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折返回去,明明她自己都还被追杀,可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站在了女人的身边。
女人白衣染血,伤口还在隐隐往外出血,衬得她本就白皙的面容更加苍白,宋望潇眉头微蹙。
都这么久了,她身上的伤居然还在出血。
宋望潇蹲下身,从储物戒中取出先前存着的固灵丹,伸手将女人捞起来喂给她了几颗,也是在这时,她终于看清了女人伤势的真正状态。
她微微皱着眉,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身上大大小小好几处刀伤,有的地方深可见骨,周身的灵气凌乱又寒冷,不受控制地往外散,泛着森森寒气,可见追杀她之人下手有多狠毒。
宋望潇简单包扎了下她身上的伤口,女人身上最大的伤口是来自腰间一条延伸至后腰的十几厘米的伤口,宋望潇做了简单的止血,怕出什么差错又喂了她一颗固灵丹。
整段时间回应宋望潇的只有女人身上凌乱的灵力。
靠得近了,宋望潇便被她身上散发的森重寒气席卷,瞬间觉得如坠冰窖。
灵气被侵蚀得如此严重,她还能活下来吗?
尽管宋望潇已经使用固灵丹勉强将她微弱的呼吸稳住,可是以现在她体内灵气的消失程度,撑不撑得到她醒还不一定。
宋望潇想探查一下女人体内的灵气如何,却在将手放至她手腕间欲探查时遭到了极强的反噬,她忍不住闷哼一声,体内刚转好一点的丹田差点又裂开。
宋望潇忍不住诧异望去,这人受伤这么严重,却还是能在昏迷时轻而易举伤了她,可见修为在她之上。
宋望潇倒不担心女人灵气会不会耗尽了,她记得自己看过的仙侠小说,倒没有哪个高手是被慢慢磨没灵气而死的。
她开口道:“你受伤很严重,我先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现在的情况,她自己还在被追杀,还要再加上一个身受重伤来历不明的女人,宋望潇觉得自己现在的操作真是有病,女人是生是死和刚穿书而来的她有什么关系,但没有办法,救都救了,等女人醒了再说吧。
而且宋望潇转念一想,女人的修为比她高很多,如果女人醒之后遇到了徙翊宗的人,两个人总比她一个只会用一些法器的筑基菜鸟胜算高些。
这样想着,在原地休整了会,宋望潇背起昏迷的女人,尽量在不触动伤势的情况下调动灵力让自己走得快些。
原书中徙翊宗所在之地为东南方向,宋望潇往一个直线方向不眠不休逃跑了两天,还好修仙人体质与常人不同,不吃东西也可以用灵力暂时替代,这期间她并没有遇到前来追杀她的人,这才暂时放慢了脚步。
两天不吃不喝,带着伤势放慢了脚步的后果就是,宋望潇刚停下脚步,困倦就立马席卷了她。
两天内背上的女人除了微弱的呼吸以外没有任何动作,宋望潇查看了女人的伤势,发觉她身上的一些小伤口正在慢慢愈合,大伤口也没有发炎,只是她身上的灵气依旧在不断地肆虐外散,寒意让女人全身发颤。
宋望潇将原身出逃时放在储物戒中的被子盖在了女人的身上,又伸手托起女人的头,喂了些水和丹药,见没有继续加重的趋势,这才放下心。
她发现女人的剑在感受到有外人靠近时会发出嗡鸣,于是将剑放至自己和女人身旁当作警戒的道具,随后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刚坐下心中还想着事呢下一秒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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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霜是被灵海里剑灵源源不断地嗡鸣声吵醒的,流血过多让她本能的困倦,可是剑灵实在吵闹。
她皱眉睁开眼,坐起身,右手作拳状,下一瞬本被宋望潇抱在怀里的浮冥剑转瞬就出现在她的手上。
江辞霜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宋望潇,警惕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魔族事先知晓了她的行动轨迹,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偷袭了她,她虽将那些人全数剿灭,可自己也身受重伤。
想到这,江辞霜下意识伸手探向自己腰间,却发现本该血肉狰狞的伤口却被好几层布料牢牢。
江辞霜触碰到布料的手一愣,转而用灵力探查全身,发现昏迷之前的伤势居然有了缓解,她看向不远处的宋望潇,眸色幽深。
江辞霜撑着剑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被子,被子上淡淡的清香似有似无。
江辞霜将四散的灵力压制,随后起身走向地上躺着的人面前,握紧福冥剑,定定看着她,漆黑的眼瞳幽深晦暗。
方才她灵海中的神识显示,情劫所处的方位和她的位置已然重叠。
垂在一旁的右手微微抬,带着剑身一起横在宋望潇白皙脆弱的脖颈上,剑尖离皮肤似乎只有几厘,仿佛只要她唯一用力,那活生生的人下一瞬便会失去生机。
