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明小说网 > > 穿成恋爱脑女配小姑姑 > 121.121
    清音前段时间忙着赌约和茶厂的事,一直没时间过问香秀的近况,她知道香秀很想学中医,可罗程文一直不松口,听英子和雪梅说,最近她一放学就去卫生室药房“玩”,还被罗程文逮到几次,父女俩闹得不太愉快。

    她倒不是真的玩,而是去认药,据说现在不仅能背出十八反十九畏,还连药性赋都会背了,248味常用中药的寒热温凉属性她已熟记于心。而她今天的表现看来,不仅是背诵,她已经滚瓜烂熟,熟练程度绝对超过秦解放和另外两个年轻中医。

    他们跟着自己学中医,清音也有“自知之明”,不觉得是自己多么厉害,多么了不起。秦解放确实是兴趣的成分大点,但其他俩人完全是因为在做这份工作,被自己这么个事业脑领导鞭策着不得不学。

    而香秀跟他们不一样,她还是个小女孩,就已经把很多成年学生都做不到的基本功给练到手了,这就是天赋和兴趣,加努力的共同结果!

    这样的好苗子,她有什么理由不收呢?她不是执着于门第之见的老古董,她之前不想蹚浑水是怕罗程文对自己有看法,可现在呢?

    她凭啥要在意罗程文的看法?他把十四岁的闺女一个人丢在家里跟老鼠为伴,天天不着家,闺女昨晚被锁在药房里,一整夜没回家他都不知道,他又有什么资格对香秀的正常兴趣爱好指手画脚?

    “你可以来学,但有个前提,不能耽误学习,上次期末考听说你考了班上的第18名,下次期末考要是能考进前十名的话,咱们再正式开始学中医的事,怎么样?”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好科学文化知识,为将来专精某一门技术打基础,而不是两头都要学,那样你的精力不够,很容易两头都学不好。”

    香秀双眼亮晶晶的,“好,您放心,我一定可以的。”

    清音就喜欢这种自信又努力的人,拍拍她肩膀,“以后可以来这边写作业,但不能再留在里面过夜。”

    中午清音回家,见鱼鱼已经放学到家一会儿,正在看爸爸带回来的东西,除了一些吃的喝的特产,还有清音和顾妈妈的两个玉手镯之外,顾安居然还悄悄找人要了一把王八盒子。现在还没全面禁.枪,有些私人手里还有,尤其边境有打猎需要的少敏,就连书钢保卫科自己手里都还有好几支老家伙呢。

    以前,清音是不允许他把这种东西带回家的,鱼鱼太喜欢这些东西了,又小,怕她乱摸乱动掌握不住,但现在,鱼鱼是六年级大孩子了,不是不知道轻重的小屁孩,清音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那个精巧的小东西一拿出来,鱼鱼就双眼发亮,“爸爸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里面的东西他已经提前卸掉了,就是个空的,没大碍。

    “王八盒子,这是王八盒子对吧爸爸?”

    清音不懂,“为什么这么叫?”

    “因为这是当年侵华日军用得最多的武器,又跟咱们的盒子枪有点像,嗯,也就是德国毛瑟驳壳枪,为了区分民间就这么叫。”

    “爸爸你知道吗,设计这款枪的人叫南部麒次郎。”

    顾安只能说因为工作需要略有了解,跟她这个小军迷比起来还是有差距,但他输人不输阵,“知道啊,这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知道它跟一般的毛瑟驳壳枪有什么区别吗?”

