,正好借着这茬出来跟你多待一会儿嘛。”云依斐伸手过去握了握他,“好累,想躺着。”
何向野车头一转,“好,回家。”
月色像河流,从玻璃窗外滚滚涌入,高层住宅的广阔视野让云依斐有种袒露在外的刺激,引起阵阵战栗。
何向野箍着云依斐的腰,发狠地用力,“今天状态很好?”
云依斐向他伸手,“太久没见,想你。”
何向野便俯下身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怀里,“我也……很想你。”
……
何向野简单清洗过后就要赶飞机,云依斐瘫软地窝在被子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何向野点点她的鼻尖,“怎么了?”
“我在想,其实演员退场的最佳时机不是过气后,而是风光正盛时,观众们记住她的都是她最美的时光。”
何向野笑笑:“你才多大就想退圈?”
“其他事也一样。”
“是不是没让你舒服,怎么还有时间悲春伤秋了?”
云依斐给他一脚:“滚吧,到剧组好好工作。”
何向野开溜:“知道了,好好打工,赚老婆本儿。”
何向野离开后,云依斐估算着他上飞机的时间,给他发了一篇分手小作文。
何曼实在是了解他儿子,说得每一句话都在何向野身上应验。
云依斐没想到何向野比她还恋爱脑,是真的起了放弃事业围着她转的念头。
这样很不好。
大大的不好。
云依斐被恋爱脑困扰了十几年,不可避免地有过几次因为欲望上头,在事业和男人之间选择了后者的经验。
但结果无一例外。
都是后悔。
时间是最强大的杀手,能杀掉冲动,杀掉感情,甚至杀掉时间本身。
上头的时间一过,她就会发现她当初做的决定是多么愚蠢。
何向野亦然。
云依斐不希望以后他一想起她,脑海中情绪是后悔、是自责、是懊恼。
她知道自己迟早要退场,所以她要在最美好的时候退场。
那么一切都会是最美好的样子。
何向野上飞机后,朱朱来接云依斐拍商务,她一眼就看出了云依斐不对劲,皮肤雪白,脸颊泛红,双眼无神。
一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
朱朱大惊:“你发烧了!”
云依斐有气无力:“我知道,刚烧起来,没事,先把平面拍完再说。”
“你能行吗?”
“能行,摆几个姿势而已,能用多大力气。”
云依斐吃了药就去拍广告,拍完广告直接上飞机赶往片场,期间手机一直在朱朱那里放着。
云依斐怎么也没想到,她回到片场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刚跟她分开不久的何向野。
何向野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在片场找人。
工作人员说云依斐不在,他还不信,愣是把所有地方找了个遍,亲眼看见云依斐还没回来,这才消停。
然后就把自己关在云依斐的休息室里没了动静。
云依斐今天有一场夜戏,回来就先去了休息室换衣服上妆,就看到了双目瞪得通红的何向野。
何向野不管不顾地朝他冲过来,握住她的肩膀,嗓音嘶哑,仿佛要沁出血来,“为什么?”
这一句质问,把身后跟着的朱朱和化妆师硬生生逼得停住了脚。
云依斐忍着头晕,对后面说了句,“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跟他单独说几句话。”
朱朱拉着化妆师跑了。
云依斐将休息室的门关上,看向何向野:“你就这么跑来,剧组请假了吗?”
“我还请什么假!你都要跟我分手了,我还顾得上什么请假?!为什么要分手?是我妈去找你了对吗?为什么要听她的?我们之间的感情被别人一句话就可以摧毁吗?”
云依斐推开他,摇摇头,“曼曼姐确实来找过我,但决定分手的是我自己。”
在两人《夏日晴空》的营业期,她就起了分手的念头,但那时候因素很多,不喜欢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的私人生活,也不喜欢何向野对她的毫无边界感。
后来她想明白了,既然选择了演员这个职业,别说是感情,就算是更私密的事情,以后也会有无数
双眼睛盯着她。
而且她还没有恋爱脑的下一任人选,所以一直维持着两人的关系。
营业期结束后,云依斐对他的感情其实已经有点回温了。
让她最终决定分手的,是何向野那股子敢为她放弃一切的少年人的冲动。
她太怂了。
她对不住、担不起这样赤诚热烈的爱意。
云依斐了解自己那不同寻常的恋爱脑,她不可能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如果下一个人出现以后,她再提出分手,那何向野更无法接受。
不能让他的爱意更深了。
也决不能给她爱意变浅的机会。
何向野还那么年轻,此时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他未来人生浓墨重彩的一笔。
云依斐灵魂活了几十年,不能仗着人家不懂就欺负人家。
所以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云依斐所有的一切向何向野全盘托出,包括她的目的、她选择继续的理由和决定分开的理由。
何向野眼底的情绪却惨淡到可怜,“所以,你是觉得我把控不了未来,所以不愿意和我继续了?”
云依斐一噎:“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认为我没办法对现在的选择负责,觉得我幼稚、冲动,已经不配和你在一起了!”何向野眼眶里蓄着泪意,“你不要我了。”
云依斐鼻腔瞬间酸胀,眼前模糊一片,那句“我没有”怎么也说不出口。
云依斐闭上眼,眼泪从她双眸缝隙落下,打湿颤抖的眼睫。
何向野慌了神,捧着她的脸,“别哭,是我说的不对了……别哭……”
云依斐拿下他的手,微微摇着头,“你没错,是我不要你了。我们就在这里结束吧,好吗?”
何向野喉结剧烈的滚了滚,温热的泪珠滑落,在皮肤上留下冰凉的痕迹,“我不懂,为什么?”
云依斐狠下心,“都是成年人,我以为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白……但你追根究底,那我直说好了——你会耽误我的事业,你会减慢我向上爬的速度,明白了吗?”
何向野走向她的步子停下,脸上的血色褪去,“我不信。”
“你要信。你想想我们当初怎么在一起,我就是那种人,你不信也得信。”
云依斐把脸擦干净,从休息室的小冰箱里拿出冰袋,走到门口,“你有你的梦想去完成,我有我的顶峰去攀登,即便我们在一个圈子,也不是一路人。这个房间给你冷静,别来找我。”
她打开门,冷不丁地撞上一群人。
打头的是导演,后面跟着杨谦,在后面事朱朱和化妆师,都担心地望着她。
最后是湛于梁,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手臂环胸,一条腿漫不经心地曲着,嘴边的弧度似笑非笑。
杨谦:“你……没事吧?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就是担心你。”
导演看着她明显哭过的眼睛,两眼一眯,“不用敷,今天刚好拍哭戏。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导演脚底抹油溜了,杨谦的视线越过云依斐,看到里面正愣着的何向野,“阿斐……他?”
“让他冷静,我去你的休息室化妆。”
“哦好。”
两人路过湛于梁,错过身后,隐约听见他一声轻嗤。
云依斐没心思搭理他,径直去了杨谦的休息室。
“何曼编剧来了,在你的休息室跟何向野谈了很久,才把人带走。”朱朱说。
云依斐消化着失恋给她带来的痛苦,即便艰难但也习惯。
她闭着眼睛道,“曼曼姐很了解他,应该没问题。”
也不知这话是说给朱朱听还是她自己听。
导演很珍惜云依斐失恋这段时间的状态,把仙尊和墨狸的分手戏集中到了这几天,恰好杨谦蔫哒哒的状态也很合适。
仙尊把墨狸收为徒弟,目的本就是让她做自己的药引,没想到在和她的相处中会动了真情。
仙尊目的暴露后,墨狸为报复他偷了仙尊珍宝,到人间治愈情伤,仙尊开始追妻火葬场。
两人重新相爱的过程中,一直在帮忙解决魔物造成的各种悲剧,但阴差阳错,墨狸成了魔物之主,彻底与仙界对立。
仙尊与墨狸一战,墨狸了解到,是因为她偷了珍宝仙魔两界才会有裂缝,天道将人间悲剧的因果都算在了她的身上,她才会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成为魔物之主。
墨狸为了赔罪,以身修补仙魔两界的裂缝。她死之后,仙尊殉情。
双死的be结局。
第54章 谦哥被大导威严
仙尊和墨狸在剧里分手了两次,一次是墨狸知道仙尊把她当药引的时候,一次是墨狸成为魔物之主的时候。
导演把这两部分的分手戏全集合在了一起,先在现在的片场拍了第二次的分手戏,第一次则需要则转移地点。
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定在一个月后的外景拍摄提前,整个导演组动了起来,集体转移到隔壁省的一个大山洞里。
山洞里有个水汽氤氲的地下河,在这里,他们将拍摄第一次分手的内容——仙尊疗伤,让其他徒弟找借口取墨狸的血,没想到墨狸放血后暗中跟了过来,跟仙尊在山洞动手。
杨谦一身白色亵衣端坐水潭内,长发飘在水面,紧闭双眸,脸色惨白,一道红到发黑的伤口从肩膀贯穿到腹部,久久不能愈合。
男弟子悄声进入山洞,恭敬道:“仙尊,墨狸师妹的血已经取好了,用了制作魂灯的借口,师妹没有怀疑。”
仙尊冷声道:“知道了。是我对不住她,她不是喜欢殿中那兔子形状的法器,给她送去吧。”
“是。”
男弟子未来得及退下,墨狸闲庭信步地逛了进来,新奇地四处张望:“我当时制作魂灯是什么高级秘法,非要来这么一个隐蔽的山洞进行,没想到是两个偷盗我心头血的小贼……怎么样,姑奶奶的血好用吗?”
