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鳌岛居于东海之上,四面环海,四通八达。
它虽是个海岛,但没有受到气候多变的大海的影响,四季如春,风景宜人,海岛边缘是一片金色的浅滩,再往里走能看到一颗颗低矮的椰树,整座岛屿上植被茂盛,一到冬日海鸟常常在此栖息,无疑这是个宁静又美丽的小岛。
帝辛东征后,申公豹便从朝歌出发,日夜兼程赶到了金鳌岛。
金鳌岛上有出身截教的十位修士,这十位修士一心问道,修为高深,在截教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轻易出山,自己不管人间事,也不希望外人劝着自己管,与世隔绝得很。
他们似乎一早就得了申公豹要来的消息,在岛外布下了结界,东海风平浪静,接近岛的海岸却波涛汹涌,浊浪排空,乌云密布,而进了岛里,踩到金色的沙滩上却又觉得风和日丽,一片祥和。
这是有心堵申公豹。
申公豹飞在空中,双手抱拳,简单行礼,开门见山地问:“我千里迢迢从朝歌赶来,几位师兄却关着门,让我吃了这个闭门羹,这是为何?”
金鳌岛的十天君性格各异,有沉静的,也有冲动的,申公豹话刚问出来一会儿,金光圣母便沉不住气质问道:“为何?申公豹你不知道为何吗?”
申公豹放下手,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自入截教以来,各位师兄对我照顾有加,我申公豹虽然愚钝但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向来小心侍奉各位师兄,有什么好东西也第一时间给各位送去,从不敢懈怠,只求尽善尽美……难道是因为我哪件事没有做好惹了各位师兄?”
金光圣母冷笑道:“照顾有加?你也知道你被阐教赶出来像条狗一样四处乞怜的时候,是我们接纳了你,让教主收下你,让你有地方可去,可你呢?!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可害死我们好多兄弟啊!”
申公豹更为惶恐,道:“此话怎讲?”
金光圣母破口大骂:“别装了!你这个忘恩负义,贪慕虚荣,借刀杀人的王八蛋!!”
十位天君不分尊卑,在岛上的道场坐成一圈,中间放着一块球状的玻璃球,上面正映照着申公豹那虚伪的面容。
截教散漫,人数又多,内部各有山头相当不团结,但是金光圣母是个例外,她同情心泛滥,对每个正式加入截教的人都有照顾,前两回死的人里正有她接触过的弟子,是以她是这十个人里最沉不住气的。
姚宾摁住了过于激动的金光圣母,代她说道:“申公豹你为了代商压制周人,将西海九龙岛四圣和魔家四将请出对付姜子牙,但姜子牙将他们全杀了,这件事你要作何解释?”
“这……”申公豹脸色变了变,表现得十分委屈,他低垂着头,演技甚好地在眼睛里挤出了水光,可怜巴巴地说,“战场上瞬息万变,刀剑无眼,我也没料到几位师兄会死在姜子牙手上啊。”
金光圣母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要脸,站起来,想要把他一掌捏死,又被他们之中年纪最长的张绍一眼瞪了回
去。
申公豹听到他们不出声,继续为自己洗脱罪名:“我现在是大商的国师,事事以大商的国事为先,这周氏气焰嚣张,自立为王,实在是商王的心腹大患,我忧王上之所忧,也想近早除去周氏,可是我实在是不争气,法力低微,悟性不高,枉费教主和各位师兄的教导,能力不足,斗不过姜子牙,无可奈何之下才前往西海九龙岛去请各位师兄出岛相助。()”
阐截毕竟同根同源,互相点到为止,不必死战,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跟几位师兄交代的,但我没有料到姜子牙会仗着西岐有阐教弟子相助就直接杀了几位师兄啊。?()_[(()”
白礼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地说:“这几个弟子不思修行,数百年了我也没看到长进,平日里修炼不积极,跟着申公豹抢战功倒是积极,如此看来,还不知道贪慕荣华的是谁呢。”
金光圣母:“师弟,你是拿了申公豹什么好处吗?”