    顾安:“我当然知道,但现在快上学了,回来再说。”等你爸我找你大伯先把这块知识恶补一下,看镇不住你。

    鱼鱼可真是个小武器迷,她房间里的木头枪都快放不下了,陈童去到京市后果然第一时间给她寄回两个模型,清音连那型号都说不出来,她天天爱不释手,现在终于能摸到一把真实的家伙,清音觉得她怕是连学都不想上了。

    “快吃饭去吧,我帮你收着。”

    鱼鱼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东西,不过她是聪明小孩,出了这道门就不会说一个字。

    收到妻子的警告眼神,顾安挠了挠后脑勺,“你放心,我有分寸。”

    饭桌上,清音又问了几句香秀的事,“她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是那样,但她这个学期的学费和书本费都还没交,班主任催了好几次,她爸爸也没来交钱。”

    “听说她爸爸的厂又要倒闭了,可能连上初中的钱都没有,妈妈为啥罗叔叔一定要做生意呀,好好找份班上不行吗?”

    傻孩子,在这个百舸争流,日新月异的时代,看着身边人赚得盆满钵满,有几个人还能老老实实上班打工的?更何况,罗程文,他还有一股不服输的气,堵在心口。

    看着那些曾经斗死老爷子,踩在老爷子尸骨上上位的徒弟们在各行各业混得风生水起,他还能安心做一个本分的打工人吗?

    可这么长时间足以证明,他真的不适合做生意,这样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上,真的不算明智之举。他要是光身一个人,那无妨,吃苦受累就他自己的事,可现在他闺女也这么大了,正是读书用钱的时候,连学费都交不起,初中能不能上还不知道,他还在钻牛角尖,以后可咋整?

    不说别的,香秀要是考不上高中,那他怎么也得想法子给安排份工作,或者学门手艺吧?不然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出去打工,再找个同样差不多的小伙子,一两年草草领证结婚,再生个跟他们一样在城市底层挣扎的小孩?

    清音自己当妈,她绝不会为女儿准备这样的“道路”。

    “你呀,不是我说教你,好好学习,珍惜学习的机会,玩心收一收,等上初中就没这么多时间给你玩了。”

    鱼鱼一脸“原来如此”“又来了”的表情,“知道知道,我睡觉了啊,没事别来敲我门。”

    家里人要进她房间需要敲门这是打小就养成的习惯,可最近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在门上贴了张“勿打扰”的纸条,每次有什么事要等她睡醒再说,搞得像个日理万机的女总裁干啥都需要预约一样。

    清音冲着顾安耸肩:你看看你闺女,主意越来越大,没小时候可爱了呢。

    小时候走哪里都要扒着妈妈,吃个带夹心儿的鸡腿面包都要特意把夹心儿留着给妈妈大大的咬一口,动不动就最爱妈妈,妈妈世界第一好第一漂亮,现在?好东西肯定还是会留给妈妈,但这些甜言蜜语是不用想了,哪天清音忍不住对她说一句,她还一副鸡皮疙瘩爬满身的表情,把清音闹了个大红脸。

    仿佛她是个恋爱脑,而她是个无情分手的渣男。

    顾安摸摸刚刮的青色胡茬,“长大了,越来越有想法了。”

    现在反倒是小石头最可人,见到他们就张着手叫“抱抱”,白白胖胖奶香奶香的,一都就笑,一笑就流口水,整条胡同的大人们都最喜欢抱他了。

    下午,顾安去保卫科报到,找刘厂长说了一下最近“出差”的情况,在科里坐了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去找李老师一趟。

    李老师正好下午没课,这个时候去街坊邻居没人在家,比较安全。

    还是老规矩,敲门之后进去,李老师给顾安泡了一杯茶,“尝尝。”

    顾安不是会喝茶的人,每次都是一饮而尽,这次也不例外,喝完觉得不过瘾,味儿太淡,也不解渴,又自己加满水。

    “你啊,这茶可是最近风很大的羊屎茶,跟你家小清同志也有很大关系呢。”

    顾安挑眉,听他说了几句才知道自己不在这段时间,清音又干出别的事了。

    “你这次任务执行得非常漂亮,我已经向上面请功,只是这份荣誉……”