男弟子一开始见她吓了一跳,但听她出言不逊,厉声道:“住口!师妹,这是仙尊!”
“仙尊又如何,还不是为了我的血对我讨好卖乖。”墨狸话音嘲弄,嘴角勾着讽刺的笑,眼中却泪光闪烁,满是倔强。
仙尊睁眼,却仍垂眸,唇角一丝鲜血溢出,“阿狸。”
“阿狸也是你能叫的?将我诓骗到你这无趣的仙门,百般万般对我好,我以为你对我有一丝真情,未曾想与那些肖想姑奶奶纯阴之血的魔族没什么两样。”
墨狸越说越气,气眼前之人无耻,气自己天真!
幽蓝的弟子常服无风自动,墨狸长发飞舞,腾空而起。
她眼中情绪翻涌,愤怒、不解、悲痛与迷茫……但最终凝结为浓浓的恨意:“问世仙尊,你欺我骗我,用什么还?!”
汇聚的灵气暴怒而出,飞空炸向水潭,嘭嘭巨响,巨大的水花炸起,整个山洞都在跟着震动。
男弟子左摇右晃:“师妹冷静!仙尊的伤与魔族一战落下,只有你的血能治,他……”
“住口!”又是一道强力的灵力打出,男弟子应声而非,撞倒山壁上。
仙尊呵斥:“阿狸,够了!”
“够?如何算够?杀了你才算够!”墨狸飞入水中,与仙尊打斗起来。
期间水潭内一直不停地炸水花。
炸水花都是定点的,用了一种特殊的打气的装置,并不是真的动火药,安全性很有保障。
但杨谦也不知是走神还是什么,正在与云依斐对打,忽然脱离了他们事先安排好的踩点,整个人朝着炸水花的定点歪了过去。
云依斐心中大骇,虽然不是火药,但水流的冲击也很大,要是直接打在杨谦的身上,最轻也得青一块紫一块。
云依斐还在入戏中,升起杨谦会受伤的念头,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冲了过去,想要保护好她的师尊。
她身上绑着威亚,随着她向前冲,威亚被急速拉紧,她一把搂住杨谦盈盈一握的细腰,道具组的威亚师傅习惯性拉拽,两人被强大的力道快速带离炸水花定点。
“卡!好好好,很好!这部分太好了!!”导演着迷的盯着监视器,没分给演员这边一个眼神,口中随意敷衍了句,“人怎么样?都应该没事吧?”
云依斐心有余悸,看着还在神游的杨谦,夹着眉心,气喘吁吁地思
考。
眼前伸过来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掌,云依斐下意识握住,被拉上了岸边。
上了岸抬头,才发现拉她的是湛于梁。
湛于梁冷笑:“演得真差。”
云依斐扯了扯嘴角,冷嗤一声:“湛导可千万别舔嘴唇,小心被自己毒死。”
她送他一个白眼,转身把杨谦也拉了上来。
杨谦懊恼地道歉:“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忘了那边也有个定点了。”
“没事,导演很喜欢这回的临场发挥。”朱朱过来给云依斐披上一件干衣服,云依斐拽着衣服道:“你到底怎么回事?这样下去会影响整个剧组的。”
杨谦和云依斐都知道,《挽梦》对于两人的意义重大。如果杨谦还这样不在状态,剧播出去的效果肯定会不好。
杨谦内疚地低头,“是我不好,我还比你大呢,演得没你好,扮相也不好看……”
说着,他懊恼地将脸埋进掌心。
云依斐疑惑极了:“你扮相很好看啊,明明帅得惨绝人寰,到底是谁跟你说的不好?”
杨谦当初在《苗乡》剧组时就是出了名的奶油小生,如今的古装扮相,虽说清瘦了些,但绝对是帅的。
云依斐:“难道又是你的经纪人?”
杨谦很明显地僵住。
云依斐还有什么不懂的,经纪人果然是在pua他。
这场戏结束以后,云依斐给毛海利打了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杨谦所在的惊奇娱乐的事。
毛海利真是有两把刷子,很快就给她打听到了可疑之处。
原来杨谦在霸总剧爆火之后,本来是有机会跃升顶流的,但他的经纪人主动找人对他防爆,甚至后面的三部剧也都是经纪人动的手脚。
杨谦的经纪人李景辉,今年跟惊奇娱乐的合同到期,双方目前都没有续约的打算。
杨谦作品很多、有粉丝基础,产生的收益足以养活一个团队。
李景辉大概是希望杨谦跟惊奇娱乐解约,和她一起自立门户,才会暗中对杨谦防爆,还洗脑他没了她,就没法在娱乐圈混下去。
当然,以上只是毛海利和云依斐的猜测,具体情况还是得问问杨谦。
杨谦瘦到离谱,穿着剧服的时候还好,一换上现代的衣服就变得轻飘飘的。
云依斐坐在他面前,措词半晌,“哥,我觉得你特别好。演技好,长得也好,就是性格有点儿软,任人欺负自己还反应不过来。”
“没人欺负我。”杨谦说着。
“你看!你果然没反应过来!”云依斐语重心长,“当一个人无死角说你的不好,说你离了她就活不了,就是在欺负你、在吓唬你,你信了就是笨蛋。”
杨谦拧巴着五官,“你说我经纪人吗?她作为经纪人,跟我说的肯定都是实话,实话难听而已。”
云依斐恨铁不成钢:“她也有自己的目的啊,她想控制你,主动跟惊奇娱乐解约!你怎么比我这个大学生还清澈愚蠢。”
杨谦低头思考。
云依斐以为他反应过来了,没想到这人抬头,眼泪朦胧地道:“我经纪人就是嘴毒了点,没有坏心。她是为了我好,惊奇娱乐那么多艺人,我性格懦弱,要是没有她,早已经泯然众人。”
云依斐无语望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毒的是湛于梁,你经纪人是在贬低你。”
杨谦歪头:“湛导嘴毒吗?他没跟我说过话。”
云依斐气得起身:“反正你就是看我小,我跟你说的你都不会信,那我叫导演来说好了!”
云依斐夺门而出,跑到剧组导演的休息室敲门。
“进来。”
云依斐推门进去,一抬眼就和湛于梁对上。
云依斐嫌弃地撇开眼神,看向导演,“导演,你去做做仙尊的思想工作吧,我觉得他状态不太好,再不干预后面的戏不好拍。”
导演抓抓脑壳,“啊?我不会啊,我只会命令他。”
云依斐一屁股坐在休息室的小沙发上,“那怎么办,咱们这戏就这么凑合过?!”
“呃……”导演打开手机,“等我找找心理学方面的书再去。”
云依斐仗着年纪小撒娇耍赖,“来不及来不及!你就过去,把我哥的表现用专业的手段好好表扬,大夸特夸,夸到他相信就行了!”
导演:“……”
“去呀去呀!!”
导演莫名其妙起身,“好吧……”
屋里只剩云依斐和湛于梁。
云依斐对湛于梁的感情有些复杂。
湛于梁是个很鬼才的导演,也不知为啥电影拍得好好的,突然要来拍电视剧,这个剧组学学那个剧组逛逛。
云依斐一方面佩服他,也想演他的戏。但另一方面,这人一见她就讽刺她演技差,云依斐总是忍不住想怼回去。
要不是她心性坚定,说不定跟杨谦一样萎了。
两人共处一室,沉默尴尬的气氛蔓延,云依斐起身,想去听导演和杨谦的墙角,刚转身就被叫住,“你考上央戏后没怎么上过课吧?”
云依斐一听,火又上来了,转身道:“怎么,湛导又要说我演技差?”
“是差。”
湛于梁的头发长了,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前面的刘海挡住眼睛。换个人,这造型绝对会显得邋遢。
但湛于梁鼻梁直挺,唇形单薄利索,下颌线干净锋利,反而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凌厉感。
湛于梁:“差到只能演电视剧,上不了大荧幕。”
云依斐气得牙痒痒,偏偏没办法对大名鼎鼎的湛导说什么,只能阴阳怪气地道:“湛导不仅嘴毒,眼光也毒辣。是,我上不得台面,不配跟您这位大导演交流。那就麻烦您少招惹我,以后我见到您也绕着走,行了吧!”
云依斐扭头就走,也顾不上杨谦和导演谈得怎么样了,回到自己休息室平复心情。
第55章 顶峰相见用什么来换
她离开之后,湛于梁静静地站了片刻,抬脚出门,路过云依斐的休息室,在杨谦的休息室推门而入。
下一场戏开拍,云依斐一手持剑,复习着武术指导教导的动作,杨谦扬着一脸阳光灿烂的微笑,朝着云依斐飞奔而来。
他的宽袍大袖纷飞而起,像一只帅气的扑棱蛾子降落在云依斐身边,嗓音轻快爽朗,跟刚才判若两人:“阿狸!”
“这么开心?”云依斐意外地跟着笑起来。
杨谦抽出剑,“来练习。”
云依斐弯起眼睛:“好啊!”
武术指导站在旁边,指导着两人对打起来。
威亚勒在腰上,云依斐在平地上上窜下跳,跟杨谦玩儿得不亦乐乎,脸都有点脱妆了才停。
她大喘着气地收了剑,为杨谦开心道:“导演的心理指导这么有用吗?你这转变得也太大了吧?”