手中的浮冥剑似乎在控诉刚才宋望潇睡梦中一言不合就抱着它的行为,剑身不断散发幽幽寒意,一如女人周身的氛围。
宋望潇本来睡得正香,却总感觉有什么阴冷的东西攀上了她的脚尖,而后迅速扩散全身,连带着梦境都开始诡谲起来。
“好冷……”她嘟囔道,随后缓缓睁眼,便冷不丁盯着她的江辞霜对视。
女人生得甚是好看,一双清冷眉眼只淡淡望去便轻易让人沦陷,夹杂万千霜雪。
宋望潇呼吸滞住,下意识目光躲闪,便看到离她只有咫尺之远的剑身和她沾着血的白衣,呼吸当场滞住。
宋望潇下意识打开储物戒:“……”完了,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只是女人见她醒了,便移开视线看向四周,将剑身收回,仿佛刚才露出的杀意只是宋望潇的错觉。
见女人并没有什么要杀她的意思,宋望潇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毕竟女人杀死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后她起身拍打身上的灰尘,不着痕迹地朝女人看了女人一眼,目光移到了她腰间被鲜血浸染的白布,似被刺痛,她下意识开口。
“这里应当是安全的,只是你身上的伤还在流血,需要再重新包扎一下。”
江辞霜闻言,转身看向宋望潇,一双清冷的眉眼满是警惕。
宋望潇:“……”她真想给刚才乱说话的自己一巴掌,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她来包扎嘛,面前这人一看就是不信任她。
想到这,宋望潇赶忙找补:“我是说,我身上有药和帛巾,你的伤很严重,需要包扎。”
江辞霜抬眼看她,动作依旧警惕,只是手上的剑被她收回,眼眸微微弯,只是神情却依旧让人看不出什么意思,但足够勾人心弦。
“你是谁?”她微微启唇,似山间霜雪般清冷好听的声音落入宋望潇耳中。
宋望潇打开储物戒,边从中掏出一颗固灵丹递给江辞霜边说:“我叫宋望潇,既然不包扎的话,先把这颗固灵丹吃了吧。”
江辞霜似乎没理解她的话:“为何?”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不吃的话可能会发炎。”宋望潇发现仙族的药就是好用,一个固灵丹好几种用处,既可以治疗外伤,还能预防发炎巩固元神,该说不说这仙侠世界的药修就是厉害。
幸好原身逃走之前顺走了徙翊宗一大盒固灵丹,撑到她找到住处应该不是问题。
江辞霜接过丹药,垂眸看向那小小的一颗,而后在宋望潇期待的目光中吞了下去。
宋望潇好奇:“你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江辞霜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随后坐到一边准备打坐:“以你的功法,尚不必如此。”
宋望潇:“……也是。”她不再给自己自找没趣,见女人苏醒之后没什么大事,也没什么要同她一起的要求,便准备收拾东西向她告别。
与此同时,距离两人百里之外的徙翊宗可谓是一团乱麻。
宋望潇逃走已有两天有余,宗主巫千山派遣手下众多弟子进行地毯式搜索,依旧没有找到任何一点宋望潇的痕迹,他愤怒地握紧手中的传音符,而后猛一挥手,面前的雕像被他直直从中间劈断。
踪樾一进来便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当即背后一凉,二话不说直直跪在巫千山面前。
“宗主恕罪,是弟子办事不周,请求宗主责罚!”
巫千山闻言转身看着跪在地上弯着腰的人,冷笑道:“活生生一个人没有引起任何骚动从地牢逃走,你这个当师尊的可是有好大的功劳啊!”
踪樾后背不住地出冷汗,朝巫千山“咚咚”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起身起身保证:“宗主放心,那孽徒修为只有筑基,我派出的弟子修为皆比她高,定会将她捉住。”
巫千山看向面前断了一半的雕塑,神色凝重的要滴水:“宋望潇逃走之时没有惊动结界,多半是去了息灵山的结界,那处结界薄弱,让一个隐藏灵息的弟子逃走不是难事。”
“那弟子马上启程,去捉拿那不肖之徒。”
巫千山抬手止住他的话:“现在已经过去两天,那宋望潇自然知晓我们发现了她逃走的轨迹,定会换路线。”
巫千山表情阴翳,语气中满是傲慢:“你现在去宋望潇的院子,将她日常的物品拿过来,本座自会开坛施法,盯住她的位置。”
踪樾大喜,立马对守在门口的弟子吩咐,随后后退一步弯腰对着巫千山作揖:“宗主英明,宋望潇入徙翊宗十年,现在也只是个筑基,定不会发现宗主。”
巫千山弯唇,随后将所需要的物品拿出,得到一个弟子精确位置的功法极其消耗内力,需得用沾染此弟子气息的物品作为引,将弟子与此气息进行链接,方可得出弟子的方位。
如若不是实在寻找不到宋望潇,他是万万不会用如此危险的功法。
不多时,前去寻找的弟子折回,但是他两手空空一回来见到巫千山便猛然下跪。
“宗、宗主,那宋望潇的房间什么都没有。”那弟子说着头上便已渗出冷汗。
巫千山嘴角的笑意滞住,他不可置信地回头,险些没有维持住宗主的风度:“你说什么?”