    “不会公开,我知道。”他已经习惯了,就是感觉对不住洪江,洪江这次受伤比他严重多了,肋骨断了三根,肺上也出了问题,接下来要休养至少半年,他还得跟清音说说,让清音给他好好调理一下,千万别留下后遗症。

    他是个厨师,以后要是不干这行了,至少还能当回厨师,不愁吃穿,可要是肺上出问题,那就与厨师生涯无缘了。

    想到这里,顾安紧了紧拳头,“这次要是有奖金的话,我希望你们能以组织的名义颁发给洪江。”

    “好。”医药费养伤费啥的,组织上肯定会负责,但这笔额外的奖金不仅是钱,还是一种荣誉。

    李老师叹口气,“你们小两口也挺长时间没见了,我本来还说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结果又出事了。”

    顾安挑眉,难怪,他就说姜向晚几人都撒出去了,原来是又有新任务。

    “这两年公派出国的学生回来几批了,且从事的多是政府政策研究类工作,一定程度上能接触到中上层决策的地方……尤其石兰省是农业大省,农业种植事关千千万万老百姓的粮食安全问题,这块领域相当重要。”

    顾安表示理解,改开后送了几批公派留学生出去,有部分没回来,直接黑在当地,或者叛变成政.治.庇.护的,尤其高精尖领域的,譬如国家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飞行员,去年就叛变了两个,还被国外大肆炒作。回来的人里面,不乏有真心报国,一心为建设祖国的,但也排除不了极个别是被策反回来当间谍的。

    “这就很考验咱们的甄别能力,这个工作,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有你,顾安。”李老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吹了吹茶叶沫子。

    顾安面不改色,“说吧,这次需要我做什么。”七弯八绕的,扯了好一会儿。

    “你先听我说完嘛。”李老师呵呵笑了两声,又提到书城市内位于石兰农业大学内的育种中心。

    石兰省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全省气候就是全国大江南北气候的一个缩影,在省城西边有一个籽种培育中心,也叫育种中心,很多放到全国各地的水稻、玉米、大豆甚至烟草的种子,就是在那里培育出来的。

    以前大家都没往别的方面想,警惕性也不高,可最近有农民反映,他们买的种子种不出粮食,即使种出来,也是虫害多、结果小,甚至不到成熟期就莫名其妙干枯发黄。

    “这件事本来不归咱们管,可我那老友,拜托到我这里,希望我们能介入调查一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顾安懂了,他淡淡地道:“农大的育种中心,去年是不是刚进去一批从国外回来的高材生?”

    李老师点头,“所以我现在就把这个甄别的任务交给你,工作倒是不着急,现在马上秋收了,来年的种子还早,他们内部已经在进行筛查处理,你可以慢慢的先从外围做起。”

    可怎么从外围入手?俩人都不知道。

    这件事首先要保密,不能打草惊蛇,其次育苗中心虽说是农大在管,但它其实并不在农大校内,而是市中区一栋单独办公的小楼和仓库,实验基地则又在郊外,这三个地方,从哪个地方入手都是个问题,顾安手底下的人全撒出去别的任务了,他压根抽不出这么多人手来分头行动。

    还是得考察一下,挑一个最好入手的地方。顾安这么想着,回家路上就走得慢,走到菜市场门口,忽然想起鱼鱼一直念叨那天酒席上吃到的鲜活大虾,他摸了摸兜里,正好这个月的“外快”也到了,就去买点吧。

    顺便,晚上让妈和大哥大嫂他们也过来一起吃。

    这时候的虾本来就不便宜,更何况还是鲜活的,他一个月工资压根买不了多少,更何况他心里还记着清音前几天来例假,被他弄湿了衣服,还记得以前老太太说女同志例假不好吃乌骨鸡是最补的,他到市场第一件事先去挑一只乌骨老母鸡。

    清音现在嘴刁得很,太肥的嫌腻,太瘦的嫌柴,光挑老母鸡就挑了半小时,等再出来门口水产店门口的时候,他还没说话,那老板就很主动地站起来,“顾哥来了,今儿要啥?我给你找最新鲜的。”

    顾安记得自己不认识这个老板啊,但他面上淡淡的,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给我挑五斤大虾,要活的。”

    “好嘞!顾哥家生活条件,真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难怪我老婆说你家清医生能挣钱。”

    顾安心头一动,“你们认识我爱人?”

