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辞霜施法将那团黑气绞灭的时候,百里之外的徙翊宗,巫千山上一秒还势在必得的表情却在下一秒彻底开裂,而后再也坚持不住地猛吐一口血,血色尽数喷在了只剩一半的雕像上。

    巫千山不受控制地猛退几步,直至撞在身后的桌上才停下。

    一旁的踪樾和其他弟子大惊,忙扶起他:“宗主!”

    巫千山捂住胸膛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被几人扶到椅子上这才堪堪找回了自己的神识。

    “宋望潇不止一个人在逃。”

    方才他使出的阵法只有修为合体期以上才可以破除,尚处于筑基的宋望潇根本不可能察觉得到有东西附身,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仅被一道凌冽的功法轻易破除了。

    巫千山脸色发黑,他敢肯定,那人修为定在自己之上。

    “踪樾,你马上带着金丹和元婴期的弟子去北边追捕,不需再避讳使用什么法器,有什么用什么,宋望潇居然得到了高人相助。”

    踪樾作揖:“是。”但是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开口:“那观岐门门主邀请各宗门共同商讨魔族进犯的事情?”

    巫千山显然是不想和他多说些什么,摆了摆手:“到时日我自会召你回来同我前去,这些时日你便在外待着。”

    待几人离开,巫千山终究是压制不住,俯身吐出一口深到发黑的鲜血,眼瞳深颤。

    是谁?乾云宗还是观岐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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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怕背上的人流血而亡,宋望潇几乎是一刻不停地朝着前方狂奔,这一急切的念头居然覆盖了对徙翊宗追上来的害怕。

    女人说徙翊宗的人知道她在哪里,于是她便换了一个方向行进,待行至一夜她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寺庙,这才停下来稍作休整。

    将女人放至柔软的被褥之上,她抬眸看向她的伤口,不妙,居然还在出血。

    宋望潇看向远处的天,她背着女人跑了一夜,按理来说早应该止住血了,怎么还会流血。

    只是这时自责占据了她内心的大半,她无暇去思考这些其他的问题,只觉得女人现在还活着真的是个奇迹,这就是高手的生命力吗。

    她蹲下身将丹药喂给女人,随后拿出帛布欲解开她的外衣,只是手在触碰至衣襟时突然顿住,而后起身打量着这座破庙。

    破庙不大,屋内横梁和四周结满了蜘蛛网,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来打扫,宋望潇继续四处打量,而后来到正中央,看到的是一座上半身子都没了的雕像,从断面来看像是被人用什么砸碎的。

    雕像看不出是男是女,下方的刻石字迹也已经模糊,只能看出是位仙者,雕像也结满了蜘蛛网。

    宋望潇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安心回到江辞霜身边,她一开始为女人包扎时是直接在外衣外面简单围了几层布料,现在这种真正给别人处理伤口她还是第一次。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进行及时地包扎女人真就流血流死了,宋望潇甩甩头,摈除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伸手解开她的外衣和中衣,而后看到还只剩最后一层的里衣,姗姗来迟的谜之尴尬这才袭了上来。

    因着女人的伤在腰,她需要在正面解开衣服后将女人微微翻身才能进行包扎。宋望潇琢磨了一下要怎么做,从储物戒内拿出了药粉和帛布,而后秉持着非礼勿视的态度,解开了最后了里衣。

    白皙到苍白的肤色如潺潺的流水映入眼帘,宋望潇有一瞬间的怔住,随后在看到女人腰间深可见骨的剑伤时,那些奇怪的氛围顷刻间消散。

    伤得这么重还帮她,宋望潇心中忍不住地酸涩,神色不由得严肃起来,随后清理了下伤口,撒上药粉用帛布包裹住,顺带着将其他小伤口也进行了处理,看伤口止住了血这才呼出口气。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自己包扎的伤口满意地弯唇,随后将女人的里衣重新穿好,这才敢将视线上移。

    然后,她对上了女人清冷的一双眉眼。

    女人眸色冷漠,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又默不作声地看了多久。

    宋望潇:“……”

    宋望潇:“我,我刚刚在为你包扎伤口。”她不说还好,一说倒真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宋望潇刚说完就懊悔地想捂住嘴,恨不得咬断舌头。

    女人却只是淡淡地看她,眉眼里倒看不出什么奇怪的情绪,她坐起身,动作之间里衣变得更贴合身形,勾勒出属于女性的身姿。

    她看向腰间包扎完好的帛布,随后抬眼看向正躲着她视线看向别处的宋望潇,薄唇翕动。

    “我知道,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