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重获新生
从祝则然的口中,祝知希得知,这位孙秘书原来就是霍平的生活秘书。的确是个大人物。
“他爸来找他了。”
“爸?”祝则然又懵了,“不是,他哪个爸?”
来不及多解释,祝知希小跑着回到病房前,向来人解释了傅让夷现在半封闭治疗不能探望的状况,一口气说到最后,他才忽然想起来还没自我介绍,于是又补充道:“我是傅让夷的伴侣。”
孙秘书见到他,表情立刻没了方才的严肃,伸手同祝知希握手:“你好,祝先生。”
祝知希一听,有些惶恐:“您知道我?”他回握住对方的手,看到祝则然也过来,于是介绍说,“这是我哥。”
孙秘书点头,微笑着和祝则然握手。
“小贺提过。贺雪尧。”孙秘书解释说。
“提过我?”祝则然眼睛都睁大了,眼神里流露出一种不属于他的清澈感。
祝知希却很想翻白眼。当然是我啦。笨。
孙秘书笑了,用手掌指了指祝知希的方向:“我的意思是,他提过傅先生已婚的事。则然,我们不是之前就见过几面吗?”
祝则然为自己的一时犯傻感到无语,只好假笑敷衍过去。
孙秘书看向祝知希,继续道:“贺雪尧强调说,是因为祝先生你,傅先生才愿意接受这件事。我们也是通过他得知住院的事,但霍先生事务繁忙,只能委托我第一时间赶过来,我不知道这是半封闭治疗,唐突了。”
“不不不,您太客气了。”祝知希连连摆手,“您叫我小祝就行,不然叫我哥则然,叫雪尧哥小贺,又叫我祝先生,我感觉都差辈儿了。”
孙秘书听完笑了:“好的,小祝。”
他回过头,低声让跟随他来的人把带来的补品放下,又道:“是这样的,霍先生这次让我先过来,一是看看情况,和主治医生聊一聊,了解一下病情,另一方面,他还是非常希望能见一面,但怕直接过来傅先生会觉得冒犯,所以先让我过来动员动员,如果他愿意,霍先生会立刻安排好时间来看他。”
尽管都是极其礼貌的表述,可祝知希听下来,已然感觉到一个父亲迫切又紧张的拳拳之心。
见孙秘书表情有些为难,祝知希立马说:“放心,我来帮您动员他!”
孙秘书立刻松了口气,笑着道谢,还要把跟着的人都留下来,守在病房门口,祝知希觉得实在太夸张,最后讨价还价,只留了一位,还是个Beta。
Beta居然能长这么高……
孙秘书离开时,祝知希想去送,然而祝则然拦住了:“你进去吧,万一我弟婿见不着你着急就不好了。我帮你送孙秘书。”
祝知希在心里翻白眼。这家伙八成又要谈生意了。自己刚刚不小心脱口,提了一嘴“他爸”,加上孙秘书说的那些话,祝则然这么鬼精一人,估计是已经起疑了。
可令他意外的是,祝则然快步走到和孙秘书并排,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刚刚您提到贺雪尧,他最近还有在和您联系吗……”
没救了。祝知希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旁边穿着便服的警卫员瞥了他一眼。
“没事。”祝知希笑了一下,解释说,“我这是在拍我家祖传的恋爱脑基因。”
警卫员:“……好的,您小心。”
都好客气啊……祝知希都不好意思开玩笑了:“那您站岗辛苦了。”他甚至有点想敬礼了,又怕姿势不标准,干脆鞠了个躬。
结果下一秒,他就收获了一个隆重又标准的敬礼。
回去时,傅让夷还没醒,祝知希钻回帐篷里,发现他抱着自己的衣服,还是半蜷着,脸埋在衣服里,睡得很香。他也挨着躺下来,很轻地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谁知熟睡的傅让夷竟条件反射地伸出胳膊,把他揽进怀里。
“傅让夷,你好粘人。”祝知希的语气也变得黏糊起来。
也不知道这话他有没有听见,总之他含糊地回了几个字,但实在听不清。
明明一开始嘴巴那么坏,后面怎么就变得没我就活不下去了?祝知希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傅让夷的心口。
不一会儿,他的手被攥住了。
傅让夷把脸埋在他肩窝,含混着说:“……小色鬼。”
“我不是摸你的胸!我是在摸你的心跳!”祝知希压着音量发火,气得仰起头,“真是的……刻薄鬼。”幸好心不长在屁股上。
但醒来的傅让夷对这段小插曲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他睡得很懵,慢吞吞吃饭。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吃白切鸡的时候,傅让夷忽然一本正经地问:“你和梁苡恩联系过吗?我那个天使儿子怎么样了。”