    “认识,怎么不认识,我老婆跟她既是同学,还是多年好朋友,她还去你家吃过饭呢!”

    顾安要是再不知道他是谁就白听妻女念叨的海鲜大宴了,“原来是洪江的妹夫,你好。”

    见他主动伸手,王超英的笑容愈发真诚,连忙将手上的水汽擦干净,双手握上去,“顾哥以后要吃海鲜不用专门跑,打个电话说一声,我给您送到家,这是我名片。”

    卖水产的都能送名片了,这生意做得可真大。顾安心里这么想,接过来揣兜里,虽说王超英坚持要便宜点,但顾安凭直觉不是很想跟他有过多接触,婉拒了,“该多少就多少,以后做兄弟多的是常来常往的机会嘛。”

    “做兄弟”这三个字可真像兴奋剂,王超英一张还算俊俏的脸兴奋得通红通红的,“好嘞好嘞,哥您慢走啊,改天一起喝酒?咱们叫上嫂子和小静,她们毕业以后忙工作,也没好好聚过。”

    “成,改天叫你。”这是洪江的妹夫,就算清音和祖静关系没以前好了,但洪江应该也跟王超英有接触,对这种关系,顾安自然是能团结就团结,团结不了也不会得罪,但前提是,俩人之间不要有什么金钱来往。

    回到家里,他先把老母鸡养起来,打算明天只有一家三口的时候再炖,这样清音能多喝点汤吃点肉,今晚人多就吃虾吧。反正他也不会做,就去胡同口叫老妈过来做,他把小石头顺手接过来放地上,然后“玩”了不到三分钟,小石头就闹着要抱抱。

    “臭小子,你姐有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满地爬了。”

    “小石头这孩子,可能是长得胖,动起来嫌累,就不爱运动,前两天带去找薛梅主任检查,人家说他发育有点迟缓,我还担心会不会像柳耀祖,哦不,林耀那样……”顾妈妈这话只敢跟老二一家说,当着老大两口子的面不敢说,怕给他们增加心理负担,本来小两口工作就够忙的。

    自从薛梅主任说有点落后于同龄孩子,让多康复锻炼之后,她就天天引着他爬,引着他翻身,臭小子懒得动,她就威逼利诱一套全上齐。

    “效果还是有点,但还是得减减肥,太胖了他翻不动身,遇到困难就不干,以后只会越来越懒。”

    顾安赞同,于是将孩子放地上,拿个小拨浪鼓引着他动。

    小石头:“……”可以笑,口水都能笑出来,但就是不动。

    顾安又换个小玩具,还是不动。

    恰在此时,苍狼摇着尾巴走过来,在他头顶嗅了嗅,四个爪子趴下,在地上匍匐前进两步,回头看着小石头,再一甩头,“汪——”

    小石头立马就跟收到头狼信号的小狼崽似的,学着它的样子,四脚着地,腰臀用力,往前一蹬,匍匐爬行。

    苍狼又爬了两步,回头,示意他跟上。

    顾安:“……”

    顾妈妈:“……”

    晚上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件事,清音就笑,这说明孩子也是会学习的,可能他不爱听大人的话,对大人拿的玩具不感兴趣,可他喜欢苍狼,就会跟着苍狼“学习”。

    玉香“哎哟”一声,“这样的好狗还能买到不?不行改天让全哥买一只回来。”

    “那可不容易呢香香阿姨,我家苍狼是我很小的时候就领来的,它自己跟着我回家的哟,它可是英雄犬,战斗犬,是吧苍狼?”