“她的房间干干净净,除了墙壁其他什么都没有,就连院中的花花草草也一并消失了,弟子去问了和她相熟的几个弟子,她们说宋望潇前几日就将房中的柜子床桌椅板凳砍碎了当作柴火卖给炼制丹药的丹修了。”
其实他和宗门很多弟子都不明白,宋望潇不就是一个修炼十年还没突破筑基的废物吗,怎么她叛逃了宗门宗主和踪樾仙尊反应会这么大,总不能是踪樾仙尊爱徒心切吧,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
见宗主面容五颜六色的,那弟子弱弱开口:“要不弟子去丹修那看看,说不定还有没有烧完的柴火呢。”
巫千山气到全身发抖,猛一挥手将那弟子直接挥飞数米,大半张脸都在抽搐:“好你个宋望潇。”
随后他直接双手结印,于凭空中升起一人半宽阵法,硬是强行开启法阵搜索宋望潇。
“你不会以为本座没有你的物品就找不到你了吧。”他猖狂笑着,法阵在空中迅速转动,随后一团黑色光阵从阵法中心脱出,直直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宋望潇收拾好手上的东西,看向不远处正在打坐的江辞霜。
要走了得给人家打个招呼吧,她想着,于是开口道:“道友,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江辞霜猛地睁开眼,一双墨色眸子定定看着她,随后伸手快速朝着宋望潇挽了个繁杂的手势,顿时一阵白色光芒于她掌心形成,而后带着凌冽的杀意朝着宋望潇飞去。
宋望潇:“!”
她来不及反应,凭借求生的本能朝后退一步,伸臂遮挡,却听到头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下一秒便被这爆炸产生的冲击震得硬生生退后好几米。
待站定,她忙抬头,只见空中一团黑气在白光的裹挟中迅速缩小,那黑气似乎在濒死挣扎,拖着白光在空中横冲直撞,直到被白光彻底吞噬。
宋望潇望着天空中渐渐消失的光芒,随后看向江辞霜,却见那人刚运气红润的脸颊顿时又苍白,而后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宋望潇心忽地一顿,忙跑过去扶住江辞霜摇摇欲坠的身子,掏出丹药喂给她。
江辞霜脸颊异常苍白,额头渗起细密的汗珠,半阖着眼几近昏迷,她白皙的指节紧紧攥着宋望潇的衣襟,整个人撑不住地往宋望潇怀里倒,浑身向外发着寒气,沾着血丝的苍白嘴唇微微启唇。
“有人想要得到你的方位。”
宋望潇牢牢护住她的身体,下意识看向空中黑气消逝的地方,秀眉紧蹙。
随后她看向怀中的江辞霜,女人依旧发着抖,似乎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疼痛,这是刚才帮她消灭了黑气的反噬。
能这么快精准找到她的不是踪樾就是掌门,两人的修为皆到了合体期之上,女人受伤这么严重动用法力,无异于加重伤势。
宋望潇看到女人腰间的伤口不断渗出血迹,再顾不得什么,开口时语气格外担忧。
“你伤口加剧了,我帮你包扎。”
不料手还未触及伤口便被一双细白如葱的手捉住,宋望潇只感受到手腕处的触感冰凉。
“先离开这里,我将他们的功法打断,他已经察觉到了我们在这里。”她开口时气息已经带着冰冷的寒意,随着喘息嘴角的血色不断发白。
宋望潇转眸看向怀中皱眉昏迷的女人,随后蹲下身将人背了起来,女人的身体非常凉,寒意似乎是从骨肉间生长,通过接触流传至宋望潇的四肢百骸,令她心中不住地发冷。
“抱歉。”她低下眸子,压制翻涌的情绪,随后抬脚向远处快速奔去。
丹田内原被压制的灵气冲破桎梏,在体内止不住地肆虐,所到之处掀起剧烈的疼痛,江辞霜咬着唇,不让疼痛的嘤咛溢出,却好似闻到了几缕若有似无的清香。
这香气,好像是她苏醒时在那方盖着她的被子上闻到的,很淡却莫名让人心安。
江辞霜微微睁眼,模糊的视线里,她便只能看到宋望潇轻蹙的眉眼和纷飞的青丝,脖颈白皙的皮肤似乎因为她的呼吸缓缓蒙上一层粉意。
她定定看着她的侧脸,而后慢慢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