祝知希差点儿呛到。要是有个起外号大赛,傅让夷一准拿冠军。
“其实倒计时交换的当天,我就很担心,打了好几通电话,小恩说,他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但是第二天他给我发消息,说小羽跟他说了,他会回来的。”
他把梁苡恩发来的照片翻出来给傅让夷看。照片里,梁苡恩的掌心上放着一片羽毛。
“这是他留下的?”傅让夷问。
“嗯。”祝知希双手合十,“希望我们小羽不要成为背锅的基层,拜托拜托。”
吃完没多久,两人面对面躺在病床上,他的手就伸过来,摸了摸祝知希的肚子。
是不是又要说什么刻薄话?祝知希下意识吸肚子绷腹肌:“干嘛?”这两个字说完他感觉自己都快漏气了。
“没什么。”傅让夷揉了揉他的小肚子,“感觉最近都没有好好照顾你。本来你就在二次发育,身体都没养好,情绪波动也大,还要照顾我。”
祝知希没料到会是因为这个。他像个迅速泄气的气球,变成皱皱巴巴的一小团。
“哪有……”他抓住傅让夷的手,扣住,“伴侣不就是要相互照顾吗?”
傅让夷点了点头。他没戴眼镜,少了几分平日的距离感和严肃气质,又穿着病号服、吊着胳膊,面色苍白,看上去的确有些“体弱多病”。或许是因为罕见,心疼之余,祝知希竟然觉得他脆弱的样子也很好看。
不过还是不要生病比较好,所有病都要治好。
想到这,祝知希立刻开始了正题,之前他没说,是怕傅让夷听了不开心,吃不下饭,反正这会儿已经吃完。
“傅老师,今天有人来看你哦。”他挠了挠傅让夷的手心。
傅让夷握紧了他使坏的手指,捏了捏他指腹:“嗯,然后呢?”
“你不好奇是谁?”
傅让夷平淡说:“肯定不会是傅家的人,他们来了你也不会这么开心,我生病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也排除同事和学生,祝则然有可能来,但多半是来看你。会让你这么问的,估计就是霍上将那边的人了。”
好聪明。祝知希抿了抿嘴唇:“被你猜到了。”
不过他甚至用的是霍上将这样的称呼。
“他怕直接来会让你觉得不舒服,所以派了属下先来探望,不过你现在半封闭见不了人嘛,所以我替你小小地社交了一下。”祝知希笑着说。
傅让夷瞥了他一眼,道:“谢谢你,社交花蝴蝶。”
怎么感觉这话不太像夸奖呢?祝知希啧了一声,但没和他计较,又问:“那你愿意和他见面吗?其实如果你实在是……”
他还没想好怎么措辞,意外的是,傅让夷竟然直接同意了。
“嗯。等我出院之后。”
祝知希眼睛睁得圆圆的:“你怎么突然愿意了?我还在想要怎么说服你呢。”比如色·诱之类的,床上的傅让夷比较好说话。
没想到病床上的也是。
“为什么改变主意了?”他又问。
傅让夷沉默了半晌,最后抬眼看向祝知希:“因为你。”
祝知希更意外了:“我?”
傅让夷:“休克那天,我想到了他。虽然连一面也没见过,但我突然就……和他共情了。失去自己最爱的人是什么感觉,我体会到了,可我们毕竟不一样,你没有真的离开我,所以,我感受到的,可能也只是他的万分之一吧。如果见到我,会让他的痛苦释怀一点,也不是坏事。”
祝知希听完,揉了揉傅让夷的手。这个看上去不近人情的家伙,其实也有最柔软的心肠。
他并非是为了自己,也没有多想找回自己真正的亲人,或许十年前的傅让夷还有这样的执念,但现在已经放下。真正让他做出决定的,竟然是怜悯之心。
“霍先生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祝知希说。
“嗯。”傅让夷点了点头,凝视祝知希的眼睛,温柔地理他的头发。
祝知希用脸颊蹭了蹭傅让夷的手心,又说:“你是他最爱的人留给他的宝贝,而且是失而复得,想想都很幸福。”
失而复得。傅让夷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和自己无限接近的字,体会到了祝知希所说的幸福感。
祝知希说完,蹭着床单靠过去,挨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干什么?”傅让夷用指尖点着他的鼻子,“明明只闻得到消毒水味。”
他反倒拿鼻尖顶手指:“那你说,你现在的味道是什么样的?是冷冷的,还是苦苦的?”