    苍狼“呜呜”两声,乖乖趴在小主人脚下,小主人总会偷偷不下心“掉”两块肉给它。

    “要不你们领养嘟嘟吧,嘟嘟也很乖的。”

    玉香想起嘟嘟那可是整个梨花胡同都有名的二流子狗,连忙摇头,“它整天惹事,不要。”

    嘟嘟的妈妈冰糖自从生完嘟嘟后,就被结扎了,以后都不会再生了,狗妈妈和几个小女孩都宠这跟独苗,导致这狗子被惯得无法无天,爱打架爱惹事儿,去到哪儿打到哪儿,还特别喜欢狗仗人势,有人跟着的时候它见到大狼狗都要不自量力的“汪汪”几声,要是没人跟着,它立马夹着尾巴跑路,大狗过来它就怂兮兮的躺下翻肚皮。

    鱼鱼想到那情景,也跟着骂“没出息”。

    吃过饭后,孩子们出去玩,清音问顾安:“大哥这几天我看好像很忙的样子?”上次去滇南省支援回来之后,就有段时间没见了,今天全家聚餐他也没来。

    “嗯,最近市里出了个大事,听说没?”

    “什么大事?”

    “城北那边,有一家子大半夜的被人给害了,还把尸体藏在床底下的大盆里,放了很多盐巴,过了好几天才被邻居闻见臭味……”

    清音一梗,她好像听李姐说过一耳朵,当着忙着没细听,“好几口人?”

    “嗯,一对老人和他们怀着身孕的女儿,一共四条人命。”

    李姐说,那个女儿怀孕已经八个多月了,这是明知道是孕妇还一尸两命啊,性质十分恶劣。老百姓对于这种恶性案件是既害怕又好奇,民间已经传出好几个版本,有的说那杀人犯专挑老人和孕妇下手,顿时把有老人和孕妇的家庭吓得草木皆兵。

    又有人说杀人犯专挑穿红衣服的年轻女人下手,因为当时孕妇被害时穿的就是红衣服,顿时又把家有红衣服的女同志吓得不敢穿了。

    还有的说是专挑戴金耳环的老太太下手,就连顾妈妈都吓得出门不敢戴耳环了,好好用帕子包着放家里。

    外头传闻这么多,搞得男女老幼都人心惶惶,顾全作为管刑侦这一块的,被领导要求尽快破案,肯定是忙得没时间回家了。

    清音叹口气,“怎么感觉坏人越来越多了?”在滇南省是与贼人为伍的亡命徒,在这里是一尸两命的凶徒。

    “你们平时都小心点,天黑尽量别出门,尤其鱼鱼,别让她老往外头跑。”顾安想了想,“建民那边,我抽空也去告诉他们一声。”刚子亮子他上午遇到就说了。

    清音点点头,“听说建民想把姚大嫂送回老家,她不愿回去,在厂里闹得有点难看。”

    祖静结婚后,祖红又专程来过一趟,说的就是姚家的事。李菊香跟这婆婆实在没办法一起生活了,姚建民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只得把最烦人最难缠的老娘送回老家,说好以后每半年回去看她一次,平时每个月管她生活费,她不用干啥,只要好好在农村老家待着别惹事就行,但姚大嫂不愿意,还去厂里告他,拉着老阎哭诉儿子不孝顺,让厂里开除他。

    这可把小两口气得够呛,哪有当妈的恨不得儿子儿媳全失业的?

    “姚大嫂说了,他们失业不怕,跟着她捡垃圾就是,她捡垃圾也能挣钱。”在姚大嫂心目中,捡垃圾才是真正的“赚”,这可是无本买卖啊,她自己捡不算,还要拉着闺女儿子儿媳一起,组成捡垃圾大军。

    顾安嘴角抽搐,“她捡垃圾,对你厂里有没有影响?”