杨谦跟前两天不像一个人,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是湛导!湛导安慰了我!”
云依斐一顿,笑容消失,冷冷讽刺:“他那张嘴还会说人话啊,真是稀奇。”
杨谦:“他说我演技很好!邀请我在他的电视剧里出演角色!”
“……”云依斐忽然觉得杨谦面目可憎起来,“然后呢?”
“没了!”
云依斐不可置信:“……然后你就好了?”
“当然!连湛导都看上我,我比我想象中更厉害!看来我经纪人说得也不是都对,她说我离了她根本接不到戏,但连湛导
都愿意给我机会!“杨谦整个一阳光开朗大男孩。
云依斐却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
她的倾心安慰屁用没有,湛于梁一句话人家就好了。
她费心费力去找导演给杨谦做心理工作,还白白地挨了几句骂……结果天上掉的馅儿饼没落到她头上。
杨谦还在兴奋中:“你说的对,我经纪人确实是在贬低我,湛导都看上我了,我一定没问题。”
云依斐望天。
算了,好歹馅儿饼砸到的算是自己人,杨谦状态好起来,《挽月》的拍摄也能顺利进行。
云依斐酸溜溜地附和:“我就说你经纪人说得不对,那接下来我们就好好把挽月拍完吧。”
杨谦:“好!”
云依斐:“……”
杨谦状态一好,云依斐一直很稳定的入戏,剧组的进度一下变得飞速。
除了湛于梁犯贱似的,时不时来云依斐面前怼她一句演技差,让云依斐恍惚中从墨狸出戏,她几乎都要跟角色融为一体。
这部戏总共拍了五个月,临近杀青,朱朱把手机交还给云依斐。
云依斐刚拍完以身为石的补天戏,整个人情绪都很低落,拿过手机就想上网冲浪放松放松。
谁知刚上微博,她的私信和@就都炸了。
热搜榜排名第一的赫然是她的大名。
NO.1【何向野云依斐疑分手,男方带美女回家】
云依斐呼吸一滞。
点开热搜,九宫格图片按照时间线排序好,美女从何向野的车上下来、两人一同在后备箱拿东西、俩人一起进入电梯……
云依斐弯腰按住胸口,用外力遏制着胸口内部的异物感。
该死的恋爱脑,明明是她主导的分手,怎么还是让她难受。
有什么可难受的?一别两宽,本就应该是这样。
云依斐轻轻吐出口气,手机忽然又震动了下,【您的特别关注更新啦】。
何向野连着发了两条微博。
第一条:【只是朋友,一起聚餐,还有其他人。】附上一张一群人在何向野家一起吃火锅的照片。
照片里有跟他一起下车的美女,也有云依斐在央戏剧场排练室见过的几个学长学姐。
何向野的第二条微博:【和平分手。是我不够好,期待与你顶峰相见。】
这条微博的下面就热闹多了。
【真分手啦!我的云野cp!!!呜呜呜!】
【还有顶峰相见呢,不算分手!】
【顶峰相见?好大的口气啊!】
【破案了,云依斐得到资源后把何向野甩了。】
【不要啊!我的云野~~我的爸爸妈妈!!不要分手啊!】
【何向野下一部剧要播了,忙着解绑cp吧,我估计他们俩就是契约恋爱,为云依斐出道造势。】
【要造势也是为了让何向野回娱乐圈好嘛!不然他就是一过气童星!】
【阿斐妹妹冲啊!像宋念一样,去闯出自己的天地,再回来和野子顶峰相见!】
云依斐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
她真心爱过何向野,在这一刻,他们俩个彻底结束了。
毛海利让她也发个分手微博,免得网友以为是何向野甩了云依斐,她的面子过不去。
云依斐不懂这有什么过不去,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开始编辑微博,但删删减减,怎么也打不出自己想要的。
最终还是放弃了,给毛海利说了声她不发,撇开手机闷头睡觉。
睡觉睡不着,她就干脆套了件宽松的外套,去酒店下面的烧烤店喝酒。
云依斐只要了啤酒,喝水似的灌下去两瓶,脸颊泛起红晕,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暗夜是沉默的,片场所处的郊区灯光稀少,零星的几个广告片发着惨白的光,倒是路灯昏黄温暖,照亮一道颀长的身影。
酒精让人的理智飘摇不定,云依斐看到洋洋洒洒的白绒,后知后觉地认知到:下雪了。
“是今年的初雪。”
云依斐望向声音来源,看清面前之人,又回头看看路灯下的影子,果然已经不见了。
“谁让你坐我面前的?”云依斐凶巴巴得道:“走开。”
湛于梁叫服务员给他拿了杯子,将云依斐面前的酒倒进他的杯子里,“我不来,明天你就又要上热搜头条。”
面前的桌上已经摆满了啤酒罐,云依斐一眼扫过去,无所谓地冷笑一声,“那也总比和你一起上热搜要好。”
湛于梁难得没有怼她,嗓音平静静谧,似乎裹挟着外面初临的风雪,“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分手?”
“分手要什么理由,想分就分了。”
湛于梁对她举起酒杯,云依斐虽然不悦,但还是给了他面子,跟他碰了一个。
湛于梁:“你总是这样?”
“对啊。”云依斐扯起嘴角笑了下,“我把你们男人当玩物的,想好就好,想分就分,我是个坏人,怕不怕?”
“怕。”
“别怕。”云依斐朝他坏笑,“我又不会和你在一起。”
湛于梁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是么。”
“是!我最讨厌你这种动不动就贬低我的人,”云依斐甚至想趁着酒劲儿一杯酒泼他脸上,但她此时还有点儿理智,于是作罢。
她只想把他气走,让她自己安静会儿。
“你是来安慰我的吗?”云依斐促狭地盯着他,眼底藏着点儿恶意,“其实安慰我很简单的,比如也在你的电视剧里给我一个角色,我保证立马开心。”
湛于梁轻轻勾起唇角,“好啊——你用什么来换?”
云依斐原本真要飞扬起来的心情又被他一棒子攮回了地底,“换个屁,快滚,看见你就烦。”
云依斐其实有点儿醉了。
如果在她清醒的时候,就算不喜欢湛于梁,也绝不会怼他口出恶言。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指不定哪天他们就有合作了呢!
但云依斐本就抱着发泄的心思,故意把自己灌醉,完全放松了心神,自然万事随心。
湛于梁让她下头,她就让湛于梁滚。
湛于梁没和她这个醉鬼计较,沉默着看云依斐把自己灌倒,然后起身结账,送云依斐回酒店。
云依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头痛欲裂,只记得自己见过湛于梁,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打开窗,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剧组导演临时起意,把之前拍过的一场戏用雪景重新拍一次,云依斐只能忍着宿醉的疼去妆造。
直到《挽梦》杀青,她再也没见到湛于梁。
毛海利原本还想给她接一些综艺,但云依斐觉得自己不是有梗的性格,便拒绝了。
再就是湛于梁让她回学校好好学习的话,她听进去了一些,让毛海利给她一段时间学习。
何向野毕业了,央戏里再也不会有他的身影,云依斐清楚地认知到这个事实,开始给自己的恋爱脑物色下一个人选。
在学校上课的日子里,宋一舟和蒋庭的剧播出大爆,是现象级的大爆,宋一舟和蒋庭跃升顶流中的顶流,身价飙升,云依斐出去逛街,路边还有粉丝为他们买的大屏宣传,风光无限!
宋一舟说话算话,把云依斐和杨谦约出来,请他们喝“肉汤”。
聚会约在了一家猫咖工作室,三人到齐,先是拍拍拍,然后才提起工作相关的事。
云依斐抱起一只漂亮的长毛三花,问杨谦:“你经纪人那边怎么样?”
“我跟她说了不会离开惊奇,她去申请和公司续约了,还不知道公司那边怎么决定。”杨谦摸着怀里的小猫,语气还有点为经纪人担忧的意思。
宋一舟冷哼一声:“所以是她离不开你,根本不是你离不开她。她想把你带走就是想在你身上多捞钱呢。”
云依斐道:“捞钱正常,谁工作不是为了赚钱,问题是她之前对你防爆,这才是最坏的。”
“她这么对你良心不会痛吗?据我所知,她手上就你一个拿得出手的艺人吧?”宋一舟给蹭她的布偶喂着小零食,“你就该跟公司说不要她。”
杨谦笑笑:“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因为这一遭,我还得到了湛导的角色,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第56章 假唱向明山45号
“也是!那可是湛于梁啊!!”宋一舟发出羡慕的赞叹,转而问云依斐,“阿斐演技这么好,湛导没跟你……”
“停,别跟我提他。”云依斐捂住脑袋,“听见他名字我就烦!”
宋一舟:“真的?”
云依斐猛猛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
宋一舟好笑地问:“那湛导请你去拍他的电视剧,你去吗?”