“好处我可拿的不多,”白礼笑了笑,说,“师姐,我知道你心肠最热了,当年引介申公豹入门的人是你,申公豹感念你的知遇之恩,孝敬你的东西也是我们这几个人里最多的。”
姚宾护着金光圣母,道:“白礼,你少阴阳怪气。”
白礼耸耸肩,回:“好罢,师兄让我闭嘴我就闭嘴。”
王变见他们起矛盾,开始和稀泥:“申公豹说的也不错,战场上刀剑无眼,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师妹莫要将九龙岛几人的死全数怪到他的头上。人虽是申公豹请去的,但战场也是他们自己要上的,杀他们的也是阐教的姜子牙,要我看,这事怪不上申公豹,也怪不了他们,要怪就怪手下不留情的姜子牙。”
孙良闻言,奇道:“阐截同根同源,平日里虽然互相争斗,但嫌少真正闹出人命来,这姜子牙怎么就这么大胆,竟然带着阐教弟子杀了他们,不留一点活路?”
王变道:“这姜子牙不是和申公豹曾同受教于紫霄宫吗?这人申公豹最熟,让他自己说吧。”
申公豹这才重新开口,道:“姜子牙为人迂腐,性情软弱,不是强硬的人,所以,我也感到十分古怪,战场上,我也求过他,让他念在往日的情分给我几分薄面,留下几位师兄的性命,但是他完全不听,任由麾下的弟子杀了他们。”
说到这,他难过地擦了擦根本没有的眼泪,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是我错看了姜子牙,害的几位师兄命丧黄泉。”
王变闻言,“欸”了一声,摆摆手,道:“这不怪你,阐教弟子向来道貌岸然,我们截教弟子这种性情单纯的哪里看得透他们。”
赵江皮笑肉不笑地问:“王变,你这是在说阐教聪明,我们蠢咯?”
王变赶紧掩饰,埋头咳嗽,道:“我哪有这个意思。”
赵江“哼”了一声,看向张绍,抱拳道:“姜子牙是怎样个人我是不知道的,但是师兄,阐教近来的作为我可是一清二楚。”
“哦?”张绍摸了摸下巴,微微抬下颌,让他细说。
赵江解释道:“早在几年
()前阐教的人就已经无故杀害我们截教的人了!阐教的上仙太乙收了个好徒弟,他母亲怀胎三年才生下来,一生下来就是个孽种,不尊君父不说,还闹得陈塘关人仰马翻,长大后,他偷盗陈塘关的宝物轩辕弓和乾坤箭,在城门上一箭射死了石矶座下无辜的碧云。石矶为了报仇,追凶数月,赶到陈塘关,要哪吒讨债,这本该是一命还一命的事,可那太乙为了包庇弟子,竟然杀了讨债的石矶!()”
这师徒二人已犯了我们截教的两桩杀孽了!?()_[(()”
众人愕然。
赵江怕他们不信,拉上申公豹,问道:“申公豹,这件事是不是如此?”
申公豹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之后幸得赵江师兄收拾了残局,照顾了石矶身后的众多弟子,不然,怕又是一桩人间惨剧。”
赵江点点头,假惺惺地问道:“你带走的那只小狐狸现在如何了?”
申公豹低下头,半真半假地说:“那只小狐狸贪吃好耍,不思修行,我看她这辈子与修道无缘,便将她带入宫廷,至少能保她之后几十年的荣华富贵。”
王变“嗯”了一声,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赵江又说:“你们可知,这哪吒作恶多端,杀害了东海龙王的儿子,后又伙同那不知哪冒出来的丫头杀了四海的龙王!他不思悔改,之后竟然动手杀了教导他的亲生父亲!阐教表面上说着循礼,但实际上收了哪吒这么个弑父的孽障,还一再遮掩,这不是道貌岸然是什么?!”
王变叹道:“师弟莫要激动,这阐教道貌岸然,伪君子的行径我们全教皆知,我们截教弟子就连教主也在这上面吃尽苦头,哎,已经是常事了。”
姚宾却奇道:“阐教虚伪归虚伪,却从不曾行事如此大胆,这哪吒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值得他们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作保?”
赵江道:“自然是有缘由的。”
“各位知道西海九龙岛的人是姜子牙的人杀的,却不知道具体是何人杀的,申公豹你来为诸位师兄一一解明吧。”
申公豹恭谨应是,然后道:“西海九龙岛四圣中有两人为哪吒所杀,另两人分别为金吒和木吒所杀,魔家四将最开始也是哪吒对付,后来对付不过,又协同杨戬、黄天化、雷震子等人一起杀了魔家四将。”
“看来截教弟子的命尽数落在了哪吒手上啊。”王变感慨道。
“所以啊,”赵江看向姚宾道,“师兄明白阐教为何要保下哪吒了吗?”