    “这倒没有,生产区都不许闲杂人员进入,福宝也会看着她,她也不敢乱拿厂里要用的东西。”姚大嫂这人虽然是典型的爱贪小便宜没见过世面的老嫂子,但她也有一些优点,就是爱收拾,讲卫生,还分外节省。

    自从有了她,厂里的垃圾桶都干净不少,她不乱翻乱动,掉到外面的垃圾她都会放进桶里,加上有时候捡到看着“还能用”的东西,她都会送回厂里,总觉得厂里缝缝补补还能用:至今已经为厂里捡回几十支用完墨的圆珠笔壳子,几个坏了一点但修修还能用的锤子、电锯等工具,还帮食堂捡回几只缺了口的大碗和菜刀,以及十来斤发芽的绿皮土豆,霉变的花生。

    吃的食堂不要,她就自己留下了,听说发芽土豆和花生煮了一锅,儿子儿媳不知道,吃得狂拉肚子,结果还剩点她舍不得倒,晚上莉莉放学回来又热给闺女吃,终于是一家四口齐齐整整的进了医院。

    儿媳妇真受不了她这种无效节俭,天天吵得不可开交。

    再加上她这人就是嘴巴特别不招人待见,明明你帮厂里减少损失是好事对吧?可她嘴巴贱啊,每次去还东西都要数落人家不会过日子,不把公家东西当回事,说她要是老板才不要这种员工云云……几乎把整个厂上下的人都给得罪了。

    顾安满头黑线,不过这样的人,他忽然灵机一动。

    “你又想到什么损招儿?”

    “她不是爱捡垃圾嘛,那就让她好好捡个够。”

    “怎么说?”

    顾安笑笑,他知道怎么给自己找帮手了,反正他自己一个人是忙不过来三个地方的,但育种中心那栋独立小楼可就在离和善堂不远的地方……

    “等着吧,过几天你就知道。”

    果真,三天后,清音就在胡同口遇到祖红,就听她给实况转播了姚大嫂最近的事迹——“她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也不在咱们厂了,天天跑去不远处的育种中心里面,专门给人家翻垃圾桶。”

    姚大嫂长着一张很老实本分的农村老嫂子脸,她去捡垃圾,那里面的工作人员看见也不会说啥,只要她别把垃圾翻得到处是就行。

    “你说奇怪不奇怪,她大字不识一个的人,除了捡纸板纸壳和各种废铜烂铁,还喜欢专挑人家用过的废旧笔记本和纸张来捡,连写过字的报纸都不放过,每次捡了回家还整整齐齐的铺好,就像在找藏宝图。”

    清音略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顾安给她的“烟雾弹”。

    顾安想通过废纸,来追查什么线索。别说,上辈子新闻里公布出来的间谍案里,还真有这样的情节,只不过那是角色互换了,捡垃圾的变成是被间谍收买的小喽啰,现在姚大嫂却是被顾安给“利用”了。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吧?

    “没人知道,我也是昨天正好从他们宿舍门口过,看见一眼,姚大嫂跟做贼似的,生怕别人发现,抢了她的门路呢。”以前,她只敢在药厂里捡捡垃圾,不敢往外头走,因为在她看来那些都是“好东西”,都是别人号着的,但顾安不知道怎么怂恿她,让她发现新大陆,原来隔壁邻居的东西也能随便捡啊,她巴不得越少人知道越好,连亲闺女都不愿带了,只做独家生意。

    这倒是好,还歪打正着给顾安做保密工作了。

    最近刘厂长的心情就跟热锅上的蚂蚁,哪哪都烫,就连喝口白开水都烫嘴,“啊呸——”

    “这谁接的水,这么烫!”

    秘书赶紧帮忙擦干净,顺手摸了摸茶杯,这温度烫吗?他洗澡都还嫌凉呢!很明显他就是自己上火了,喝凉水都觉得烫嘴。

    “厂长,要不请清医生开个去火的方子?”