“……去。”云依斐赖皮地瘫倒在宋一舟身上,“我就是这么没出息。”
“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
三人小聚之后,宋一舟发了微博,帮兄妹两个带了一下新剧的热度,大家便又开始各忙各的。
云依斐认真上课了一个月,发现课堂上学到的一些方法论确实跟她自己悟出来的体验派演技相悖,私下里试着演,希望能找到平衡,却怎么演都不太对劲,还不如完全用她自己的那套体验派演技。
于是云依斐想进组了。
毛海利手上现在没有合适的剧本,让云依斐再等等,这一等,就等到了《双生花》播出、获奖。
云依斐和堇棠靠这部双女主的年代剧,获得了“金兰花奖”的最佳女主角提名。
云依斐高兴到无以复加,特意跟毛海利说这次走红毯给她挑漂亮一点儿的裙子。
虽然以毛海利一句“有什么穿什么”驳回,但还是没影响到云依斐的好心情。
金兰花主办方还给她安排了一个节目,是唱歌还是跳舞,云依斐犹豫不决。
虽然她学了三年跳舞,但真正跳起来永远是不对味,所以她选了唱歌,唱歌相对来说就好很多了,至少不跑调。
云依斐找了声乐老师指导,认真练习,练到颁奖当天。
云依斐穿着毛海利给她挑的又贵又丑的裙子,整个人容光焕发,丑裙子都被她带得高级了几分。
红毯部分没什么新意,内场入座时,路过座椅第一排,云依斐看见了湛于梁的名字。
也不知道一个电视剧奖项为什么要请个电影导演来。
以湛于梁的身价,坐在第一排无可厚非,他座位旁边的名字云依斐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资方大佬。
云依斐估摸着她坐到第一排,得熬到下半辈子。
云依斐坐在后面演员区的第三排,堇棠坐在第一排,堇棠回头的时候两人对上视线,相**头示意。
堇棠这人比较冷,拍戏那几个月,两人在戏上还暖心相拥,导演一喊卡,她就立刻出戏,恢复平平淡淡的表情。
这或许就是湛于梁口中说的“演技好”——是真正的演技好,而不是像云依斐一样入戏入得好。
颁奖开始,《双生花》的最佳电视剧奖无可厚非、当之无愧。
最佳女主角奖的候选选手除了云依斐和堇棠,还有另外三个老戏骨、以及两个女顶流。
女顶流之一就是文欣。
云依斐在一串候选名单里,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但能挤进这个名单已经很不错了,云依斐自认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跻身最佳女主角提名,已经是神速。
最后获奖的人跟前世别无二致,还是堇棠。
云依斐起身,为堇棠鼓掌,堇棠在台上领奖的时候,获奖感言里还有云依斐的名字,她说云依斐给了她压迫感,也给了她对内娱未来百花齐放的期待。
不过云依斐这段没有现场听见,因为堇棠领完奖就是她表演唱歌,她此时已经去后台准备。
后台的人很多,化妆师给她调整了妆容和麦克风,云依斐伴随着鼓动的心跳登台。
然后……对口型,假唱。
云依斐觉得自己唱歌的水准不错,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彩排的时候一用主办方的话筒,所有人的表情都面如菜色。
她觉得自己唱的挺好,主办方不容置疑地决定了她假唱。
云依斐如同被打了一榔头的鱼,翻不起浪花,只能任由他们带她进了录音室,看调音师满头大汗地给她调试音节。
跳舞和唱歌,这样的高雅艺术注定与云依斐无缘,气得她打了一套军体拳。
主办方导演看了啧啧称奇,“你早说你会这一手,报节目的时候让你上去打拳啊。”
云依斐一僵:“这……不太美观吧?”
主办方导演哈哈大笑:“开玩笑的,哪能让女明星跟猴儿一样上去啊。”
云依斐呵呵呵地跟着笑,虽然她完全不知道哪里好笑。
假唱也是需要实力的,云依斐努力的把每一个口型对准,然后灯光暗下,她下场回到后台。
正巧碰到文欣从另一个路口走过。
云依斐很久没见到文欣了,正好想和她叙叙旧,没多想就跟了上去。
文欣一路去了室外。
这可是冬天,室外的温度有零下,文欣只穿着一件抹胸礼服就出去了,把云依斐吓够呛,忙追了出去。
追到门口,云依斐隔着玻璃门看见两道身影。
文欣站在一辆劳斯莱斯面前,正和矜贵的西装少年说话。
这少年长相清冷,跟文欣有一点点像,但相对于文欣眉宇间飒爽的英气,少年的低眉敛目显得更清贵。
他将身上的西服脱下来给文欣披上,文欣抓下来丢还给他。
他面上染上恼怒之色,压着眉头跟文欣低声吵起来。
吵着也不忘把衣服捡起来给文欣再一次披上。
云依斐估摸着,他可能就是孙生白口中所说的“刚成年就要订婚”的豪门少爷。
这样听墙角不太好,反正文欣也冻不着了,云依斐就想回到现场去。
没想到一回头,湛于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幽幽地看着她:“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云依斐微笑反击:“你才是贼喊捉贼吧,跟着我做什么?”
湛于梁将手中的打火机扔起来又接住,“没跟着你。”
“随便你。”
云依斐不理他了,迈开步子走回会场,两人错身的瞬间,云依斐的手臂被拉住。
湛于梁跟烫到了似的立马松开,“抱歉。”
云依斐觉得可笑,“是你抓的我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恶心到了您。”
湛于梁让开通道,脑后的小揪揪戳在了墙壁上,他斜倚靠着墙,将细长的香烟放到唇间。
云依斐径直路过他,却在听见他的话音后猛地停住。
“我的电视剧要开拍了,有兴趣吗?”
云依斐猛地一回头:“问我?”
湛于梁挑眉看她:“对。”
云依斐表情骤变,狰狞地调整出一个谄媚的笑,刷刷退后几步,退到湛于梁面前,水汪汪的大眼睛热切地望着他,“湛导,我很有兴趣。”
湛导勾起唇,两手插兜,站直了身体,“那就好。”
那就好。
然后呢?
云依斐眨巴眨巴眼,“那……?”
湛导也朝她眨眼:“那……?”
云依斐耐心的:“什么时候……?”
湛导疑惑:“什么时候?”
云依斐在看不出来他是在逗她就真的傻了,叉腰吼他:“你是不是认真的!”
湛导没忍住笑出来,“真的。开机时间还没定,但很快,跟你经纪人说把时间空出来。”
云依斐脸上的笑容再次灿烂:“好!”
她立马就要跑去告诉毛海利,湛导却再次拦住她,“联系方式呢?”
“啊!”云依斐一拍手,“我手机在朱朱那。你把你的号码告诉我,我回去加你。”
“能记住?”
“能!”
湛于梁报了十一位手机号码,云依斐默念了一遍,撒腿就跑。
湛于梁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慢慢变得柔和。
云依斐没找到毛海利。
金兰花颁奖典礼结束后,从朱朱那里拿到手机,还未来得及跟毛海利报喜,他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
“阿斐,让朱朱陪你换套便服,画上淡妆,来向明山45号。”
云依斐:“啊?是什么事?”
“好事,其他的来了再说。”毛海利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云依斐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他说得做,换了衣服和妆容,赶到
了城市另一头的向明山。
向明山是别墅区,云依斐的保姆车停在45号门前,有管家帮忙打开地库。
一下地库,云依斐就被一水儿的豪车闪了下眼。
她甚至看到了和文欣弟弟的同款劳斯莱斯幻影。
这年头豪车这么烂大街了吗……
朱朱和司机被拦在下面,一个男人引导着云依斐进入电梯。
随着电梯上升,云依斐拿到湛于梁角色的喜悦越来越少。
云依斐不是没见识的普通大学生,她在前世混过职场,现在的架势,很难不让她想到一些非法乱纪的事情。
毛海利……该不会把她给卖了吧?
电梯门打开,蒋庭等在门外。
见到云依斐,露出个大男孩的笑:“阿斐,海利哥叫我来接你。”
云依斐却看出这笑意不达眼底,甚至有些瘆得慌。但即便如此,看见蒋庭在,云依斐还是松了口气。
毛海利不可能变态到把蒋庭和她一起送人……吧?
云依斐跟着蒋庭走到一处宽阔的会客厅。
这客厅放眼一望,比云依斐老家的院子还要大,正中间摆着纯白钢琴,身着长裙的女生在钢琴上演奏着流畅轻盈的轻音乐。
屋内得有二十来个人,男男女女、三三两两,零散地分布在各处。
相较于弹钢琴女孩的盛装出席,这些谈话的人穿的都是很平常的便服,乍一看平平无奇,但定睛,无疑不是大牌定制。
虽然人多,还有钢琴声缓缓流淌,但整个场馆却给人一种静谧安然的氛围。
云依斐甚至通过一处落地窗,看到庭院里有人工的假山瀑布。瀑布前,有穿着清凉的漂亮女孩子在表演茶道。
所见之处,无一处细节不在诉说着这里很高大上。
第57章 闻时穆有黑有白
云依斐拉住蒋庭,“蒋哥,咱这是做什么去?”
蒋庭的眼神活络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变得戏谑而怜悯,“你不是学霸吗,猜不到?”
云依斐心里咯噔一下:“什、什么意思啊……”
蒋庭:“那你说毛海利怎么就只让咱们两个来,不让孙生白来。”
云依斐崩溃,转身要走。
蒋庭却一把拉住她,“走不了了。你今天要么在这里过一夜,要么跟个男人走,自己是出不去的。”
云依斐急得眼都红了,“我不,你们不能不经过我同意就这样!”
蒋庭:“毛海利给你资源的时候你不是毫无负担吗?一到自己付出就急了?”