傅让夷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指尖往下滑,落到上唇,轻拨了拨他的下唇。
“花的味道。”
祝知希听完,咬了一口那越过安全地带的指尖,然后勾住他的脖子,小声说:“你都答应要见面了,那是不是得做点什么,尽快出院呢?”
傅让夷垂眼盯他,可湿润的指尖还在继续往下,滑过祝知希的喉结和锁骨。
“别在这种地方勾引我。”他沉声说,“我好歹是个大学教授。”
“到底是谁勾引谁啊?”祝知希蹭着他的下巴,晶亮的眼珠子望着他,“花香味的教授,我的生理课教授。”他说完,直接抬起脸,接吻。
亲上去的瞬间,祝知希感觉到一种久别的颤栗,从身体里往外扩散,明明才是个开始。他能感觉到傅让夷的嘴唇微微张开了,磨蹭着,湿润的舌尖探出来,勾住了他的。欲望像野火似的,一丁点火星子,迅速地烧过整片荒原。
他没忍住,很轻地哼出了声,边亲边揉着傅让夷此刻本就敏感的腺体,还故意往后躲,果不其然,傅让夷被勾得追着吻上来。他舔了舔某SA的齿尖,边亲边含糊地言语刺激他:“犬牙都出来了……还装正经……”
他当然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傅让夷直接翻身起来,把他压在身下,更深也更具攻击性地吻了上来,耳边塞满了水声和沉重的呼吸,祝知希头脑眩晕,手也开始乱摸
正亲得难舍难分之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祝知希吓得肩膀一缩:“唔……”他听到了护士的声音。
“要做检查了……”他拍了拍傅让夷的肩膀。
傅让夷拧着眉,狠狠咬了一口祝知希的嘴唇,翻身躺回去,胸口还在起伏。
“请进。”这两个字多少都带了点怨气。
祝知希本想下去,眼珠忽然一转,在护士进来之前,直溜溜地往棉被里一缩,钻了进去。
傅让夷好像很意外,手摸进来掐了一下,但祝知希躲得太快,没掐着脸蛋,还反被他捉住咬了一口。
隔着被子,他能清楚地听见护士的声音,觉得很刺激,但也不敢随便乱动。幸好被子够厚。
而且他发现,傅让夷还特意支起一只腿,被子也因此有一些缝隙,不至于太闷。
“诶?你家可可爱爱的Beta呢?”护士小姐笑道,“又回家给你带东西去啦?”
傅让夷低声说:“不知道去哪儿了。”
祝知希听完,在被子里戳了一下他的腰。
他听到了仪器的滴滴声,很快,是护士疑惑的单音节:“嗯?”
“你的信息素波动怎么这么大……刚刚做什么了?吃药了吗?”
傅让夷:“吃了。”
“嗯……”护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他刚刚还在是吧?”
傅让夷不吭声了。明晃晃的数据摆在这儿,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偏偏被子里那位还愈发的变本加厉。他能感觉到一只热热的手从病号服下摆探进来,手指很不安分地往上蹭。
她对此见怪不怪,非常直接:“你们确实需要多多接触,对你恢复是很有帮助的,不过不要同房哦,因为你的指标太不稳定了,成结会很危险,怕直接进入易感期。”
听到不要同房,手指在腹肌上画了个大大的叉。但还是没停。
“好了,还不错,明天还要再输一天液,再养几天就能脱离半封闭环境了。”护士说完,把圆珠笔的笔尖怼回去,放进口袋,然后笑了一下,离开前说,“诶,小祝今天的鞋子还挺好看的。”
已经摸到胸口的手指停住了。
门被关上。傅让夷无奈地掀了被子:“露馅了吧?祝知希,你真的很……”
没等他说完,闷到脸红的坏蛋就直接攀上来,毫无预警地和他深吻,黏黏糊糊地说:“老公,咬我,标记我……”
坏兔子。
监控仪的警报声和缠绵的水声相互拉扯,注入信息素的瞬间,仪器甚至发出短暂的蜂鸣。傅让夷甚至幻想,会不会下一秒就会有人冲进来为他急救。最好不要,祝知希现在的样子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他喘得好厉害,连被他咬后颈标记时痛出的呻吟都像是一种勾引。明明痛得浑身颤抖,却还要扭过头和他接吻。