    不提清医生还好,一提他就浑身不得劲,刘厂长瞪着牛眼,“就你知道她看得好,我不知道?”

    秘书:“???”我又说错了什么?

    “咋,老刘这是吃炸.药啦?”沈洪雷从门口进来,悠哉哉的看着刘厂长,心说你个老家伙也有今天,该!

    沈洪雷现在自诩是厂里最幸福的人,主管的是他最擅长的领域,每天在一线跟大家伙混得好,厂里的工人们逢人便夸沈副厂长平易近人,是个好领导,再加上他儿子沈飞扬也考上外地的大学,上大学去了,他一个小老头每天自己搞俩凉菜,喝两盅小酒,那小日子不要太幸福。

    “哎呀老刘,上火了就要去看医生,不能讳疾忌医,我儿子上次打电话还说了,让我钱不要省,你儿子没跟你说吗?”

    “哎哟瞧我,忘了,你儿子还在上高四呢。”

    谁都知道刘厂长家刘红旗去年没考好,明明跟陈童是同班同学,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结果俩人的高考成绩却是云泥之别,他家刘红旗连省内普通大学都没考上,闹着要去当兵,刘厂长爱人不同意,当兵当兵,顾全就是最好的例子,一去二十年不回家,她死也不会同意。

    于是刘红旗只能被父母压着回去补习一年,能不能考上依然是个谜。

    刘厂长恨得牙痒痒,“老沈你打人专打脸啊,我可没得罪过你。”

    沈洪雷也就是故意调侃几句,见他真上火立马见好就收,“逗你玩呢,你不是让我去问上面的意思吗,消息来了,听还是不听?”

    自从那天省里的领导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清音在小小卫生室屈才之后,刘厂长就连着好几天没睡好觉,生怕定海神针被挖走,可自从说了那句话后,上面也没来啥通知,他更是着急,心说莫非是好几个医院都想要清音,打起来了?

    可惜他在省里没啥人脉,唯一能说的上话的就是石厅长,石厅长又退休了,不好去麻烦人家,思来想去只能让沈洪雷去打听,他以前在省里待过,也算是有点人情在。

    “咋样?要调去哪个医院?”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医院挖他的墙角,不不,不是挖墙角,这是挖定海神针,过分!

    “一个很大的医院,非常大。”

    “省医院?还是西山疗养院?又或者是省中医院?”

    沈洪雷都摇头。

    刘厂长郁闷,目前省内最大的医院就这三家啊,“莫非是市级医院?”

    沈洪雷依然摇头。

    “你个老东西,快给我说,到底是哪个医院,信不信我那块黄花梨的……”

    “得得得,东西你给我留着,等我再攒几个月工资就买,你平时也不傻啊,也不想想领导说话会无的放矢吗?那天他们不是说了一句城南有块地是医院规划用地,你说他们为啥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句?”

    “是咱们书钢啊,机会又来喽!”

    “哦,怎么说?那块地跟咱们什么关系,又跟小清有什么关系,莫非……”刘厂长眼睛一亮,一拍大腿!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沈洪雷有滋有味的嘬了口茶水,“你不是装穷叫苦,说厂里想扩建卫生室苦于没场地嘛,领导听心里去了,打算把南边那块规划为医院用地的土地,划给咱们盖医院。”

    刘厂长只觉得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太意外,简直毫无防备,“真的,你这消息不会有误?”

    “怎么可能有误,我们以前有个同事是出名的笔杆子,后来调到办公厅写材料去了,他说的绝对不会错。”

    刘厂长高兴得在屋里转来转去,嘴里“啧啧啧”的,“这么大块地给咱们,建设的肯定不是卫生室,而应该是书钢医院,级别嘛,肯定至少也是奔着市医院那样的去,对吧?”

    “目前还未商议定,反正最低是市级,最高有可能是省级的,咱们一方面等消息,另一方面,你有人脉就赶紧用上,这时候能争取到一所省级医院,对咱们书钢意味着啥,不用我多说吧?”