云依斐才不会被他带偏,“他给我资源是因为他是我经纪人,如果我知道有这样一天,根本不会选他做我经纪人。”
蒋庭噗嗤一声笑了,“这么清高,混什么娱乐圈啊。”
“不是清高,是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云依斐跟清高一点儿不搭边,她一个靠向上社交跨越阶级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只是反感毛海利将她完全视作商品,不顾她个人意愿就决定她今天要跟谁睡的做法。
蒋庭摊手,“反正你出不去了。”
云依斐不想给毛海利开这个口子,如果她这次同意了,他以后会更过分。
云依斐站在原地,垂眸道:“把他叫来见我。”
“好。”蒋庭痛快地进了手边的房间。
毛海利很快出现,焦急地过来拉云依斐:“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这时候使什么性子,里面都是大人物啊,我可好不容易挤进来的!”
云依斐后退半步,压着嗓音:“你没告诉我,我跟着你要卖身。”
“你就知足吧,圈里多少人想卖身还没机会呢。要不是蒋庭突然大大大爆,你以为我有机会进这样的圈子?你一个沾光的人就别要求这么多了行吗?”
毛海利不亏是金牌经纪人,这么几句话从天而降,顷刻间将云依斐置于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境地。
他是真把云依斐当成天真小女孩了,以为区区两句道德绑架就能把她搞定。
殊不知云依斐是个利益为上的,当即拿出手机,三两下翻出一个拟定电子合同的程序,噼里啪啦地打好字,自己签名后,发给毛海利。
“这是经纪人合约的补充协议,原来的三七分改成四六分,公司那边的不变,但你的分成要分给我一成。”
毛海利对她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目瞪口呆:“你、你怎么这么熟练?!”
云依斐催促:“你必须签,不然我绝不会妥协的。就算被你封杀,我也要把事情闹大。我这个年纪的大学生别的没有,但有一身正气!要是你带来的人惹到这里的大佬,后续是什么结果,你想想!”
她必须让他知道,算计她要有代价。以后东窗事发,这条补充协议说不定还能有些用处。
毛海利脊背发冷,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惹了个小祖宗来。
两人在走廊私语,偶然有人路过。
云依斐恍然间看见个眼熟的身影——文欣她弟,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豪门少爷。
他此时已经换下了和文欣在一起的西装,约莫是这样的场合需要稳重点儿,他换了一身很老气的中山装,外套还敞着,不十分正式。
即便如此,也难掩他身上年轻矜贵的少年气质。
云依斐的眼神追随,猝不及防地和他对上视线,下意识弯起唇角,跟他点头示意。
少爷的眼神迷惑了下。
“——行!”毛海利咬牙切齿地道,“臭丫头,可真是贪呐。”
他在程序上录入身份信息,紧接着刷脸做了实名认证,然后签下了毛海利的大名。
云依斐这边同时收到了合同已签的提示,这才从少爷那边收回视线。
云依斐收起手机,深深做了一个深呼吸,“走吧,我做好准备了。”
房间内,数个小沙发围着一张低矮的长桌,长桌两头各有一位茶道女侍者,为小沙发上的“大佬”表演茶艺。
毛海利带着云依斐进去后,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
才一落座,一位秃顶大哥审视物品的眼神就落在了云依斐身上。
云依斐感觉身体像是被一把看不见的布满粘液的刷子扫了一遍,恶心至极。
秃顶男穿着一件灰蓝色的羊毛马甲,让他本就暗淡的脸色更显得老气:“小毛,这位是?”
毛海利笑着道:“我去年签的宝贝儿,怎么样,不错吧!”
旁边的大肚子男看了过来,“是不错,这带出去有面哈。”
云依斐知道自己此时再羞愤都是没有用的,反而会引起这群男人的调侃,面无表情地冷处理。
没想到毛海利竟然上手挑起她的一抹发梢,云依斐下意识躲开,正中毛海利下怀。
“看看,不让碰,清高着呢。”毛海利苦恼,“您可不知道我为了求她来费了多少功夫,只能说这面子也不好挣啊!”
云依斐的冷淡到他这里反而成了被加价的筹码。
真是老油条!
大肚男笑道:“没陪过人?”
这问句的对象变成从毛海利变成了云依斐,云依斐弯起唇角,“没陪过海利哥的人。”
秃顶男忽然插嘴:“小毛,听说你想揽下夏岛的生意?”
毛海利精神一振,“是啊!害,您说我当着经纪人,当到顶了也只是给人打工,我早就想自己做点事情,就苦于没有门道。”
“门道,这不就有了吗。”秃顶男又瞥了云依斐一眼。
毛海利福至心灵:“阿斐,去给赵总敬杯茶,赵总要是开心了,少不了你的资源。”
云依斐既然已经走近了这间屋子,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
但即便有了心理准备,要迈出第一步还是很艰难。
毛海利在背后推了她一下,“去吧,赵总是个好人。”
大肚男笑呵呵道:“人家小姑娘不愿意嘛,强迫人家做什么,不如来我这里,我可比赵总温柔多了哈哈哈。”
秃顶男就坐在她旁边,闻言转过头跟他打趣:“你小子,截胡啊!”
“什么叫截胡,看人家姑娘愿意跟谁呗。”
毛海利压着声音在云依斐耳边道:“这两位咱们哪个都惹不起。跟了谁你都得好好伺候,等我拿下夏岛的生意,就不跟你计较趁火打劫的事,不然,你就等着你的演艺圈生涯结束吧。”
云依斐之前的心思一直用来防御,现在“夏岛”这个关键字才冷不丁的被她识别。
夏岛……夏岛的生意?
前世蒋庭被抄的赌场,就是在夏岛。
但前世把蒋庭抓了之后,毛海利和孙生白都没有被牵连到,所以她才会一心想跟毛海利签约。
如果从一开始毛海利就牵扯其中,那她之前为跟他签约做的努力又算什么?
他又为什么没有被抓?
云依斐抬眼,看见长桌另一头,陪在一位干瘦男人身边的蒋庭。
蒋庭是合伙人……还是替罪羊?
云依斐脑中思绪一团乱麻,前世的经验给了她今生的指引,同时也误导了她、麻痹了她。
云依斐忽然意识到,重生这个金手指是有两面性的,她一味的依赖,竟造成了她如今站在悬崖边进退两难。
这样下去不行,她得想办法自救。
要么现在逃出去,让自己跟这件事彻底没有牵连。
要么就跟了赵总,再把这件事搅黄。
云依斐看向秃顶男,秃顶男与她对上的视线仍然是油腻又贪婪。
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紧接着被女侍者推开,恭敬道:“闻少爷来找人。”
“闻少爷?!”
“是京市的闻家?”
在房间内的各位总面面相觑之时,闻时穆清瘦的身形越过侍者。
他与温和冷清的眉眼在屋内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云依斐身上。
云依斐骤然抓住衣摆。
闻时穆很浅很浅地弯起唇角:“阿斐,过来。”
闻时穆的嗓音清澈舒缓,云依斐瞳孔震动,但一个垂眸后便让自己冷静下来。
文欣的弟弟总比这房间里的人靠谱,云依斐起身,被同时站立的毛海利挡住了去路。
毛海利哪能让到嘴的肥肉溜了,“闻少爷,您和我的艺人认识?”
闻时穆一丝眼神都没落在毛海利身上,重新对云依斐道:“过来。”
云依斐利落地绕过毛海利,小跑着到了闻时穆跟前。
闻时穆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对房间内其他人微微点头示意。
云依斐的腰间传来沉稳的力道,闻时穆带她离开了这里。
云依斐躁动的心跳久久没有停歇。
他们经过走廊,路过前厅,所到之处所有人朝着闻时穆或点头示意,或亲切地上来握手,都一一被他敷衍过。
他带着她来到露天阳,云依斐怔怔地望着他,少见的结巴:“您,您是文欣姐姐的……”
“文欣的弟弟,闻时穆,耳闻的闻。”
云依斐喃喃重复:“耳闻……闻时穆”
闻时穆仍是背头,完全露出清贵淡雅的神色,脖颈很修长,中山装的领口已经严丝合缝地扣上了,让他的淡雅中有透露出一点倨傲。
“我记得你是姐姐的朋友,几年前我们见过。”闻时穆道:“记得吗,我让人送了你和冯编剧回家。”
云依斐完全被这位芳龄十八的成熟男性迷住了,缓慢地点头,“记得。”
记得那辆亮瞎眼的迈巴赫。
“我和文欣姐确实关系不错。”云依斐粲然一笑。
闻时穆毫无戒心地点头,“这里不是好地方,谈的生意有黑有白,你不要再来了。”
云依斐回神苦笑:“哪里是我能做决定的事。”
第58章 退路进组
这场饭局她彻底得罪了毛海利。
跟毛海利签下补充协议,是为了让毛海利知道利用她需要成本,她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被操控的商品。
但在房间内得知夏岛的事后,事情就已经脱离了云依斐的掌控。
她以为的单纯的钱色交易,背地里藏着一出大案。
虽说因为闻时穆的出现,她幸运地全身而退,但之后的日子免不得要被毛海利穿小鞋。
云依斐已经能预示到,未来她可能要自己跑剧组抢角色。
或许这是对她过于依赖重生金手指的惩罚。
闻时穆看她脸色惨淡,在椅背上取了毯子给她,“可能还要你帮我一个忙。”
云依斐立刻抬头,“当然。”
“那今晚辛苦你做我的女伴。结束后我送你回家。”
云依斐连连点头:“好。”
闻时穆带着云依斐回到前厅,很多凑上来的女性,或者一些想给他送人的男性,在看到云依斐后都不约而同地放弃了争夺。
在这种场合,云依斐的脸确实很拿得出手。
但即便如此,在这栋房子中大部分的女性作为可以转手的物件、服侍男性的侍者,云依斐还是很不舒服。
甚至有几位作为客人到来的女性,还是会被不如她们的男性调侃。
云依斐忍着反感陪闻时穆完成了整个社交——大别人对着闻时穆滔滔不绝,闻少爷感兴趣的就点点头,不感兴趣的便礼貌回绝。
回到闻时穆的劳斯莱斯时,云依斐终于有了喘息之机,才狠狠地吐出口气。
闻时穆与她一起坐在后座,“送你去哪?”