“我的血是甜的。”他笑着,又稍稍往上,用后颈蹭他的嘴唇,“还要……标记。”
“很疼。”他说。
祝知希却说:“不疼,喜欢被你标记。”
这些天的平静不过是伪装,焦虑像个透明塑料袋,始终罩在他头上,时不时收紧,令他难以呼吸。可这一刻真实的意乱情迷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这层薄膜。在祝知希的吻里,他活了过来。
他大口大口、近乎贪婪地呼吸着祝知希的气味。在他的味道里,傅让夷能感受到波光粼粼的大海,青草味的山谷,潮湿美丽的雨林,赤道充沛的阳光。全世界的美好都隐藏在这流动的气息里。
不知过了多久,傅让夷抬眼,望着跨坐在他怀里的祝知希,很突然地说:“我爱你。”
祝知希脸上出了层薄薄的汗,额角的碎发黏着,脸也红红的,听到这三个字,他也有些懵,忘了要使什么坏,手还撑在傅让夷小腹上,胸口剧烈起伏。
傅让夷抬起身子,亲了亲他眼皮上的痣,轻而郑重地重复说:“宝宝,我爱你。”
说完,他搂紧了怀里的人:“好爱你。”
竟然说了三遍。傅让夷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好像在念什么说出来对方就无法离开自己的邪门咒语。
然而这咒语又被重复了一遍。
“我爱你。”祝知希小声说,“非常非常。”
后来的几天,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标记”,但傅让夷严格遵循医嘱,他不希望自己刚能出院,就被迫让祝知希承受新一轮的易感期,何况祝知希已经约好了和他的生父见面。
他计划好在出院之后飞去首都,速战速决后回学校上班。但他没想到,出院当天,祝知希提到的孙秘书就早早地等在外面。
“所有手续我都已经办好了。”孙秘书微笑说,“霍先生一大早就来了,现在人在酒店等着,如果今天不是很方便见面的话,明天也没关系。”
两人都有些意外。祝知希是个人精,立刻道:“应该是我们主动过去才对,怎么好让长辈过来呢,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的。”孙秘书笑笑,看向傅让夷,“霍先生真的,非常期待。”
傅让夷静了一会儿,最后说:“那就现在见吧。”
两人跟随孙秘书上了专车,孙秘书坐在副驾驶,一直扭头对他们说话:“霍先生还想和你们一起吃顿饭,当然也不是必须。”
“对了,我们这边已经联络上之前李医生介绍的主治医生,霍先生这边也找了战区医院的名医,针对这个易感期恶性综合征的病症,我们开过几次会议,基本确定了方案了。因为想要尽快展开治疗,霍先生来之前,就已经取过一次腺液了。”
傅让夷有些意外,更准确说是迷茫和无措。
祝知希却很是兴奋:“那太好了。霍先生真是大好人,是吧让夷?”
傅让夷点了一下头:“谢谢。”
“别这么客气。”孙秘书笑着说,“他见到你,会很开心的。”
专车很大,座位是分开的,傅让夷的座椅前方有一个可旋转的屏幕,上面的壁纸是世界地图。他在不安的时候总会习惯性找个什么盯着,地图就很好。
快抵达时,他伸出手,拉了拉祝知希的手,也将屏幕拉过去给他看,小声问:“你喜欢哪里?”
这个问题显然难倒了祝知希。他抿着嘴,看了半天,点开好几个,放大又缩小:“我喜欢……我都喜欢。”
“你选一个。”傅让夷说。
“现在?”祝知希不明白,他看了一眼窗外,都要到酒店了。
“嗯。”傅让夷坚持。
“这个吧。”祝知希点开一个小岛,“这里我一直想去来着,听说海水蓝蓝的像果冻,很适合浮潜,有很多超级漂亮的珊瑚。”
傅让夷点点头,盯住了那个名字很长很怪的小岛。尽管记忆力很好,但这件事不一样,傅让夷打开备忘录,把小岛的名字编辑到《小兔豢养手册》里——昨晚他悄悄改回了这个名字。
提问之前,他还隐隐担心祝知希会选择赤道的大草原,或者南极,又或者是哪个幽深的峡谷禁地。
他倒是不介意,但是宾客怎么去呢?
珊瑚?珊瑚很好,结婚三十五年就是珊瑚婚。
小岛也很好,适合办婚礼。