    刘厂长脸色涨红,连连点头。

    他平时是没关系,可这时候,事关整个书钢的未来,他没关系也得去找关系,“行,我现在就出去,厂里你看着点,啊。”

    沈洪雷看着他的背影好笑,“好你个老家伙,跑得倒是快。”

    秘书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会不会有点……

    沈洪雷瞪他一眼,“看啥看,今天听到的话给我烂肚子里,在正式消息下来之前可别往外说,要是坏了大事,你看老刘会不会吃了你。”

    秘书缩了缩脖子,会。

    刘厂长为了留住清医生,那可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他要是胆敢坏事,刘厂长不会念在他跟了这么多年的面子上的,刘厂长会发疯。要知道,现在的卫生室开在书钢,给书钢招来多少生意,好些根本不是来看钢材,只是来看病的,来了总要问几句吧?了解了解总有买的,虽说大主顾还是以前那些国营大厂,可现在外面的小厂也不少啊,别看人家小,可人家有钱,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像那些个大厂都是赊账,回款周期慢得很。

    再国营,能有现金流香?

    可以说,现在的书钢和卫生室是相互成就、相互依托的关系,所以清音要什么,只要是能力范围内的,刘厂长都全力满足,要是真在南市区建一个大型书钢医院,只要带个“书钢”的牌子,那获利的还是书钢,只要到时候他们去医院里开一个销售点,多的是客户找上门。

    想到那场景,秘书和沈洪雷都摩拳擦掌。只有清音,她还不知道即将有什么样的重任落在她肩上,此时她一心忙门诊工作,自从“打赌”的事传出去之后,忽然又多了一些慕名而来的病人。

    石兰省内其它地州市都算近的,临近省份也有不少,而更让她吃惊的是,最近居然看了好几个从京市和海城来的新病人。

    京市和海城,一个首都,一个金融中心,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城市,那里的大医院和好医生多如牛毛,医疗资源和选择也是非常多的,清音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还愿意来偏远的书城市看病。

    而经过简单的交流得知,他们也是通过在石兰省的亲朋好友知道打赌这事,慕名而来。

    而清音的药,只要吃过一次,就会有效,只要有效,就会继续来,或者把他们的亲朋好友推荐来,一传十十传百,这就是口碑的力量。

    就像清音当时劝慰祖静这些年轻医生的话一样,只要你的专业技术过硬,能赢得患者的信任,你就是住在深山老林都有人来求医。

    清音正想着,忽然门口来了两个人,“斯考特先生,艾米女士?”

    他们走进诊室,艾米的神情比较复杂,她是来感谢清音,也是来告别的。“这边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投资事宜会有专员过来对接,我们明天就先回国了。”

    清音起身,看在钱的份上,与他们分别握手,这是龙国最礼貌的社交礼仪,“龙国人民会永远记得你们对我们这个国家这个地区做出的贡献,龙国永远欢迎你们再来。”

    艾米本来想与她抱一抱的,见此也只能改为握手。

    轮到老斑鸠,他却没握手,而是见手心朝上,“清医生用你们的传统医学,帮我看看身体怎么样?”

    清音当然不会拒绝,示意他坐下,把手搭在脉枕上,然后双手同时把脉。

    不过,这一次把脉,她花费的时间是有史以来最长的——居然足足快六分钟。

    老斑鸠和艾米这几天着重了解过一点中医常识,知道普通脉诊时间也就两三分钟,她这六分钟,实在是令人疑惑——

    “清医生,斯考特先生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清音没回答艾米,而是看向斯考特,“先生,我觉得你应该去做一个胃镜检查。”

    “为什么?”

    清音看向艾米,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吧,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个打击,毕竟像他性格这么古怪要强的人,是很难接受的,可不说吧,又可能耽误病情,思来想去,她说出后世很多龙国医生都会说的一句话:“你先去交挂号费吧,家属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