云依斐浑身无力:“学校,央戏。”
闻时穆便跟司机道:“送她去央戏。”
车辆启动,云依斐心头的阴霾逐渐散去,注意力被车内豪华的内饰吸引。
老天奶啊,她前后两辈子坐的车要加起来,可能才和这辆车同等价位。
——耳闻的闻,京市闻家。
恕云依斐孤陋寡闻,她翻遍记忆里的吃瓜资料都没有找到这个姓氏。
即便是她前世在京市前十的律所工作多年,都没能了解到京市有个“闻家”。
闻时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将云依斐送回学校后,礼貌地说了句再见。
眼见着他要走,云依斐忙道:“闻总,您今天为什么要帮我?”
闻时穆淡淡出声:“你不是姐姐的好朋友吗?”
云依斐一顿,“只是因为这个?”
“嗯。”
云依斐狡黠一笑:“其实我骗了你。”
闻时穆意外地侧头看过来。
云依斐的身影在路灯下逆着光,周身散发着一圈毛茸茸的光晕。
即便是看不清她的表情,依旧能从她俏皮蔫坏的语气里,想象出她把漂亮的五官摆弄出像小狐狸一样狡猾的笑容。
“我和文欣姐算不上好朋友,她恐怕此时都忘了我叫什么。”
闻时穆愣住了。
云依斐得逞,得意洋洋地从车窗直起身,“不过还是谢谢你今天帮忙啦,小帅哥。”
然后云依斐就走了。
没有丝毫留恋。
以闻时穆的背景,犯不上跟跟云依斐计较。但云依斐如果能借此意外的机会给他留下个深刻的印象,指不定哪一天就能有奇效。
但目前云依斐还没心情去经营,闻家跟她不在一个世界,她还有其他事情要烦。
毛海利。
前世没有云依斐,毛海利仍然得到了夏岛的生意。这辈子云依斐凑了个热闹,不知道会不会改变结果。
如果结果没变,毛海利还是带着蒋庭入手了赌场,那云依斐说什么也不会再跟着毛海利了,她要想办法和他解约。
如果结果变了,毛海利没能拿下夏岛的生意,那云依斐和毛海利之间的梁子也已经结下,云依斐很可能被毛海利软封杀。
她还是要想办法和毛海利解约。
无论如何,云依斐必须现在就开始给自己找退路。
经纪约的违约金对云依斐现在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她高中以后拍了四部戏,片酬越来越高,加起来也不过大七位数,想要正常交违约金解约根本不可能。
云依斐急躁了整晚,第二天起床嘴边冒出颗大痘痘,又猛然间想起,她还没跟毛海利说要进湛于梁剧组的事。
虽然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搭理
毛海利。但工作就是工作,工作是不能因为个人感情耽误的。
云依斐先跟蒋庭发消息试探了下,可蒋庭很久没回,她又不得已联系了毛海利。
毛海利的声音透露着喜色,似乎忘记了他前一天还和云依斐闹得很不愉快:“湛导的戏?!那是好事啊!你好好去演,有什么需求跟朱朱说,朱朱会跟公司反应的。”
云依斐听出来些言外之意:“海利哥,您……有别的事要忙?”
“对。我接下来要出差一段时间,你的事我暂时给朱朱处理了。放心,她能力很强的。”
毛海利还是一副贴心大哥的口气,“湛导要求高,一部电影要拍一年多,电视剧肯定不逞多让,你拍完他的戏,我说什么也回来了。”
云依斐这下可以肯定,毛海利还是像前世一样,拿下了夏岛的“生意”。
云依斐低低地应下,挂了电话以后脑中一片乱麻。
不过好消息是,有湛于梁的电视剧作为缓冲,云依斐至少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以仔细考虑解约的方法。
云依斐在学校上了一个月的课,一场春雨过后,她和朱朱一起进了湛于梁的《玫瑰与杀手》剧组。
《玫瑰与杀手》讲述的是上世纪末港岛妓女和**杀手的爱情故事。
妓女是混迹在交际圈的老油条,**杀手是个为了报恩加入**的少年。
一次意外,妓女认错了客人,将杀手拐上床,从此杀手对妓女产生了情愫。
杀手的兄弟们也因此和妓女产生交集,逐渐被妓女玩弄在股掌之中,这个在港岛屹立数十年的老**被一个女人搅得天翻地覆。
妓女只是个妓女,但从一开始,她认识杀手就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的报复。
《玫瑰与杀手》和前世的不同在于结局。
前世这部剧,妓女女主是真心爱上了杀手男主,在覆灭**之后选择与杀手殉情。
今生给到云依斐的剧本中,结局改成了港岛警局向妓女抛出橄榄枝,妓女拒绝后,拿着杀手给她留的钱去内地发展。
云依斐不知道湛于梁为什么要改结局,反正这部剧有“湛于梁”这三个字的加持,就注定了会让整个电视剧圈地震。
《玫瑰与杀手》只有二十四集,湛于梁却让剧组的人都腾出至少一年的时间来拍摄。
一年,拍五部24集的电视剧都够了。
在湛于梁这里却还只是“至少”。
可能拍电影就是这样的这样的节奏吧。
在云依斐的计划里,她迟早要进军电影界的,就当是提前适应了。
男主角杀手请的是一位火了很久的实力派小生,江乐——其实年龄快四十了,只是因为长得年轻,又一直火得低调保守,大家很习惯把他归纳在小生的阵营里。
《玫瑰》剧组的开机仪式没有公开,湛于梁带着大家拜神结束,直接开始拍摄。
湛于梁的剧组从来不分AB组,每一个镜头都是他亲自过,不过就一直拍,过了重新拍也有可能,拍个五六十次实属正常。
云依斐进组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即便如此,第一场戏还是把她折腾得够呛。
因为湛于梁有毛病!
妓女这种角色,对于以情入戏的演员来说负担很大,云依斐已经算其中比较能放开的,在入戏时将自我放在一个如此低贱的社会地位上,还是会很困难。
云依斐好不容易入了戏,该死的湛于梁,偏要来招惹她。
先是“云依斐云依斐”地叫她本名,又是在她勾引男角色的时候不停喊“卡”,喊了也不说她哪里演得不好,就那么做出一副思考状盯着她。
直到把云依斐盯得出了戏,对他恨得牙痒痒,湛于梁才会一拍手,“好,再来一次。”
还是没说他为什么要“卡”!
一次也就罢了,第一场戏,湛于梁就这么玩了三天,才喊出了第一声“过”。
云依斐被他折腾得精神都快错乱了,怎么过的也不知道。
就好像,他所有的举动只是为了让她出戏一样。
可她出戏对他因什么好处?
云依斐气得牙痒痒,当天下戏之后就找到罪魁祸首连声质问:“你是不是针对我?!我招你惹你了,有什么意见提出来!这样折腾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云依斐对上大导演心里是怂的。
尤其是现在毛海利已经靠不住,真把湛于梁惹毛了对她没好处。
但云依斐自从和湛于梁认识就一直都不怎么友好,湛于梁还是把女主角给了她,说明湛导此人其实不太在意她的态度。
于是云依斐持宠而娇,一口气发泄了个痛快。
片场此时人还没散,道具组整理着下一场戏需要的道具,手上动作放慢,眼神不约而同地集合到了云依斐身上。
副导演跟在湛于梁旁边,干巴巴地讪笑两声,“那个……伶伶,咱们湛导就是这样的,精益求精,真不是针对,你……习惯就好了。”
云依斐浑身冒着火气:“精益求精他也该跟我说我哪里演得不对吧!”
湛于梁的眼风朝着副导演扫过去,“通知所有人,在片场叫她的本名。”
副导演的笑僵了僵,“啊,好……”
湛于梁又看向云依斐,挑起一抹轻佻带着点儿嘲讽的笑,“演得差劲,别的剧组会包容,在这,就要重来。”
第59章 心窝子达摩克利斯之剑
云依斐自恃每一次入戏都做到了极致,人物小传、神态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在开拍前尽心尽力的揣摩。
以往这样演出来的戏都被导演和观众叫好,湛于梁对她的评价简直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那你说,我到底是哪里演得不好?!”云依斐追根究底。
湛于梁想了想,一头流浪汉似的中长发挡住眼睛。他琢磨了半天,挤出来一句:“说不好,就是感觉不对。”
云依斐的拳头在离他鼻尖零点一毫米的地方停下,“你玩我?!”
湛于梁向后仰,打量着她的拳头,“给你加场动作戏?”