姚宾沉下脸,思量片刻,狠声道:“看来阐教是一早就想好了要杀我们的弟子了!”
金光圣母闻言,惊道:“阐截同根同源,何至如此?!”
赵江怒道:“他们敢故意杀害我们的弟子,我们也得以牙还牙,让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们知道我们截教不是好惹的!”
张绍沉吟片刻,抬手阻止了赵江,他道:“教主几年前因为签署封神榜跟天尊在天庭重逢,相谈甚欢,回来还高兴了许久,还特意嘱咐过手下弟子近百年不要惹是生非给
()阐教再添麻烦。”
“教主性格单纯,哪里能看出阐教阴险狡诈?”赵江拍案而起,“阐教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们这十人难道真要坐视不理吗?!”
王变还在和稀泥:“阐教欺人太甚,确实欠教训,但是张绍师兄说的也很有道理,千金难买教主高兴,他老人家既然真的开心了,咱们偶尔还是听听他的话吧。”
“是啊,”孙亮附和道,“你们忘了上回涿鹿的战场上我们截教内斗,害的天庭追责教主的事了?我们不要再给教主添麻烦了。”
“这世上可没有第二个蚩尤能再惹起涿鹿那么大的纷争。况且,教训一下阐教而已,能惹多大的麻烦?”白礼开口道,“我们不闹大不就得了。”
张绍皱着眉,道:“纸包不住火,我们惹麻烦教主迟早会知道的。”
“那就先斩后奏,给他们这个教训,让他们不再敢随意招惹我们,到时候他们怕我们,自然也不会随意抖落消息。”
“首先就拿哪吒这小子的人头,”白礼冷声道,“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尖刻的白礼,沉着的姚宾,蓄谋已久的赵江,和稀泥的王变,懦弱的孙亮……其余九天君纷纷叫嚣着要给阐教一个教训,十天君之间不分尊卑,即便是年纪最长表面上最受尊敬的张绍见状,也只能叹口气妥协,期盼着能早去早回,不要多生出什么事端。
申公豹站在外头,恭敬地将头埋得更低,将金鳌岛的风暴等停了。
十天君踏出了这方祥和的小岛,申公豹在外等候已久,他道:“大商有诸位师兄定然旗开得胜,杀得周氏威风。”
金光圣母冷道:“大商的未来同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啊,”白礼看了金光圣母一眼,尖酸刻薄地说,“我们可不是那群贪慕荣华的弟子,此行是要给截教讨公道的。”
金光圣母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讥讽道:“我此去当然是给截教讨公道的,但不知道师弟是不是另有企图。”
姚宾拉住了金光圣母,站在他们之间,说:“既然打算出战就不要再吵架了,莫要伤了和气。”
赵江先行一步,走到所有人之前,喊道:“申公豹还不带路?”
申公豹应是,带着他们径直去了西岐。
他们在这赶着路,西岐却一片祥和,杨戬走了数日还没有回来,杨婵本打算将他等回来,但哪吒告诉她杨戬很可能会继续在阴间会待很久。
杨婵坐在庭院里,跟黄天化和雷震子一边吃糕点一边问为什么。
他们几人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哪吒这个大宅子里,白天一起出去玩,晚上回来聚在一起聊天,在周营上下严正以待时过着舒坦的躺平日子。
黄天化显然是不愿意回黄家跟着他父亲和他哥哥的,他进了城,看望一下都不肯,不过,他动作上虽然一次没看过,嘴上却已经父慈子孝无数次了,给他爹揽了无数账单,看的雷震子一愣一愣的,就连不太喜欢他的杨婵也开始由衷地佩服他。
吃人嘴短拿
人手软。
杨婵嘴里吃着黄天化买的,黄飞虎付账的霸王糕点,决定暂时少在心里骂他两句。
“为什么?”哪吒双手抱胸,坐在院子的池塘边,老神在在,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慢悠悠地说着杨戬的八卦,“因为杨戬这个伪君子赖在人家那里不走。”
杨婵惊讶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反驳道:“我阿兄不会这样的!”