云依斐甩开手,气愤离场。
回到酒店,云依斐将自己摔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放空。
她隐约感受到湛于梁是在向她传达着什么,但她做到认真演戏就已经很难了,其他的真无心深思。
更大的压力来自毛海利那边。
他就像是悬在云依斐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云依斐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自己跟蒋庭一起,穿着条纹服踩缝纫机。
然后从睡梦中惊醒,想逃进戏里都逃不了——因为湛于梁会不停地将她从戏里拉出来,提醒她:你是云依斐,你就是你自己,你要面对现实生活中一切的肮脏恶臭。
云依斐在湛于梁的剧组待了半个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朱朱看了都心疼,劝她多吃一点。
云依斐没有胃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欣赏,“挺好看的,更上镜了。”
朱朱道:“但是伶伶不该这么瘦,剧本里提了她是丰腴的。”
云依斐伴着这句话,强硬地又塞了两口饭,还是食不下咽,“海利哥回来了吗?”
“没有。上次我跟他联系,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朱朱纳闷道:“夏岛很好玩吗?出差都高兴城这样。”
让毛海利高兴地不是夏岛,是夏岛的赌场,是真金白银。
“我听他的意思是让你和蒋庭有空的时候都过去一趟。”朱朱又道,“咱们要不要跟湛导请两天假啊?”
“先不要。”云依斐秀眉紧蹙,“他让孙生白去吗?”
“没有,就你和蒋庭,还说是好事,要你们尽快。”
云依斐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毛海利在打什么主意。
毛海利不仅是想拉她和
蒋庭合伙,恐怕还有更深的考虑。
若是赌场一事安稳,这钱分给云依斐和蒋庭一星半点,能加固三人之间的利益链,防止同样参加了向明山聚会的两人走漏风声。
若是赌场一事败露,那前世蒋庭的结局,就是今生蒋庭和云依斐共同的结局。
反正蒋庭和云依斐都是没有背景的草根,毛海利赚得够多,将他们献祭出去也不要紧。
“笃笃笃”,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朱朱看了眼云依斐,后者点点头,她才提高了音量道:“进来。”
湛于梁一身纯黑的机车皮衣,三两大步就站到了云依斐面前。
朱朱连忙起身给他让地儿,湛于梁不客气地坐在了云依斐的对面。
云依斐掀起眼皮,给他一个冷漠的眼神,“干嘛?”
湛于梁把手里提着的盒饭哐当扔在桌上,“吃饭。”
朱朱嘴巴无声地“哦——”,默默退到门边,一溜烟儿消失在屋内。
云依斐看见他就心烦,皱着眉,“什么东西?”
湛于梁挨着个地给她打开。
糖醋里脊、醋溜白菜、柠檬鸡、罗宋汤……
给云依斐气笑了:“我是怀孕了吗?整这么老些酸溜溜的东西。”
“开胃。”湛于梁开完盖子擦了擦手,插兜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她,挑眉:“吃。我看着你吃。”
湛于梁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露出锋利硬朗的眉眼,挑衅地表情猝不及防帅了云依斐一脸。
云依斐心底那股不明火气莫名熄灭了点儿:“吃就吃。”
菜品的味道是很不错的,又有美男在前,云依斐眉眼间的愁绪渐渐散开,不自觉就吃多了些。
湛于梁就这么静静地等她吃完,期间偶尔看一眼手机,大部分时间都在盯着云依斐。
云依斐早就习惯他的视线,无非就是在打量她哪一个角度、哪一个光线能呈现的更完美,都是导演的分内事,也就随他。
待云依斐吃饱喝足,湛于梁才缓缓开口,“经纪公司出问题了?”
云依斐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你能帮我?”
“不能,我只是个导演。”
“那你问什么问。”
湛于梁早些年开过一家经纪公司,一些被他电影捧红的一人他也会签下来。
但公司里的艺人吵着要进他的组,勾心斗角地朝他献殷勤,他却只想用新人。
于是他把公司解散了,从此专心做电影。
湛于梁疑惑:“为什么你对我说话跟对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云依斐送他一个白眼:“我对别人的态度取决于别人对我的态度,什么时候你能和颜悦色地跟我说话,而不是一开口就diss我的演技,我也能心平气和的跟你交流。”
湛于梁更疑惑了:“但你演技就是差,我不说,你怎么进步?”
云依斐那点儿好心情又没了,对这湛导几乎要把牙咬碎,“你闭嘴吧!”
湛于梁:“好。”
云依斐别开眼神,不再看他。
过了会儿,湛于梁还不走,云依斐想赶他,就听他又道:“所以你在烦什么?”
云依斐:“你既然不能提我解决,问那么清楚干嘛?”
“你现在的状态会降低我拍戏的效率。”
提及工作,云依斐瞬间哑火。
“我……”云依斐纠结半晌,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死马当成活马医道:“有个对我还不错的长辈,好像在夏岛做了违法乱纪的事。”
湛于梁一下就问到点子上:“你是想把他捞出来,还是想让他别牵连到你?”
云依斐为难地抠手指。
凭良心说,在向明山聚会之前,毛海利对她相当不错。
给的资源很用心,仅仅两部戏,云依斐直接从寂寂无名的十八线到现在圈里有名有姓的新生代小花,还有一个实力奖项的提名,毛海利功不可没。
但向明山是个转折点。
毛海利再对她好,本质上还是把她当做一个可以置换资源的商品——跟云依斐以为的关系紧密的利益共同体完全不一样。
更何况开赌场是个太缺德的事,多少家庭会因此支离破碎。
所以云依斐倾向于让毛海利别牵连到自己,至于毛海利要怎么样,应该交给有关部门去审判。
湛于梁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整理了一下皮衣起身,“夏岛的事,可以跟你的老师谈一谈。”
“我的老师?”云依斐仰头望着他,眼底有星点一样的光亮。
湛于梁抿了下唇,“曾琪。”
云依斐惊讶,“曾老师?!”
“嗯。”
湛于梁的拍摄进度堪称龟速,还是单线程,所以当拍摄其他演员的时候,云依斐就是干等着。
湛于梁和云依斐之间的磁场不对付,片场的人多多少少能从云依斐的白眼、湛于梁的“卡卡卡”中体会出来。
但湛于梁是个好导演,云依斐是个好演员。
所以除了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气势,拍戏时候的配合还算默契。
其他人只要注意点儿,别在他们吵架的时候掺和进去,就不会惹火上身。
不过刚进组的杨谦是不知道的这一点的。
湛于梁给了杨谦一个戏份不多的客串角色,三集杀青。
杨谦换上敌对**二把手的衣服,跟云依斐展开追逐戏。
港岛蜂窝一样密集的小楼,居民生活的楼道杂乱不堪,锅碗瓢盆和做饭的灶台接连不断,云依斐疾步从通道一段出现,然后双臂撑住窗台,纵身一跃,反手握紧居民的晾衣杆,直接从六楼翻到了五楼。
在她消失在六楼的瞬间,杨谦循着她之前的脚步出现在六楼一端。
待他扶着窗台往下看的时候,云依斐早已经扯下居民的衣服,换了一套打扮,消失在如同蜂巢的楼中。
这一段动作戏难度极大,湛于梁要清楚拍到云依斐的脸,不能用替身。
云依斐身上吊着威亚,来来回回翻了六七次才找到点儿感觉。正想继续,湛于梁就拿着他的小喇叭无情宣布:“休息。”
云依斐:“不用,趁热打铁!”
湛于梁:“你不休息威亚还要休息。”
云依斐瞥威亚大哥一眼,人家满脸轻松,胳膊比云依斐的腰还粗:“……我这么轻……”
湛于梁下达死命令:“休息。既然你不累,武指,去和她过两招。”
武指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站到了云依斐面前。
云依斐恶狠狠地瞪了湛于梁一眼。
杨谦怕他们还要吵,过来打圆场,“阿斐,别跟导演犟了,休息一会儿也好,你看你腰都勒红了。”
云依斐低头,腰上果然已经被威亚勒出来了一圈红痕。
她摸了摸,“还行,不痛。”
“现在不痛,再继续就会肿起来了。”杨谦让他的助理拿过来芦荟胶,想上手给她抹,“镇定一下。”
作为合作多次、还拍过亲密戏的演员,云依斐和杨谦之间的安全界限要比其他人近一些。
她勒的也不是什么私密之处,朱朱不在,杨谦给她涂个药也没什么。
云依斐主动撩起衣服,“轻点哈,我——”
“开拍。”湛于梁的小喇叭哇啦哇啦地打断她,“趁热打铁,杨谦,你加点愤怒的情绪。”
云依斐:“……”
“好!”杨谦的定点比较远,把芦荟胶望云依斐手里一塞,“你自己赶紧抹点儿,我先走了。”
云依斐着急忙慌地糊了一巴掌芦荟胶,把威亚系好,衣服盖了下来。
第60章 kpi多云转晴
动作戏相比情绪戏好拍,云依斐控制动作到位,湛于梁控制场景和光影到位,这条又拍了五条就过了,相对拍几十次的情绪戏,简直是速通。
工作人员上来帮云依斐摘威亚,还没真正体会到湛于梁恐怖的杨谦虚脱地凑过来,“这是你们的日常?”
“今天还算好的,明天你会体验到真正的湛导之威。”云依斐怜惜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明天回京市拍杂志,刚好不在,你自求多福吧。”
杨谦:“几天?”
“两天。我还约了曾老师,拍完杂志就去她家坐坐。”
“我很久没见曾老师了,帮我带声好。”
“嗯。”
云依斐去拍的是杂志封面和杂志内页,其中还包括一个简单的访谈。
访谈内容朱朱都帮她看好了,有两个有关何向野的问题,云依斐想让杂志社删掉,杂志主编却义正言辞的拒绝。
“大家最想了解的就是你们为什么分手,要是删了我们请你做什么?”
这话可谓是冒犯。
朱朱生气:“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谁求着你们请了,对艺人最起码得尊重要有吧?”
云依斐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算了,
问就问吧。”
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杂志社就是想要个噱头增高销量罢了。
他们问:“你和何向野为什么分手?”
云依斐答:“分手是两个人不能在一起。”
他们问:“跟何向野在一起有美好的回忆吗?”
云依斐答:“活过的每一天都是丰富人生旅程的回忆。”
他们问:“以后再合作会尴尬吗?”
云依斐答:“还没计划。”
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拍完杂志、做完访谈,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从拍摄场地回酒店,刚出摄影棚的门迎面就糊过来一群人。
云依斐还纳闷又什么热闹要看,这群人就围在了她旁边。
“阿斐妹妹!”
“阿斐,我好喜欢你呀!”
“阿斐好漂亮!”
“阿斐,给你的礼物,还有信!”
“阿斐看这里,可以签个名嘛?”
云依斐灿烂地笑起来,露出颊边很浅的两个梨涡,带着满满生机的甜美,“好呀,谢谢你们~”
云依斐跟她们签了名合了影,上了车后,摇下车窗跟她们挥手再见。
待离了粉丝的视线,云依斐激动地握住朱朱的手:“是我的粉丝!”
朱朱笑起来:“是呀,你的粉丝。”
“我的粉丝都是漂亮小妹妹!”云依斐傻呵呵的笑,“好幸福呀!”
朱朱将手上替她接下的礼物和信给她,“看看。”
手写信很长,整整两页信纸,讲述了一个小粉丝从她的殷研开始喜欢,直到宋念和沈爱樱,还说很期待她的《挽梦》。
云依斐读完后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我要珍藏到八十岁。”
她继续打开那些礼物,边听朱朱道:“公司也有你的礼物和信,只是你一直没去,都给你留着呢。”
云依斐惊喜:“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
“我不知道啊!下次去公司拿回来。”
礼物袋里是一个玩偶垂耳兔,超级可爱,云依斐稀罕地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在朱朱检查过以后,她将玩偶放在了床头。
次日一早,云依斐买了一些礼物去了曾琪家的豪华大平层。
一见到曾琪,云依斐热情的抱了上去,对方却往后躲了躲。
云依斐动作一顿:“怎么啦?”
保姆阿姨笑呵呵地道:“夫人有小宝宝啦。”
云依斐瞪大眼睛看着曾琪的肚子:“您、您不是有个宝宝了……”
曾琪温柔地拉住她的手,两人走到沙发边,“大宝上幼儿园了,我也闲下来,就想再要一个跟大宝作伴。”
“可您上次不是跟我说想复出?”
“随口一说而已,我可舍不得家里的孩子。”曾琪摸着还未显怀的孕肚,“你沈叔叔也想要,想要个小姑娘。”
云依斐恍惚间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曾琪时,她年少轻狂地冲到曾琪的卧室自荐,曾琪看了她的表演,雷厉风行地定下了她。
还为了云依斐和郑勉对峙争吵。
跟如今的她仿佛两个人。
曾琪拍拍她的手,“想什么呢?”
“想起您以前的样子。”云依斐乖巧地笑了笑,“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生孩子变老了很多。”曾琪摸了摸自己的脸,担心道。
“没有,那时候您爽朗又专业,现在的您温柔又坚定,每一个您都很美好。”云依斐以下犯上,亲昵地捏了捏曾琪的脸蛋。
曾琪被她哄的开怀:“你倒是一点儿都没变,最会说漂亮话。”
“漂亮话说给漂亮人听,刚好。”
曾琪大笑。
寒暄后,云依斐进入正题,跟曾琪说了毛海利的事。
曾琪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浅,最终消失不见,“你是说他接手了夏岛的生意,生意很可能是不好的事?这个推断有来由吗?”
“我后来被闻时穆带走,他跟我说那个赵总在夏岛的产业都是灰色产业。”
辛苦时穆弟弟,还要被她拉出来溜达一圈。
“闻时穆,闻家……如果是他说的,那确实很有可信度。”
云依斐趁机打探:“闻家到底是什么人物?”
“……我不熟,你沈叔叔倒是认识。”曾琪犹豫了一下,道:“硬要说的话,算是高干子弟吧,级别比较高的那一种。我们混来混去,为的是钱。人家出来混,混得是权。”
“总之不是一个层面,尽量不要招惹。”
云依斐点点头,“知道了,那毛海利怎么办?他做不好的事情,还要拉上我和蒋庭,万一以后东窗事发,我岂不是要进局子?!”
“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换经纪人。”云依斐掐着手指道,“他对我确实挺好的,但我不能因此承担违法乱纪的风险。”
曾琪思索了会儿,“好。晚上你留下来吃饭吧,让你沈叔叔跟你谈。”
“沈叔叔??”
“是啊。”曾琪狡黠一笑,“你沈叔叔说不定还要感谢你呢。”
晚饭时,云依斐跟沈若海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把上午跟曾琪说过的话有说了一遍。
沈若海果然听得两眼锃亮,容光焕发。
“好!好好好!”
云依斐疑惑,“那里好?”
沈若海这些年也胖了不少,坐在餐桌主位,笑得跟弥勒佛似的:“是我的KPI啊,当然好。”
K、KPI?
云依斐知道沈若海是部门的人,但具体不知道他的辖区在哪一片。
如今看来,可能就是夏岛那边?
怪不得老出差不在家。
沈若海饭都吃不下了,盘算着这一票他能干出多少业绩。
“毛海利一个经纪人,再金牌也只是个打工的,竟然敢揽这么大的摊子,恐怕他身后也有人。”
沈若海看向云依斐,“最有可能的,就是你们公司的高层。”
“我们公司,大衍娱乐?”
沈若海稍一点头,“对,不然他哪来这么大胆。他还让你和蒋庭掺和进去……可能是高层控制他,一旦事情败露,他就是顶罪的那个。他把同样的手段用到了你们两个身上。”
云依斐脊背一阵阵发凉,“那、那您要追到哪一层?”
“当然是能追到哪一层就追到哪一层,我在任期的KPI可就靠他们了。”
沈若海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高兴地摸摸曾琪的肚子,“干完这一票,说不定我就能调回来了,跟曾老师团聚。”
曾老师满心欢喜:“真的?”
“很可能,不过还是要看毛海利能带给我多少惊喜。”
夫妻俩高兴得握着手,饭都顾不上吃了。
云依斐:“……”
她笑不出来。
云依斐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娱乐圈是一颗大树。
明面上的是各个演员导演制作的作品,在树梢发芽开花,郁郁葱葱。
但泥土之下,巨树的根系盘根错节,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络。没人知道这张网的尽头如何跟另一棵树紧密交缠。
云依斐还只是一个小艺人,已经被这张网紧紧地缠住了。
湛于梁知道她的老师是曾琪,曾琪的爱人是沈若海,沈若海的辖区就在夏岛那一片。
沈若海又和闻家认识,闻家的女儿跑到了娱乐圈来,跟云依斐勉强算是朋友。
更别提曾琪和何曼的的关系,何曼何向野、冯潇潇于灿灿湛于梁等人组成的影视剧圈子……
如果沈若海要从毛海利入手向上究责,他会究到哪一层?
大衍娱乐如此繁华的一个生态,都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覆灭吗?
尽管这是云依斐控制不了的事,但她仍然感觉到心底像是坠了一块铅块,很沉重的负担。
曾琪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柔声安慰道:“别想太多,你要做的只是认真演好湛于梁的新戏,其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云依斐微笑着点点头。
从曾琪家离开,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京市的霓虹灯缤纷闪烁,晚高峰的下班时间,车流涌动。
朱朱兼职司机,脸色被前面的车尾灯照射成红彤彤一片。
云依斐在后面呼吸均匀,已然累得睡着了。
朱朱的电话响起,毛海利来电。
她轻声接通,毛海利那边声音杂乱了一阵,才是他神清气爽地笑声:“今天回京市拍杂志了?怎么样?”
“是昨天拍的,阿斐表现很不错。”
“哦对,是昨天。那今天你们干什么去了?”
朱朱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云依斐。
“喂?!”
朱朱轻声道:“休息。她被湛导折磨够呛,拍完杂志就睡了一整天,白天去给她家里人买了点儿东西,现在又睡了,我们正在回酒店路上呢。”
毛海利幸灾乐祸,“湛导的戏可是出了名的折磨人啊。行,那你看着她,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说。”
“好的毛哥。您什么时候回来?”
“再说吧,这边风景大大的好,我还没玩够呢。”
“行。阿斐这边有我,不会出问题的。”
“等把阿斐带出来,你就可以单独带艺人了。”
“谢谢毛哥!”朱朱高兴道。
毛海利那边挂了电话。
朱朱变脸如翻书,缓缓叹了声气,无奈地又看了云依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