杨戬这个孤僻得很,独来独往的,小时候若不是杨婵死皮赖脸跟着,她也会成为杨戬被排除在外的一份子。
她扬着手,在黄天化和雷震子好奇的目光中,告诉他们杨戬这朵高岭之花是有多神圣不可接近。
雷震子听啥信啥,跟着附和:“杨戬师兄看着确实冷冷的。”
黄天化却听两边的道理,摸了摸下巴,啃了口瓜,含糊着说:“那你哥也可能是闷骚。”
杨婵跳起脚来。
哪吒很赞同,但是他觉得黄天化这词不够狠,他说:“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表里不一,道貌岸然。”
杨婵把黄天化面前的瓜丢到哪吒脸上。
哪吒熟练地接过攻击,淡定地说:“接受现实吧,杨婵,杨戬就是如此的人。”
“少挑拨离间了!”
“嘿,你还不信。”哪吒开始细数杨戬这三年的作为,无外乎他给鬼女做了什么,买了什么,以及跟哪吒起了多少次内讧,痛击了多少次我方队友。
杨婵又扔了一口瓜,黄天化吓得“欸”了一声,夺过杨婵手里这最后这一口瓜,塞到嘴里。
杨婵手里空了,最后只能给哪吒扔一脸空气。
她骂道:“我阿兄打你,一定是你欠打!”
哪吒不满道:“杨婵,你拉偏架也要有个限度。”
说罢,他昂头挺胸,道:“我跟你才是一条战线上的。”
“谁跟你是一条战线上的?”杨婵反驳。
哪吒哼哼两声,道:“我们是未婚夫妇当然是一条战线上的。”
黄天化吃瓜途中曲调婉转的“哦”了一声。
哪吒有人捧场,更加得意,他道:“咱们还有个女儿呢!怎么算都是一家人!”
黄天化“哇”了一声。
雷震子结结巴巴地说:“竟然、竟然已经有孩子了吗?可是师兄和姐姐看起来还很小。”
黄天化偏过头,纠正道:“重点不应该是他们是未婚夫妇,却有个女儿吗?”
“四象是我捡的,不是我生的!”杨婵赶紧解释。
哪吒摇摇头,假作伤心地说:“孩子还小,以后不要在她面前再说这种话了。”
雷震子深以为然。
杨婵暴跳如雷,跳到哪吒身边去打他,她骂道:“你敢伤我清白,看我不打死你!”
哪吒正等着她主动过来呢,他表面说“你打吧你打吧,你随意”,手上却不老实地把人搂住。
黄天化吃着瓜,却尝到狗粮的味道,忽然觉得手里的瓜不香了,他在雷
震子疑惑的目光中“啧”了一声(),难得冷下脸?()_[((),骂了一句:“真不要脸。”
杨婵气消完,从哪吒身边走开,说:“我不跟你玩了!”
她掉头就走。
哪吒“欸”了一声,问:“你去哪啊?”
杨婵转过头,朝他吼:“我要去乾元山,你管得着吗?”
“你不等杨戬了?”
杨婵顿了顿,嗫嚅着:“我都等了几天了……”
说着说着,声音放大了:“还不是你说的他会继续呆在阴……那个地方!”
“我也没说错,”哪吒摸了摸下巴,淡定地告诉杨婵一个恐怖的事实,“很明显,你哥很喜欢你最害怕的鬼女。”
杨婵脸色大变。
哪吒憋着笑:“你确实得做好心理准备。”
哪吒走过来,搂过杨婵的肩,安抚她着拍了拍,说:“别怕别怕。”
“哎呀,走走走,”哪吒大手一挥,宣布道,“今儿我们就回乾元山去。”
正说着,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雷震子作为家里最乖的孩子,放下手里的吃食,跑到门口开门。
来者是军营的人,他告诉他们外头来了几个名头很大的仙人,自称是截教的人,是来阐教子弟讨要公道的。
哪吒搂着杨婵,歪着头,问:“什么公道?”
黄天化吃着瓜,站起来,就往外溜,边跑边说:“听他瞎扯,他们就是来找打的。”
哪吒“哦”了一声,见着黄天化提走了雷震子,转过头和同样转过头来的杨婵对视一眼,诚恳地说:“我们下次出西岐还是看看黄历吧。”
“老天在跟我俩作对呢。”
杨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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